八 傅嘏被参 (2)
作者:非?亦?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669

傅嘏说完,明帝忽然大笑,他说:“许多人都告诉朕说,傅嘏虽然年轻,但是有胆有识,人才不可多得,现在看来果然如此!你不必忧虑,朕特为试探而已,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不然这份奏章也不会拿给你看!”

这话倒是实情,那份奏折是密奏形式,明帝如果心有芥蒂,不肯原谅,不但不会出示给傅嘏,原也无需多问,更不必直接找他――那天的人多达二三十个。

傅嘏连忙跪倒谢恩,明帝又说:“诸葛亮朕也佩服,只恨朕身边缺少这样的人,如果他是朕的人,朕当这个皇帝要远比现在轻松得多。傅嘏,你还年轻,好好保持你的忠直旷达风格吧,你将来大有作为。只是朕有一事要提醒你,为人忠直,未必就非得事事时时言语无忌,人锋芒太露,无所隐晦,易损易折。原则性你可学辛毗,但不要学他的僵硬,灵活性你可学秦朗,但不要如他的油滑,此中妙用存于一心,你当细思。不然即使朕在,你的仕途也难保顺畅长久,朕不希望魏国因为愚直鲁莽失去你这样一个贤才。朕刚才看你阅读奏章时并没有看向最后的署名,猜想你从笔迹已经知道奏章出自何人之手,何晏行事朕一向不以为然,但朕也不以为他就是一个构陷生事的卑鄙小人,他这样一个从来以名士风度自标的人,尚且会呈上这份表章,你该从中获得教益了吧?”

仕途险恶,这是铁一样的事实,有些情况下即使威权无上的君主也无能为力,甚至也会不得不权衡轻重形势,让步于冠冕堂皇的理由,违心地处置一些忠臣,这种事比比皆是。明帝作为一代帝王,能够向傅嘏说出这样的话非常不易,他显然是特殊器重傅嘏,给了他父亲般的关爱。这种关爱远非朝堂之上的那种种恩典可比,它超过任何真正意义上的封赏,不能不立使得到之人发自肺腑地生出誓死报效之心,因此傅嘏当即再次跪倒,叩头不止,饶他是那么能言善辩的一个人,到了此时竟再也无能说出一句话来。

明帝了解他的心情,待他平复一点之后,这才微笑问道:“太学中有个叫傅玄的是你的本家吗?”

傅嘏镇定了一下心情回答:“是臣家族的一个远支,不知什么原因竟劳陛下动问?”

明帝叹息道:“你们傅家多人才啊,朕听说这个少年自幼孤贫,但天资聪明,志向不屈,如今也博学善文,又精于钟律,想必也大堪造就。不过朕又听说他性格与你有共通之处,刚劲亮直似你,却不能容人容物,我希望你能多多提携帮衬他一下,不要使他流于祢衡一般的俗物之中。”

傅嘏不料明帝会如此了解下事,又心情如此深重,不由万分钦佩,他立刻应承下来,说:“臣铭记在心,一定全力而为。”

明帝笑道:“好了,今天就说这些,朕这是第一次在这种事上如此费心,希望你能体会,不要辜负了朕的期望。”

傅嘏再次谢恩,告辞出来,他一路上思及何晏的奏章,暗暗庆幸自己遇到的是一代明主。虽然明帝巧为何晏掩饰,期望他不要对何晏耿耿于怀,但傅嘏还是认为何晏此举并非出于公心。何晏被他拒之门外,二人不和已无人不知,他的报复自在常理之中,但是这些话又是谁透露给他的呢?以致连当时的细节都仿佛何晏亲见?傅嘏此时想起明帝的劝诫,心中大栗。“陛下的话是对的。”傅嘏想。找出这个人是没有任何意义的,而且也大违明帝初衷,因此向来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傅嘏第一次决定放过这件事,明帝的确使他成熟了一些。

明帝帮助了傅嘏,但他自己的事却难以解决,傅嘏走后,他立刻起驾去了永安宫――郭太后病了,而且病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