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丞相遗言 (1)
作者:非?亦?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2321

打发走了众将之后,司马懿再次召见了诸葛亮的使者,臆想中的痛斥怒骂使者没有听到,他很奇怪司马懿所言完全没有涉及到诸葛亮的礼物和军事问题,他只是和颜悦色地问了许多有关诸葛亮平时生活上的一些事,诸如饮食起居,及处理事务的忙闲等等。使者以无限崇敬地态度回答了司马懿的问话,――这种崇敬是献给他的丞相的,他甚至说到“诸葛大人起早贪黑,就连责罚违法二十杖以上的事情都要亲自处理;他吃的东西不多,不过几升而已”,他的话使司马懿大摇其头,叹息着说了一句:“诸葛先生恐怕活不了多久了。”司马懿的话使使者非常不悦,他此后再一句话也不肯说,告辞走了。

司马懿的话当然不是胡乱诅咒,他从军从政多年,深知其中劳心劳力之苦,现在诸葛亮身负全**政两事,还事事亲力亲为,就是一个铁打的神人也无法长久,他目前不过日食几升就是预兆,就是明证。司马懿当然也没有鬼神之机,他所预料的诸葛亮将死只是一个大概,就是他自己也没有料到他真有一语成谶之能,数日之后五丈原真的成了诸葛亮一生的终点。看似倒像他轻轻的一句话成功地咒去了这个魏国的大患。

魏明帝很快就来了回复,而且还派来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以项直无畏,大义当前敢将皇帝拉下马的卫尉辛毗,用不着明说,明帝态度非常坚决,那就是无论如何都不可出战。司马懿跟在众将之后都对明帝的诏令非常不满,他们纷纷请求持节代行皇帝之命的辛毗通融一下,准许他们出垒决战,但是辛毗严格执行使命,一律回绝。司马懿等人求得急了,他索性就站在营门之处,持节凛然而立。辛毗是什么人大家都清楚,他手中的节杖代表了什么大家也明白,没有人敢于为了请战以死冒犯,诸将无可奈何,只好打消了念头。

辛毗一到,姜维就在诸葛亮身旁说道:“辛毗持节前来,司马懿就更不可能出战了。”诸葛亮叹息道:“我早知道他们不可能出战。司马懿之所以上表坚决请战,不过为安抚众人,向部下显示他并非怯懦,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哪里有战场之上事事要请示君命的?他如果真能制服我们,何必跑到千里之外请战!”

相持至今三个多月,魏军不战,蜀军毫无收获,而此时蜀军的粮草也渐有难继的迹象,更要命的是诸葛丞相忧心烦累之下终于一病不起了,至此蜀军的结局就又惟剩下回军一途。

此时已到了八月份,东吴已全线退军,诸葛亮不用等到报告,从魏军的布防上就已经猜得到,――他们已做好了追击的准备。在这种时候,诸葛亮尤其不能大意,他坚持带病安排后事,一面仍制造假象迷惑敌人,一面部署安全撤军的诸般事宜,他必须要保证全师而回,蜀国的这点家底决不可以在他手上,在这里丢掉。

安排部署中,后主刘禅从成都又一次派来了使者,仍旧是那个尚书仆射李福,李福此来是代表后主问候诸葛亮的病情,并因机询问一些国家大计的,他来的那天丞相精神尚好,两个人关起门来整整谈了一天,然后在第三天上,李福就匆匆离开回去复命去了,他没有做太多耽搁。

然而仅仅又过了两天,李福却去而复返,又来到中军大营求见,这一次的诸葛亮已精神略有委顿,他勉强笑道:“我知道你还要回来,也知道你回来的目的。前日我们的谈话虽有足足一天,但意思仍有不尽,您是要来做个决断吧?不出您所料,我这次恐怕真的不行了。”李福忠于国事,向来为诸葛丞相信任,所以他料知自己未尽之言李福想起还会来问,即使李福不回,他也将留书于后主,这些事是万万马虎不得的。

李福当即泪下,他说道:“丞相必有天佑,绝无大碍,万望继续珍重。这些话若非关系重大,李福决不敢胡言乱语,为国家计,唐突之处还望丞相恕罪。我前日确实疏忽了大事,想到丞相若果有个三长两短,其后谁能够担当起国家大事呢?所以我又回来了。”

诸葛丞相仍微笑道:“生死之事人人不可避免,何必讳言?我死之后,蒋公琰是最合适的人选。”

李福又问:“蒋琬之后呢?”

丞相说:“文伟可以继之。”

李福再问:“费?之后呢?”但丞相至此闭上双目再不做回答。三代之后世事变化无常,而且蒋琬费?之后如果蜀国万幸,已在几十年之后,丞相何能提前安排?李福顿悟,慌忙起身告辞而去。

李福去后,诸葛丞相随即召集诸将进帐议事,丞相半躺在床上微微喘息,诸将环列周围,个个面色黯然。诸葛丞相用失去了往日神采的目光一一打量了这些跟随他多年的僚属一下,缓缓说道:“我死之后,你们只要谨慎地守住现在的江山就行了,千万别再到这里来了。”费?姜维等人连忙想示以安慰,诸葛丞相摆手道:“你们不要再说了,天命难违。从现在起,各军立刻回去打理行装,准备撤军,切记,一定不要让魏军发觉!准备停当后,我将有职责分派,万望诸位事事以国家为重,不要让我失望。”诸人皆觉丞相话中有话,却也不便多问,当下一起退出,唯有费?姜维二人被丞相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