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隐之中，顾倾颜甚至都看到了自己即将被赶出去的下场。为了这难得能够见到面的机会，也只能默默地将一口老血悄悄咽下。

带着忌惮而顾虑的眼神再三扫过嘴上说着要退下，可实际上却是纹丝不动的花家姐妹，最后也只能咬咬牙，认了。

尚未开口，便先跪下。一言不发地朝着凤茗依行三跪九叩的大礼，不仅如此，双手的姿态，看上去还微微稍显怪异，令花溪的神情骤然一变。

神情冷淡，眯着眼睛看着顾倾颜突然之间就变得很奇怪的动作，凤茗依脸上却是没有明显的表情。

冷眼看着对方行完大礼，也不起身。开口就是一番令她们主仆三人再没想到的话语。

“主子，属下昔日糊涂，方才做出了那些个出格的事情来。此次前来，一来是请罪，希望主子能够高抬贵手，给属下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二来也是拜见主子，正式认主。

还请主子能看在属下过往有眼无珠，不识得您之时所犯的蠢事，能过往不究。”

“噗……你说什么？”

过往不究就已经足够的异想天开了，毕竟事情做都已经做了，没勇气担当也就罢了，竟然还想着让别人不要计较？

结果没想到，居然还有更过分的，竟然一开口就唤起主子来了？

没顾得上旁人是什么反应，花晴首先就不能忍了。直接嗤笑出声，一副终于再次逮着机会的模样，继续奚落。

“哟，真是怪事儿年年有，今天特别多啊。顾侧妃这是怎么的了？怎么这随随便便的，居然就乱认起主子来？

您兴致好，一时兴起自称个属下什么的也就罢了，可千万别累的我家主子也分不清现实，还道是自己在做梦呢。”

说完之后，不忘附送鄙视的眼神。一切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根本没有经过任何的思考。

等到终于说完了，才发现即便是听着她如此的奚落，依旧跪在地上的顾倾颜神色却没有半分变化，更加没有丝毫的心虚模样。

被她如此反应给影响到，花晴心下乍然一突，猛地就有了不太好的预感。

再看凤茗依时，那满眼的不可思议，俨然是已经到了难以承受的地步。

“主子，你该不会是真的……”

“且消停些吧你。”

花晴那模样，即便是没有说完，也知道是在怀疑些什么了，只让凤茗依哭笑不得。

遥想当年她因为一时的无知被轩辕逸诺厌弃，再被凤东府舍掉，差点身死。侥幸被宫云歆救回，栖身云歆宫没有多久，就遇到了她们姐妹二人，便是要收顾倾颜这个属下，也完全没有机会。

想不通花晴这清奇的脑回路，怎么就能怀疑到那方面去。

不过说真的，顾倾颜突然之间有此一遭，也是超乎了她的预料之外。先是一番大礼，而后便是突如其来的认主？

饶是凤茗依原本一心不想跟她纠缠，也忍不住被逗乐。唇角一挑，讥讽来的明显，显然是并没有被对方说动的样子。

“便是顾侧妃也明白自己以往做过的那些事儿过分了，又何来要奢望别人过往不究？眼下我无名无分，便是连人，也不能立于光天化日之下，又怎敢担得起你一句高抬贵手？

至于主子这称呼，自然也同样是往往担不起的，倘若是你闲来无事过来打趣搞笑的，可以走了。

毕竟你闲，别人可忙。”

除了一开始那份犀利的质问之外，对于顾倾颜的态度，凤茗依始终都是不咸不淡的样子。

也只有到了这会儿，才再一次硬气了起来。就连逐客令，也下的如此明显。

只是不知道是一早就预料到了会遇到这样的场景还是怎的，顾倾颜倒是不意外。即便如此被辱，也没有了一贯的傲气，已然还是那副低声下气的模样。

申辩之时，也是带着哀哀的恳求，再无往日半分威风。

“不是的王妃，妾身断断不敢打趣与您。只是此事，细细说来，实在是话长，而且……王妃可曾听说过……阴阳家？”

前面那些，等同于废话。即便是语气再是如何的卑微，也并不值得让凤茗依动容。

唯有这最后的三个字，成功令她莫名心动。

也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儿，只是下意识地觉着，这个，大约就是令顾倾颜突然之间变得如此反正，所有的姿态都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关键所在了。

只是，这阴阳家？

是历史上诸子百家争鸣的那个阴阳家？可是那些东西，不是早就被凤九歌有计划地摧毁，以摧枯拉朽之势，彻底消失在了过去里？

这一点，从眼下这个轩辕王朝当中，就完全可以看得出来。

丝毫没有历史中这个时代该有的痕迹，反而后世的许多东西，被提前运用了上来。

既然如此，那这无缘无故的，顾倾颜又怎会突然就提到了这个？

心底不可谓是不疑惑，只是面对着这个女人，凤茗依心底到底还是存了几分警惕，毕竟花晴冲动是冲动了一些，可是有句话，可是并没有错。

黄蜂尾后针，这女人的心思，可是狠着呢。

“什么阴阳家，我并未听说过。顾侧妃有话，不妨直说，倘若是定要这般遮遮掩掩的，也就不要再继续浪费我的时间了。”

一边说，一边径自转身，俨然已经是一副将要送客的模样。原本仅仅只是针对着顾倾颜本人而已，哪知在转身之际，眼角余光一闪，突然就发现，好像花溪脸上的表情，有些轻微的不太自在？

心下紧跟着一动，凤茗依眼神一闪，原本不想再多说什么的打算临时改变，又追加了一句。

“倘若是要紧到火烧眉毛，顾侧妃就请先回去罢。倘若是有幸，我能顺利活到尘埃落定的那个时候，我们再来讨论这个话题。”

在这之前，至少也得先让她了解一下，这个所谓的阴阳家，到底是干嘛的。她最不喜欢的便是打没有准备的战，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即便是应付起来，也有些不大自如不是？

而这话，也成功让顾倾颜脸色几经数变。

坦白来讲，她能最后打定主意站在这里，着实下了一番不小的心思。除了因为惧怕之外，多少也还是有些后悔的意思。

本以为说出那三个字，定会引起对方的注意，那么接下来的话，自然也会好说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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