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着？这莫不是要给本宫点儿颜色看看的意思不成？是不是本宫若是当真动他，他就有本事动了本宫这天下？轩辕逸诺，真是没想到，这本事倒是越发见长了啊，也是本宫大意，临了居然养了一匹狼。”

遇到后面语气便越是清淡，不过面色却也是越阴沉。那模样，令伺候在身侧的一众宫人连丝毫的气息都不敢露出来，只恨不得就那样消失在原地。

便是连一贯出面劝和的老宫女，在如此关头也不敢多言，顿在原地思索再三，还是悄悄退了出去。

不过片刻，又悄然进来，凑上前轻声回禀。

“太后，逸王爷已经在先帝灵前上过香了，这会儿正朝着祥宁宫过来呢。您心中倘若是有什么不痛快的，尽管打骂就是。他一个晚辈，还不得生受着？”

只要是不弄出伤及到性命的大事儿，自然也是无碍的，好歹在这宫里伺候了这么些年，便是连这老宫女，也真心没见到过太后能气到这种程度的模样。细想起来，也就一个逸亲王了。

便是当年的安庆帝，不也得小心翼翼地伺候着？

这话本就是安抚，也是要让凤九歌出气的意思。结果没想到听完之后，她非但没有展颜，反而依旧还是冷笑。

“打骂？本宫怕是不敢。如今他翅膀硬了，又何曾将本宫放在眼里？指不定这几日过后，这天下便也就是他的了，旁人又能如何？轩辕家的男人，果然没有一个是好东西！就该……”

不过是气话而已，哪有那么简单的事情？

倘若是这江山当真那么随意，是谁想拿就能拿的走的，这满朝的人，又何必如此忌惮太后的存在？

老宫女自然深知其中的厉害。不过听着这话题又扯到了轩辕家男人的身上，自然更加不敢多言了。

正想懊恼地请罪，责怪自己说错了话时，便看到又有宫人匆匆而来。

“回太后的话，逸亲王求见，说是来给您请安的，您看……”

来的好快……

“既然是来请安的，那就宣罢。本宫倒是想要看看，他是如何要让本宫安！”

因为心情不好，祥宁宫前殿的气氛，自然也是异常的凝重。只不过对于轩辕逸诺来说，也并算不得什么。

即便是清晰地看到坐在上首的人面色不虞，也只当是全无察觉，只是依照礼法下拜。

“孙儿见过太后，太后万福。”

身中蛊毒，一梦春秋。纵然苦楚，不过纵观所有，倒更加像是做了一个冗长的梦而已。

只是这个梦的代价，稍微有点儿大。一觉醒来，周遭一切已经宛若是天翻地覆，曾经看好并且支持他的皇祖母，成了最大的阻碍，甚至是放在心尖上的人，也成了牺牲品。

倘若是没有凤茗依一事，不定此时面对，还不知该用如何态度。毕竟不论如何，那些所谓的真相，到底是离他远。

可眼下已是全然不同，一颗心已经凉透，在那股子冷意的支配下，也没有什么是不能面对的。

面色虽然淡定，可是很多事情，到底还是不一样了。

不管是称呼语气的味道，还有那份淡然的态度。凤九歌也是阅人无数，又岂会看不出来这么点儿东西？

冷笑一声，也没说要让下首的人站起来的意思，更没有要婉转缓和，一开口便是讽刺。

“逸亲王这个礼行的大，倒是让本宫惶恐了。依着你的能耐，是否过不了多久，站在下面行礼的人，便是本宫了？嗯？”

怎么也是浸淫了权术数年的人，况且这么多年身在高位，且经历了常人都不敢想象的一切，凤九歌也自有她的威严。

刹那间迸发出来的气场，饶是轩辕逸诺也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肺腑之间颇感不适。

好在内力总归深厚，倒也顶得住。

至于剩下的那些个宫人们，可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在巨大的威压之下两股战战，无不苍白着脸色接二连三地跪倒在地。

目光淡淡地扫过他们，轩辕逸诺眼神一闪，也没真就等着对方赦免，便径自站直身体，隔着纱帘看着面容模糊不清的人。

状似诚惶拱手，实则态度淡然。

“太后此言差矣，孙儿即是这轩辕家的子孙，承蒙您厚爱诸多筹谋，又岂会做出如此不孝的事情来？便是而后这大位当真有什么垂青，您自然也还是这轩辕王朝的太后。”

大位垂青，这便是清清楚楚地将自己的野心暴露在了明面上，没有半点儿的含糊。至于筹谋厚爱那话，则是在明着打脸了。

凤九歌也算是英明了一世，莫约看错了他，便是她人生中的一大败笔。

此时轩辕逸诺故意将此事拿出来说话，背后的深意不言而喻。果然，听着他如此一番言论，凤九歌的面色便开始有阴沉云集。

虽然隔着纱帘看的并不是十分的分明，可是对方的气息的变化，却并没有逃过轩辕逸诺的感觉。

莫约也猜得出来对方此时的模样，他仅笑的薄凉。

“至于太后的厚爱，孙儿，还有凤氏，自然都会铭记于心。”

这个凤氏，指的便是凤茗依了。至于是如何厚爱的，大家彼此都心知肚明，即便是不需要直接说出来，也俨然是已经撕破了脸。

阴阴地看着对方纹风不动的模样，凤九歌胸口的那股子浊气，怎么都没有办法吐的畅快。按照她以往的性子，倘若是有人让她不痛快了，她自然就能让这全天下都跟着不痛快。

然而此时，看着下首那个应该是她孙子的人，她却是感觉到了一股子深深的无力。

尤其是那眉那眼，恍然之间就好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的模样，虽是看着风淡云轻，然而事实上骨子里面的很多东西，却是根本没法改变，也难以触及的。

这个世界上哪里来无缘无故的宠爱？纵然是子孙，对于凤九歌这样的来人说，也不过就是那么回事儿罢了。

之所以当年在几个皇子当中一眼就相中了他，加以扶持，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那张脸。

长得实在是……跟那个人太像了。

可也正是因为这份像，让她的宠爱中，无端端地就夹杂了一些不安。

而轩辕逸诺也的确是不负她的期望，越来越出众。可是随着被安庆帝刻意掩盖起来的真相解开，这份优秀跟出众，就成了最大的威胁。

有很多的事情，凤九歌根本就没有办法直接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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