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瓣抖了几抖，却愣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只能下意识地扶住门框，再度抬眸，看向眼前眉眼冰冷的男人。

很努力地想要再扯出一抹笑容来，却不成功。只能就那么看着对方手腕一番，将长剑撤了回去。

因为这一个动作，被戳中的胸口也有一道血迹随着迸射出来，看着异常的绚丽。至此，疼痛的感觉才终于传到了脑海里面。

脸色逐渐苍白，凤千羽身子晃了晃，差点直接栽倒在地上。为了不至于让自己真的倒下去，她只能死死地捏着门框，用力的连手指都有些变形了。

唇瓣也一寸一寸变得青白，而后死死隐忍住巨大的疼痛，还有就要夺眶而出的眼泪，迎上轩辕无极冰冷无情的面容，将将笑的勉强。

“殿下这是做什么？这外面人来人往的，倘若是被有心人看去了，可如何是好？您眼下处境艰难，臣妾可是不想授人以柄，拖您的后腿。”

一边说，一边煞白着脸色用力站稳。随着她的动作，胸口的血也流的更快，已经成了一片刺目的红。

便是连脚下，也汇聚了一小块儿。

只是好似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凤千羽只是略略转头，朝着陪在自己身边的丫头开口嘱咐。

“你且先回去罢，注意嘴巴严实点儿，不该说的，就别说。”

这话，也算是在救她性命了。可惜那丫头早就已经因为骤然见着事情竟然有了如此转变，骇然之下已经被吓的完全呆住。

如果不是看到轩辕无极手中还提着寒光闪烁的剑，随时都能抹上她的脖子，潜意识中觉着危险，估计早就控制不住地大声喊叫起来。

这会儿听着凤千羽这么说，这才堪堪反应过来。在控制不住地泪如雨下的同时，出口的声音也带上了几分尖锐。

“殿下您这是做什么？这可是……”

尚未说完，就被一声冷哼打断。随即眼前一花，就被人给直接一脚踹了出去，“哇”地吐了一口血，脑袋一歪晕厥了过去。

也很快有侍卫出现，将人给悄无声息地拖走，至于始作俑者轩辕无极，则是一脸的不屑，明显懒得废话。踹外之后，随手整了整衣裳，才极其淡漠地扫了眼一脸痛苦状的凤千羽，眼见着对方活不成了，才没有再一次挥过手中的剑刃。

那一眼中的冷漠跟无情，冻得凤千羽整个人都在打颤。由不住就死死咬住了下唇。

然而看着对方转身走进书房内的动作，她还是没有多少犹豫，跟在轩辕无极身后抬脚。一步一行，步步艰难，步步生梅。随着她的动作，有血液一滴滴落在地上，宛若是最艳丽的花，开了一路。

尽管已经极慢，已经格外的小心翼翼，可还是避免不了扯到伤口。甚至就连一呼一吸，都成了真实的折磨。

真正的撕心裂肺，没有任何一丝一毫的夸张。只奇怪的是，一贯素来十分怕疼，便是连被针扎一下，也能迁怒到下人发一顿脾气的凤千羽，在此刻却愣是一声不吭。

饶是已经双眼通红，死咬着的下唇也见了血，也愣是没有吭一声。

短短的几步距离，宛若是走了千山万水，也走了许久。好不容易能够得到博古架重新稳住自己的身体时，凤千羽几乎已经耗尽

了全身所有的力气。

便是连身上的衣裳，整个前襟，也完全被鲜血浸染。鼻翼微动，嗅得到的悉数都是独属于血液味道的甜腥。

生死，不过也就是在一朝之间。然而好似并未将这些放在眼里，就跟感觉不到那一刻的生死威胁似的，等终于能靠在博古架上，长长地出一口气时，凤千羽的脸上，却只有嗤嗤的笑。

莫约是觉着自己这回求生无望，索性也就豁了出去，也不再奢望早已远离，已经回到了书桌旁，重新拿起画笔的轩辕无极能多看自己一眼，只是很努力地仰着头，看着虚空中的某一点。

双眼无神而空洞，明显思绪已经飘远。出口的喃喃低语虽然无力，倒也字字清晰。在格外安静的书房里面，也能顺利入了轩辕无极的耳。

而一开口，也成功地令对方顿住了手中的笔。

“殿下，您可还记得那年的杏花微雨？”

“那年的您，一身素衣，一柄折扇，回首一笑，压尽所有。虽如轻风细雨，却就那般势不可挡猝不及防地闯进了妾的视线里。”

“便是那一次，也就走进了妾身的心里。储了这么多年，一发而不可收，再也不曾离开过。”

“后来得知，您便是妾以后要嫁的人，妾欢喜的整夜整夜睡不着，跪在佛前感恩，亲抄百遍佛经以示虔诚。”

“上天总归是对妾不薄，让妾嫁了自己想嫁的人，守了相守的情。可是上天却也真真残忍，本以为是恩赐，结果到头来，却是空欢喜。”

“妾室是真的心悦您，只可惜这份喜欢与痴心，终究还是……错付了。”

“妾羡慕您对那施红泪的感情，也嫉妒她的好命。可惜红颜易老，也易碎。这辈子，注定是没有什么指望了。

只是这份相思苦，实在是太苦了。”

“都说舍而不得，爱易执着。妾运气还算是不错，总归是得到了。只是如今想想，这得到，还不如得不到……”

“妾身活了这一辈子，临了临了，才算是明白，终究不过是作茧自缚，您终究……不过只是妾的执念罢了。”

“都说今生该修来生的福，倘若此话为真，倘若这世上当真有轮回，人当真有来世，就请殿下怜悯，大度放过，莫要再让妾碰上了罢……”

求不得，爱别离。人生诸苦，看开了，也不算是什么。若是看不开，那就是一生的执着。都说红尘易伤，可是这世上，却有太多的人，舍不得放弃这红尘。

便是连她，也是直到了这一刻，才终于意识到，自己本可以辉煌的一生，就这般被她活成了笑话。

凤家女，多荣耀？便是轩辕无极自此一蹶不振，再也没有了任何的前途可言，也并不代表她也会跟着一道低如尘埃里。

还是那句话，在皇家，万事没有到最后尘埃落定的一刻，又有谁能确定最后的结局？

保不齐在哪里，就会有属于她的转机出现。

可惜，便是因为着当年的那一眼，便是再有什么转机，也是不想要了。终归到底，也仅仅只是多看了一眼而已。

唯独讽刺的是，莫约这颗依然陪伴的心，对方也是不想要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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