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没有人回答，本就趴在地上的宫女们姿态更是谦恭，只恨不得就那么彻底的陷入地底里面去。

就连最懂她心，历来很受倚重的老宫女，也微微后退这几步，惶恐地低着头，一言不发。

这样的景象，只有一种情况下才会有。稍稍思索了一番，再没有多问，凤九歌自己倒也想起来适才自己在无意识中，到底说了什么。

而后，便笑了。笑的毫无温度，顺势摆了摆手。随着她的动作，之前在宴会上出现过的人影再次出现，并且还是数道。

几个起落之间，除了凤九歌的贴身老宫女之外，那些宫女的脖颈之间就断开了一道明显的伤痕。有大量血迹喷洒出来，个个倒在地上不断地抽搐。

冷眼看着一条条活生生的性命就那么被抹掉，凤九歌神情之中并没有半点儿异常。仅仅只是吊着唇角，再次重复了一遍那个，在她的生命里面，可以称得上是禁忌的名字。

“扶……苏……，赵……扶苏。”

持续垂着眼眸不去听她的自语，待到人影消失，那几个宫女也彻底不动了之后，剩下的那个老宫女才手脚麻利里打开殿门出去，冲着外面招了招手。

很快有宫人进来，见着殿内的一幕，皆是神情木然，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

其中一部分人快速从袖中掏出布袋来，将那几个已经变成尸体的宫女给装进去，抬走。

剩下的人，打水擦地，换置，熏香，有些井然有序而寂静无声，半点儿都没有打扰到上首坐着的人。

老宫女则是悄无声息地上前，抬手，仔细替凤九歌揉着太阳穴。一张脸外加一双眼，皆是淡然寻常，没有半点儿波动。

所谓这天下本就没有用不透风的墙，包不住火的纸。有些事情只要是做了，就总有会被人查个底儿掉的时候。

尤其还是，当这份算计竟然到凤九歌头上的时候。

作为曾经的圣后，当朝的太后，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曾被人挑战过权威了，还道是再也不会有那般大胆的人。

久而久之，警惕性自然也就减低了下去。结果没想到，时隔多年，居然还当真有人不怕死。

关键还是，这个人，还是她的子孙。

也是当时实在是太过震惊，乍然之下听到皇陵被盗的消息，根本来不及反应，惊怒之下就有了处置，也没有细想其中的关节。等到冷静下来派人一查，果然就有了猫腻。

一个从西山皇陵焦急赶来报信的人，是如何顺利地进了皇宫？还用了什么样的手段，直接就不经过通报地，将消息直接带到了她的面前？

便是边关的战事邸报都有专门的通道，尚且没有这般的便利，且还不说是一个区区卫陵军了。

又是如何，用三言两句，就戳中了她心中唯一的脆弱的痛处？

每一个细节，其实只要稍稍想想，就不难发现其中的可疑，很快，至关重要的人，就跪倒了祥宁宫的偏殿。

纵观这整件事情，其实算下来，也是让凤九歌哭笑不得，叹息感慨。她算一个，躺在皇陵里面的先皇，也算一个。

没想到过了那些叱咤战场的岁月，侥幸挨过了残酷的硝烟，到头来，却是败在了子孙的手上！

也是很讽刺了。

冷冷地看着跪在底下的人，凤九歌看着对方瑟瑟发抖的样子，甚至都懒得再多说一句。

半响之后，方才施舍出了一句冷哼来。

“现在知道怕了？本宫瞧着，你们太子府的人，分明就是胆子大的很嘛。不仅假报喜讯，居然还将本宫跟皇上玩弄于股掌之中，这种勇气，便是这整个轩辕王朝的天下，怕是也没有几个人了。”

随着此言一出，跪在地上以头触底请罪的凤千羽，身体再次狠狠地颤了颤。

再没有了两日前被众人围着贺喜时候含蓄的得意，众星捧月般的殊荣，有的，仅仅只是一身落魄的狼狈。

出口的声音，也是被吓到一定程度的痛哭流涕。

“太后恕罪，这都是孙媳的错，是孙媳……是孙媳求子心切才闹出的误会，谁成想……谁成想竟然就累的您老人家凤体受损。孙媳万死难辞其咎，还请太后万万要保重自己，莫要……”

“来人，掌嘴！”

根本没有耐性听那些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凤九歌声音骤然一冷，直直截断了凤千羽的挣扎。

所谓太子妃凤千羽怀孕的事儿，本身就是假！

之所以放出这样的风声，又刻意说到了凤九歌跟前，无非是为了让她出面而已。

然后当众算计，摸准她的弱点加以刺激，制造慌乱。

不得不说，从某种程度上而言，轩辕无极好算计，也算是多少成功了的。至少她那一口血，可是已经引起了不小的效应。

眼下朝局看似依旧稳固，可是暗里，各人早就已经有了算计。

最优秀的三个皇子，一个被贬而后自己作死而亡，葬身皇陵。一个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生死不知。

仅剩下一人，虽说不得帝宠，却也是储君之尊。皇帝日渐衰败，身为这轩辕王朝顶梁柱的太后，也当众呕血。

在这样的局面下，那些满堂的人精们，又会如何？

此前明明是败局，却因为时机把握的足够好，对全局的掌控也勉强算得上不错，至少宫里报信这一环没出差错，轩辕无极就要掰回一局。

本也没错，历来大位便是能者居之，皇子们夺嫡，拼的就是手段能能力。各凭实力，谁也不会多说什么。

可坏就坏在，轩辕无极不该利用了身为太后的她！

哪怕是事先能稍微通点儿风声过来，暗中将轩辕无忧的行踪回禀一二，凤九歌都会觉着，说不准自己也就会因此而选择站在太子这边。

毕竟眼下轩辕逸诺还躺在床上，将来如何，谁也不好说。

可是有那么多条路，那轩辕无极却偏偏就选择了一条最蠢最狠的，又岂能让她不恨？！

此刻见着凤千羽这个帮凶，心情本就不甚舒畅。结果见对方居然还是一副死不知悔改的模样，凤九歌哪里还能有好气？

冷眼看着她应声挨打，肿了脸颊，看上去又狼狈了几分，这才勾着唇角漫不经心地冷笑。

“得了，莫不成当真以为本宫老眼昏花，不知你们在算计些什么不成？太子这两日颇为活跃，难不成也是想走一走昔日宸王的老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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