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蔽日。大地阴影。
米又且撕下眼罩，望着纪十道：“年轻人，说下去，我倒要看看我到底输在哪里。”
纪十道：“你的这条妙计实在厉害，一箭三雕，不是，是一箭四雕！”
米又且微微一笑。
纪十道：“点苍、雪上两派火并，又收拢了虎威镖局，不久之后你又要成为霹雳堂堂主。”
米又且道：“不错。只可惜竟然被你识破了。”
纪十道：“你的计谋很成功，任何一个人都不会轻易识破。只可惜，我在很久之前就已经知道司空鹤和黄龙渊死了。所以当倪儆傲和凌木寒去投镖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一定是个阴谋。”
“原来如此。我以为封锁了唐倾围攻南宫自斟的消息，结果还是传出去了。其实我的计划里一共有六雕。”
“六雕？难道连唐门和仙都你都搞得垮？”
“你别忘了，我手里还有一颗唐倾的人头。”
纪十豁然开朗。司空鹤和黄龙渊死的时候，唐倾也死了！还是被仙都好手冯汀杀死的！他对眼前这个人更加敬佩了，等他平定了仙都和唐门，便会指使霹雳堂攻打黑云帮，金银门什么都不用做却可以一统江湖！
米又且道：“只可惜出了点小岔子。说下去。”
纪十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去镖局的倪儆傲和凌木寒都是你的人。”
米又且道：“不错。真正的两人早被我杀死，然后派了两个手下易容成他们去完成任务。你是怎么知道的？”
纪十道：“他们两人很忠诚，也许‘倪儆傲’根本不知道‘凌木寒’会杀死他，‘凌木寒’也不知道冷七会杀了他。”
米又且道：“他们两个妄图改投什么名门正派，早就该杀！让他们假扮雪山点苍弟子，他们竟求之不得！”
纪十道：“两匹马和两个人一夜之间便不见踪影，你做得很绝。我只是后悔为什么没有在第一天查看个仔细。”
米又且道：“查什么？他们两个我都仔细检查过了，没有一点金银门的痕迹！”
纪十道：“你还是不放心，竟然又将他们挖走了。我只是想查查看他们的手和脚。”
米又且道：“你果然很聪明。”
纪十道：“练剑者还剑入鞘时往往需用左手拇指内侧抵住吞口，所以那里经常容易磨出茧。至于掌面的茧因为很多武器都能磨出所以并没有说服力。习练轻功者脚底肯定有厚厚的一层老茧。”
米又且道：“不错，这也是我要处理掉尸体的原因。不过你怎么会又去查看一遍？”
纪十道：“因为冷七！”
“冷七？”
“那天早晨我在冷七房里问道一股淡淡的清香。我忽然想起前夜也曾在凌木寒身边闻过，所以我就又去了一趟。”
“什么清香？”
“直到半个月前，我在金银山上的时候，才知道那是金银花茶的清香！”
“哦？”
“而且我亲身品了品金银花茶。”
“你品过了，味道如何？”
纪十笑了，金银山上的那个米又且果然不是米又且！
纪十道：“味道很好。可能是凌木寒长期喝茶，所以身上习惯了带茶，或者是他在下山的时候偷偷带的。你虽然处理掉了尸体，但还是忘了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
“茶叶！冷七的剑虽然只割破了凌木寒的喉管，可是凌木寒移动的时候却撒落了一些茶叶。刚好有一些落在冷七的剑鞘里，所以第二天冷七祭剑的时候我才会在浓浓酒香下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
“我是疏忽了。”
“可是当时我并不知道幕后黑手是你，我也不知道茶叶这条线索有没有用。而且茶在任何地方都有，十分普遍。或许是路人撒落的也说不定。好在我还发现了另外一条线索。”
“还有一个破绽？”
“凌木寒和倪儆傲虽然没有说出真相，可是马却说了。”
“马？”
“不错。两匹马都是好马。马性孤傲，所以不会随意寻偶，可是那一白一红两匹马却在死的时候相互吻颈。这只能说明它们原先就是一对，那么就是睡在一个马厩里的。来自点苍和雪山的两个人，他们的随身坐骑竟然一对鸳鸯马，这岂不是很有意思？”
米又且道：“确实很有意思。”
“所以这更加印证了我最初的想法，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是一个阴谋！我只是不知道，冷七为什么要将凌木寒杀死，难道仅仅因为他那时候想杀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也是你的手下。”
“不错，是我埋在虎威镖局监视老糊涂的一粒棋子。”
冷七站了出来。站到了米又且身后。
纪十继续道：“为了查找真凶，我只能顺着行镖这条路走下去。点苍派并没有什么可疑，阴凉道也没有，一直到我们被请上金银山之前都没有线索。你假扮的卜胜天确实瞒过了所有人，就连我虽提前知道卜胜天已死，可还是被你骗了。直到金银山上，我发现了金银花茶。”
“只可惜我大意了这一点。”
“捉我们上金银山是你这一步棋的妙着，表面上是与虎威镖局过不去，实际却是给自己制造不在场证明，让自己脱离干系。不巧的是，我恰好在山上发现了重要的线索——金银茶。你假扮卜胜天，又找另一个人假扮自己。”
“不，他是我孪生弟弟。”
“原来如此。这一招很妙，一方面可以打入霹雳堂，进行下一步计划，另一方面又避开了我的视线，让我一直不敢承认你才是幕后黑手。”
米又且笑道：“本来就是天衣无缝的计划。”
“只可惜王八的落网让你着实纳闷。”
“不错。我本想将你们所有人请上金银山，来迷惑所有人的视线，想不到，竟然让他漏网了。”
王八忽然道：“这是老糊涂的意思。”
米又且道：“是他？”
“是他！”
“他果然不糊涂！”
纪十道：“但是你将计就计，以我们的性命相威，逼迫老糊涂屈服于你。”
“不错。虽然只是个口头协议，但是虎威镖局扔在我的手里！”
“我总是不明白王八为什么要逃，也不知道山下你的孪生弟弟是怎么知道他逃走的。不过现在我猜，王八是在你假扮的卜胜天刚出现时消失的，而且故意带走人头，这样就能让羊镖头进退维谷。而王八却在暗处，当他看到我们被请上金银山时，便偷偷回到了虎威镖局。而你弟弟，是接到了你的信号。”
王八和米又且同时道：“不错。”
纪十道：“王八将这个消息带给老糊涂，又将相要挟的话传给他，所以老糊涂写了封信给你。而你也借此台阶，顺利掩饰过去。”
米又且道：“不错。雪山派的人头还没有送到，我的确需要你们的帮助。”
纪十道：“我早就在想，雪山与点苍火并，获益最大的是谁？最先想到的是仙都派，这样一来仙都就可以一统名门正派，不过后来又牵扯进了霹雳堂和金银门，所以我的想法变了。将前后联系起来，点苍、雪山和霹雳堂都有几百年的基业，根基十分厚实，他们垮了，对谁最有利？最开始我怀疑的是黑云帮。可是后来我想到黑云帮根本不必费此周折，所以想出这个阴谋的人他的势力一定是很弱的，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了——金银门！金银门在江湖上的几大势力里最弱小，而且立派不过二十年，所以最大的获利者肯定是金银门！”
米又且道：“很好，很精彩。我真的对你惺惺相惜了。只可惜你知道得太多了，我原本想保留虎威镖局的实力，现在看来不需要了。”“霍”地一刀。力劈华山劈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