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德……尼德……”克兰西的吼声从身边传来，吼声中带着哭腔，“他刚刚……刚刚不在雪道里……”

我心中一痛，他是被我派去传递命令的！

伯兰吼了回去：“克兰西你他妈给老子坚强点，你他妈是个男人，慌个屁！尼德怎么回事？”

“尼德……”克兰西哭了出来，“他脖子上挨了一箭……他……他死了……”

“操！”我一拳锤在雪地上，宣泄着自己的怒火，但我没有时间为这个朝夕相伴两年多的兄弟哀悼，“克兰西你给老子坚强点，把尼德身上的子弹全部拿走，然后找把尸体用雪给我盖了！给老子振作起来，我们还有仗要打！”

“是……上士……”

那一瞬间锁心咒的作用完全失效，以后这个爱笑爱唱的威特人后裔就再也不会出现在我们眼前了，用那蹩脚的唱腔唱下流情歌。

我带着满腔怒火，从掩体后探出头，瞄准了那个正准备下令放第二波箭的小队长。

这一枪我一定要吹一辈子，活着回了银月城在酒馆找姑娘上床的时候要吹，家里安排相亲的时候要吹，有了儿子要和儿子吹，有了孙子要和孙子吹，闭眼咽气之前还要再吹一次！

子弹将小队长的上半身打飞后又直挺挺地没入一个半跪的弓手脑袋里，将他的天灵盖整个掀开。

在野蛮人的军队中由于没有明确的军衔制度，指挥者的死几乎可以让指挥系统瘫痪，加上他们的指挥官大多是部族中的勇士，一旦被击杀，对士气的打击是致命的。

失去了指挥者，第二波箭迟迟没有放出来，我们的复仇就此开始。

枪声接连不断地从我们的藏身地响起，众人大发神威，枪枪命中，在这样的攻击下，本就因为小队长的死开始慌乱的野蛮人毫无抵抗能力，如同雪地中出现的黑色兔子一般只有被猎杀的份。

前四个批次的惨死让第五批次的小队长心生怯意，下令撤退。

枪声与喊杀声暂歇，在这片雪原上仅有的声响是那些中弹者在流血中慢慢死去的哀嚎。

过了一阵之后，更多野蛮人杀到，我意识到雪道已经不能再待了，如果他们冲过来，我们就是砧板上的肉块，于是吼出了我这辈子最大一声：“撤进房屋废墟里继续干他们！”

我靠在木板上，脸上满是尘土与汗水，我看着克兰西和洛子朗在不远处捡起几块木板，将尼德的尸身遮盖。

“还要坚持多久……”伯兰看着天色，日头正缓缓落下，离太阳完全落下很近了，喃喃道，“已经下午了，为什么大部队还不来……”

“日落前，他们应该会到吧……”我露出一个惨笑，我根本不相信我们还能坚持到大部队到来，那阵箭雨让我们损失了七人，一旦大批杀到，后果……我不敢去想。

趁着宝贵的休战时间，我们拉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干粮，吃几口充饥，就算死也做个饱死鬼吧。

“凌，和我讲讲你晚上经常叫的那个女孩呗，对，就那个什么韵什么然的。”伯兰撕下一块面饼，塞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含混不清地说道，“都这时候了，就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吧。”

“这个人你不可能不知道，你把这两个字连在一起看看。”我喝了一口水，这面饼本身就没有发酵过，又在这种天气下保存了这么久，又干又冷实在难以下咽，但真的能填饱肚子。

“韵然……韵然……韵然？！”伯兰惊得张大了嘴巴，“该不会……是秦韵然吧？！”

“偌大一个银月帝国，谁敢和她叫一样的名字？！”我费力地嚼着面饼。

“我的天哪，我说你的信上为什么带着皇家徽记呢……一开始我们还以为你是哪个皇亲国戚在朝中失了势被发配到这里来……”伯兰笑道，“你和她，怎么认识的？”

“从小就认识了。”我耸耸肩，接着左手释放出一团火焰，“如果不是我自己作死，估计现在真是个贵族了……”

“你到底干了什么？”

“我不知道——是真的，我应该是学到了什么不该学的东西，为了保险起见他们修改了我的记忆，把我到底干了什么给盖掉了……”

“算了这个了，我们聊点八卦的，你爱秦韵然吗？”

伯兰倒是给我出了个难题，我对她的感情很复杂，不能说完全没感觉，但是……

“可能有点喜欢她吧……”我摇摇头，“如果是以前，我说不定会大胆追求她……但是现在……可能对她的那点喜欢已经被磨掉了吧，不然我也不会和你们一起去找姑娘了……”

“你们银月人什么都好，就是太保守了，这都第八纪元了，喜欢就追啊！”

“唉，有些事情，可没有那么简单，不过现在也挺好的，花点钱就能爽一把，还不用负责……”

“说点别的吧，老凌，这次有命回去的话，我们去找姑娘吧。”

“有命回去的话，肯定要去爽一把……嗯，我还要去找那个陆安妮，那个混血姑娘……”

“天哪，最好的当然是凯特琳了！那个陆安妮她的……”伯兰指指自己胸口，“那么小，你居然喜欢她？！”

“你难道不觉得陆安妮很温柔吗，这个大顶什么用？！哇，伯兰你口味是真的重，凯特琳……起码三十多了吧？”

“嘿嘿嘿，长相什么的大晚上黑灯瞎火的不都一样么，全靠手感！”

“你他妈……”

说笑着，远处传来了疾驰的马蹄声，野蛮人的骑兵部队又来了。我心下无语，这是把我们当成霜降骑士团的主力团来对待了。不过也是，有这么多条线膛枪，谁能想到这就是一个十人出头的小队呢？

“后撤，后撤！”我爬起身吼道，“我们不能和骑兵打，快走，把骑兵交给剩下的陷阱处理。”

骑兵敢来，我就有把握让他们有来无回，镇子附近的陷阱，足够将这些珍贵的威特骑兵尽数杀死。

我们五人无声无息地朝后撤离——尼德的遗体也被一并带走，我们迅速离开了爆炸陷阱的作用范围。

真正的苦战，现在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