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恩爱爱
作者:是非因      更新:2019-09-21 11:15      字数:11886

皇后一走,现场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这让青青很是不自在。

因为太过着急青青的安危,御轩整个心思都放在记挂她在宫内的处境上,也就没注意到她眼中的微妙变化。更不知,自己太过热络的表现,令她此刻滚烫了双颊。

这时,他朝青青问道:“你之前去哪儿了?”

青青笑笑,不以为意地道:“迷路了,在御花园吃了几窜儿葡萄。你来,是要找我?”

御轩也不别扭,直接点头。

随后,他也不多言语,携她往房间而去。

对凤翔宫,御轩很熟,也知道哪间儿房是母后打算留给青青住的,因为上次进宫青青就已经住过了。因此,也不用什么宫女太监的引路,他自己领着她去房里。

路上,御轩嘱咐青青:“在宫里多长几个心眼儿,不懂不会的少逞能。有什么事不便与母后说的,待我下了早朝告诉我。”

“你每日都来?”青青好不惊讶。

御轩皱眉:“你不愿我来?几日后便要成亲了,我不勤着点儿,岂不让人生疑?”

“你来了才生疑呢。皇上现在根本不知道我在凤翔宫,而且他的本意是让我去月清宫找庄妃学礼仪。皇后娘娘方才还叮嘱我别露馅儿,你突然见天儿的来凤翔宫,莫非是想不打自招?”青青娇笑道。

御轩一脸的郁色,心想:就为了掩人耳目,得给他下禁足令?

他的眸色沉了沉,十分强硬地道:“横竖这宫也进了,父皇也见过了,宫里如此复杂,索性与我回王府。”

“那怎么行?我才刚进宫,地皮儿都还没踩熟。”青青坚决不做这等临阵脱逃的事情。

御轩皱紧了眉头,话音里尽是不赞同:“你为何要在皇宫混熟?”

连在睿王府,她都没这么积极过,这让御轩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儿。

青青当然看得出御轩那家伙心里堵着一股子闷气。于是,在他的厉眼逼视下,她将留在宫中的好处,如数家珍,还耐心地跟他分析了一下当前的局势。

不过,御轩不想听青青摆弄那些个借口,更不想将她留在宫里给当靶子。

纵然他自己也清楚,青青在宫里,父皇一定会将她送去月清宫。依着母后的帮衬,以及青青自己的精明,她吃亏的几率不大。青青留在月清宫,还能给他制造很多机会,这些机会能够让他很容易就探究到庄妃的许多秘密,还能帮他盯着月清宫的动向,真可谓一举多得。

然而,他御轩不是那样儿的人,即便要和青青并肩作战,也不会单独将青青扔进狼窝。倘若那样,岂不显得他太小人?

是以,御轩说什么也要拉着青青回睿王府,根本不听青青的任何理由。

青青呢,则是非要留在宫里,任凭御轩怎么威逼利诱都不改初衷。

“你真不走?”听得出来,这声音,似乎有点儿不高兴了。

而且,瞧他那一脸的郁闷,一双剑眉皱成了两条毛毛虫。若是朝臣、百姓见了他如此,莫不心里发憷。青青却不,甚至她还用带笑的眸子瞅着他,这以柔克刚的攻势也确实有用。

“我才进宫几个时辰?现在就走,跟逃兵有什么不同?这可不是我的作风。再说了,这趟进宫,本来就为安抚皇上,让他少找茬儿。我现在回王府,不正好让皇上又逮着把柄了?到时给我们冠上个‘目无君上’的罪名,就得不偿失了。”话说,宫里越是险恶,她就越是要留在宫里。

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她在宫里明明白白地跟他们斗,也好过在王府坐以待毙。难不成她还怕了庄妃,怕了月清宫不成?那庄妃想收拾她,没那么容易呢。

御轩狠狠地盯了青青几眼,暗自评估着什么,随后不再言语,转身便走。他走得极快,步下生风一般,一眨眼便不见了踪影。

青青望着御轩消失的方向,面纱下的嘴角咧开了大大的弧度,脸上出现会心的笑容。

从月清宫出来,御轩没有回王府,也没有去别处,而是直接去了龙德宫找皇上。

既然问题的根源在父皇身上,他干脆从父皇这里下手,探探父皇的底,再判断青青是否能够继续留在宫里。

说来,今儿御轩觉得有些奇怪,龙德宫的奴才一见他来了,个个神色慌张,赶紧一溜风儿地跑进去通报。

御轩也不等自己的父皇发话召见他,便皱着眉,满腹疑问地跟在太监身后大步走了进去。

“轩儿,你越发没有规矩了,连龙德宫你都敢擅闯!”

一进门,御轩的耳中便传来父皇的低声斥责。这会儿,皇帝站在自己的御座前,双手被在背后,目光很是凌厉。

“没几日便是儿臣的大婚,儿臣欲和未婚妻商议一些要事,请父皇降旨将着青青回睿王府。”御轩根本不将皇帝的怒气放在心上,而是开门见山地说明了自己此次的来意。

皇帝望着眼前这个比自己还霸道三分的儿子,眼中光芒闪烁,睨着儿子良久,方收回视线,随即慢悠悠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甩开龙袍下摆,端端正正地坐好,完美无缺地展现出自己的帝王威严。

稍后,皇帝才挑眉对儿子道:“你自己都劝说不了她回睿王府,却把希望寄托在朕身上?你们成亲在即,朕好不容易召了青丫头进宫,便是想借着机会对她好生调教一番,这对你们婚后的生活也有好处。如若不然,你是个硬性子,青丫头也不认输,两夫妻间没个低头服软的,这往后的日子不过得烽烟四起?”

“父皇英明,岂不知清官难断家务事的道理?儿子和青青自有一套相处之道,父皇不必担心我们会整日打闹。儿臣在此说句大不敬的话,原本是不打算带青青进宫的。此番进宫,不过是让父皇和母后安心罢了,陈述青青已经安然回府的事实。现在目的也算达到,父皇若不放人,如何说得过去?”原来这御轩,不是不会说话,是懒得说话。平素间惜字如金那是不愿搭理不相干的人,若到真正需要说话的时候,他也会据理力争,也能滔滔不绝的。

皇帝听罢儿子的话,满脸的不高兴,语气带着诘问:“小兔崽子,你的意思是,朕还指挥不动你们了?朕是天子,是皇帝,九五之尊,这个亲,随时可以撤销,大婚的事便不必再提!”

来硬的了?看来,父皇是黔驴技穷了。御轩不由得在心中笑了笑。

“父皇真打算如此蛮横?”御轩的态度也变了。原本他是不打算因为小事惹恼父皇的,不过,若父皇执意为难青青,那就另当别论了。

皇帝气得指着御轩骂:“反了!反了!你这是对朕该有的态度?别以为朕不敢动你!”

虎毒不食子,他若动,也得看天下人怎么说!御轩有恃无恐,倒不是他不讲道理,而是……

“儿臣只不过是来要回青青,父皇如此大的反应,莫不是让儿臣觉得青青留在宫里还别有用途?”御轩一改强悍,转而用疑惑的语调应付父皇。

皇帝眼中当即浮现一丝震惊,虽然极力在遮掩,可还是被御轩完整地瞥了过去。

“你越发放肆了!”皇帝怒喝。

御轩却道:“儿臣一早送青青进宫,一个时辰不到的工夫,儿臣下了早朝去找,青青就失踪了。父皇还觉得,这皇宫安全么?青青天真单纯,自然斗不过您那些心机深沉的嫔妃,若继续留在这里,恐怕几日后儿臣娶到的便不是新娘了。”

“不是新娘,是什么?你再要胡来,朕岂能再纵容你!”皇帝气得手发抖,奈何就是制不住这个儿子?

说实话,起先御轩倒是真没那大气性,也并非要跟自己的父皇争个高下。只是,这会子见父皇如此费力也要留下青青,便直觉个中蹊跷,所以不争到最后,似乎已然不行。

“儿臣倒是不知,儿臣要回自己的妻子有何不妥?此事儿臣已向父皇打过招呼,便不算隐瞒,不算欺君。剩下的事,父皇便不用操心了。”说罢,御轩愤然离去。

皇帝大喝一声,叫住已经走到门口的儿子,吼道:“你跟青丫头还未成亲,按理,青丫头即便离宫也得回丞相府,怎可去你的睿王府?”

“这是儿臣和丞相府的事。”御轩别过头,不轻不重地回道。

皇帝大怒:“你!成何体统!”

御轩微眯双眼,而后从齿缝中蹦出几个字:“平白无故的,青青的房居然走水,好在她当时不在房中,否则后果怎堪设想?”

皇帝约莫琢磨了点儿名堂出来了,不怒反笑:“哈哈哈……你这小子,是否太过草木皆兵了?”

草木皆兵?御轩可不这么认为。

之后,皇帝没有再阻拦御轩。事实上,即便他要阻拦,或许也收不到该有的效果。

皇帝觉得,从御轩身上着手,已然无望。干脆……

“来人!摆驾,去凤翔宫!”

皇后听罢皇帝的来意,心中不由一阵酸涩。算起来,皇上也好些时候不主动来凤翔宫了,最近几次来,都是为了轩儿和青青的事情。现在她都怀疑,若没有轩儿和青青为纽带,皇帝是否都不准备踏足凤翔宫?

想当年,他们也曾是朝野上下羡慕的美眷,竟不料,时光带走的不仅是青春,还有他们曾经炙热的感情。

“皇后?皇后?”皇帝见皇后半晌没有吭声,似乎陷入了沉思,遂疑惑着试图打断皇后的思绪。

皇后怔愣一下,从回忆中抽身,漾了个温和的笑容,回道:“皇上好容易来一趟,臣妾去给您弄俩小菜,咱们好好聊聊?”

“朕还有朝事要处理,没那许多工夫陪你闲谈。朕的意思,你可听清楚了?”皇帝不解风情的话,直接打破了皇后心中那抹微乎其微的念想。

女人置气时,是横竖不管的。别看皇后这么尊贵的女人,骨子里还是需要夫君的疼爱不是?既然夫君都不领情了,她的态度自然也就好不到哪儿去。皇帝不是说要她出面,留下青丫头么?她偏不!丈夫不跟自己站一条线,她还不将儿子那条线给拉紧了?顺着儿子的意,那才好呢。

儿子是一辈子的儿子,可丈夫不定是一辈子的丈夫!

“皇上也知道轩儿的脾性,他若执意带走青青,臣妾这个做娘的是拦不住的。再说了,今儿个一早,青青见过皇上之后,跟庄妃回月清宫,庄妃半路便将那丫头给扔了,好歹有奴才瞅见将她送来凤翔宫,不然如何是好?这事儿臣妾知道也就罢了,谁承想轩儿不知从哪儿听到了风声。这么一来,要让他点头将青青留在宫里,实在不容易。”皇后叹道。

皇帝听着,暗恼庄妃的办事不力。

可如今,儿子他是唬不住了,只能唬住自己的皇后。

于是,他下了最后通牒:“不论如何,你必须将青丫头给朕留在宫里,不得抗旨!”

话落,甩袖而去。

皇后望着丈夫离去的背影,那双好看的凤眸里布满沧桑。算起来,庄妃还比她大两岁呢,为何人老珠黄的人是自己?

莲步款款,皇后走进梳妆台前,凝视着镜中打扮得威严高贵的女人,不禁摇摇头。

“娘娘,您甭气馁,皇上终究会发现您的好。”青青不知何时从旁边的耳房走了过来,站在皇后身后,安慰道。

要说,皇后也是个坚强的女人,可为何此时她的眼眶有些湿润?

青青望着镜中皇后的脸,风韵犹存,那是一种成熟的美,并不亚于庄妃。爱情真会让人疯狂,让人伤感呵,连皇后这种位尊至极的女人也会在爱情面前如此脆弱。

“你父皇,他……他以前并不是这样。”皇后幽幽叹息。

青青不知道如何安慰,索性直言直语:“娘娘,人都是会变的,你不要太伤感了。指不定什么时候,他又变回以前那个他了,不是?”

皇后无奈地摇摇头,弧度虽轻,却依然将满头的凤钗珠花儿摇得直晃荡。突然间,她竟觉得这头顶的凤冠是那么沉重。

“回不到从前了,我感觉得到,他已经对我没有丝毫的情谊。”要一个地位尊贵的女人承认自己的失败,这多少需要勇气吧。

青青放松了语气,不因为皇后的沉重而跟着沉重,大胆地将双手放在皇后肩上,轻轻用力将皇后掰了过来面对着自己,而后细声道:“娘娘,您就是太把他当回事,给宠的。你若不尽想着他,他对你自然就没那么大的影响力。这人与人相处,就像弹簧,你弱他强,你强他弱,娘娘若能掌握松弛之度,便不会那么辛苦了。”

这一席话刚刚拉下尾音,皇后便惊讶地瞪着青青。

青青大方地任由皇后打量,还给了皇后一记鼓励的目光。

“母后竟不料,你小小年纪居然有这等领悟,实在难得。母后都被你给比下去了。难怪轩儿被你治得服服帖帖,你这小丫头片子,倒是挺有本事的。”皇后笑道。

“呵呵呵……娘娘笑了,笑了就好了。”青青乐呵呵地道。

皇后摇摇头,终于跟青青说了句知心话:“果真是人无完人,你这丫头脑子好使,可容貌就……也好,以色侍君终不能长久,你这脑袋瓜子倒是能跟轩儿同进退。”

青青笑笑,不以为意。

见此刻皇后的精气神儿恢复了,青青才谈及自己此次现身的目的:“娘娘,青青打小儿没了娘,这好不容易进宫有娘娘疼着,青青才不想出宫呢。就让青青在凤翔宫跟娘娘处处,好不好?”

“这……”皇后有点儿意外,但看得出来,脸上挂着笑。这种被人需要的感觉,许久不曾有过了,今儿被自己未来的儿媳肯定,皇后心中就跟抹了蜜似的,神清气爽,顿觉年轻了十岁。

“好不好嘛,好不好嘛?”青青这丫头,居然扯着皇后的袖口撒起娇来,整个一副天真无邪的单纯样儿。

皇后被闹得没辙,有些迟疑:“可轩儿那边……”

“这是您的凤翔宫,又不是他的睿王府,他哪儿管得了这么宽?”青青胡搅蛮缠。

皇后开怀畅笑,又道:“你这丫头,轩儿那小子算是栽在你手上了。”

“娘娘可不能护短,睿王本身就够拽了,您再护着他,他非欺负死青青不可。”青青调皮地道。

皇后被逗得掩嘴直笑,毫不犹豫地和青青站在一条阵线上:“不护他,他是大男人,承受力够强,这往后啊,母后就护着你这儿媳得了。”

“娘娘深明大义,千岁千岁千岁!”青青不由欢呼道。要知道,皇后可是座大靠山呢,虽然不得皇宠,可她的后位确实固若金汤的,因为她有御轩这个儿子。青青估摸着,自己能攀上皇后这条线儿,往后皇宫王府的,不就任她潇洒自如了?

皇后见青青一身的朝气,颇受感染,很快将皇帝老儿给丢到了九霄云外。

两人混熟了之后,青青简直跟皇后形影不离,就差没晚上一块儿睡觉了。

不知道是不是皇后的错觉,似乎青青住进凤翔宫后,庄妃,皇帝跑凤翔宫的频率是越发地高了。虽说如此,可皇帝并未抓到什么把柄,毕竟她是按照皇帝的意思将青青留在宫里的,只不过是把月清宫变成了凤翔宫而已。

只是……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可皇后没有深究,见天儿与自己未来的儿媳同进出,日子也算过得充实。

每日下了朝,御轩还会来凤翔宫报到,反正有青青在这里,他就没缺席过一天。

今儿个也不例外,好容易将朝上的事情处理完,御轩便匆匆赶了过来。没在正宫看到人,细问之下,才在后院的树荫下见到两个女人挨着坐,有说有笑的,聊得十分投机,旁边儿连个宫女奴才都没有。

径直走过去,御轩发现自己不忍打破这样美好的画面,遂默默地站在青青背后。

“真的?想不到他这么逗。”青青的声音好不兴奋,最喜欢挖某人的底了。哈哈哈!

皇后连连点头,悄声笑道:“可不是么?你别看轩儿平素冷着一张脸,其实他脸皮儿薄着呢。越是强的男人,其实在女人面前越是虚,越是怕,他那还是害羞,其实心里装着人呢。”

青青虽没有答话,却深以为是。细细想来,御轩那家伙也就时常脸上装得酷了点儿,其实倒真没怎么难为过她。

没了青青搭话,皇后没说两句,活络的场面便不复存在,四周迅速安静了下来。

见冷了场,御轩这才出声:“母后!”

“轩儿?”皇后好不惊讶,自己怎就没发现儿子来了。

比皇后更惊讶的是青青,依着她的耳力,根本不可能这般迟钝的。方才,她居然走神了!

皇后意味深长地将目光在儿子和未来儿媳之间流转,紧跟着便借故离开,将这清净凉爽的地儿让给他们。

青青也不别扭,朝着御轩笑了笑,任由他接替了皇后原本坐的位置,也就是紧挨着她的身边儿坐着。

两人的相处,若抛开对某些问题的意见不一,其实处得很轻松,心无嫌隙,未有猜疑。在青青看来,做朋友,就有这种好处,比情侣更容易亲近,也更少了许多烦恼。

“只有四日便是大婚了,我欲接你回王府,明日你也该回相府准备了。”御轩用着商量的语气,轻声道。

青青笑笑,顽皮道:“你还没死心呢?我说了,得呆到皇上下旨撵我出宫为止。”

“你这人,脾气怎么这么倔!”他黑着一张脸,眼中尽是郁色,话音里却是无奈,真拿她没辙。

青青看似纯真无邪的目光快速扫巡四周一圈,而后低声在御轩耳边道:“你小心着点儿,别将心思都放在成亲上,仔细有人趁大婚闹热时浑水摸鱼。”

御轩闻言,惊愕地侧过头,望着青青蒙着面纱的侧脸,只见得她那两排卷翘浓密的眼睫毛似小扇子似的扇了扇。

“你是否知道什么?”御轩戒备地道。

青青摊摊手,摇摇头,挑了挑眉,眼中尽是无辜。

他却道:“就目前为止,最要紧的是大婚,我不认为还有什么事比大婚重要。”

这是他的心里话,可听在青青耳里,没起多大的涟漪。

不过,青青此番来皇宫的目的几乎也达到了,该摸清楚的,她自认为也弄得差不多了。现在,见他那么想将她带回王府,她顺着这家伙一次又何妨?更何况,指不定还能有点儿额外的收获?

“你干嘛那么想带我回睿王府?”青青不解地一问。

御轩不假思索,张口便道:“你若陷在皇宫,谁跟我筹谋划策当盟友?谁给我当挡箭牌,莫非又得让我费力去找个女人当王妃?”

“哟呵,这话流利的,一口气下来,连停顿都免了,背了很久吧?”她鬼精灵地道。

御轩面有难色,确实,这借口,他来前就在心里腹诽了好一阵儿。竟不料,立马就被她给戳破了。

青青见御轩难为情,艰难地忍住笑意,不然某人会很难堪。

“其实,皇宫玩儿了几天,我也玩儿腻味了。要我跟你回睿王府也并非不可能,只不过,好像缺少了个借口。嗯……你让我想想。”她还真抓耳挠腮地想了起来。

御轩没打扰她,任由她装模作样的表演着。以他看来,她许是早就设好了陷阱,就等他钻。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她便“想”了个借口出来:“那天夜里,我爹爹去王府找你,是不是给了你样东西?”

说到这,青青就郁闷。御轩这家伙,真是贼,藏个东西藏得那么隐秘,她挖空了心思,连连几次去他的书房翻找,居然都没能成功!要不然,哪儿会等到现在,她早就自己将东西摸走了。

御轩挑眉,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之色,但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青青续道:“你别想蒙我,我知道那是样儿什么东西。你只要将它交给我,我保证立刻就跟你回王府。怎么样?这单生意你不亏吧?反正那东西你看也看过了,凭你的脑子,该记住的东西半点儿也没落下吧。”

“你这是在夸我?”御轩真觉得,应付这个小妮子,比他在朝上应付满朝的大臣还费力。

青青点点头:“算是吧。只要你把东西给我,我不介意天天儿夸你,直夸得你听着就想吐为止。”

“走吧。”他起身,并向她伸出了手,意在牵她起来,并自动又补充了一句:“眼看就成亲了,在外,多少得做做样子,恩爱恩爱不是?”

她也不迟疑,很乐意接受他的服务,立刻将自己的玉手搭了过去。

一对小夫妻,手拉着手,旁若无人地一路十指相扣从凤翔宫出来,直到上了御轩那匹彪悍的大白马。

从未跟人同乘一骑的冷酷王爷,不仅将青青抱上马,还小心护着,最后策马扬鞭,在阳光下奔腾而去。很快,关于睿王夫妇如何恩爱,如何融洽云云话题,便成为皇宫内议论的焦点,成为了最为热门的话题。

月清宫

软榻之上,躺着一对衣衫半露的男女。看样子,是刚做完剧烈运动。

“皇上,您是不是改主意了?偏向御轩那头儿了?”庄妃嘟囔着嘴,不依不饶地用半握的拳头轻轻砸在皇帝的前胸。

皇帝一把捏住庄妃的拳头,道:“你胡说什么,朕怎会偏向轩儿?”

“您还说不是,一口一个‘轩儿’地叫着,多亲热,多疼爱啊!”庄妃的语气越发地酸了起来。

皇帝拉下脸,加重了语气:“别胡闹!有话直说。”

庄妃撅撅嘴,住了声,泄了气,这会子才好生说话:“您明明说要拆开御轩和百里那丫头,拆没拆成,倒让人家俩人愈发地好了,恩爱得不得了。您能想象,像御轩那种男人,居然愿意跟个女人同乘一骑。两人有说有笑地出了宫,压根儿没将您的圣旨放心上。”

对于这点儿事,皇帝是早就知道的,怎么说他也是这皇宫的主人,什么风吹草动逃得过他的眼睛?只不过,现在青青是否离宫对他的影响并不大,所以他懒得浪费时间去管罢了。

“你放心,睿王府和丞相府迟早会闹翻。至于他们俩现在好不好,恩不恩爱,你也不是真在意。”皇帝冷飕飕地道。

得到了皇帝的口头保证,庄妃心里稍稍平衡了些,但脸色仍旧愤愤。

皇帝瞥了她良久,语带不屑地道:“莫非是朕看错了,你真想那丫头当你的儿媳?你不是看到人家就躲得远远儿的?”

“皇上,您……”庄妃想到前几日在御花园被青青脸上的疮惊吓得失了仪态,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努嘴道:“您尽揭人家伤疤。”

皇帝盯着庄妃半晌,心里却在捣鼓着自己的想法。

稍后,只听得他喃喃自语,颇有些无可奈何地道:“别小看了那丫头,精着呢。朕若想调教她,着实不容易,之前是朕太自信了。”

“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怎么着?”庄妃根本不将青青放在眼里。

皇帝摆了摆头,分析道:“先皇可不是那么糊涂的人,若非看到了那丫头身上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怎会执意力排众议要赐封她为太子妃?要知道,当年先皇为了赐封这个孙子辈儿的太子妃,曾在朝堂与众大臣唇枪舌战达三日之久。”

“许是先皇为了留住百里荣浩,让他继续辅佐新皇而使的手段?”庄妃可不觉得当时只有几岁的青青身上能有多少独特之处,独特到要让先皇大战群雄来保住她的太子妃地位。

皇帝再度摇头,将心中隐藏许久的秘密道出:“朕派人查过,先皇曾找高人卜过一卦。”

“卜卦?先皇还信这个?”庄妃听说过不少关于先皇的事迹,认为先皇乃是一代明主,铁腕治国,纵横疆场。这样一个皇帝会信命运之说?

皇帝没开口,只是眸子里多了许多算计。

庄妃也没开口问,心中也开始泛起嘀咕。莫非,那丫头真是命定的太子妃?如若这样,那不是?

“要是如此,那丫头不嫁承儿,也不能嫁他御轩!”庄妃蛮横地道。歇了会儿,她毒计上心头,发狠地道:“要不我们一不做二不休,将那丫头给做了?”

“暂时还不行。如今睿王府将她盯得紧,她若有个闪失,我们立刻就能露馅儿。到那时,御轩就更加肆无忌惮了。若有那丫头在,御轩有要保护的对象,多少还能对朕和气些;若那丫头没了,他还不得跟朕横鼻子竖眼?狗惹急了跳墙,他若惹急了,就是跳崖了。不过不是他跳崖,是朕跳崖。”皇帝也是有所顾忌,不然早就拆台了。

庄妃却不甘心低头,道:“于国,您是君,他是臣,君要臣死,他不得不死;于家,您是父,他是子,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您说,您怎就非得惧怕他?”

“若是这么简单,朕还受他这许多年的气?他要死可以,江山易主,社稷颠覆,你可愿意?”皇帝没好气地道,真被自己的女人给弄烦了,一点儿脑子都没有。

“我就不信他有这能耐!”庄妃还在嘴硬,扭头见皇帝一脸看轻她,遂硬着头皮补充道:“皇上在明处,不方便出面治他,臣妾倒有一人选,可以替皇上出面儿。”

谁?皇帝没有出声,但眼神已经代他问了出来。

庄妃很得意地将自己和魔煞门的关系抖了出来。

“行啊你!手伸得够长,连江湖绿林的事也插手了。”皇帝这话听不出褒贬。

庄妃想要个准信儿:“皇上这是,赞同,还是不赞同?”

“你去使使绊子也好。”皇帝算计着,庄妃那些个小心思对御轩自然是构不成多大威胁的,更不可能危及到他的性命。不过话也说回来,她能去分散分散御轩的注意力不错。

可庄妃不那么想,庄妃此刻是信心满满的。听到皇帝仅用“使绊子”来形容她的动作,她有些不高兴,感觉被人看扁了。

“皇上别小看人,臣妾可不是使使绊子那么简单。”说罢,她翻身下了床,自个儿拿了纸张笔墨,挥挥洒洒写下两排小字,将纸卷成筒状,让宫女抱来信鸽绑了上去。

御轩和青青骑马回到睿王府已是傍晚时分,太阳已经下山,温度也降了许多,不再如下午那般燥热。

“去哪儿?”青青见御轩往前院走,不由纳闷儿,赶紧停住脚步。

御轩走在前面,没听到青青跟上来脚步声,也停住脚步,转身望向青青:“折腾一阵,你也该饿了。现在天气凉了些,又有风,我们索性去前院用膳。”

“不是要去书房拿东西?”青青显得很是急切。

御轩咧开嘴便笑道:“你怎知我将东西放书房?”

这小妮子,露馅儿了吧?还指不定去他书房探过多少次了呢。

说漏了嘴,青青也不慌张,硬掰着道:“你这种人最注重隐私,那种私密的东西,你定是藏在书房,因为书房平素间不让人进,那里最安全。”

“嗯……原来如此。”御轩夸张地来了个恍然大悟的表情。良久,见青青眼里不太友善,这才态度认真地解释:“我答应了给你,迟早都会给的,你着急作甚?走,用膳去。”

说着,他居然伸手过来牵她。

她本能地将手背在背后,很不配合地道:“现在又没外人,不必秀恩爱给人看,还牵什么牵?”

言罢,她自个儿兴冲冲地往前走了。

御轩脸上挂着笑,紧随其后。

刚进了前院,一股菜香味便扑鼻而来。

远远儿地,青青便看见院中诺大的一颗榕树下,干净的圆形石桌上摆满了丰盛的饭菜。最重要的是,桌上不多不少,就摆好了两副碗筷。

不用细想,她也知道,桌上的摆设全都拜他所赐,而且是他早上进宫早朝前就吩咐好了的。因为下午下朝之后,他根本就没回王府,而是直接去凤翔宫找她,也就没有时间吩咐下人备齐这些膳食。这家伙,就这么肯定今儿一定能从皇宫将她给接回来?他自信得似乎有些狂傲了。

这时,俩丫鬟各自端了盛装着半盆凉水的翠绿色玉制洗手盆过来,盆的边缘呈褶皱的荷叶形,看起来十分精美珍贵。

“这奢侈的,洗手盆都这么昂贵。”青青诺诺道。

御轩一边儿伸手进盆里洗着,一边儿漾着愉悦的笑容。

洗漱过后,御轩屏退一旁的下人,两人迎面而坐。

四下无人,感觉有点儿像搞野炊的意味,很闲适,很自由,还吹着凉悠悠的微风,很舒服。青青原本气鼓鼓的,可这会儿心里也安静许多了。

“怎么不动筷?这些都是你喜欢吃的。”御轩趁势给青青夹了块炖得软嘟嘟的猪蹄儿。

经他这么一说,她才发现,果然桌上的菜无一例外,都是她喜欢吃的。

“你怎么知道我的喜好?”她突然有种被人看穿的感觉。

他贼兮兮地笑了笑,却没有说明缘由。随后,用膳时,总是时不时地偷瞄她的反应,不过他掩饰得很好,没有一次被她抓包。

吃饱喝足,这下该去拿东西了吧?不,有人还不准备动身!

“这又是要到哪儿去啊?”青青好久没吃这么撑了,今儿的菜真是太合她的胃口了。她估摸着,自己今晚的食量估计是平素的两倍!额……吃了这么多,她哪儿还有本事跟他东走西晃?

御轩主动过来搀青青,还很没品地取笑她:“你这是将三天的饭量挤在一起吃完了?”

“笑吧,你慢慢儿笑吧,仔细你笑得肠子打结,腿抽筋儿。”青青不甘示弱地回了过去。

御轩憋住笑,好声好气地安抚她:“你吃这么多,不活动活动,岂不撑得慌?正好夜里凉快,我带你在王府四处转转,散散步,消消食儿,夜里才睡得香。”

“连我睡得香不香你都管?你可真够累的。”青青也没生气,知道他是在跟她开玩笑。

说话间,两人闲逛着,而且专逛没人的地方,黑灯瞎火的。要在别的女人看来,一定吓得不敢再走;即便是胆大点儿的,至少也要借机钻进御轩的怀里装两声“怕怕”,可这对儿“情侣”就怪了,各走各的,身体始终保持两尺距离以上。

之后,两人没再开口,这静谧的气氛似乎很感染人,让人的心灵也跟着被洗净,少了许多浮华和燥乱。

不知道他们逛了多久,直到天际照下皎洁的月光,大地铺上一层苍茫之色,青青才忍不住打破沉静的空气。

“该回房了吧?再这样逛下去,天儿都要亮了。”她的语气,难得的,带着那么点儿商量的意味。

御轩这回没有反对,不着边际地缓下步子,慢慢地朝青青靠近,而后两人同时掉头,往内院而去。

两人回到书房,御轩信守承诺,随即掏出身上的资料递给青青。

“这么件儿东西,你也用得着随身带?你可真够谨慎。”青青微微咬牙,狠狠地道。难怪她找不到,原来那家伙这么贼,留了一手啊!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御轩果真别有所指,总之他来了句:“这东西留房里不安全,招小人惦记!”

小人?哼!这家伙,拐着弯儿骂人。亏就亏在,青青现在还不方便出声为自己辩护。

知道说不过他,她拿起资料,坐到椅子上认真看了起来,直接不再理会他。

约莫一刻钟之后,青青收起了资料,将之放入自己的袖中。

御轩见此,眸光里有些担忧。适才她看资料时,其实他一直盯着她,想看看她的反应,却发现她一直表情得很平静。怕就怕,她这会否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想当初,他首次见这些资料时,他都控制不住心内的震动。她倒好,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岂不是太怪异?

“你没事?”虽然这话很白痴,但是他仍旧忍不住问了出来,并仔细盯着她的脸。由于面纱的作用,他看不见她的表情,只能由着那双炯亮的眸子里交汇错杂的光芒辨别她的喜怒哀乐。

她挑眉,笑道:“你觉得我有什么事?”

他很认真,很认真地盯着她的双眸许久,终于放了心,道:“没事便好,回房早些歇着,明日还得起早。”

“为什么?”她听了他的前半句刚要离开,哪晓得立刻就被后半句给弄得心里悬吊吊的。什么叫“明日还得起早”?凭她的直觉,肯定没有好事。

就说嘛,她的直觉向来很灵!

只听得,他满心欢喜地道:“过了明日你便要回相府,时间很紧急,婚礼前,我们只有一天的工夫预演婚礼的各个环节。”

她好奇得眼睛呈呆愣状,不由直呼受不了:“这种事也要彩排?”

什么叫彩排?这词汇,对于他来说,有点儿陌生,他的目光是这么告诉她的。

所以,她很快换了个说法儿:“不必演练了吧?在宫里我都学得差不多了,不会出丑的。”

他却不赞同:“出不出丑乃是其次,怕就怕,有人趁着婚礼上的漏洞挑事。”

青青听罢,觉得他的说法倒也不无道理,而且她还知道……

那好吧!演练就演练,她决定勉为其难的接受,心想着,不过是熟悉熟悉,点到为止,又不会真正地将婚礼上的步骤提前来一遍。然而,她却不知,某人心里想的,就没这么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