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辉女官的嫂子回去了？”放下信，我顺口问不远处站着的一名小侍女。那侍女摇头称不知，又急急跑了出去，片刻之后回来禀报，的确是走了。

我重重叹一口气：“摆驾，我们去瞧瞧司物。”

宫外女眷进宫，从来不是闲话家常那样简单。凰辉的嫂子来这一趟，带出去的恐怕就是玄未眠要立墨舞为后的消息。

我在明华殿外找到墨舞女官，她正指挥着一群内臣将早上运到载好的栀子花树用木材支撑好固定住，又培上土。她着一袭女官制服，竹叶青的衣衫沾了许多尘土。她背对着我，却看得出来身材健美，不像我，也不想平日见到的其他女子那般或纤瘦，或丰满。

那是一种习武之人才有的健美。墨家世代将士，即使是女儿，也略会拳脚。

我身边伺候的二等女官槐玉喊了一声“帝后驾到”，她才转过身来，一双朗目剑眉映着日光，虽然身上穿着女官制服，却有一种戎装披甲的英俊潇洒之气，大有一种巾帼不让须眉之风采。

我稍稍安心了一些——最起码，她并不柔弱，比起别人，应当更能对付凰辉的棉里之针。

墨舞上前来朝我施了礼。

我笑着点头当作应答，一边缓缓走入栀子花林之中。这些栀子花，我实在是熟悉得很。云寿国中，能见到的花木，便是栀子花。虽然当年我出生的时候，有一些与栀子花有关的不好的传言，可因为父王的宠爱，我并不曾放在心上。

但如今却大不一样了。

若不是因为这些栀子花，云栀就不会比我更得民心，也不会那样轻易地夺走我的王位。事发之后，我曾经不止一千次地想过，为何当初我出生的时候，满国的栀子花，会一夜落败。若说是巧合，为何又在云栀出生的时候，一瞬盛开。

“司物怎么会想到移种这些栀子花在明华殿外？”我看似随口地问起。墨舞回道：“臣是听说元皇在落日长峡的时候，最喜欢栀子花，因此才有了这个主意。”她的声音爽朗，丝毫不见造作。

于是我便信她。

“是司后说的吧。”我轻轻一笑，目光从她身上慢慢流转过去。

墨舞的眼底微有惊讶：“是。”

原来要我难堪的那个人，是凰辉而已。所幸也只有凰辉而已。我原本与墨舞不熟，不知道她是这样心思明了的人，一时之间有些怀疑，将她推到凰辉的面前去，是不是做错了。可这是玄未眠的主意，即使我不做，也会有其他人告诉凰辉——元皇有意立司物墨舞为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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