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幻芸曦并不打紧，上了马车不久就自己缓了过来，那来得莫名的痛去得也快。

“曦儿，再坚持一下，很快就到家了，不要怕，爹爹在你身边陪着你，爹爹会请最好大夫给你治病的。”不过白旭饶不知道，搂着她，面色焦虑的安抚着，一手放在她胸口处为她输着内力。

不料，幻芸曦拿开他贴在自己眼睛上的手，从他腿上爬坐起来，“爹爹，我没事了啦，不用看大夫了。”

虽然看爹爹为她着急很开心，但说谎的不是好孩子，所以她还是老老实实的承认吧，不然爹爹生起气来很可怕的。

距“没事？”白旭饶狐疑的打量她，“怎么会没事，你刚才那么痛。”

不过她的脸色虽然脸依旧白得难看，但比起刚才似乎要好了一些。

“恩，刚才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觉得胸口好闷好痛，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幻芸曦嘟囔着嘴道，小手还在胸口揉啊揉的，“不过刚才这里真的好痛哦，就像有人拿刀子在里面搅啊搅的，我都以为自己会疼死呢。”

鹕“不许胡说。”白旭饶难得的出言斥责她，又将她用力的抱入怀中，紧紧的，“你知不知道刚才差点吓死爹爹了。”

他从不信什么天命，可是，她一说到死字，他就会不由自主的联想到她面容死白的躺在地里的画面，光是想象，就让他恐惧得发抖，冷凉透了那颗淡薄的心。

“对不起嘛，人家说错话了。”幻芸曦吐吐舌，“都怪大哥哥啦，没事弄那么多不过红色的灯笼和绸子挂在家里干嘛，害得人家这么难受，早知道就不去看大哥哥了。”

当然，这也只是抱怨的时候说说，毕竟幻芸曦不是个无情的人，王钰羲对她的好和温柔她都记在心里，对王钰羲，她也是当真的喜欢。

“曦儿，你刚说什么？”白旭饶慢慢的推开她，“你是说，你是因为看到那些灯笼和红绸才……不舒服？”

顿了顿，他才能将话说完整，细听，还会发现里面带着几不可察的颤音。

“对啊，真不知道大哥哥干嘛挂那么多红色的灯笼啊，就像血一样，又不好看，一想起来还有点不舒服呢。”幻芸曦没发现，用力的点头，还在碎碎念，“还好之前春桃姐姐没让我去大哥哥家里住，我看啊，我是和大哥哥的家里犯冲，嘿嘿，上次我听到有人用这个词呢，我没用错吧，爹爹？”

白旭饶却没有心思听她说笑，也笑不出来，头有些晕眩。

犯冲？这哪里是犯冲？这都是他种下的恶果啊！

因为他就是在他们的大婚前三天弃她而去，因为那夜，也是漫天的大红喜字和灯笼。

寒气从四面八方冲击着他，冷，冷到了骨髓里，又在骨髓里扩散。

“等等，停车，停车！”恰时，高亢的喊声伴随着马鸣声响起，他们的马车突兀的停了下来，也驱散了马车里的怪异气氛。

原来，是王钰羲策着马一路急追赶上了他们的马车，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见鬼面停下马车，王钰羲立即跃下马快步来到车前，气喘吁吁的抱拳急道，“威远将军，下官失礼了，但请让下官见御凤公主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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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是王钰羲来了，想要见公主。”鬼面耳力不输白旭饶，自然知道幻芸曦已经无大碍，淡淡的看了眼他，隔着门对内禀报。

“是大哥哥吗？”幻芸曦也听出王钰羲的声音，也不等白旭饶搭腔，就打开了门，立即笑眯了眼，“真的是你啊，大哥哥。”

“曦儿，你没事？”见她如初见那般笑盈盈的无事模样，白旭饶心头的大石快速落定，“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刚才我听下人禀报，说你过来了，却又突然走了，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还说呢，大哥哥，这都要怪你哦，要不是你……唔唔……”幻芸曦正要抱怨，嘴却被一手打手堵上了。

白旭饶如守护神一样坚定的站在她的身后，捂着她的嘴，面容清润的俯视着王钰羲，笑，“王大人，多日不见，你的气色要比之前好了很多，看来你过得还不错，是否应了那句话人逢喜事精神爽呢？”

“唔唔唔……”幻芸曦秀眉都皱做了一团，左右扭动，扳着白旭饶的手，发出不满的抗议。

白旭饶则是宠溺的拍了下她的头，并未松手。鬼面静静的站在马车旁，面无表情。

“下官见过和瑞王爷，谢王爷关心，下官的小事怎敢与王爷的大事相提并论。”王钰羲眸色一黯，冷淡行礼。

“本质的大与小不是重点，看的不过是个人的想法。”白旭饶嘴角含笑，清淡的低音十分动听，让人如沐春风，不过眼中并无笑意。

“爹爹，你干嘛老捂着我的嘴啊？”这时，在经过不懈的奋斗后，终于将白旭饶的手抓下来的幻芸曦立即不满的插口进来。

“爹爹是怕你口不择言的乱说话，让王大人伤了心。”白旭饶从容回道，笑容不减。

“哼，才不会呢，大哥哥才不会像爹爹你这么小气，爱发脾气呢。”幻芸曦还在记恨离家前的事，对他做了个鬼面，从马车上跳了下去，“大哥哥，你是不是知道我要和爹爹离开了，所以来送我的？”

“是啊。”王钰羲深深的望着她水灵的双眼，放佛要将她的模样刻在脑海中，“我想，你和王爷一起来，应该是要离开苏州了，所以来送送你。”

白旭饶眼底蒙上层淡淡的阴鸷，凤目微微眯起。

“嘻嘻，大哥哥真聪明，谢谢大哥哥，本来人家是想和爹爹一起去大哥哥家里和你告别的，不过你弄了那些红红的灯笼、喜字，看得我很难受，爹爹以为我病了，就带我回来了。”

“哪里不舒服？也是头痛吗？”王钰羲紧张的问，一路上的心神不宁也是源于此，上次近在眼前看到过她发作的模样，怎么安得下心？

也是？白旭饶敏锐的抓住这个字眼，在脑中搜索了一阵，想到了前几天的画舫事件，那天他正好并没有跟去，不过听影卫禀报，他们并没有上船，因为曦儿突然不舒服。

一道白光闪过脑海，难道，上次曦儿和王钰羲去河边昏厥回来，不是因为不舒服，而是和这次相同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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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没事了啦，不过大哥哥，你怎么喜欢红彤彤的东西啊，一点都不好看，你还弄得整个家里都是，你都不觉得像血一样吗？”她做了个发抖的动作。

“是啊，很像血呢。”王钰羲涩笑，真的很贴切的，那漫天的大红不正是他的血吗，他心头上的血。

可是，他的血却能成就她的幸福和笑容。

“大哥哥？你怎么了？”他笑得好苦哦，爹爹也曾这么笑过呢，但她不懂，既然笑不出来，为什么还要笑呢？

“没事。”他摇头，专注的凝视着她，“曦儿，认识你真的很开心，这段日子是我这一生最幸福的日子，我会永远的记住，所以，离开苏州后，你也要幸福，知道吗？”因为你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

“恩恩，大哥哥你放心啦，有爹爹在曦儿的身边，曦儿会很幸福的很幸福的。”幻芸曦回以大大的甜笑，话语是那般的肯定和踉蹡，让两个男人的表情都发生了些许的变化，一个散去了眼底的寒冷，一个黯然的垂下了脸。

“爹爹，你说是不是？”她回头询问白旭饶。

“恩，爹爹会让你永远幸福的。”他潇洒的下了马车，握住她的手，让她靠着自己结实的胸膛。

两个人依偎着，互视而笑，信任、依赖……将他们组成了一副唯美的画，一副谁也无法走入的画。

血在心里流淌，但王钰羲不能哭，他只能笑。

所以他红了眼眶，却看着他们笑了，悲凉从骨子里透出，连背后那轮巨大的红日都变成了悲哀的反衬。

然后，在那个清冷的红色早晨，他送走了他生命中唯一爱过的女人，站在风中，目送着载着她的马车在红色的圆盘里渐渐远去，一颗心，也随着那马车渐渐走远，从此，消失。

曦儿，你一定要幸福，因为只要你幸福了，我的存在才有意义。

感谢小咘咘赠送的十朵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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