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豫鲁道开门迎客
作者:未赢棋      更新:2019-09-10 04:22      字数:3201

豫鲁道,东临渤海,西近京畿实在是大周版图上的富庶之地。不仅如此,天下书院大小无数,尤以西子书院在内的二十四座为尊,而豫鲁一道就占据六座,可见其儒风之盛。除此,更有被大周二世太宗皇帝戏称为“合礼而不合礼”的天下唯二的学宫——稷下学宫,与神都内的“正统皇命”国子监学宫东西呼应。

合礼,在于豫鲁道乃儒家立教至圣孔氏圣人的生养之地,可谓天下儒生之源地。而稷下学宫更是昔日孔圣人传道之地,自古有之,历代皇室皆皇命之。

不合礼,在于学宫乃一国文运之象征,历来唯一。而大周高祖起于西荒野之小国,虽一统六合却对蛮夷之称耿耿于怀,故开国后在神都立国子监学宫,却不好废去久为读书人圣地的稷下学宫,从而造成了这尴尬局面。

最后,稷下学宫便成了雄才伟略的大周太宗口中的:“合礼而不合礼”的学宫,反倒有些皇命的意思。

威海郡,临海之滨,恰好有二十四书院之一的上善书院坐镇。而上善书院也与燕北道内沧海为邻的碣石书院合称“临海双珠”。

此时,通往威海郡城南门的官道上一辆马车疾驰,驾车的斗笠男子遥遥看到城墙后勒了勒缰绳,车速渐缓。男子回头对着马车里面道:“祁大哥,威海郡就在前面了。”

秦淮河上,一个白衣束冠的读书人腰间佩玉,瘫坐在扁舟头,身边放着书箱,宝剑斜靠在书箱上,酒葫芦躺在书箱边。

读书人正正身子,伸个懒腰,比方才端正了许多,但是与书上说的坐如尸却是半点不沾边,反倒像是个……宿醉的浪荡子弟。

“白瞎了那俊俏的模样,穿着像一个读书人,看来也是谁家的浪荡子。”撑船的老艄公看着男子心下自语。

“老人家,我可真的是个读书人啊。”男子扭身看着老艄公认真道。

“啊?”老艄公看着眼前丰神如玉的男子挠挠头道:“说实话,公子我老头儿觉得您还真不像,还不如俺们村头的教书先生像嘞。”

“哦?”男子眉头一挑道:“那位先生是何模样?”

老艄公挠挠头,心下想起村头常穿着灰衣留着两绺胡子的干瘦教书先生,再看了看面前慢慢起身的丰神如玉的白衣男子,顿时为自己心中的“读书人”自惭形秽,尴尬的裂了裂嘴角,继续挠着头。

白衣男子也不追问,整理好一身白衣,正正束冠,弯腰将酒葫芦放进书箱。背起书箱,顺手将宝剑挂在腰间对着老艄公笑道:“您现在看看?”

老艄公挠挠头笑着说不出话。

“您看好,小生李甫告辞。”读书人行了一礼,那边老艄公慌里慌张的学着面前的读书人还了一礼。抬起头,不见了读书人,老艄公快步走到船头,只见白衣飘飘,一个丰神如玉的读书人挂着宝剑,背着书箱脚尖点水,向着远处的岸边飘去。

“公子,您是真正的读书人啊!”老艄公双手拢在嘴边朝着远去的白衣喊道,白衣身影远去,依稀可见扬起了一只袖筒。

威海郡东临渤海,故郡城内东边大多是鱼市;而西门往外的驰道是前往神都最便捷的道路,所以西部多是客栈酒铺。而南北两城便多是民房街巷,杂货铺子,花街柳巷之类。而南北两处也有不少镖局,毕竟这镖局也是得依托老百姓混饭吃。

长威镖局便是北城镖局行当的第一把交椅,与南城的青岛镖局竞争激烈。二者实力相近,名声也是伯仲之内,较劲了数十年还是谁也不能压对面一头。

此时,张鼎等人自南门而入,沿着当中的大道往北城自然难免从青岛镖局路过,从车窗看到老对头门前聚集的有老有少的许多镖师看着马车有说有笑,祁明远心头一涩,本以为接了单大镖可以压过青岛镖局一头,不料最后还是让人看了笑话。自己倒好说,老江湖嘛重面子,但面皮也还厚实……只是拖累了镖局怕是自此要弱了青岛镖局一头。祁明远心中盘算着,而张鼎,唐迁全然不理那入耳的不堪碎语,赶着马车坦然走过往北城的长威镖局赶去。

青岛镖局门前,一个短小精悍的汉子看到马车走远,边抬脚踹在一旁和人边嗑瓜子边扯皮的年轻镖师屁股上边骂到:“妈的,祁明远着贼厮居然还能活着回来,驾车的两后生倒是个生面皮,想必是祁明远这厮走了狗运。”骂完冲着马车背影往地上狠狠吐了一口浓痰,对着捂着屁股蛋的年轻镖师道:“赶紧去和总镖头说,祁明远那贼厮回来了。”年轻镖师看了一眼这个在镖局内举足轻重的镖头,捂着屁股跑进镖局。

“妈的,这厮咋就没死在路上!”精悍汉子边骂边向转角巷子里的那家妓院漫步过去,这晦气得找个妞去一去。

长威镖局门前,总镖头路淮枫领着镖局内的剩余的三位副总镖头和大小未出镖的镖头九人早就收到飞鸽传书,在此等候。

路淮枫紫棠色的面皮上蓄这长髯,配上身上的一袭青衫,若不看常年习武练就的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不像个跑江湖的镖师反倒像个书生。此时,这位威海郡有名的形境武夫,江湖上有着刀笔书生的赫赫威名的长威镖局总镖头看着渐近的马车面色凝重。这趟镖可是他长威镖局近十几年来罕见的大镖。这种大镖整个威海郡镖局行当里也有五六年没有过了,上次有让青岛镖局抢了去,搞的近几年长威镖局隐约有些处于下风。本想靠这趟镖好好振一振镖局风范,不料……想到此处路淮枫长叹一口气。

“吁……”张鼎勒住马,和唐迁一左一右从马车上跳下看着面前的一干人,张鼎抱拳对着领头的青衫男子道:“在下张鼎,敢问可是长威镖局路总镖头?”

路淮枫闻言回过神看着眼前头戴斗笠的年轻男子抱拳回礼道:“在下路淮枫,有劳张少侠一路护送明远回来,镖局内已备下茶水薄酒,请两位少侠移步。”同时其身后几位镖师上前接过马车,从后面赶进镖局。

与寻常镖局不同,长威镖局一入门便是镖局的演武场,年龄大小不一的年轻后生练习武艺,打熬力气。更有几个根骨更好的少年在镖局教头的单独调教下站桩走拳,显然那些才是长威镖局的未来顶梁柱。

张鼎看着那些站桩走拳的年轻后生面露疑色,寻常门派断然不会把自家演武场安置在入门处,那样岂不是相当于把自家的看门本事漏在外面?镖局虽不是江湖门派,但也是各有山头各自还是有些不外传的独门本领。比如号称天下第一镖的神京第一镖局——走马镖局的独门武功《观花剑诀》便是在江湖上名头不小的剑法。其总镖头陆流炎更是凭此得了个“镖行第一剑”的外号。而此时长威镖局的“门户大开”显然是江湖上所少见的。

路淮枫看了一眼张鼎道:“张少侠可是对我们长威镖局的安排有不解之处?”

张鼎点点头答到:“原本这是长威镖局的家事,张某不该多言,但是将演武场安置在此处……显然有些不甚合理。”

路淮枫哈哈一笑道:“确实,江湖上不少人对于镖局的这样安排不解,但如此安排确实是我们镖局的第一代总镖头立下的。一代总镖头说过‘镖局是开门生意,不把本事亮出来怎么让人信服,至于偷学?任他们学,我长威镖局不至于怕学鸡鸣狗盗的小瘪三。’”

张鼎闻言后道:“第一代总镖头是为真豪杰也。”二人言语间已是走进大厅。

“请。”路淮枫极有主人风范,张鼎唐迁落座后正欲寒暄几句,却看到一个年轻人匆匆走进大厅在路淮枫耳边低语几句。这年轻人张鼎有些印象,方才在门口看到的,应该是轮值的门卫。此时入门,怕是有人找上门了。张鼎心下还在盘算,门外早传来一声粗狂的男声,宛如平地惊雷:“路总镖头我家总镖头亲自拜访,如此这般可是有些不符合礼数啊!”

路淮枫摆摆手进来报信的轮值小厮退下后对着张鼎唐迁两位道:“两位少侠,对不住,青岛镖局和我长威镖局是对头,现在登门路某只能先行失陪了。”

张鼎与唐迁起身,唐迁道:“路总镖头我兄弟二人虽然名头不响,但也是喜欢结交豪杰,这位青岛镖局的总镖头我们也想去见识见识。”

路淮枫看了一眼二人,张鼎微微颔首无奈道:“好。”随后大手一挥:“走出门迎客。”带领着一班镖师走出大厅。

张鼎,唐迁兄弟二人混在一班镖师中跟着走出大厅。张鼎看着演武场对面的长威镖局大门,心下思量:这位青岛镖局当家的总镖头不简单啊,劫镖之事青岛镖局怕是难逃嫌疑。当然一切得见过再下定论,没想到刚到豫鲁道就要开门迎客?有点意思。

豫鲁道开门迎客,剑眉少年想到此处在身旁唐迁的异样眼光中带上斗笠嘴角微微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