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欢喜禅宗
作者:贾诩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8960

寨兵推开门,古布点头道:“没我的命令,不要让任何人进来,还有,如果大祭司回来了,立即通知我。”

古布和洪都走入室中,里面等候已久的人霍然站起道:“古布寨主,我等你很久了。”

白河愁和夜明珠如果见到此人,必然大吃一惊,只因此人正是才与他们血战了一场的石原真。

古布迎上前去道:“劳你久候了,真是抱歉。”

三人坐下,石原真笑道:“寨主多礼了。”

“呵呵,听说阁下是石原大名的义子,我真是羡慕他有这样一个好儿子啊。”

“哪里,这位是令郎吧,虎父无犬子,将来贵族总头人之位想必一定会传给他吧?”

古布与石原真说著不著边际的话,都相互不涉及自己真正想说的,洪都听得不耐烦了,道:“石原将军,不知你这次来有何贵干?”

石原真忽然脸色一正,肃然道:“寨主,你应该明白我此来的目的吧?上次我们不是约定好,只要我们攻下扬州,你们吴族就会和我们合作吗?”

古布干咳了一声道:“此事兹事体大,将军不用著急,还需要慢慢商量。“

室内寒光一闪,石原真长刀出鞘,咆哮道:“莫非寨主想反悔?是需要和昨天入寨的那几个人商量吧?”

洪都霍然起身拦在古布身前,虎目圆睁,紧握双拳道:“你想干什麽?别忘了这是山寨。”

古布脸色白道:“住手,住手。石原将军误会了。”

石原真收起刀,冷笑道:“我没有误会,如果寨主以为能瞒过我,那就大错特错了。我实话告诉你寨主,那几个人与我仇恨甚深,如果不是怕寨主不答应,石原绝不会放过他们。”

洪都喝道:“你敢在我们寨中杀人?”

石原真只是冷笑却不答话,古布笑道:“多谢石原将军给我们吴族面子,其实那几个人也绝非等闲之辈。”

石原真阴声道:“我就是伤在他们联手之下,不过凭我这次带来的人,如果寨主再肯合作,他们一个都别想回去。”

“寨主,你们吴族是不是打算与南人一起对付我们?”

古布叹了一口气道:“石原将军,其实我是真的有心与你们核岛合作,趁此良机推翻南朝的统治,重新恢复我吴族昔日的光辉。不过,唉。”

石原真疑道:“寨主有话直说,如果石原能帮得上忙,决不会推辞。”

古布叹道:“石原将军有所不知,我虽是吴族总头人,却作不得吴族所有的主,如果所有头人都反对我,我虽有心与你们核岛合作,却不得不有所顾忌。”

石原真半信半疑的道:“寨主已是族中最受人尊敬的人,还有何人能影响大过过寨主?”

“大祭司!”洪都脱口而出。

古布瞪了儿子一眼,道:“不错,正是我族的大祭司。他地位本在我之下,无奈却是族中最接近山神之人,每次我有重大决定,他必定阻拦,且称是山神的旨意。所以我虽有心与你们合作,但大祭司却是倾向于继续与南人合作,如果到时他声称山神告诉他应该和南人合作,鼓动其他头人反对我,那就不太妙了。”

石原真沉声道:“对你们吴族来说,我们核岛是外族人,他们南人也同样是外族人,自然应该与和你们最友好的人合作。现在那些南人仗著武力统治你们,为所欲为,用低价收购你们的物产,转手贩卖取利,用劣质的东西与你们交换,根本就没把你们当人看,所以你们才会起来反抗。而我们核岛非常同情贵族的遭遇,我向你们保证,如果你们肯和我们合作,我们可以帮你们推翻南朝在这里的统治。”

洪都望向古布,古布挤出一个笑容道:“我当然相信石原将军的诚意,只是大祭司肯定会出来阻挠,你看,现在南人也派来了使者,我都是拖著,除非。”

石原真暗骂一声古布老狐狸,却道:“明白了,寨主是顾忌大祭司,那麽如果没有了这个障碍呢?”

古布如释重负的道:“如果大祭司不阻挠,我自然能压服其他头人,与你们合作就没有问题了。”

石原真点头道:“好,很好,那麽此事交给我处理吧,我会让大祭司不反对的。”

洪都狐疑的道:“将军有什麽办法能让大祭司不反对?”

石原真闪过一丝残忍的笑容,让人不寒而栗:“死人自然是不会反对的。”

古布忙道:“石原将军,大祭司是山神的使者,具有极大的神通。”

石原真轻轻的闭上眼,嘴角出现轻轻的笑容,让人感觉不出笑意,反而有种森然的感觉:“是吗?不过就算是神,只要敢挡在我石原真的路上,我一样会毫不留情的把他干掉!就这样吧,寨主,我先退下了。等贵族大祭司回来,我便会下手,到时再推到那些南人身上。”

室内只剩下古布父子,洪都迟疑的道:“爹,你真的让他去杀大祭司?”

古布阴笑道:“有何不可,难得有人自告奋勇,对我们实在是有百利而无一害,而且这些核岛人中也有高手,说不定真能成功。”

洪都道:“那他万一成功了,我们就真的和他们合作?”

古布笑道:“我的傻儿子啊,如果他们失败了,自然没脸再要求我们合作;如果他们成功了,吴族大权尽落我手,到时再看局势,是南人占优还是核岛人能站稳脚跟,决定与谁合作也不迟啊。”

“爹,你果然是老谋深算啊。”

古布脸色微沉道:“还不是为了你,我在,还能与大祭司抗衡,如果等我死了,你绝不是他的对手,到时说不定他假借山神之名废了你,另扶他人成为总头人,吴族岂不是尽在他的手心。”

洪都打了个寒噤,低道:“爹教训得是。”

“皇上驾到。”侍人公鸭似的嗓子甚是刺耳。

群臣跪伏迎接,楚帝步上玉阶在龙椅上坐下,双手平伸道:“众卿请起,今日朕有事要宣布。”

一人出班道:“陛下,臣也有事启奏。”

楚帝一看,此人身材高大,生得方脸大耳,隆鼻高耸,虽是两鬓见白,但相貌堂堂,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势。楚帝微微皱起眉道:“夏侯公有何事上奏呢?”

这人正是当今北楚四阀之,夏侯家的宗主,夏侯伦之父夏侯厉。夏侯家世代护国,公侯数代,手中握有重兵,连当今皇後亦是夏侯的妹妹,可说是尊崇之极,楚帝也要敬畏三分。

“臣知陛下前不久将大食国师摩迦请至宫中**,但据臣所知,这位僧人在大食国极负盛名。”楚帝闻言,面现喜色。

谁知夏侯厉话音一转,又道:“但是我朝治世向来依循儒道,与佛无缘,而且听说这位摩迦的欢喜禅与佛道也是背道而驰,所以敢请陛下放这位大师出宫,以免被天下非议。”

楚帝大力的喘了一口气,双手握紧椅手:“厉公,你只怕是弄错了吧。大食国师确有异能。我朝虽然向来尊儒重道,但佛道也未必不可为我所用,听听摩迦大师的欢喜禅道又有何不可?”

楚帝本是想在殿中宣布准许摩迦在大楚仙都开坛立派,谁知话没有出口,却被夏侯厉抢先封住,偏偏又不好作,不由大恼。忽又听一清朗男声道:“陛下,欢喜禅道实是邪魔外道,臣请陛下将摩迦逐回大食。”

楚帝不听则罢,一听更恼,说话之人虽已眼尾有纹,但却生得身材高硕,鼻直口方,双眉修长,年轻之时必是翩翩浊世佳公子。不由嘿嘿道:“原来仙流公也是这麽认为的?”斜眼睨向右排群臣中道:“那麽不知云侯和魏侯是不是也觉得朕应该将摩迦逐回大食呢?”

一个老者轻咳一声道:“陛下,臣云重以为,摩迦是大食国师,本来不宜逐回大食,以免引起两国纠纷,但夏侯公和仙流公所说亦不无道理,我朝向以正统法典治世,如若旁支末法得势,岂不是为天下人所笑?”

这老者正是四阀之一云家当代宗主云重,说话虽然较前两者委婉,但意思却实是一模一样。他旁边那阴沉老人便是四阀最後的魏家宗主魏无忌,只是眼眉一挑,却未说话,只将眼光悄悄望向对面一年青人,却当今楚帝皇子之一楚旭,两人目光一碰,各自不语。

楚帝脸色铁青,平日里四阀向来是明争暗斗,夏侯家与羽家立场较一致,另两家各自为政,形成相互牵制。谁知今日竟然出奇的合作,魏无忌虽未说话,但四阀中已有三阀统一意见,其中更有夏侯厉作梗,他如何让摩迦在仙都立派?

“你们,你们都┅┅”

“臣等附议。”群臣见夏侯厉等人出言,亦纷纷附议道,令楚帝又惊又怒。

“父皇,儿臣以为三位大人说得有理,不过,我们可以给摩迦一个机会,宣他上殿,便可知他是神是魔。”说话之人模样英武,只是眉带傲气。

楚帝眉头松开,脸色稍好,心道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总算有台阶可下,哼道:“好,就依太子之言。”

朝官出去宣旨,刚才说话的太子楚烈脸有得色,向夏侯厉和羽仙流扫了一眼,三人微微点了点头。自昨日夏侯皇後传旨给夏侯家,要夏侯厉想法,无论如何都要将那摩迦逐出宫去,以免盅惑皇上。夏侯家与羽家定下联手之策,没想到云家也如此埙uㄐa看来是人同此心了。他们也自知那摩迦既然能得宠于楚帝,要立即逐他出宫未必容易,但宣他上殿,在群臣围攻之下,只要将他的邪魔外道贬得一无四处,自然是再没脸待在宫中。

一个高鼻深目,宽袍重带的番僧缓步走入朝内,来到阶前跪伏起身,楚帝脸色由阴转晴,道:“大师,你来了就好了,你替朕说服他们。”

摩迦扫视群众,微笑道:“大食僧摩迦见过诸位。”

夏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一个胖子忽然出声道:“在下礼部侍郎黄宽,有一事不明,想请教大师。”

“哦,这位大人请说。”

“大师的欢喜禅道自称是出自佛门,但前朝神武,佛门邪宗曼陀罗乱世,生灵涂炭,花费了数十年始平定此乱,前朝亦洛u驮葬j伤,由盛转衰,因有此前车之鉴,故我朝舍佛而取儒道,大师之道恐怕不适于大楚啊。”

楚帝惊怒,没想到这黄宽竟以前朝为例,直指要害。夏侯和羽仙流却是相视一笑,暗自心喜。

摩迦却不慌不忙的道:“侍郎大人,我想请问一事,如若大人昨日生病,今日病患已除,是否仍须将大人斩呢?”

夏侯脸色微变,楚帝先是一愣,然後哈哈大笑,向黄宽望去道:“黄卿,你说朕应该怎麽办呢?”黄宽头上汗出,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如若答须将斩,皇上盛怒之下,恐怕性命难保;但如答不须斩,岂不是放过摩迦。

“皇上,摩迦的这比喻并不恰当。”夏侯厉道。

楚帝拂袖道:“大师这比喻有何不可?黄宽竟然敢把前朝和我大楚相提并论,莫非认为朕像神武诸帝一样昏庸不成?”

黄宽汗如雨下,一下跪倒在地道:“不敢,不敢,臣有罪。”

羽仙流道:“皇上,黄侍郎只是忠君心切,绝无此意,请恕罪。”

摩迦呵呵笑道:“皇上大量,如何会治黄侍郎罪呢?何况黄侍郎不过是误解了我欢喜禅道罢了。”

“皇上,既然如此,便请摩迦大师为我们讲讲他欢喜禅道的真义吧,咳,不如让黄侍郎也听听。”楚旭话一出口,黄侍郎浑身一震,投来感激的目光。

楚帝脸色缓和下去,挥手让黄宽起身,对摩迦道:“还请大师**。”

摩迦微微点头,转身走了三步,道:“躯体为渡世之宝筏,其实含绝大能量,莫大神通,正所谓芥子之中藏须弥,只不过少有人掘出来罢了。”

这几句话倒是听得殿中之人反驳不出口,楚帝更是叹道:“大师所言极是,想平日里朕炼气,何尝不是掘神通。”

摩迦含笑道:“陛下聪慧,仙道炼气亦是洛u饱a可惜仍差了一著,著于表相,只识出阿尼玛和阿尼姆斯,未竟全功。”

“嘿嘿,不知何为阿尼玛,何为阿尼姆斯?”羽仙流冷笑,他羽家武学本是出自道门,故当即问。

摩迦转身道:“天道如轮,循环不休,人体亦然,阿尼玛便是其中阴性之质,阿尼姆斯则是阳性之质,即是道门所说阴阳二气,男体阿尼姆斯多于阿尼玛,女身则反之。”

楚烈道:“此说道门早已有之,算不得什麽,如果大师技只若此,在楚烈看来,不过尔尔。”

摩迦哈哈大笑道:“太子勿急,听我慢慢道来。我说道门未尽全功,只因虽识阿尼玛和阿尼姆斯,不过明了**,却不明精神本质。”

“何为精神?”说话之人却是魏无忌,面无表情。

摩迦伸出右手,直三指依次屈下道:“我派专求精神驾御**之道,欲知精神,当先知精神分为三重,由本能而生,者本我,次者自我,三者我。人之初生,全凭本能,受感官操纵,如婴儿吮乳,针刺知痛,故曰本我;再由本我生自我,知饥饿而觅食,晓干渴而饮水,欲得之而生万法,此洛u琚F如果能越自己,才是我!”

殿中之人一时呆住,楚帝却是抚掌大乐道:“大师高论!”

“清者为圣,浊者为邪,我欢喜之道正是借男女双修,激体内藏在三脉七轮之中的庞大能量,由本能生本我,由本我而自我,由自我而我,终达凡入圣的无上境界。”

“全是一派胡言,什麽精神驾御**,明明是行那淫邪之事,却说成是修炼法门,陛下决不可信此妖僧之言,臣请立即让他返回大食,不可再入仙都一步!”夏侯厉道。

楚帝不悦道:“夏侯公何出此言?朕听大师之言觉得极洛u陴z,藏有莫大玄机。”

摩迦道:“陛下,夏侯大人非我道之人,不明其中妙处,倒也不怪他。不过,男女双修确是我派不二法门,可直达天道。敢问大人的子孙由何而来?”

夏侯厉一怔,脸色变得青白,冷哼道:“夫妻之礼,本为繁衍後代,岂可被用作淫邪之用?”

摩迦道:“大人此言差矣。世间并不止有人,还有其他,但其中卑者却是卵生,无智慧,无烦恼,全凭本我,朝生而暮死,不见明日朝阳,不知自身存在;次者虎豹,凶恶狠毒,但也不过是饥时食人,饱时酣睡,止于自我;人者,下者知饿能忍,上者苦行修炼,虽仍受自我驱动,却渴求越自我。故人之道,实是进化之道。进化之道,求于生死之间,生死之道,生最动荡,死最稳定,要凡入神不外求诸两者。欢喜之道正是生之道的极致,试问天下间,还有何物能比欢喜之道让人更易攀上精神之高峰,激浑身活力,达至大欢喜大圆满的至境?又岂会是邪道?”

夏侯厉脸色铁青,身躯微抖,羽仙流轻轻一叹,云重则看向自己的脚尖。

“大师辩才无碍,果非常人。”说话之人又是楚旭,目光明亮,脸带微笑。

“皇子过奖了。想来诸位仍对精神驾御**有所怀疑,只有请陛下让我为诸位作一实验,便可知一二。”摩迦道。

楚帝顿时来了精神,喜道:“大师愿意当殿为朕讲解大道,自是求之不得,不知需要些什麽?只要是朕有的,绝不推辞。”

摩迦道:“无需什麽贵重之物,只需死囚一名和陛下金口一诺!”

楚帝道:“大师要朕答应什麽,请说便是。”

摩迦从容的道:“要陛下金口一开,小僧作试之时,任何人不得音,更不可干扰小僧,不然此试不作也罢。”

楚帝喝道:“好,朕就答应你,你作试之时,殿中之人不得出任何声音,更不可干扰大师,违者论斩,绝不宽恕!”

夏侯厉心中恼怒,但楚帝已答应,只好忍下,且看看这妖僧到底能弄出什麽花样来。楚旭皱了皱眉,向魏无忌望去,说到咒法邪道,大楚无人能出魏家之右。魏无忌却摇了摇道,眼中亦露出不解之色。

“敢请皇上赐死囚一名,小僧便以这死囚的生命来证大道。”摩迦道。

“不可,死囚虽是死罪,但问斩当在行刑时,岂可提前刑典,乱了律法!”羽仙流是刑部尚书,当即反对。

魏无忌冷笑道:“死囚本是废物,现在可为国效力,是他莫大荣光,羽大人何必反对。”

两人当即怒目相对,眼看就要吵起来,楚帝不耐烦的道:“羽卿所说虽然有理,但今日不同,莫非要朕以活人作试?”

羽仙流哑口无言,魏无忌哈哈大笑,楚帝当即宣旨从狱中提取死囚一名至朝阳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