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代师送函
作者:贾诩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8747

苏轼合上房门,然後转身以慈爱的目光看著自己的女儿,流露出爱怜之意。

“爹,你可是不赞同我今天答应夜师叔去吴越?”

苏轼仰望天,轻叹一声道:“我是不太希望你涉入世间任何的政争之中,哪怕是南朝,今天的情景你也看见了。”

苏百合道:“爹似乎多虑了,我并没有想过要置身于南朝权争之中。只是觉得如果自己挥一点作用,就能少死许多人,我一定不会吝啬,说到底我亦是南朝人。此事完毕,我会到处游历一番,就算是师傅亦没有对我提出什麽要求,只叫我率性而为即可。”

苏轼微微失笑道:“你错了,不要忘了,你是西昆仑的弟子。不论是夜魅邪还是白神锋,甚或以後的南朝皇帝都很想让西昆仑重新为其所用,单只是那项机关人的制造便是足以让他们动心,不过是碍于神皇的诺言罢了。更何况,你是我的女儿。你倾向哪方,不但可以影响到西昆仑的介入,还意味著我的态度。”

苏百合摇头道:“师傅虽然疼爱我,但绝不可能因为我一个人,就让好不容易没有羁绊的全派重新陷入漩涡之中。如果夜家想得到西昆仑的帮助,自可以通过夜师叔这条路。”

苏轼道:“光凭夜後恐怕也不足以办到,但如果加上你,就未必了。”

苏百合一呆道:“如此一来,岂不是连累了师傅?”

苏轼安慰道:“你也不用如此想,西昆仑虽想避世,但身在红尘,又如何避得了,你只须做好你该做的就是。”

苏百合点头道:“那麽,爹对我此行有什麽建言呢?”

苏轼眉心皱了一下又松开道:“这次之事,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当年我并没有反对削弱林镇南,就是因为对他亦有顾忌。只是现在不得不重新启用他,迅平定吴越,然後再解决核岛,将幕府拉到我们这边来。幸好北楚这些年楚王喜好声色,四大宗门亦貌合神离,不然北楚实力在我朝之上。如果让他们将幕府拉拢成功,吴越之乱又起,北楚正面从琉璃江进攻,核岛则从吴越一带配合出兵,我们将两面受敌,如今之计只有重新恢复林镇南的地位。”

苏百合道:“爹也不用过分操心,就算林镇南重新得势,亦不过与三大将军互相牵制。”

苏轼苦笑道:“我担心他会破坏眼前的平衡,而我的愿望是一直将这种平衡维系下去只到神皇确定他的继承人。要知道如果真有那麽一天,神皇辞世却没有指定继承人,那麽依据始帝遗训,任何人都有机会成为南朝之主。”

苏百合剧震道:“我之後,如子孙不肖,他人可代而取之?”

苏轼默默点头道:“新皇继位之时,所有重臣都会宣誓效忠,而白家历代子孙都比北楚後裔强盛,所以在背後支持每一代新皇的力量总是绝对的强,没有第二股实力能向其挑战。但这次终于出现例外,皇族拥护的人与重臣拥护的人并不一致,而且这两个人都有机会和实力成为新皇。”

“白傲天更适合决战沙场一点,不过也难怪皇族不拥护白般若,虽然他名义上是神皇养子,但到底没有流著白家之血,所以才有如此多的人忌他。”

苏轼道:“不管是白傲天,白般若,还是其他的人,我们都不能为这个难题做出最终的答案,所以一切仍有待神皇决定。我唯一的担心是神皇的伤势,已经二十年了。如果真有那麽一天,当皇族拥护的白傲天准备登上皇位时,白般若或者是其他不甘心的人出来夺位,南朝将陷入一场前所未有的大乱。”

苏百合不解的道:“既然如此,神皇也应该知道後果,为什麽还不定下太子?”

苏轼静默了半晌缓缓开口道:“因为他仍在等待一个人,始终不相信她已经死去。”

白河愁在驿馆中烦燥的走来走去,自从宫本宝藏後沙龙巴斯决战後的这十余日未免太不顺了。本来想通过月净沙再见到苏百合,但想来是那日自己突然跑掉让她生气之故,这几天一直以黑面对著自己,想尽花样亦未能让她一笑,只能每天早上偷偷看著她乘著一顶小轿出去,後来才知她已经与苏百合成洛un友,故每日常在一起。好几次跟著小轿来到苏府外,狠狠心,牙咬了又咬还是没有勇气闯进去,皆因不知就这样冒失的闯进去,後果会是如何?

就连荻亚那里也碰壁,那一向笨得可怜的女人忽然间聪明了几分,还一副真心诚意的样子说是以前她不对,连累了自己,今後再也不会麻烦他了,自会有朋友埙uo解决眼前的麻烦。

“***,这小女人自以为攀上高枝,过河就折桥,总有一天,你一定会後悔的!”白河愁小声骂道。

“哼,别以为那白傲天什麽都能摆平,要不是我那天机智,你们能在大街上手牵手却什麽麻烦都没生吗?要不是我守口如瓶,你西贝公主的身份早就被折穿了。呸,指望他帮你解决麻烦?你知不知道,他就是那个麻烦!而且还可能是一个麻烦你一辈子的大麻烦,小羊入了虎口不自知,还傻呼呼的洗干净身子等著别人来吃你。我真是没有看错人,天下要是有第二个这样笨的人,我马上出去买块豆腐一头撞死。”

白河愁越想越烦,这些话又不能当著人说出来。虽然这事情并不是太关己,如在平时也还能忍受,但眼下自己情场进入泥泞,空有佳人却不知如何接近,只能束手无策的在房内走来走去。倒是那笨女人一帆风顺,这,这未免太没有天理了吧?

正在烦燥不安之时,侍者来报有人想见白河愁。

“是谁?”

侍者神秘的一笑道:“那人叮嘱小人不要说出身份,只请白爷前往花园相见。”

白河愁立刻一瞪眼的道:“告诉他,老子才不会去见他。”

侍者一怔道:“可是,如果白爷不去,我担心您会後悔。”

“後悔?”白河愁懒得再理睬,一面冷笑,一面准备将侍者赶出去。

忽然一个女声从一侧响起:“原来白兄不愿见我?”

正准备在侍者**上狠踢一脚的白河愁听到这声音一呆,不敢置信的望去。

“百合!”

丈余距离之外,一个秋水为神玉为骨,冰肌玉骨的绝世佳人俏立身前,正含笑相望。

“白兄请随我来。”

“你,你怎麽会来见我的?”白河愁又惊又喜。

他自刚才见了苏百合,听到她的声音,便身不由己的跟著苏百合来到了驿馆的花园中。

百合停下脚步,这时两人差不多已经来到了花园的深处,四周寂静无人。

“我是送月师妹回来,顺便来看看你,向你辞行,因为我就要离开圣京了。”

白河愁闻言一震,失声道:“什麽,你要离开圣京?”

百合看到他脸上一片又吃惊又茫然的样子,有些不忍,柔声道:“白兄勿要怪百合,只因吴越生乱,百合答应了夜师叔作为朝使前去协助镇南王平乱。”

“我怎会怪你呢。”

白河愁脑子一阵乱轰轰的,闻言才稍微清醒几分,但语气中仍不可避免的带著几分失望沮丧,怎麽都无法掩饰。

百合本是冰雪聪明的女子,自然能猜到几分他现在的心情,心中微叹,想了想道:“白兄,你我虽是相识不久,但却是一见如故,可愿听我一言?”

白河愁望向她清冷的眸子道:“百合的话,我当然想听。”

“白兄可知你在百合心中是怎样一个人吗?”

白河愁顿时将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部压下,聚精会神起来,眼也不眨的道:“百合请说,我正想知道。”

苏百合眸光流转,缓缓道:“上次白兄把自己说成是一毛不拔之徒,但在我眼里,白兄却是一个有所洛u钏狺ㄛ高漱j丈夫。如果你生在赤阀或夜家,我相信你的成就绝不会在赤岚,白傲天,般若侯之下。”

白河愁听得又惊又喜,颤声道:“百合,你真的这样认为吗?”

苏百合微退一步点头道:“千真万确,这几日我与月师妹在一起,曾听她说起过一些你的事。不过,你有时候又非常的笨。”

白河愁听到前一句时差点想伸手去抓住百合的手,手肘刚动却听到後面一句,顿时像当头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似的,从头凉到脚。

“我很笨?”

苏百合肯定的道:“正是如此。”

白河愁急道:“可是刚才你还说,如果我生在赤阀,我并不会比那些高门子弟差。”

苏百合微笑道:“白兄不要生气,你在武道上的姿质绝对不比人差,如果能像他们一样以精英式的培养,说不定现在的成就还在他们之上亦不无可能。即算是从现在来看,我以为他日你未必没机会成为宗师级的高手,切不可洛u髡k自菲薄。但我说的不是这个,而是指你身在福中不知福,身入宝山不自知,让人伤心。”

白河愁听得头晕脑涨,刚想开口询问,苏百合已经音道:“百合这就去了,白兄好自为之。”

白河愁禁不住伸手想拉她道:“我什麽时候能又见到你呢?”

苏百合听得芳心一颤,银牙暗咬道:“有缘自能再见,白兄保重。”

白河愁只得眼睁睁的看著苏百合从眼前消失,心中空荡荡的,像有什麽最重要的东西正在离开自己,而且越来越远一样。

白河愁垂头丧气的从花园沿路返回,来到自己房间时却见月满楼已经在内,背负双手立于窗前,不禁吓了一跳。

“师傅?”

月满楼转过身来,凝视白河愁良久开口道:“小愁,你拜入我门下有多久了?”

白河愁想也不想的道:“已经有一年了。”

月满楼点头道:“不过从小你就勉强可以算成是我星月门半个弟子,如果不是阿土伯不同意,我早已把你收入门下。如果从你开始修习我星月门心法开始算起,你已入我门十二年了。”

白河愁听得有些摸不著头脑,月满楼所说是不错,如果从当年月净沙偷偷开始传授他武艺算起,确是十二年有多,但却想不出月满楼洛um要在自己面前提起这些呢?

“如果是其他弟子,十二年,也可以出师了。”月满楼淡淡的道。

白河愁听得一震,讶道:“师傅,你的意思是?”

月满楼道:“现在我有一件事要交给你去做,你可愿意?”

白河愁立即道:“徒儿一定替师傅完成,不知是什麽事呢?”

月满楼满意的点头道:“刚才苏百合带来了一封白神锋的亲笔信和一道苏相与他一起签的军令,信中言及现在吴越生乱,想让慕容师弟的兵马配合平乱,但此事必须秘密进行,不然一旦被北楚知晓,有可能会大举进攻,所以想请我们助他一臂之力。”

白河愁皱眉道:“师傅的意思是由我亲自将密令送到慕容师叔手中?”

月满楼道:“我正是此意,而且你的武技也略有小成,太初紫气虽然初习不久,但在慕容师弟身边一样可以得到他的指点,莫非你不愿入军效力?”

白河愁踌躇起来不知如何回答,他最喜欢的是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对于这别人眼中求之不得的机会实是兴趣不大。

正伤脑筋时,忽然想起一事,连忙道:“弟子愿去,而且愿随慕容师叔一起前去吴越平乱,为国效力。”

月满楼以为他想通了,暗暗点头道:“那就好,你天姿过人,但实战经验仍是不足,战场上不但可以磨炼你的武技,还可以磨炼你的意志。慕容师弟文武双全,你跟在他身边,只要肯用心,必能学到不少常人所不及的东西。”

白河愁心花怒放,却并非是因为月满楼的话,而是想到如此一来,岂不是又有机会见到苏百合了?

“师傅请将密令交给我,弟子就算是拼了性命也要完整无缺的送到慕容师叔手里去。”

月满楼伸手入怀拿出一封以火漆封口的密令信和一封普通信柬,递给了白河愁。

“这就是密令,里面还有半边虎符,慕容师弟只有得到这半边虎符才可以离开自己防守的地方,切不可有所损坏;另一封是我给慕容师弟的信,你一并给他吧。事情紧急,趁天还未黑,你去向沙儿说一声就出吧。”

白河愁一一接过,顺手捏了捏密令信,里面果然有什麽东西,连忙从怀里拿出一个防水囊将了进去,然後小心放入怀里。

“师傅放心就是,弟子这就去向月师姐辞行,立即出。”

月净沙的房门紧紧关著,白河愁鼻子一酸,想起自己次要出远门,就要离开月净沙了,也不知她会不会像自己一样有些伤心呢?

“月儿,可否开门让我进来。”

房中月净沙听出了白河愁的声音,哼了一声道:“有事明日再说。”

白河愁苦笑道:“开开门好吗,你仍在生我气吗?那天我只是看到了梅菲特大人,一时好奇跟踪了下去。明天你就见不到我了,现在开门好吗?”

房内传来月净沙余气未消的声音:“鬼才信你。见不到你就见不到你,反正以後你死了也不关我的事。”

白河愁明知她是气话,仍是听得心中不是滋味。

“你真的不开门,我可就破门而入了。”

月净沙针锋相对的道:“你敢!你要是真敢,我再也不和你说话。”

白河愁本已聚起的真气一散,再不知道应该怎麽办。

天色忽然黯淡下来,白河愁想起怀中密令,只得朗声道:“月儿保重!等我从南阳回来再任你拳打脚踢。”

白河愁离开之後,又足足有一柱香的功夫,月净沙的房门小心的打开了一条缝,露出月净沙宜喜宜嗔的瓜子脸。

鼻翼微翕,月净沙哼声道:“又想骗我?这次可没这麽容易,竟然敢认识夜家的妖女,看我还睬不睬你。”

正想关门,忽然心念又改,向其父房间走去。

月满楼正在盘膝在床上闭目瞑想,忽然有所感应,眼皮未睁开,却有如目睹的道:“沙儿来此何事?”

月净沙讶道:“爹,你没有睁眼,如何知道是我?”

月满楼微微一笑道:“这有何难,每个人的脚步自有一定频率,虽然高手能有意识的改变,但沙儿还未到那级数。你来找为父,到底所洛u颡1h”

月净沙忆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咬唇道:“爹,我们来到圣京也有一个月了,你的老朋友也差不多拜访完了吧,不如明天就带我和小愁回孤星城吧。”

月满楼睁眼道:“我正有此意,明日就让赤雷先护送你回家。为父还有一些事未了,你们两人先行,我自会赶来。”

月净沙一呆道:“那,那小愁呢?”

月满楼道:“他已经离咱u茈h,我命他送信去南阳城,见你慕容师叔,难道他没来向你道别吗?”

月净沙倒退三步,脸色苍白道:“他,他刚才说要去南阳,如果我不开门就见不到他了,原来是真的!不行,爹,我要立即去追上他,让我和他一起去南阳。”

“站住!”月满楼喝道。

“小愁此行是代我前去,事关重大,你不要擅自行动,乖乖回房,明日一早,我就让赤雷送你回孤星城。”

“爹!”

月满楼目光转厉,断然道:“不要再说,回房去吧。”

月净沙知道其父性子,看似温和,但一旦下定决心,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只得甩手出门,怒气无处可泄,临走时使劲一摔门,弄得门扉与门槛相撞出巨大声响。

待月净沙走远,月满楼目光重复柔和,长叹一声道:“如果不把你们先送走,我又如何放得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