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格瑞雷给凯达出的思考题先不说，候选卫队士兵们吃过下午饭没多久，又被集合到那片被称为广场的空地上。在南雷斯帝国，除了有闲又有钱的贵族，绝大部分人都是一天两顿饭，上午饭在九魔法时左右，下午饭在十六魔法时左右，因此当小的可怜的广场被杂乱的队伍塞满的时候，天色尚还明亮，快要休息的太阳正在酝酿今天最后的霞光。

在即将到来的晚霞中，还没有从疲劳中恢复的倒霉蛋们被要求将清晨的事情重新演练一遍。所不同的是这回埃德蒙的手中握着根细小的木棍，一路上总有人和这根小木棍做亲密的接触。

还好只是抽打那些停下来的人，只要继续跑下去，哪怕是比小孩子走路还要慢，埃德蒙也不会理睬。掌握这个窍门的家伙暗自庆幸，故意磨磨蹭蹭的拖延时间，全当是饭后的散步。

接下来的几天，总体的选拔方式没有改变，但操作上的细节却完全不同，可就这些细节的差异让所有人都吃够了苦头，看到埃德蒙就浑身发抖。

从第一天的经历中以为就是早晚各跑五个来回的家伙首先失望。埃德蒙做事好像完全没有规律，有时是大清早把人们赶起来，有时却是等大家睡到自然醒；有时当天的第二次考核在下午饭之后，有时却在上午饭后就进行，中间相隔不过两个魔法时。

接下来就是那些自以为抓住慢跑规律的人也失望的发现埃德蒙这个卑鄙的家伙竟然不再和他们一起步行，而是骑在马上来回监督，看到跑的慢的上前就是一马鞭。每次长跑下来，落在最后的人不是被罚站两魔法时，就是没有饭吃。

在这种变态的折磨下，有人坚持不住了，在第三天找到凯达要求退出，宁可不要丰厚的薪水，不要土地的赏赐，不要成为半骑士的机会，也坚决不在这个只有魔鬼才会待下去的地方当士兵。

按照埃德蒙的要求，对这样的人凯达一律不予挽留。

经过五天的考验，最后还能留在卫队中的不超过三十人。这个结果让埃德蒙大为吃惊，因为按照他的估计，最多能有十五个人坚持下来就不错了。

虽然超出了埃德蒙的预料，他却显得很是高兴，毕竟强壮而有毅力，还能吃苦耐劳的士兵是越多越好。

结束选拔后，埃德蒙根据在军团中学到的知识，把这些士兵分为三个小队，每小队十人，并且宣布在接下来为期一个月的训练中，表现最好的三人将成为各个小队的队长，相应的，队长的薪水要比其他人多出五个德尼。

“大人，这是我列出的装备清单，请过目。”在凯达的强烈要求下，埃德蒙终于同意非正式场合不再称呼“尊敬的大人”，只简称“大人”。

面前的羊皮纸上列出的是埃德蒙给卫队的正式装备和训练装备，笔记工整有力，但谈不上优美，看得出埃德蒙不是从小就学习书写的人，或许是他成为重步兵中队长后在开始学习的。

扫了几眼后，凯达的脸色越来越紧张，额头的汗水也密密麻麻的沁出来。

“我说，埃德蒙队长，真的需要这么多东西吗。卫队只有三十个人啊？”凯达疑惑的问道。开玩笑，要是依照这份清单来采购，快赶上步行骑士的造价了。

“大人，重步兵作为抵抗敌方骑士冲击的主要力量，必须有足够的装备来强化他们的防御能力。坚固的铠甲和厚实的盾牌虽然价格昂贵，可唯有这样才能让尽可能多的军士在骑士的冲锋中保住性命，要知道一个训练有素的军士是难得的，那些经历过战场厮杀而生存下来的军士更是一支部队宝贵的财富。”

“埃德蒙队长，我只是想训练一支可以保护领地安全的卫队，并不想建立重步兵部队，那时皇帝陛下和负责守卫重镇的公爵、侯爵们的事情。”

“大人，战场上危险是不可预期的，没有人知道致命的一击会从什么地方发出，我们能做的就是做好充分的准备，让敌人不论从什么地方进攻，都像踢在铁板上一样。”埃德蒙仍然不动声色的回答。

“你的说法和格瑞雷很像，不过你比他还要全面，已经把重步兵搬到领地来了。你该不会建议我还要建立一支骑兵卫队吧？”凯达被埃德蒙的话弄得有些哭笑不得。

“大人，从我加入夏普军团以来，一直在重步兵部队中服役，对骑兵军士的训练完全不熟悉，因此不敢贸然的提出建议。可我认为拥有一支骑兵军士部队将极大的震慑您的敌人。”

“嗯……”埃德蒙的一本正经让凯达在这个问题上无话可说，他决定不跟埃德蒙纠缠步兵和骑兵的问题，回到事情的原点上去。

“埃德蒙，先不说卫队士兵的铠甲，”

“大人，是军士，卫队中除了您领地的五个农奴是半自由民外，其他人都是自由民，我们应该称呼他们军士。”

“好的，我们先不说卫队军士们的铠甲，可你看看这盾牌。塔盾，要求长七尺二寸，宽三尺二寸，两层一寸二分厚的木板中间夹一层半分厚铁板，外层再蒙一层半分厚的铁皮。这样的大家伙至少有一百磅，没人能举的起来，这种盾牌有什么用？”

“大人，如果工匠按照要求制作，整面盾牌的重量是一百九十磅。如您所言，很少有人能够举起这样的盾牌。但它本来就不是抗着冲锋用的，正确的使用方法是利用支架固定在地面，后面的重步兵再用肩膀顶在上方的位置，构成一个稳固的三角形，用以抵御骑士的冲击。合拢两面盾牌，上侧部的小型凹口就拼成圆形，长矛正好从这个位置伸出去，形成密集的长矛阵。”

听着埃德蒙的介绍，凯达脑海中大概出现了重步兵的形象，穿着和骑士一样笨重的铠甲，用身体死死抵住将近两百磅的盾牌，在从盾阵中伸出长长的长矛。就像是箭猪背上竖起的鬃刺。

“可是，如果对方的骑士绕过重步兵的长矛盾阵，从侧面和背后发动冲锋，这些厚重的盾牌和长矛不九没用了吗？”凯达再次对埃德蒙在夏普军团服役的经历产生怀疑。

“绕过阵形！大人，这是不可能的！”沉稳的埃德蒙也有激动的时候，还没称呼凯达为大人就先发表其他言论。

“有什么不可能？”凯达不明白埃德蒙为什么这么激动，在佣兵的作战中这是常用的方法。

“高贵的骑士对阵自由民组成的重步兵，如果不从正面击溃敌人，对骑士来说是非常不名誉的，即使他们获得胜利，也得不到尊重。所有人，包括他的同伴都会唾弃他。”埃德蒙很严肃的说。

“你当了十多年重步兵，从来就没有人绕到侧面和后方攻击吗？”凯达看埃德蒙的样子不像说谎，对帝国军队的作战方式感到很奇怪。

“偶尔有对方的轻步兵会从侧翼绕过来，但是我方的轻步兵会拦住他们。至于骑士，甚至骑兵军士，还从来没有从侧翼突袭过重步兵队。”

“真是愚蠢的做法。”凯达小声嘀咕。看来以后要多和埃德蒙聊聊这些事情，了解一下那些愚蠢的贵族是怎么打仗的。现在，还是继续讨论装备问题。

“你，去把格瑞雷和詹姆士叫来。”凯达随便差遣路过的农奴跑腿。

“这是你给领地卫队列出的装备清单？”难得一贯懒散的格瑞雷也有吃惊的时候。

“钢制铠甲四十套，每套包括头盔、胸铠、群甲、腿甲、胫甲、臂甲，三层羊皮护肩、护腕、护脚，牛皮靴；塔盾四十面；五码长的长矛四十支；防身钢剑四十把。全能的光明神啊，这个家伙是要把帝国精锐重步兵的装备全都穿在这些可怜的卫队士兵身上吗？光是这份重量就会把这些人压死的。”格瑞雷看了一半后吃惊的说道。

同样冒汗的还有詹姆士管家，他大概知道要把这些装备凑齐需要的金币数量，拣便宜的买也是至少超过三千金里尔的恐怖数字。而且还没有计算同样数量，但是档次要求低一些的训练装备。

“埃德蒙，我有个疑问，夏普军团的重步兵都是这样的装备吗？”凯达很想知道这个问题。

“大人，在帝国重步兵的标准装备规范中，这些都是必须的。但实际上很遗憾，因为战争的消耗，几乎没有重步兵队配齐过这些装备，其中钢甲是最缺乏的。”

“既然帝国的精锐重步兵都没有配齐这些装备，那你还对一个骑士领主的卫队要求这么高。”凯达当然不会同意让士兵穿成这样，在他看来这样的卫队非但保护不了领地的安全，反到要领地来保护他们。

“大人，每个军士的生命都是宝贵的，良好的防御能力可以增加他们活命的机会。”

“我知道，但是埃德蒙，我们毕竟不是在帝国的最前线，这里也没有庞贝帝国的骑士团，我们不需要将卫队武装成重步兵的样子，这对领地没有任何好处。我需要的是一个既可以在正面抵挡几倍数量的强盗进攻，又可以在到处是山地和丘陵的领地周围自由行动的卫队。至于这样的队伍应该是什么样子，需要装备何种武器和盔甲，要怎样来训练，你是他们的队长，请想好了来告诉我。”

给别人出思考题，这是才从格瑞雷那里领教来的，凯达很快就找到了或学活用的机会，可怜的埃德蒙成了凯达的第一个实验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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