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集 进化之路
作者:非水流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39066

第一章逃命

在地下实验室的某个房间里,科技主管亚树与生化人艾力文,正并肩坐在一处大屏幕前,观看着生化兽追逐流风等人的情景。

“艾力文大人,您真的认为只凭这些生化兽,便足以消灭这些人?”亚树问道。

艾力文眯起半透明的眼睛,盯着那些骑着灵兽灵巧地躲闪着攻击的灵将们,答道:“当然不,虽然都是年轻人,可他们毕竟是灵将啊!”

“嗯,我也认为这样不大妥当。这些生化兽都是刚刚完成的,还不知道到底存在着哪些缺陷,万一出了纰漏让这些人逃出去,我们不但要受到来自原天方面的攻击,就连国内的领导人也不会放过我们的吧?”

“你不觉得这个机会很难得吗?刚刚完成的生化兽们,正需要一些强硬的对手来检验它们的实力啊!呵呵,你放心好了,他们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怎么?艾力文大人会亲自出手吗?听说……”亚树看了一眼旁边这个老牌生化人战士,“听说艾力文大人是生化人中间最反对战争,也最厌恶武力的一个,为什么今天会突然有兴趣出手了呢?”

艾力文不答反问道:“亚树,你来到这里也有将近二十年了吧?”

亚树闻言神色一黯。是啊,二十年了,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过了二十年,或许有生之年再也无法返回地面了吧。

生化人半透明的眼睛扫视了他一眼,似乎很清楚眼前这个人类心中的想法:“二十年……在你们人类眼中应该不短了,可是你知道吗?从我来到这里算起,到现在已经有四百二十年了……”生化人的声音依然温和,听不出内中有任何感慨的情绪,可这话本身似乎就带有了无限的沧桑。

亚树知道,在四百多年前的那场战争之后,最初一批生化人只存活下来少少的几人,艾力文便是其中之一。

本来这些生化人都该被安置在最重要的部门,掌管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力,可就因为艾力文自那场战争以后,就一直持着反战的情绪,所以他被派到这里来,做了一个小小实验室的守门人。

“四百多年来,我寸步不离地守在这里,为的便是那个实验啊!”

亚树神色一动:“您是指……”

艾力文微微点头:“不错,我等的就是今天!那可是关系到生化人的未来的实验啊!”说到这里,生化人的眼光突然亮了起来。

许多年以来,亚树第一次从自己这个生化人朋友眼中,看到如此炽热的光芒。

“我想我能明白您的意思。若是能生擒几个灵将做为参考,我们的成功率的确会大上许多。”

黑暗的地下通道内,流风等人被追得异常的狼狈。

在黑暗的环境里,除了流风以外,其他人都要依靠视觉来进行判断才能攻击或防御,而生化兽则不用。

生化兽是如何在这种环境下进行定位并展开攻击的,众人无从知晓,大家看到的事实是,即使众人散去身周的光华在黑暗中潜行,生化兽也能做出最准确有效的攻击。

相反的,生化兽的纯黑体色在这里成了最佳的保护色,灵将们只能在它们发出攻击后,才能大概地判断出它们的位置。

另外,通道中的地势狭长,这也给灵将们带来了不利。

灵将的灵兽多半是带翼的,在飞行的时候,双翅展开时,其长度通常在几米或十几米之间,而这通道中的地势并不完全一致,有的地方宽达十几米,有的地方则窄小到只有几米的直径,也就是说,即使在最宽敞的路段中,被追击的灵将们也只能用背对背的姿势,达到两人并行的效果,而在窄小处,众人只能鱼贯而行,这样一来,飞行速度便受到严重的影响,而处于队伍最后方的人,便会承受巨大的压力。

相较之下,生化兽们则灵活得多,它们的身体都是细长的流线型,虽然有近十米的长度,可以洞穴中穿梭,就像在水中游泳的鱼一样自在,在仅容一个灵将通行的空间中,它们能够毫不夸张地做到四个生化兽齐头并进。

在这场追逐中,灵将们处于完全被动的局面。

有几次,金天等人险些吃了生化兽那种音波攻击的亏,多亏流风及时出手才化解一次又一次的危机。幸好音波攻击的范围相当小,只要小心防范还是可以躲过去的。

然而这种情形终究太过被动,所以当众人到达了一个极为宽敞的分岔路口处时,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摆开阵形做出攻击的准备。由于一直身处队伍最后做掩护,众人的行动一停,流风首当其冲地成了紧追其后的生化兽的攻击目标。

感觉到三道异常强大的能量撞向自己时,流风本能地做出了防御反应。

在悟出了龙先生所说的力量的真谛之后,流风所能动用的能量突然大了许多,只要意念一动,原本潜伏在身体里的能量,便自然而然地凝结在身前,形成一层密实的能量保护层,与此同时,身下的裘蒂姆处也相应地传来一道强大的红色能量流,并迅速地与他的淡蓝色能量汇合在一起。

现在的流风已经能够感觉到,两股力量之间有着明显的差异了,可他又无法分辨出具体的不同在哪里,那便好像是望着远处走动着的两个人,明明知道那是两个不同的人,可到底不同在哪,却又说不清楚。

他的光盾与以前相比也有了很大的不同,红蓝双色的能量汇合在一起,竟然不是单纯的混合,而是连结成线并互相穿插结成网状。

毫光乍现,一道亮丽的火焰自身下射出,抵销了一道能量炮,而另外两道碗口粗细的淡白能量炮,则重重地击在流风的盾上。

流风只觉得全身一震,巨大的能量撞来,光盾被打得凹下去一个大坑。若在平时,光盾承受这样的重击早就碎了,此时却只是变了形状而已,这使流风不禁暗自欣喜。

不过此时的流风确实是有些累了,光盾没碎,那股爆发性的力量,却差点把流风从灵兽的背上撞离出去。

还没等流风稳住身形,暗处黑影一闪,随后跟进的生化兽便恶狠狠地撞了过来。

黑暗之中,流风依稀看见两道类似倒刺的东西,由那生化兽身体两侧竖起,并迅速反转向前,在生化兽三角形的头部两侧形成一对巨大的钳牙。流风不敢大意,反手抽刀,一手握柄,一手按住刀背,使尽全力架了出去。

刀锋压在生化兽那不知是何等材料制成的钳牙上,发出沙哑的摩擦声,流风的手指因用力过度而变成灰白色。

这一击挡是挡住,可刀身却被那股大力压在了胸口,冲撞的惯性把尚未回过气力的流风直接撞飞出去,巨大的黑色身体压着流风,一起撞上了身后的坚硬石壁,轰然巨响中石壁立刻凹陷下去。

幸好流风及时运气护住后背,不然非被压成肉饼不可。即使如此,流风的耳中仍是嗡嗡作响,胸中气血翻腾不休。

蓦地,一阵红色光芒仿佛激烈的龙卷风般平地卷起,一瞬间便把那生化兽横卷开去,解除了流风的危机。流风趁机双臂一展,淡蓝色的能量延伸而出,仿佛巨大的翅膀拍在身后的岩壁上,藉反弹之力跃回了灵兽身上。

这时,其余众人已经跟其他的生化兽斗在了一起,一时间,耀眼的能量光芒在这地底深处的洞穴中交相辉映。

平时并没什么机会看到众人动手,直到此刻流风才知道,伙伴们的能力都有了长足的进步。

华特的攻击方式很特别,每每会化成巨大的旋风把生化兽裹在中间,从那旋风里四处流窜的电光看来,身处其中的生化兽并不好过。

山的攻击跟当年一样沉稳,所不同的是,他的攻击比以前凌厉了不知多少倍。但见他攻击的时候青光爆闪,隐约间竟像一柄开山大斧一样,即使是体型庞大的生化兽挨上,也会立时横飞出去。

纱学的是祖传的拳法,是近身搏斗的方式,手掌常常变化出怪异的姿势,在虚空中划个不停,明明攻击的目标并不是生化兽,可身周的生化兽就像受到了某种无形的攻击一般,行动变得缓慢起来,时不时地还有轻微的爆裂声在生化兽的身上响起。

吉娜是第一次出手,她的攻击方式也很特别。她的身下是一只长着透明翅膀、有若精灵般美丽的灵兽,战斗的时候也不知她从哪弄出了一副长弓,弓弦开合间,一道道亮丽的光芒飞射而出,无论生化兽如何闪避,都能准确地击中目标。她就像一个天生的狙击手一样,眼中除了目标再容不下其他任何东西。

金天的灵兽是翼魔,金光闪闪的鳞甲披覆全身,巨大的身躯来去之间颇有威势。可是流风看得出,众人之间属他的攻击力最弱。

金天的身上也覆了一层金色的战甲,增强了他自身的防御,可除此之外,金天并没有有效的攻击手段。他的拳脚功夫远不如纱祖传的功夫精深,再加上他没有什么特殊的攻击手段,所以多半的时候他都只能靠翼魔来进行攻击。

幸好他的翼魔相当厉害,巨大的蝠翼鼓动之间有如钢刀,尖利的双爪以及满口的獠牙都是它的攻击武器,就算稍有不慎受到损伤也没关系,它的性质似乎与一般的灵兽有所不同。

一般来说,灵兽在处于战斗姿态时,它们的身体跟灵将们的身体一样,受到的伤害直接影响它们自身,严重的时候会死亡,而一个灵兽的死亡对于灵将来说,那种精神上的冲击是相当大的。

而金天的翼魔却不是如此,即使它的身体被撕碎,也能化成一股青烟回到金天身体里,只要金天还有足够的力量,便可以将它再次召唤出来。

一场战斗下来,众人感到相当的无奈。

这些生化兽攻击力超强,而且还拥有非常厉害的音波攻击手段,一个不慎便会受到影响而被打得气血翻腾,若是不及时躲开,连小命都不保,当然,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虽然拥有很强的攻击力,生化兽们在面对攻击技巧非常高的灵将时,并不能占什么优势,就好像一个巨汉挥着重锤,虽然能砸倒几面墙,却伤不了人。从这方面看,它们还是有一些弱点的。

最令人头痛的是生化兽那超强的抗打击能力。以山的攻击为例,他的攻击在众人之中最为霸道,生化兽们一个躲闪不及便会被打的横飞出去,四周坚硬的洞壁,经常被它们撞出巨大的石坑,可惜,被打飞出去不代表能够让它们受到伤害,单看那些家伙摇头晃脑地爬起来之后又恶狠狠冲上来的模样,便够让人气馁的。

另外,还有一个不利于众人久战的因素,就是体力问题。

从进入地底到现在已经很长时间了,粗略地估计一下,该有三四天了。

这地底通道宽广无比,单是摸索道路便耗去大量时间,以灵兽的飞行速度来看,即使现在告诉流风这里已经深入地下上千公里了,他也会相信。

最初的两天里,他们还能吃一些带在身上的军用粮食,可到后来就没办法了。上次走错路还遇见了一些奇怪的蝠类,可这时居然连老鼠都见不着,猎食的方式便化为了泡影。

到现在为止,众人都是饿着肚子战斗,越打体力越是不支。终于,在对生化兽多次攻击无效之后,流风等人生出了退意。

在流风的示意下,众人有意无意地缓缓向同一个颇为狭小的通道入口集中,待得时机成熟,众人不约而同退了进去。生化兽们当然不甘落后,几声怪叫之后,它们也同时地追了过来。

眼见它们即刻要追入洞口时,早已等在对面的山突然一声暴喝:“裂岩!”

落在队伍最后面的流风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似乎单只那声巨吼,便含了无限的威力。他吓了一跳,赶紧侧身远远地躲开。

只见一团耀眼的青光,化成一把有若实质的开山巨斧从他身边擦了过去,还未击在洞壁上便激起了无数碎石。

“轰”地一声巨响,整个洞穴都为之一晃!紧接着又是几声闷响,直径达三米的通道入口,竟被硬生生地打得坍塌下来,就连离洞口十几米远之处,也有无数碎石被震了下来。

流风心中一惊。想当年在学院中时,他亲眼见过山和华特互相比试,那时在流风眼中,他们二人的功力与自己相比还差上一段距离,可时至今日,山全力出手之际,竟然隐隐有震天动地的威势,可见他的实力之强。

不过流风并不认为这点障碍便能阻挡生化兽的继续追击,所以他一边紧跟众人身后飞行,一边曲指连弹,淡蓝色如拳头大小的能量球,星星点点地落在上下左右的各处洞壁上。一时间爆裂之声不绝于耳,等到众人到达下一个岔路口时,身后的整条通道已经完全坍塌下来。

连番逃命,众人都有些累了,尤其是流风,不单在掩护众人时承受了巨大的压力,更在刚才破坏通道时耗去了大部分气力,非常需要休息。

于是众人便挑了一处比较宽敞的洞穴处停了下来,他们身下的灵兽也各自幻化成小巧可爱的形态傍在身边。

金天马上靠到流风身边关心地问道:“老大,怎么样?刚才没受什么伤吧?”

“没,没事!”流风勉强地扯出一丝笑容。这时的他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连番的损耗,使得他的手臂禁不住微微地颤抖。

以金天的精明自然看得出流风的状况,他不禁黯然道:“唉,都怪我的实力太差,不能帮太多的忙。”

流风拍了拍金天的肩头道:“自己兄弟,怎么说起这种话来了?”

原本在学院的时候,金天的实力是相当强的,不然也不会排进学院的十强中。可自从那次被卡格尔偷袭,在流风和穆雪的帮助下,他莫名其妙地把体内的妖魔之气逼出体外,形成一股单独力量之后,他的进境便十分缓慢,到得后来,虽然成为了灵将,却依然没有什么大的进展,相形之下,华特和山等人的实力可以说是突飞猛进,他们已经可以结合灵兽的力量,发挥出更强大的力量了。

纱在旁边捶了金天一拳道:“哼,不知道努力就会说些丧气话,将来我可是要靠你保护的喔!”

金天没好气地道:“哼哼,保护你?不被你欺负都万幸了,还有人能欺负到你?”

“嘻,被我欺负是福气,别人想被我这样的大美女欺负,还没机会呢!”

金天一时为之气结,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吭声了。纱见状,眼珠一转,又笑嘻嘻地凑了过去偎在他身边坐下。

“喂,生气了?不要嘛!”纱一边说着,一边拿着自己的辫子去搔金天的鼻子。

“啊,啊啾!别闹了,我烦着呢。”金天无奈地拨开纱的小辫子,显然拿她没什么办法。

纱继续扯着金天的衣襟撒娇:“不嘛!我就要你说,将来会保护我,是不是?”

“不要摇啦,头都被你摇晕了……”其实金天明白,纱是在变相地安慰自己,可是眼看着周围的同伴一天天地变强,可自己无论如何努力也无法取得更大的进步,心中的烦躁实在是无法平息。

纱粘人的功夫也叫一绝,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说嘛,会保护我,是不是?”

“不要烦啦!”

“说嘛……”

旁边数人看着他们拉来扯去的,脸上都不觉带上几分古怪的笑意。最终憨直的山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哈哈哈……”

纱楞了一下,抬头见众人的表情后,小脸腾地一下红了起来,害羞之下,忘记了仍然扯着金天的衣襟,手上的劲道一个失控,便“嗤”的一声把金天的衣襟扯了开来。

接着“铛啷”一声响,一个暗青色的东西自金天身上咕噜噜地滚落下来,刚好滚到纱的脚边。

“咦?小天,这不是……”

地上那东西像个畸形的葫芦一样,近一尺长,表面上分布着长短不一的尖刺状突起如同刺猬,只在末端处延伸出一段比较光滑的类似笛子一样的小管。表色是暗青的,隐隐散发着幽幽的青光,从刚才落地时那种非金非铁的声音中,完全无法判断出它究竟是由什么材质制成的。

纱见这奇形怪状的东西好奇心起,抢在金天前面把它拾了起来,倒是忘记害羞了。

“小天,这是什么东西呀?好奇怪喔!”纱捧着那个东西翻来覆去地端详着。“咦,这里有几个小孔耶,好像笛子一样!”

纱指的是管状的那一部分。说话间,她还试着把它凑到嘴边想吹吹看。

金天突地一把夺了回去,脸上神色颇为紧张:“不要乱动!以后不许你碰这东西!”

“什么嘛!哼,小气鬼,不动就不动,可是你把人家的手弄痛了!”纱知道金天此时的心情不佳,也就没再执拗下去。

纱没见过这东西,可流风见过。

那晚他与夜带着重伤逃进金家城外的别院,在那个院落里,他们第一次见到七贤者中的金森,也是第一次见到此刻金天手中那个奇特的芦笛。

那时这芦笛还在金森手中,流风亲耳听过由它奏出的那曲低沉压抑的乐章。不知为何,流风总觉得在那首曲子的背后藏着某种东西,每次想起它,流风都觉得心中有股不适感。

“阿天……”流风欲言又止。

“嗯?”金天抬眼看了流风一眼,似乎马上明白他要说什么。他冲流风笑了一下道:“不用担心,没事。”

流风见状只好微微点头,一时间大家都静了下来。

纱和金天靠坐在一起,偶尔小声地交谈一两句,声音很轻,其他人都没法听到。流风坐的离他们最近,不过他并没心情去偷听他们的悄悄话,他正苦思目前的处境。既然做了队长,就必须对眼前这几个人负责,更何况他们大都是自己的朋友。

想到朋友的时候,流风特意抬头看了看吉娜。

吉娜离众人最远,独自一个人坐着发呆,大多时候面目严肃,只在偶尔想起什么时,嘴角会露出一丝羞涩的笑意。

流风心中一动,出声唤道:“吉娜!”

第二章妖兽叔图

“啊?!大人请吩咐!”吉娜慌张地回应,可等她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失言,马上补救道:“队,队长有事吗?”

流风听她称自己为“大人”不禁一呆,不过他马上就明白过来,吉娜口中的那个“大人”似乎并不是自己,从她那种习惯性的对答来看,这个“大人”一定是跟她相处甚久的人,而做为天罚部队指挥官烈的副官,吉娜口中的大人应该不会有太多人吧……

当然,流风并不会深究这种问题。

“吉娜,军部完全不知道这个新人类实验室的存在吗?”

“不知道。在军方系统里,我们天罚部队的情报最全面最准确,如果连我们都不知道,那其他系统更不可能知道了。”

流风点头,吉娜所言早在他的猜测之中,“那么,如果军方知道了这个地方的存在,你认为他们会采取什么行动?”

“当然是派出最精锐的部队来加以破坏,多半是派一部分灵将高手前来破坏。不过……”吉娜想了想又道:

“现在是战争时期,如果战事吃紧,他们可能就没空理会这里了。”

“我倒不这么认为。吉娜,你想过没有,这个实验室建在无人知晓的地底深处,并且研究着骇人听闻的人造生化兽,在他们内部又有着只进不出的规定,这些都说明一个问题——这个实验室是绝对机密的,也就是说,这里有比我们想象中更为重要的价值。若是风都方面知道我们派出部队前来破坏,你猜他们会有什么反应?”

话说到这里,其他几人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来,除了山以外,其他人都似有所悟。

吉娜眼光突然亮了起来:“你是说……”

“他们若想保护这里,便一定会派出最精锐的部队,而我们若是派出天罚部队,那他们便只能出动由生化人组成的神风部队……”

山突然也若有所悟地道:“啊,我明白了,如果我们在这里进行伏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那神风部队就不再是我们的威胁了!”

听得他这么一嚷,众人哭笑不得。

华特接道:“不可能的,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神风部队不是那么容易摆平的,这办法行不通。”

“那,那该怎么办?”山搔搔头脸色微红,不敢再轻易发言了。

金天这时已经明白了流风的想法,心中暗暗佩服自己的老大,见山仍一副不解的模样,便接道:“以我军目前的兵力来看,伏击生化人并不是一个好办法。不过我们可以来一招调虎离山,让敌人来伏击我们的天罚部队,到时候只要把包括生化人在内的精锐部队调到这里来,我们的天罚部队便没了威胁,这样一来前线的战局岂不是……”

山听得双眼放光:“有了天罚部队的协助,前线一定能够大获全胜。太妙了!阿天,你怎么这么聪明!”

金天嘿嘿一笑:“我是挺聪明,可有人比我更聪明呢!”

吉娜大有深意地看了流风一眼,心中第一次对眼前这个年轻人产生了信服。

任谁也没有想到,在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中,真正改变战局的是一个远离战场的,几乎还未亲自参加过实际战争的年轻人。

正是这番对话,使得不久的将来整个大陆上的局势产生了惊人的变动,也正是这番话,使得多年以后的流风能够轻易地走上统领灵将部队的位子。

等待历史的时候,心情是激动的,可回望历史的时候,心中却只有沧桑。

除了当事人自己,没人能够明白他们内心的真正感觉。

或许会后悔,也可能会无奈地叹息……

众人一想到将要发生的一切,心中都是兴奋不已,若是能够因此而扭转整个战局,那么他们此行的任务可以说是完成的非常完美了。

有了这一层的认识,生化兽的消灭与否反倒不那么重要了,目前最重要的是,如何逃出这个巨大的地下迷宫,向外送出信息。

出发之前,众人身上都配有军方专用的通讯器,可是大家都没想到,执行一个任务居然会莫名其妙地来到无比深远的地下。在这种地方,所有的传讯器都是无法使用的,现在唯一的办法就只有返回地面然后向外发出信息。

当然,事关重大,此事还必须有人亲自进行详细的述说才行。

问题兜了一个圈,又回到如何逃离这里这个问题上了,一想到这里,众人刚才还颇为兴奋的好心情立时消失无踪。

眼前的状况是,众人本来的目的就是要摆脱这地下迷宫逃出去,若是无法办到,刚才想到的一系列问题根本是纸上谈兵,毫无价值可言。

“山,你那灵兽的鼻子也不管用啊,来的时候找错路也就罢了,可现在居然连来时的路都找不到,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吧?”

这话也对,若说进来的时候,它误认为那种奇异蝠类留下的味道,便是生化兽的味道也还情有可原,可若连众人留下的气味也辨不出,那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这怎么能怪我啊?我们是经过那个恐怖的洞穴来到这附近的,循着原路返回,说不定会再次遇到那个恐怖的东西,我可不敢赌上自己的性命。”

众人一听觉得也有道理。

这里的洞穴四通八达,路口成千上万,天知道来的时候走的是哪条路?而若是不想经过那个恐怖洞穴寻找来路,又无异于海底捞针一样难。

大家不禁又想起那个恐怖的生物来。

“阿风,我们遇到的那个血红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呀?好恐怖喔!”纱问流风。

“咦?干嘛问我?我也不知道啊。”

“不问你问谁?说不定你的灵兽知道呢,我以前都没见过居然会说话的灵兽耶!为什么我的灵兽就不会开口讲话呢?”纱说着话,还摆出一脸苦恼的样子。

“这个……”流风瞅瞅肩头立着的火红小鸟,一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眼见流风为难的神色,缩小了身形的火凤再次开口说话了:“我的确知道那个东西是什么,我也知道你们的灵兽为何不能说话。”

“咦?”

“啊!”

惊讶声中,其他人再次凑了过来想听个究竟。

“你们的灵兽不能说话,是因为你们的能力不够。”

“瞎说,阿风的能力就够了?没见他比我们强很多啊!”纱坚决不同意。

“这个暂时也跟你们解释不清楚,倒是另一个问题,那个奇怪的生物,我可以告诉你们一些关于它的事。”

几人瞪大了眼睛等待着下文。

火凤凝神思索了片刻,似乎在回忆着什么,良久才问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龙?”

“龙?有听过,是七贤者中的一个,我们都称他为龙先生,只不知他现在还在不在人世。”山答道。

流风心中暗笑,龙先生实在太出名了,以至于大家都忘记了他的本名叫凌天路。当他以本名出现的时候,世人反倒认不得他了。

“我说的不是人类,而是我们妖兽一族中的神龙。”

“啊!”众人齐声惊呼。

如果说这世上有人不知道龙先生,那或许并不是特别奇怪,可若说谁不知道神龙的话,那么他便一定是真正的白痴了。

即使像流风这种从小几乎没跟人接触过的,也经常听梅林讲述神龙以及妖兽界的几大圣灵的故事,那不但是妖族的传说,也是人类中流传极广的神话。

“地下那个生物叫做叔图,是龙的一种……”

听到裘蒂姆这样说法,连流风都吃了一惊,可听了它接下来的解说之后,众人才恍然大悟。

传说在妖族之中,唯一一个无法繁衍后代的种族便是神龙,或许称其为一个种族的说法,有些不切实际,因为在天地创立之初,神龙只有一条,一条神龙自然不该用族来称呼。

那是一种伟大的生物,自远古诞生开始便从未经历过死亡。神龙之所以不能繁衍,是因为它不能靠妖兽之心的形式传承力量与记忆,所以神龙没有后代。

这世上并不存在绝对不会灭亡的物种,神龙也不会永久地活下去,因此它最大的愿望,便是把自己的力量与记忆的精华传下去,为此,神龙为了替自己繁衍后代,想尽了一切办法。

它曾经先后找来不同的种族,把部分力量的精华植入进去,试图以此方式来达到繁衍的目的,可惜,绝大多数的族类因承受不住它的力量,而立刻死亡……

在继承了龙的力量的妖兽当中只有九只活了下来,不过见过它们的少之又少,它们的踪迹也成了一种传说。

与原本的神龙不同,这九个龙的后代体态生性都各有各的特点,唯一相同的便是它们同样的不能繁衍后代,甚至连植入力量精华的方式也不行,可以说这九只都是绝无仅有的妖兽。

据说龙最终还是找到了继承它的力量的方法,在距今一万多年前的某一天,它找到了一个人类,并通过某种方法让那个人类继承了它的部分力量,后来那人成了人类中最强大的英雄,而那个人类的伙伴,便是已知的第一条未变异的神龙的后代。

“啊!难道是……”

听到这里,那人的名字已经呼之欲出了。

“三圣王!”

“审判者!”

传说远古的三个英雄之中,最具威信的是裁决者,最无情的是执法者,而力量最强的则是审判者,审判者的灵兽便是一条强大无比的龙。

此刻的火凤仍是以不足三寸的缩小姿态蹲在流风的肩头,可是众人看它的目光中,已经有了敬畏之色。能够知道这些远古秘闻的灵兽,应该也不一般吧!

这时的众人并不知道,流风的灵兽便是跟神龙拥有同等地位的火凤,流风没有告诉别人,因为连他自己都怀着半信半疑的态度。

火凤扫视了众人一眼,继续道:“叔图是最初继承神龙力量的九个变异体之一,据说是性情最温和的一个……”

“温、温和?”

众人的下巴差点掉下来。那个地底的恐怖怪物,可以用这个词来形容吗?那不温和的那些会是什么样子?

“嗯,相对而言,的确是最温和的一个……

“九个变异体性情不一、各有不同,它们有的喜水,有的喜火,有的性情暴躁,有的嗜血贪婪,相对而言,叔图算是性情温和的。

“叔图的本体不明,喜火喜热,它的身体庞大无比,喜热的同时却又畏惧阳光,终日躲在地底深处平静地生活。而在九只变异的龙种里面,叔图的确最温和,因为它并不会主动做出任何侵犯性的攻击。

“不过它有个特性,那便是讨厌任何其他的生物涉足它的巢穴,即使是一只蚂蚁不小心地跨入它的领地范围,它也会狂怒不已。另外,叔图的身体能散发出一种只有妖族才能感觉的香味,大部分低级妖类会对这种气味无法抵抗,不知不觉地便循着香味走到它的巢穴,而这些妖兽都会成为它的美餐……”

“美、美餐?”

想起那无数的怪异蝠类,再回想起那令人心惊的血红光芒,纱突然觉得这洞穴内的温度凉了不少,不知不觉中便偎向金天,小手也塞进了金天的掌心,这时她才发觉,金天的手掌也是凉凉的。

大家突然明白山的灵兽为什么会走错路了。那多半还是不知不觉中受到了叔图所散发的气味的影响。

流风突然问道:“那种气味影响的范围有多大?”

火凤微现沉思之态,片刻才答道:“你知道这地面上的荒原是如何形成的吗?”

听到它不答反问,众人心中再次一惊:那不会是因为叔图的关系吧?

“这个自然界中,每一处的生态都是平衡的,若是有某一方面的平衡被打破,那么最终的结果便只有毁灭……

“一般说来,叔图的体味是离它的巢穴越远便越淡,严格说来,这气味飘到地面上已经所剩无几了,即使还有极稀薄的一点点味道,也只能够影响一些最低级的生物。

然而就是这些低级生物破坏了这里的生态平衡。

“受气味的影响,这里的低级生物越聚越多,而高级生物则能够在不被影响的情况下察觉某些潜在的危险,因而纷纷迁居。地表植被被过多的低级生物所消耗,然后那些低级生物又成了叔图的盘中餐,渐渐地,这里便荒凉无物,少有生物出入了。

“到目前为止,能够在这种条件下生存的,只有一些蝠类而已,它们寄居在这地下通道内的某些地方,在平常的时候,它们可以不受到任何影响,可在几百年一次的大规模迁居中,若是因不慎而误入叔图的领地,那它们便只有灭亡的命运。”

听到火凤这样解释,众人只觉得身周的气温似乎又降低了许多,此时他们心中的恐惧,比刚刚逃离那洞穴时更甚了。流风偷偷地在身上抹了一把把手心的冷汗擦去,突然他脑中灵光一现,联想到了另一个问题上。

“也就是说,嗅觉异常灵敏的种族即使是在地面处,也能约略地察觉到这种气味喽?”

“应该是吧。”

“那么……”流风突然转向山说道:“你的灵兽是否可以从这气味的浓薄程度上,来判断我们跟叔图之间的距离呢?”

山楞了一下,对流风突来的问题有些不明所以,不过他还是转身与蹲在自己身边的灵兽沟通去了。

听到流风这么一问,其他人的眼光不觉又亮了起来,他们都猜到流风的意图了,不知不觉中,他们的眼中都有了期待的神色。

片刻之后,山转回身来说道:“可以的,没问题。”

“耶!那我们可以出去了!”纱和金天互相拥抱着欢呼。

即使是一直神色冰冷的吉娜也不禁面露喜色,她深深地看了流风一眼,目光中再次露出敬服之意。

华特笑着拍了拍山的肩头道:“兄弟,我们要出去可全靠你了!”

这时山也终于也明白了过来,这叔图深处地下,离它越远气味越稀薄,也就是说离它越远就越接近地面,按照这种方式,他们总是能找到出路的。想通这一点,山也不禁兴奋不已。

“阿风,我们现在就出发吧,这里怎么好像越来越冷的样子,再待一会儿都要冷死了!”

这时候所有人都对流风产生了一种信任感,他们不约而同地在心里认同了流风在这个小队中的领导地位,都在等待他的命令。

“冷?”流风的面色突然一变。

叔图喜火,越靠近它温度越高,虽然这里离它的巢穴已经很远了,可没道理会这么冷啊,莫非……

感应到了流风的心思,裘蒂姆有意无意地用它的凤眼扫向角落里。突然间,裘蒂姆双翅猛展,一时间火光大起,它的身形迅速扩大并回复了战斗形态。

众人都是一楞,接着也同时感应到了一种潜在的危机,同时摆出战斗姿势,流光四射中,各自的灵兽也同时恢复战斗形态,一瞬间这洞穴亮如白昼。

华特沉声向一个角落里喝道:“出来吧!不要躲了!”

众人的目光纷纷集中到了那个角落,只是角落中却始终不见动静。

被人不知不觉地潜到附近而没有发觉,华特心中已经觉得受了侮辱,这时再也忍耐不住了,他双手一挥,两道红芒夹着灵兽射出的电芒击向那个角落处。

“轰!”碎石四溅,却没有任何人影。

流风脸色一变,刚想回头时便听见身后一个温和的声音响了起来:“呵呵,年轻人太容易动怒了,这可是大忌啊!”

所有人心中都是一惊,回头看去,却见一个身着笔挺黄色军服的人影,脚不沾地的漂浮在半空,微黄的半透明眼中满是轻松。

艾力文!

第三章反击

“没有想到我们会这么快就再次见面吧?”

“又是你这个家伙,不要以为我们真的怕你,有种这次不要逃!”山咆哮着。接连两次的戏耍,视众人如无物,急性子的山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逃?嘿嘿,我想逃还需要主动找上你们吗?我只是看你们迷路了,想帮帮你们而已。”

华特冷冷地回道:“不必,我们自有办法走出去。”

“是吗?那可要恭喜各位了。不过嘛……几百年来你们是第一批来到这里的客人,我可舍不得你们这么快就离开,不如去我的基地住上几天如何?”

艾力文的语气一直温和有度,说到最后一句时,他还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相当诚恳的模样,不过年轻的灵将们显然不吃这套。

“怎么?你想凭一人之力拦住我们六人?”华特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艾力文,双手掣出一对微泛红光的短戟来,相处这么长时间,流风还是第一次见华特拿出兵刃。

一直没出声的吉娜突然拦在华特身前道:“不许胡说,艾力文先生早在几百年前便名闻天下,是不会为难我们几个小辈的,你说是吗,艾力文先生?”

“呵呵,这个女娃说的倒是不错,不过我留客心切,或许真的会做出一些出轨的事也不一定。”艾力文的眼中仿佛有电光划过。

众人心中一凛,话说到这程度,大家都知道这一次艾力文是决定亲自出手了。

面对这个四百年前便纵横天下的生化人,年轻人心中都有一股莫名的压力。他身上明明没有任何武者所拥有的强大气息,可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另一种威势却紧紧地压在众人心头,那感觉就像一头雄狮面对羊群时自然而然流露出的霸气。

不知不觉间,流风等人开始缓缓后退,那是被艾力文的无形气势所迫。

终于,山捺不住那气势的压迫首先发难。只见他双手一凝,青光大盛之际,一把有若实体的青色巨斧凭空出现在他的手中。山双手高举,巨斧不停在头顶旋转,带着周围的气流,地面的碎石都被这突起的飓风卷得四散飞扬。

蓦地,山一抖手,同时大喝一声——“接招!”

巨斧绕着一个巨大的弧度斩向艾力文,途中擦过坚实的洞壁,竟划出一道巨大的深沟。

这一击的确有慑人胆魄的气势。艾力文面上依然留着几分笑意,半透明的双眼静静地盯着那飞来巨斧,仿佛此刻即将承受攻击的并不是他本人一样。

隐约间气流直逼而来,割在他的脸上,留下一道几乎无法察觉的白痕。

唉,可惜,做为生化人,连疼痛的资格都被剥夺了……想到这里,艾力文似乎颇为无奈地伸出了右手。

众人看得清楚,那只平时看来与常人无异的手,此刻竟然渐渐转白,并隐隐散出一种金属般的光泽。

接下来发生的却更令众人大吃一惊,艾力文根本没做任何抵挡,只是轻松写意地把手送到了那巨斧面前,摆出一副“只要你喜欢,任由你斩”的架式……结果并不像众人所想象的那样发出惊天动地的爆裂声,又或是艾力文手臂断裂而后被腰斩为两截。

“噗!”细小而短暂的一个声音,巨斧像触到了火炉,化成飞灰的纸片一样消失了!

众人甚至看到艾力文的手掌前有一缕青气袅袅上升。

“啧啧啧,真不错,居然有将近三千点的攻击力!年轻人,你还真是前途无量啊!”艾力文收回自己的手掌,放在眼前端详了一阵,他甚至还冲着手掌轻轻吹了一口气,一副一不小心被火苗烫到了的模样。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易地而处,在场的任何一个面对刚才山那蓄势一击,都无法轻松地接下,而对面这生化人竟然只把那当成了无关痛痒的小把戏,实力相差太悬殊了。

就在众人心中不知不觉地生出挫败感之际,流风的声音突然在他们脑海中响起:“大家振作一点,这一战看来我们是输定了,可是别忘记,我们是身为灵将的战士,即使败也要败的有价值……山,你能够找到出路,等会我们全力攻击他的时候,你就找机会带着吉娜和纱一起逃离这里,记着,一定要亲自把所有的一切报告给军部!”

听到流风声音的众人都是一楞,不过鉴于流风过往总是令人吃惊的表现,以及他那奇异的灵兽,大家对于他此刻表现出的这种沟通能力,脸上并没现出太多惊讶的表情。

山突然叫道:“我不……”

流风的声音突然又出现在山的脑海中,截断了他的话:“闭嘴!你的任务比我们的任务更重要,你难道想让我们被一网打尽吗?”

山还想说什么,可看着流风凌厉的眼神竟没能再说下去。

流风又回头看了一眼纱和吉娜。纱看了他一眼微一点头,可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朝金天望去,却见金天看着她的眼神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吉娜此刻也正楞楞地似乎有些犹豫,可看到流风坚持的眼神后,她略一点头,向流风投去了一个“一切小心,我会尽快搬救兵回来”的眼神。

再向金天和华特看去,却见他们都缓缓而又坚定地向流风点头示意,流风这才放心地转回头面对眼前的强敌。

艾力文心中正在盘算,如何才能更有效地利用心理压力使他们更快地失去信心,突然见眼前的六个灵将突然间有了什么默契的互相点头致意,到了最后,其中领头的那个年轻人甚至把眼睛闭了起来。

他心中一动,一对一的话,对面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资格跟他对抗,可如果把他们看成一支默契的队伍,那么他们还是对自己有一定威胁的。

艾力文又跨前了一步,却见对面六人不再后退,反而组成了一个错落有致的阵型,遥遥地与自己对峙了起来,他心中不禁一楞,开始暗自戒备起来。

出乎他意料的是,还未等自己有所动作,对面相对弱势的六人居然发动了攻击。在他们之中,最先出手的正是流风。

流风与其他人做好约定之后,便收敛心神蓄势待发。

星星点点的力量从身体各处浮出来汇集在一起,形成涓涓细流,进而合成一股充沛的能量在体内流转不息,让流风体会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充实感,不知不觉便伸手按在刀柄上……

当艾力文跨出一步并产生戒备之意时,流风明显地感觉到他的气势弱了一分,就在那一刻,流风本能地挥出了妖月。

黑暗的洞穴中仿佛突然划过一道淡蓝色的闪电,后面还隐隐约约地缀着一道暗红,只一转眼的功夫流风的刀便斜劈而下。

好快!艾力文心中微微一惊,右手再次伸出,清冷的光泽浮上表面。

“锵”的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传了出去。

可惜,速度虽快,攻击力却只有一千五百左右。艾力文这个念头还没转完,淡蓝的刀锋藉势一挑,转成凌厉的横斩动作。艾力文赶紧又是挥臂一挡。

咦?攻击力达到了两千?!念头刚起,蓝色的刀光又成反挑之势。

攻击力两千五……艾力文心中不禁再次一惊,攻击力的增幅好大!

凌厉的刀锋如电芒一般把艾力文笼罩在里面,蓝色光芒每跳动一次,亮度便增加一分,与此同时,流风身周的暗红之气也相应地浓烈一分,即使是身为生化人的艾力文,也感觉到温度在直线上升。

远远看去,艾力文被包围在一团暗红的火焰之中,在那红色火焰之中,一道亮似一道的蓝光正激烈地翻腾着。

三千五,四千,四千三……

艾力文的手臂上开始出现刀痕,清冷的金属颜色也变成一种淡金色……

四千五,四千七,四千八……

嗯,攻击力增幅的范围越来越小,这就到极限了吗?

只可惜,这种攻击力终究不能对我造成损伤,看来你的实力也不过如此啊!

艾力文心中做出如此评价,可事实却与此相反。

在流风体内气息流动的同时,另一股能量自发地由灵兽的身上疯狂涌来,带着炙热的气息注入流风的身体里。

那股灼热的能量流不同于流风自身的能量,带着狂野,更带着一股毁灭的冲动,流风每用去一部分力量,便会有更多的力量疯狂涌入,为了使这股能量与自己体内的能量相平衡,流风不得不连续挥刀以宣泄这股能量。

本来这股力量与流风体内的能量汇合在一起后,应该形成一股强大的攻击力,可这时却又有问题出现,那便是流风手中的那把刀。

此刻的流风已经领悟了力量的来源,于是他自然而然地便把这种动用力量的方式应用在这把刀上,对于一个武者来说,刀不是器具,而是身体的延伸,只有把刀当成身体的一部分,才能把它的威力发挥到完美,所以流风在斩出几刀之后,便在不知不觉中把这把刀纳入了自己的感知范围。

更确切地说,他把这把刀当成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去感知蕴藏在它内部的力量,正如同他去感知潜藏在自己身体深处的力量一样。

可偏偏在这时,刀内传出了一股反抗意识,并随之产生了一股抗力,这股抗力起初并不十分强大,可它就像一个堵在水龙头处的一个塞子一样,水流只能透过缝隙处流出一部分,其余的便被硬生生地堵在管子里,积压,再积压。

当里面的力量积攒到一定的程度时,流风延伸到刀内的意识突然恍惚了一下,那一瞬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刀中活了过来,从余光中,流风依稀看到一直在刀中缓缓流动的血红光华突然涨了起来,红色瞬间蔓延到整个刀身……

咦?!五千,五千二,五千五……

怎,怎么可能?

艾力文看到自己手臂上清冷的光华已经完全褪去,淡金的光泽越来越浓,自己每接一刀,手臂上便出现一道细痕,而当刀痕挪开的那一瞬间,手臂上会升起一股细不可寻的焦烟。

在艾力文心中暗惊的同时,流风的心也开始仿徨起来——刀,似乎有控制不住的趋势。体内的能量仍然在不住地积压,可是刀内传来的抗力越来越强,几乎到了完全无法宣泄的地步。

攻击力,六千!!

艾力文半透明的双眼突然亮了起来,他的左手终于动了。毫无花巧的一拳直接击在已经变红的刀锋上,那一瞬间,这地穴空间中突然响起一种水汽被急剧蒸发的“滋滋”声,他那坚硬的拳头似乎被扭曲了一下,然后,在高亢刺耳的金属振荡声中,暗红的光影被击飞出去。

艾力文暗嘘了一口气,“幸好用冷冻气护住了拳头……”

可还没等生化人有所松弛,他的头顶再次传来一声暴喝:“裂岩!”

同一时间,在他的身后,一股强大的旋风涌了起来:

“雷霆飓风!”

华特与山的攻击同时到来。

只见山双手抱拳高过头顶,他的灵兽把整个身子都附在了他的背上,一团夺目的青光随着山的拳头以雷霆万钧之势压了下来。隐约间,艾力文感觉头顶处砸下来的不是拳头,而是能够劈山裂地的巨斧。

在艾力文的身后,那是一股平行于地面的红色旋风,风眼处,无数微红的细小电花不停地游走,隐约间还有锋利的短戟吞吐不定,即使攻击还未发出,如刀的气流仍然在艾力文的肌肤上留下了无数细小的白痕。

艾力文双眼微眯,一动不动地等待着……

眼见凌空压下的山临近了身前,他的右掌微张,举重若轻地撑上去……这一次是货真价实的硬碰硬,强光迸发中巨响传了出去,艾力文的双脚立处碎石崩飞,他身下出现了一个方圆一米的石坑。

不过相对于艾力文的若无其事,山可就惨了,他的整个身子几乎完全被打进了上方的石壁中,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渗了出来,若不是他太过要强,这口血早就喷了出来。

在右手击出的同时,艾力文的左手探进了红色旋风之中。隐约间只听得细小沙哑的金属摩擦声传了出来,接着华特倒飞出去。

细看时,艾力文的左手中多出了一把短戟。不过他也并不是毫发无伤,他的左臂上纵横交错的深深划痕说明了,刚才一击中华特那旋风中的绞杀之力是何等的强劲。

嘿,攻击指数居然达到六千五百点,这两个小子也不简单!只不知其他几人是否都是如此呢?

艾力文心念及此,不禁回头看去。

嗯?!

突然出现在脸前的一张狰狞面孔,即使是生化人的心脏也有些承受不住,趁着他一窒的瞬间,闪着金光的巨大蝠翼如两把锋利的刀片一样,划过生化人的胸口。

还是那种嘶哑的金属摩擦声,不过在生化人未及防备的状态下,他的受损远超于之前的战斗。低头看着胸口处深深的伤痕,一股怒火自这个存活了数百年的生化人心中燃起,生化人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

不知死活的小辈,我不发威,他们真的以为我是病猫呢!

艾力文的眼中划过了一道寒光,怒火开始在他胸中熊熊燃烧,被翼魔的巨大身躯遮住的阴影下,他的双手在迅速地改变着形状……

那一刻,在硬拼之中负了伤的山,正刚好退到纱与吉娜两人身边,三人正要趁机逃离此处。华特正撑着未被夺走的一支短戟,重新从地上爬起来,而流风则仍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与妖月抗衡着。

就是那一刻,金天毫无防备地站在离艾力文不远处的洞壁旁,看着翼魔的羽翼划过艾力文胸口的那一幕……

蓦地,一把雪亮的光刀由翼魔的后背透出,轻松地把它从中剖开,然后再横刀斩成四半,同一时间,一道亮丽至极的光芒在这黑暗的洞穴中亮起……

那是一种极强烈的光芒,比下午的阳光要亮上千万倍。突来的强光引得正在离开的三人回头观望,就连流风也惊觉到了什么似地转头看去……

翼魔凭空消失了,展开双翅之后,身体有近五米长度的翼魔就那样消失了,连个渣都没留下。在翼魔所处那个方向上,一道刚刚形成的黑洞里还冒着焦烟,黝黑的洞内无比黑暗,无法度量其深度。

再向艾力文看去,只见他的左手持着一把明亮的光刀,而右手则变化成了一个比手臂粗上一倍有余的黑筒,此刻那黑筒中还散发着丝丝白气,不难想象刚才的强光是从何处发出的。

艾力文脸上温和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半透明的眼中那冰冷的目光。

“是你伤了我吗?”艾力文大步走向嘴角流着血的金天。

对于灵将来说,灵兽的精神已经完全与灵将的精神结合为一体,若是灵兽遭到毁灭性的打击,灵将的精神也将受到不同程度的打击,当初那个因灵兽死掉而趋于疯狂的格林特就是最好的证明。

金天的这个灵将身分,与一般的灵将有着一些细小的不同。他是继承了妖魔血脉的种族,也就是说他本该成为修罗战士的,可后来阴差阳错之下,他的妖魔血脉被逼了出来,在流风等人还没形成灵将之前,他便拥有了一种类似灵兽的战斗伙伴——翼魔。

到得后来,其他人都相继被植入妖兽之心,并孵化出灵兽而成为灵将,而金天的过程,则是妖兽之心的力量被翼魔同化,形成了一种身披金甲的进化了的翼魔。

他跟其他灵将最大的不同,便是翼魔与他本身是两个独立的个体,所以在翼魔被杀的时候,他并不会承受太多精神层面上的打击。

金天见艾力文面色阴冷地逼来,他不禁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由于金天更多地把翼魔当成了挡箭牌使用,所以以往每次的战斗中,翼魔都不免被杀的下场,可唯独这一次,翼魔被完全毁灭,连点力量残渣都没剩下,那一瞬间,金天不可避免地受到了重创。

按照流风的本意,艾力文心存轻视,在大意之中不免会受伤,而几百年前便纵横天下的生化人,不免因此而生出怒火。流风要的就是这机会,趁他怒火初生的时候,山带着纱和吉娜迅速逃离,而他们剩下的三人则缠住这个生化人。

流风的预测完全正确,艾力文确实生气了,而且也确实把大半注意力放在了令他受伤的金天身上,可流风没有想到的是,纱对于金天的感情……

纱和吉娜都不适合与艾力文硬拼,所以他们一开始便做为旁观者,等待机会与山一起逃离,可是,当纱看见艾力文目光骇人地向金天逼去,而金天则嘴角渗血地向后退去时,她本能地飞身而出,挡在了艾力文与金天的正中。

这时的纱根本没有想到她这样做的后果……

似鹿似马的灵兽载着纱轻巧灵动地在空中跳跃,它的每一个起落,都有着一定的规律,似乎暗合着武道家迅捷的身形步法,与此同时,纱的手势也不停地变幻着,就像是小孩子在太阳下玩手影时动作,掌合如鹰,指分如狼,时而撮指成刀,时而又结出莲花状的手印。

突然之间,千百个的亮点在纱身前的空间里泛起,仿佛无数颗闪烁着的星星突然降临在这黑暗的洞穴里,薄薄的光幕里繁星点点,正如天上的银河一般美丽。

艾力文合身撞了过去,却像突然间撞进了一团奇怪的力场之中,动作瞬时被放缓,同一时间里,细小的爆裂声不绝于耳,他的全身都爆满了亮丽的光点,原本整洁的军服上,此刻已经布满了焦黑的痕迹。

艾力文眼中杀机更盛,左手光刀毫不留情地斩向挡在前方的纱。

纱额头鬓角布满了细小的汗珠,她仍在不停地结着手印,艾力文的长刀仿佛是在一种粘滞无比的高浓度溶液中滑行,滞涩缓慢,却丝毫不停。

渐渐的,纱的脸颊开始涨得通红,仿佛能滴出血来,可她仍然不停地反转着各种手势毫无退缩之意,她知道,在她身后就是毫无保护的金天。

突地,艾力文大喝一声,光刀上突然泛出淡金的光泽,一时间,光刀周围所有的光点都受到莫名的牵扯爆成拳头大小的光团,纱如受重击,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脸色瞬间苍白。

艾力文光刀一圈,狠狠用刀面向纱拍去,只听得“砰”的一声响,两个人影被击飞了出去,却是金天扯着纱的领子把她扔了出去,而他自己却承受了这一击之力。

“阿天!”纱惊呼一声,眼泪夺眶而出。

金天被打得深陷石壁之中,大口大口地吐着鲜血,他身上的金色战甲仿若碎铁屑一样,哗哗地洒落在地上。

艾力文脸上泛起冷笑,刚想继续攻击,却觉得耳边风声再起,红色的旋风夹着闪电又卷了过来。

他冷哼一声,长矛变回手掌,再次抓入那旋风之中,难听的摩擦声过后,艾力文捉着华特手臂,把他凌空抡起狠狠地掼在地面上!

他再次走向金天,不料纱又一次挡在了她与金天之间。她张开双臂,没再做出攻击姿态,可是她的眼里却分明写着:想过去,除非杀了我!

金天挣扎着爬出那个被自己身体砸出的大坑,用嘶哑的声音喊着:“白,白痴,快走啊!”

“我不走,我保护你!”纱张着双臂,像张翅膀护着小鸡的老母鸡。

金天呆住了,他突然想起就在几分钟前,在这同一个地方,纱腻声地向自己撒娇,让自己保护她。可是没想到才几分钟而已,方才还要求自己用一辈子去保护的女孩,就换成了保护自己的角色。

为什么自己这么弱?为什么会让心爱的女孩陷入危险之中?如果,如果有更强的力量……

金天的手下意识地摸了一下那个贴身带着的青色芦笛,冰凉的气息中仿佛隐藏着某种召唤,冥冥之中,他看见了一扇血红色的大门……

第四章金色恶魔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了,纱突然回身救援,华特被瞬间击倒,然后纱凛然无畏地张开双臂挡在金天身前。

下一刻,当艾力文的光刀高高举起的时候,正身在远处准备离开的山和吉娜才突然醒转。见山发了疯似地向艾力文冲去,吉娜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她本来可以拦住他,然后带他一起离开的,可是她没有。

虽然跟眼前的几个人相处时间很短,可在一起经历的事却也不少了,在她面前的这几个,都是有担当有抱负的敢作敢为的年轻人,比她有活力,比她有前途。

虽然做为军人的习惯使她以命令为第一目标,并且在面对人的时候习惯性地保持严肃冰冷的态度,可她不能否认,在这段时间里她的确对这些人产生了好感,在他们遇到危险的时候,她真的没办法独自抽身离去。

或许,这正是烈大人所说的“身为军人的失败”

吧……

烈大人,对不起了!吉娜手上再一次幻化出白色的长弓。

艾力文真的生气了,因为他觉得眼前这几个不知死活的年轻人在不断地挑战着他的尊严,愤怒使他忘记了活捉这几个灵将的目标。

光刀缓缓斩落,明亮的光芒把纱的俏脸映的雪白无比……就在这危急时刻,半空中射来一道炽热无比的能量,那气息的强度即使是艾力文也不敢小看,他不禁停止了下斩的姿势,下意识地挥刀格挡。

“噗”地一声闷响,一把火红的长刀斩断了艾力文的光刀斜插在地,最令艾力文吃惊的还不是这个,他清楚地看见那把插在地上的长刀在颤抖,那不是一般的颤抖,仿佛是一种有生命的东西在挣扎,仿佛要挣扎着跳出地面,或是跳出某个束缚着它的力场。不过半晌之后,刀身终于回复清冷的颜色,刀的震颤也逐渐平息。

就在这时,另一道尖啸着的光芒由吉娜的弓上弹出,仿若流星一般撞向艾力文。

艾力文眼中杀机一闪,身形突然消失在原地,下一刻,他的手掌按在了纱的额头。

“不!”

“住手!”

两声呼唤同时来自身处上方的流风和纱身后的金天,两股强大的能量突然爆涨起来,同一时间,低沉压抑的奇异笛声在洞穴之中响起。

那是一种诡异的声音,若有若无的四处飘荡,仿佛午夜的沙滩上徘徊着的脚步声,又仿佛黑暗的林中野兽擦着草尖潜行的声音。

开始的时候笛声还很稀薄,到得后来那笛声渐渐明显,仿佛无数幽魂从四面八方聚集在一起缓缓向中间压去,笛声飘扬之际,隐约有呜咽的声音,然后声调越来越低,越来越低,仿佛向无边的黑暗处坠去,直坠到一扇血红的大门前。

冥冥中,所有人都觉得恍惚了一下,似乎,一扇血色的大门正缓缓地打开……

艾力文只觉得心头一颤,手竟然不知不觉地停了下来,待他发觉自己居然受到了影响时,一股强烈至极的能量已自他头顶倾泻了下来。艾力文本能地挥手上掣,强烈的光芒自掌心爆出。

强大的力量远远超过了艾力文的想象,他也因此吃了暗亏。

艾力文哪里知道,流风在刚才的攻击之中,所有的能量都被那把刀所产生的抗力堵在了身体里无法发泄,到了后来,流风连控制那股抗力的能力都没有了,这也是流风第一次出手之后就再没发起后续攻击的原因。

后来艾力文放出强烈的能量把金天的翼魔彻底毁去,流风才惊觉战斗还在继续,于是他当机立断先把刀抛了出去,再由上而下全力攻来。

这一击是混合了流风自己与来自火凤能量的一击,并且远远超出了流风正常情况下所能发挥的程度,那些被压缩在他体内的能量像突然找到了宣泄点,便势不可挡地冲了出来。

强光爆处,艾力文浑身像着了火一样,被那火热的气息烧得通红,可他偏偏无法挪开,因为他头上的能量正如长江大河般汹涌压来。

就在这时,山的含怒一击也到了艾力文的胸口。巨斧幻化,强光迸发,艾力文在两股巨力的打击之下第一次横飞出去。

“嘿……嘿嘿,好!灵将们可真够厉害的,那么我也就不客气了!”

黑暗处,艾力文浑身焦烟地走了出来,两眼射出骇人的光芒。

流风眼见情势不妙,猛地转头向山喝道:“走!把纱带上!快走!”

山犹豫了一下,还未等他有所行动,一个如鬼魅的身形已经出现在他面前,山完全无法做出反应的情况下,脖子便被艾力文掐在了手中,“想走?都留下来吧!”

艾力文手上发力想把山的脖子扭断,却不料一道突来的金光缠在了他的手臂上,“叭”的一声,艾力文的手像触电一样被弹了开来。

“山,你离开,这里就交给我们了!”众人循着那道金光看去,只见金天的身周散了淡淡的金芒,护在纱和山的身边,隐约间还有一个面目狰狞的恶魔在他身周游荡。

“想走?没那么容易!”

艾力文突然发难,化成一道虚影扑向金天。他有种感觉,再不出手击倒眼前这个小子,他便会受到威胁。谁知金天竟然毫无躲闪之意,一声闷响过后,金天的身形居然并没被击飞,反而在身前出现了一丝异样的波纹。

那波纹泛着淡金色,一波波地荡漾开来,使金天的整个身形都显得异常的朦胧。恍惚间,一直在金天身边游走的恶魔一头钻进了那波纹中,随着那荡漾着的金光一丝丝地钻进了金天体内……

隐约间,那波纹后的金天似乎相当痛苦,脸孔也似乎在不停地扭曲,可由于那金光粼粼的波纹始终在身前泛动,众人都看不清具体的情形。

突然间,洞中响起了一种恐怖的叫声,仿佛并不是人类发出的,偏偏又跟金天的声音很像,一时间包括艾力文在内的所有人都呆在原地。

慢慢地,波纹终于退去,众人再看到金天时不禁吓了一跳。

只见他脸上手上的皮肤分明在不停地鼓动着,好像下面有无数的小虫在拱动。接着一阵奇异的声音自金天身周响起,一层灿烂的金色鳞甲由金天的皮肤中长了出来,两道金光闪闪的翅膀也由他背后舒展开来。

艾力文侧着头盯着金天,若有所思地想着什么,突然,他想起了什么似地大叫了一声:“金光魔?!”

“不,那是我的祖先。”

艾力文的眼睛又眯了起来,他感觉到了来自金天的威胁,心头不觉一凛,瞬间记起了自己的目的。突然间,他再次发动,不过目标却不是金天,而是倒在地上尚未爬起来的华特。

流风金天同时一惊,纷纷移动身形去救,不料艾力文身子一晃,突地转到了纱的跟前。只见他左掌迅如闪电般地击出,在纱来不及格挡的情况下,手掌便印在了她的额头上。

细小的电光闪过,纱翻倒在地,她身下的灵兽也倏然消失。

流风等人见纱受到了他的攻击心头一紧,但见纱似乎只是晕了过去,又不禁松了一口气。不料艾力文趁众人不备之时又返到华特身前,以同样的手法按在了华特的额头上。

流风和金天明白他是想用各个击破的办法,把自己这些人全部捉住,想到这里,他们不禁同时出手攻向艾力文并喊道:“快走!”

吉娜也看出了眼前的形势,知道不能再迟疑了,她催动灵兽一把拖起山的手臂迅速朝远处飞去。

艾力文被流风和金天合力缠住,眼看着他们逃去却也毫无办法。无奈之下,只有专心对付剩下的两人。

这场战斗比先前难打多了,流风本就体力不支,刚才被那把刀搅得把浑身的能量都用了进去,这时已经没有太多力气跟艾力文打了,倒是金天成了与艾力文对战的主力。

此时的金天与以前大不相同,举手投足之间似乎含有用不完的力气,再加上他的那身金甲似乎无比坚韧,在艾力文的强力攻击下竟然能够丝毫不损,虽然他的实力仍不足以硬拼,却也足够挡下艾力文的大半攻击。

此外,金天的手上时常会莫名其妙地幻出椎骨一样的东西,并且可以无限地伸长,常常把艾力文弄的手忙脚乱。

可惜,他们两人到底远不是艾力文的对手,又过了片刻之后,流风终于一个失手,被艾力文的手掌印在了额头上,晕了过去。

金天见大势不好,全力攻出几招后,闪身躲进黑暗处消失不见了。

艾力文平躺在一个巨大的密闭空间里,数十支机械手臂正围他的身体来回不停地忙碌着。在他想着心事的同时,电脑合成的甜美女音正报告着一系列的数据。

四百多年没有动过手了,居然退化成这个样子了吗?

“初步检查完毕,身体受损程度百分之二十一点二。”

百分之二十一点二?单是几个年轻的灵将就有这种实力了?是灵将们变强了,还是我的身体已经开始老化了?

“能源状态完好,能量损耗百分之二十七点八。”

用去了将近四分之一的力量才擒回来三个,或许我真的太老了……

“开启物理修复系统,抽去维修仓内的空气,百分之九十,百分之七十……”

唉,拥有了比人类强大得多的身体,却失去了身为人类的自我循环复原能力,这便是力量的代价吧。

艾力文合着双眼,貌似安详地躺在平台上。密闭空间中的空气被一丝丝地抽离,透过透明的玻璃壁看去,外面的空间显得异常的遥远。

四百多年前,他就是这样安静地躺在一个工作台上看着外面的世界,当他再次从工作台上走出来,被浸泡到莫名其妙的溶液中时,他知道,他已经告别了人类的身分,从那时起,他将做为一个生化人活在这个世界上。

“开始融合液态金属,调节同步频率……”

几道细小的光束投射在艾力文身体的伤痕上,同时另有几个机械臂将一种亮白的液体缓缓地注在伤口处,在光束的刺激下,艾力文的伤口附近探出无数细管状的细丝,缓缓地钻进那些液体中,然后液体慢慢地凝固变色。

渐渐地,伤口处完全合拢,细细看去,新补合的伤口颜色稍浅一些,正如艾力文的身体受到攻击时所留下的细小白痕。

“物理修复完毕,进行能量补充,注入空气,平衡内外气压,请保持心情的平静……”

啊……为什么每次都这样烦琐呢?不知那个实验之后,这种状况能否有所突破?

生化兽的测试已经完成了,灵将也捉了回来,只要能够分析出他们的脑波契合频率,这个实验的成功率应该能够大大提升吧……真是期待呢!

“警告,脑波呈现不稳定状态,请保持平和的心情,否则不稳定的能量可能产生连锁反应!”

呵,没想到连我都开始激动起来了,嗯,一切随天意吧!

艾力文深吸了一口气,立刻恢复了平静。能量沿着无数细小的输通管,注入他体内心脏处的生化能源核中。

“脑波稳定,持续注入能量,系统进入自动循环状态。”

生化人的能量补充相对来说是相当缓慢的,因为在生化人体内,能量的循环是自成一体的,一旦有外界能源注入,他们便会自动发生排斥反应,这时就需要生化人们保持最平静的心情,以免使能量处于不稳定状态。

能量的输入越缓慢排斥越小,输入能量越大排斥越大,当大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会发生一系列不可避免的能量碰撞,并最终导致生化人的死亡。因此,在一般的情况下,生化人们宁愿肉体受到损伤,也不想耗损过多的能量。

艾力文静静地体会着体内能量的流动,脑中思索着一些不知所谓的东西。

他并不着急,相对于四百多年来说,眼前这点时间根本算不得什么。

流风再次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坐在一把奇怪的椅子上,双手双脚及脖子,都有坚固的金属环扣着,头上还戴着一个插满电线的头盔式的东西。扭头看去,华特和纱一左一右地坐在他的两边,他们正四处张望着,似乎也是刚刚醒转。

三人试着挣扎了一下,却发觉毫无用处,四肢上的金属环时刻不停地传入一股奇怪的电流,只要三个人一运气,那电流便突然增强,轻轻松松便截断了他们气息的运行。在试图召唤灵兽的时候,他们也遇到了同样的困难,戴在他们头顶那布满线头的头盔,总能在他们精神力刚起的时候发出阵阵的干扰,使得他们完全无法唤出灵兽。

“你们没事吧?”流风问道。

“这是哪里?”纱问道,女孩子总爱问这种没有实用价值的问题。

“我们没死,那就证明我们还有利用价值。”华特的观点似乎总是跟价值联系在一起。

这是一个完全封闭的房间,厚重的铁门,简单的设备,昏暗的灯光,除了三人所坐的椅子外,基本没什么特殊的东西,简言之,这里就是一座牢房。

纱睁着大眼睛四处张望:“阿风,你说小天怎么不在这里?他会不会有事?”

“不会的,你也看见他的能力了,连艾力文都吃了亏,想逃走当然没问题。”对于这种问题,流风总是尽量地给发问者最想听到的答案。不过他知道,如果金天真的没被抓住的话,他一定会返回这个基地,那个时候他再想逃掉可就不容易了。

听到流风的答案,纱的脸上泛起笑容:“我也这么想。”

“山他们应该也逃掉了吧,希望他们能够顺利地返回原天,这样我们或许还能等到救兵。”

听了这话,流风心中不禁猜测,华特到底是希望他们逃掉,还是希望他们能够逃回去搬得救兵,流风得不出答案,不过他希望答案是前者。

纱的目光四处搜寻,带着些微的恐惧问道:“那个家伙不杀我们,却把我们关起来,是为了什么?”

华特见她害怕的样子,突然接口道:“这个我却知道。”

流风不禁一楞,这正是他一直想不通的问题。

纱抢着问道:“什么原因?”

华特冲她诡异地一笑:“这也想不通吗?我问你,这地下基地是只进不出的对吧?”

纱点点头道:“那个小男孩是这样说的,应该没有错。”

“那个小男孩还说,这里大多数都是男性,有这句话吧?”

纱又点了点头,可她还不明白问题的所在。

“这就对了啊!”

“啊?什么对了?”

“因为这里大都是男性,有资格进入这里的人少之又少,而且他们又不能出去,当他们好不容易抓到一个漂亮的女孩子时,当然不会轻易放过……”

“呸!讨,讨厌!”

直到这时纱才知道华特是在耍她,不过她在笑骂之余,心中的恐惧也不翼而飞,既然已经身处这样的环境了,害怕过多也是没用的。

流风等人并不知道此刻他们的一言一行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中,在另一个布满监视器与仪表的大厅里,亚树正指挥着手下进行着数据整理。

一个类似助手模样的人向亚树敬礼道:“报告大人,那三个的脑波动作数据已经完全整理出来了。”

亚树心中一喜道:“好,快把数据结果拿给我看。”

片刻之后,助手把一迭厚厚的数据结果呈给了亚树道:“大人,这是最终比对结果。根据数据显示,被艾力文抓回的那三个人,脑电波频率的波动范围比普通人类大了几倍,其中以坐在中间的那个长发少年脑波的数据变化最为复杂,其他两个则相差不多。

“再把这些数据与即将进行测试的实验体进行比对,我们发现,我们的实验体的脑波频率的变化范围,与他们的平均值相比,分别是他们的百分之六十七,百分之七十,百分之五十九,百分之七十五……”

亚树一边听取助手的分析结果,一边亲自翻阅着手中那一大迭数据,也只有他这种一辈子跟数据打交道的人,才能从那些天文般的数字中找出自己想知道的结论。

人类的科技文明发展了数千年,其中最重要的成果,就是几乎能够把所有自然和非自然的东西化成一个个莫名其妙的数据或符号记录在纸上。

在这个科技文明的世界里,手里拿着一堆由数字和符号组成的文件,就等同于手中拿着一个苹果,一杯茶,甚至是一座花园,一个城市,更甚者是整块大陆。

有时候人类自己也弄不明白,到底该为这种能够把物质世界完全量化的能力自豪还是感到悲哀,本来是一个完美的、直观的、自然而然的一个世界,他们却硬要把它们变成看不懂的、丑陋的、天文般的数据,以为这样便能掌握所有事物内在的本质,可是直到现在,那些数据化了的东西仍然不能完美地解释这个世界。

或许他们永远也不可能依靠这种方式,去完整地解释整个世界。

亚树一边翻看着资料,一边在脑中进行计算。

按照这些数据显示,刚刚捉来的那三个灵将的精神力明显比将要进行实验的人强上许多,其中,那个领头灵将的精神力又比其他两个强大。

从艾力文带回来的信息中亚树知道,这三个人中应该以那个为首的灵将最强,那么他的精神力方面的强大,与他本身的能力,是否有一种必然的联系呢?

亚树沉思良久,最后不禁叹了一口气:“唉,能够加以比对的数据毕竟是太少了,如果再多一点数据参照,这个实验成功的可能性或许会更大一些。”

他身旁的助手闻言道:“大人说的是,可惜,那些灵将都拥有强大的力量,很不容易捉到,若不是这次他们误打误撞跑到这里,又有艾力文大人亲自出手,想抓到这三个人都很难呢。”

“对了,艾力文大人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他的身体修复马上就要完成了,在实验开始前应该能够赶过来。”

“嗯,在他来到这里前,你继续做好实验的准备,记住,尽可能地使实验体处于精神亢奋状态,让他们的脑电波的变动范围再扩大一些。”

“是,大人,我这就去准备。”

“命令其他人撤出实验场地,准备好防护措施,相关人员各就各位,最后做一次系统的检查。”

“是!”

亚树的命令下达后,这个平日里丝毫不见人迹的地下基地突然热闹了起来,巨大的轰鸣声响彻整个基地的空间中,细细看去可以发现,一些巨大的钢铁建筑正缓缓地变形移动着,流风等人曾经路过的那个小广场周围所有障碍物都被清空,同一时间,一道巨大的半圆形能量防护罩在那里展了开来。

地面上,平日不见踪影的科研人员,正三五成群地检修着各种设备,推动巨大的容器来回奔走的机械搬运工们,也不停地忙碌着。

第五章神游

此时,位于密闭空间中的流风等人,也感觉到了脚下传来的一阵阵轻微晃动。

“地,地震吗?”三人骇然互望。

在这种深入地下不知多少公里的地方,若是真的发生地震,想逃都没地方逃,最终的命运一定是被活埋在这里。

“不,不对。地震没这么有规律,似乎是某种大型机械的振动造成的。”

“不知那帮人在搞什么鬼,要是能挣脱这些东西就好了!”纱恨恨地挣扎了一下,得到的却只是腕处一阵痛疼。

“他妈的,这些东西还真够阴的,只要我们的脑波波动与平常稍微有点不同,它就能感应出来。要是能够保持波动不变而又能与灵兽沟通就好了……唉,那也不行,就算能沟通,也无法给灵兽提供能量让它们以实体的形式现身。”

流风心中一动,华特的话提醒了他。

由刚刚领悟的能力中流风知道,力量的获得是靠感知,也就是心境越平和,心神越集中,所能感知的也就越多,其实力量并没有消失,只是力量的流动被限制了而已,可如果,能够利用感知力量的那份感知力的话……

反正现在也无事可做,流风干脆立刻实践他的想法。

收敛心神,保持心情的平和,流风渐渐进入一种静如止水的状态……

恍惚间,流风又身处于浩瀚的星空之中,无数光点在四周不停地流动闪烁。

经过头两次的经验后,流风知道这个星空便是他自己的身体,这是一个自成体系的小宇宙,那些星星点点的光亮,便是自己所能感知到的力量,把它们聚集在一起后,那便是自己能够应用自如的能量。

流风并不去管它们,因为此刻的力量受到了禁制,贸然地去聚集它们,外加的力量会立刻施加干扰,把还未凝聚的力量打散,除非力量强大到惊人的程度,能够在一瞬间便集中起远远超过外界的力量,不然再怎么努力都是徒劳的。

流风继续保持最平静的心态,仿佛把这个感知中的眼睛也闭了起来,他在细细寻找着,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他能够感知这些力量。

慢慢地,周围星星点点的光不那么明亮了,变得朦胧起来,恍惚间,四周升起一团雾气,雾气中仿佛有什么在缓缓流动,可无论怎样努力都无法看清,处于半睡半醒状态中的意识,下意识地纵身闯了进去……

“轰”的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心底深处炸开,一瞬间那股迷茫与朦胧全都消失不见,流风也“醒”过来,他感觉不到力量,偏偏有一种如琼浆凝脂般的清灵之气在身边围绕,似乎无处不在却又无迹可寻。

所有的光亮都透明起来,然后流风“看”到了无数条脉脉如流水的细细柔亮的丝线,在光亮下莹莹闪动。

是了,就是它了,就是这似有形却又无形的如雾如水的东西,把自己与那些力量联系在一起的,或许这便是那种被自己称为“感知”的东西。

流风试着去驱使它们,可意念到达处,这些如雾如水的东西只是被微微地触动了一下,似乎有些感应,却又似乎与自己完全无关,只是相对独立地脉脉流淌。

倏然间,流风又回到了那个以身体为中心的小宇宙中,此时那些闪闪浮动的光点全都被忽略了,流风的世界中,只剩下那种清澈如水、细密如丝的亮线。

他一时兴起,便沿着那些丝线寻找着他们的尽头,找到后来突然发现,它们竟然一直延伸到体外。

在体外,那些丝线非常稀薄,却仍能够让流风沿着它们继续向外爬去。

不过此时流风的神识再向外拓展便相当的费力了,他的神识刚一逸出体外,便出现了一种后继无力的感觉。

在体内丝线浓密之处,流风玩的如鱼得水,可在体外丝线稀疏处,却举步维艰。

就在流风想把意识退回到体内时,他突然发现,这些体外的丝线居然仍连结着无数不同的光点,随着距离的加长,丝线越来越少,他能够感知的光点也越来越少,而在丝线不能到达的地方,却是一片漆黑。

“啊,我明白了!”流风突然如梦惊醒。

这些所谓的丝线,或是刚才被自己认为是那些能够感知力量的“感知力”,不正是自己的念力吗?只是以前从未涉足到这种细微的世界中来,所以从来就没有想到过,念力会是这个样子。

自己以前能够不用眼睛感觉到周围的环境,正是依赖于念力,而在自己念力达不到的地方,自己的感知也就无从谈起。

想通这一点,流风按照以往控制念力的方式,去探测身体外部世界的环境,果然,随着流风的意念,无数晶莹的细线缓缓从体内涌向外部,一瞬间,体外的黑暗处仿佛亮起了明灯,所有的一切都巨细靡遗地呈现在流风面前。

可是还没等他高兴起来,他便发觉另一股比他强大数倍的念力,仿佛受到他的念力吸引一般,迅速地由远方压来。

如果说流风的念力是小溪,那么被吸引过来的便是长江大河,那奔腾怒吼着的力量,只一瞬间便压了过来,让流风感到一阵平时从未感觉到的恐惧。

这种念力的感观是最直接的,从这上面传来的精神威压,远比任何其他形式来的直接,它的效果也是最强的。

流风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形,只是一犹豫的剎那间,那股强大的精神力便压在了流风的念力之上。

流风心中不觉一阵气恼。感觉自己就像是只从未偷过粮食的小老鼠,刚一出洞就被老猫抓了个正着,既委屈又后悔。

不过他马上又疑惑起来,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这股力量中透着一股熟悉,还有那么一丝亲切的味道。

就在这时,一个娇嫩中充满惊喜的声音在流风心中响了起来:“大,大哥?真的是你吗?天啊,我终于找到你了!”

“阿,阿若?!”流风心中的惊喜简直无法言表,在这个陌生的新世界里,他居然遇到了自己认识的人,而这个人还是让自己最最疼爱的小龙若。

“天啊,大哥,你居然能够神游了……”

“神游?”

“对啊,就是你这种,你以前那种靠念力感知外物的方式叫‘意动’,而这种则叫‘神游’,神游就像另一个自己一样,可以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外在世界呢,你没发觉现在的感观比以前直接多了吗?”

“没,没有啊!我没觉得跟以前有什么区别啊!”

“啊?笨,笨大哥,能够达到这一层次却不知道怎么用,真是……人家原来还以为大哥很聪明呢!”

“……”这小丫头的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大哥,让我带你去体会这一境界的奥妙吧……”

还没等流风回应,他便觉得自己好像再次握住了龙若那只柔软中带着一丝冰冷的小手,现在的他连自己的手在哪都不知道,可他的确就是有这种感觉。

流风的意识被带着在广阔的星空中飞翔,无数道光影扑面而来,却又像穿体而过,仿佛一瞬间穿越了遥远的时空,让流风看到了许久以前的点点滴滴……

和在那片广阔的森林里一样,他拉着龙若的小手,心情舒畅地漫步于丛林之间,阳光从树叶间洒落下来,在心中投下几点温馨的痕迹。

远处隐隐有水声,清脆悦耳的鸟鸣点缀其间,鼻中闻着若有若无的草木清香,仿佛走在洋溢着幸福的天堂中。

突然一个娇小的身影迎面扑来,“大哥,我好想你!”小龙若突然伏在流风怀里哭了起来,还没等流风去安慰,她却又飘到了远处。

细细看去,远处那个小龙若正浑身浴血地扶着一株大树,想努力地爬起来,却又屡次地失败。

流风心中泛起一阵难言的心痛,正想上前去扶起她替她包扎伤口,小龙若突然扭身扑进树后转出的那人怀里。

更令流风惊愕的是,那树后出现的人似乎正是自己。

突然间景象再变,流风似乎身处于高空,小龙若被绑在一根粗木架上,一大片黑色光影在她面前指指点点。

“烧死这个异种,是她将不幸带到族里的,烧死她!”

“这是个灾星,一出生便害了自己的母亲,更带来了灾难,快烧死她!”

身前的火焰在熊熊燃烧,浓黑的烟雾仿佛狰狞的恶兽,不停地在面前舞动着利爪,不绝于耳的咒骂声传来,重重地压在心头,仿佛整个天地都在诅咒中颤抖。

“请大神开恩,饶恕我等,今日我们以诚挚之心奉上祭品,愿大神赐福于吾等!”一个苍老的声音飘进耳中,待要看清是谁在说话时,却见面前已经跪倒了一大片。

“……愿大神赐福于吾等!”

流风回头看去,却见小龙若紫色的双眼中露出深深的恐惧,仿佛想哭的样子,却又极力忍耐着,目光中充满了不解与惊惧,可是她还是坚强地忍着,即使她的眼圈通红,即使她的嘴唇颤抖,她的眼泪都没有落下来……

流风的心仿佛被人狠狠地揪了一把,痛彻心肺的感觉使他本能地扑向小龙若,他想把她抱在怀里,想保护她。

可是流风扑了个空,仿佛扑在了幻影上,流风的身体毫不停留地穿过小龙若的身体,支离破碎。流风突然发现自己消失了,小龙若也消失了,他惊惶地举目四望,却发觉周围一片混沌。

蓦然间,一股清凉如水的感觉从手心中传出来,流风突然又感到自己仿佛握着一只柔软中却带着一丝冰冷的小手,清凉的气息缓缓地传进体内,不住地流走,最后又齐聚于双眼之中。

猛然间天地初开,混沌两分,一缕如初升旭日般的光射入了眼中,流风醍醐灌顶般地醒了过来。

睁眼处,流风还是身处那个囚室,可不同的是,此刻他飘浮在半空中,在他身下,另一个流风正被束缚在那囚椅之上,华特和纱分坐在一左一右的两张椅上。

“大哥……”

声音从身旁响起,流风转头看去,龙若正挽着自己的手臂满脸欣喜地望着自己。

“看到了吧?神游!”说着,龙若把白嫩的小手在流风面前晃了一下,晶莹的肌肤如象牙般白净,在昏暗的灯光下映射出柔和的光芒。再细细一看,龙若那双紫色的眼睛深邃幽远,仿佛有种能摄人心魄的魔力,让人心甘情愿地沉溺于其中而不能自拔。

“阿,阿若,这是你幻化出来的吗?”

“嘻嘻,大哥今天是怎么啦?平时那么聪明,现在反而笨了起来。这可是再真实不过的世界了,比你以前双眼所看到的更真实喔。”

听龙若这么一说,流风仔细地四处观望起来,这才发觉四周的空气中,似乎飘浮着无数朦胧的光点,那些光点极为微小,若不用心几乎察觉不到。

再看下方时,坐在囚椅上的三人身体中也隐隐散发出光亮,细看时,才发觉他们体内各自集中着大量的光点,只是此时它们都跟空气中的光点一样,是游离状态的。

除此之外,包括另一个“自己”在内,他们的身周都有着一种各不相同的类似色彩的东西在流动。

看着流风惊奇不已的模样,龙若一直掩嘴轻笑,似乎有什么让她特别开心的事。直到流风问起,她才慢慢地解释起来。

“那些亮点是这世界无处不在的能量,不过这种能量不会自发地集中,所以不能称之为力量。力量可以称为一种集中的能量流,你看那里……”说着,龙若指向那些连接着头盔的无数细线,流风发现那中间也有光丝时快时慢地流动。

“只有集中在一起的能量,才能对实体世界产生影响。大哥刚才身体中的力量,现在一定是被那些能量流禁制了吧?”

流风默然点头。

“大哥再看那里……”这一次龙若把流风的目光,引向下方三人身周那流动着的奇异色彩。

“那些色彩是每一个生命都会拥有的气息,在这个世界里,花草树木鸟兽鱼虫,所有的生命都拥有着与众不同的气息,这些气息比你们人类的指纹更复杂,绝对不可能出现重复,那是每个生命自身特有的气息……”

龙若的话中总是用“你们人类”这种字眼,让流风不知不觉地想到她的半人半妖族血统。

老树妖曾经说过,龙若的身体中流有人类的血统存在,这也是她生来就受到妖族歧视的原因。

想到这里,流风不禁又想到刚才出现的幻象,想到孤弱无依的小龙若那种绝望中带着恐惧,心中害怕得要命,却拼命地忍着眼泪的景象时,流风的心里又没来由的一痛,握着龙若的手不觉又紧了一些。

拥有敏锐感觉的龙若马上体会到了流风的心境,她默然靠进流风怀里道:“大哥,不要为阿若难过,阿若现在很开心呢!”

流风惊讶异常:“阿若,你怎么会知道我在想什么呢?”

“笨蛋大哥,你能够进行神游多半还是依靠我的力量喔,现在我的精神力跟你的精神力契合在一起,我当然知道你在想什么,相对的,你也能看到我心里的东西。”

流风这才知道,刚才自己所看到的不是幻象,而是一幕幕极为真实的记忆,在龙若帮自己完成神游过程的同时,自己也因精神的契合,窥探到了龙若的内心世界。

流风心中突然生出一阵温暖,这个女孩对自己完全开放了她的世界,那代表了她对自己的完全信任。流风知道,其实小龙若几乎对除自己以外的所有人都怀有戒心,唯独对自己,她拥有一种完全的依赖与完全的信任,就冲这一点,流风就对这女孩宠爱有加,绝不容许任何人伤害到她。

“大哥可不许偷看人家的心事,要不人家不理你。”

龙若眨着漂亮的紫色眼睛,扯着流风的衣袖,脸上还有一丝少有的羞红。

流风一脸疑惑道:“咦?阿若长大了,居然有心事还怕人看了?”

龙若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道:“不要你管,反正不许你偷看。”

流风呵呵一笑,轻轻将女孩搂在怀中,心中充满温暖之意。

在龙若的指引下,流风完全放开自己的感知世界,去体会眼前这个世界的不同。

他只觉得心神恍惚了一下,只一瞬间眼前所见又有了变化,也不知龙若是怎么做到的,只见四周空间突然又回复到流风所熟悉的那种星空景象,在黑暗空间里稀落地分布着一些光点,有的很明显,有的则微弱到几不可寻,在无限远的地方有着一些更加细小的光点,若不细心可能根本无法发现。

其中也有几个特别明亮的光点,即使是极为遥远,也比近处的几个光点明亮许多。唯一与流风以前所见不同的是,那些光点或光团都有着各自不同的颜色。

“大哥,你看那里,那个正在移动的光点,应该是这个地下洞穴里的生物,大概离这里有六百米远,这种生物的气息太过弱小,离得太远的话,连我都感应不到。不过说来奇怪,这里的生物少得可怜,跟其他的地方一点都不一样……”

流风心中一动,扭头四下寻找,片刻之后,他在斜下方的远处找到了一个明亮的光团。

“阿若,你看那里,那个光团……”

“嗯,我一来这里就注意到了,我以前从没见过拥有如此强大气息的生物。”

“特别强大吗?可是从你的感应上来看,它虽然比其他的明亮一些,却也没达到你形容的那种程度啊。”

“大哥,你虽然能够进入我的感观世界,却始终无法完全地领会到我的感应范围。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些数量极为稀少的强大生物,能够依靠自己的意志收敛自己的气息,如果需要的话,他们甚至能够完全收敛而不被其他生物发觉,在这种情况下,即使是我也很难发现它们。”

透过龙若细心的解释,流风慢慢地掌握了自己这种刚刚领悟到的能力,同时也明白了自己与龙若的不同之处。

相对于龙若的感观世界,流风所能感知的范围简直太渺小了。以流风现在的程度,他顶多能够感知自己身体附近的小小范围,对他来说,他的身体是自成一个世界的小宇宙,他的力量集中于体内。

而龙若的感知则是发散型的,只要能力够强,整个宇宙都能够纳入她的心中,相反的,她自身的存在却被无限地忽略了,仿佛本体并不存在,宇宙既是自身,自身便是宇宙。

回想起很久以前老树妖说过的话,超能力者的能力境界,是其他人永远无法体会到的,高深的超能力者的能量层次,是普通人永远无法涉及的领域。

流风知道,即使自己拥有念力,但和一个天生拥有超能力的生物仍然是无法相比的,念力与超能力始终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正当流风沉醉在这个龙若与他共享的感知世界时,突然间,远处传来了一股强大的气息,流风和龙若的注意力同时被吸引了过去。

在龙若的导引下,两个人仿佛能够隐身的幽灵一样,悄悄来到了气息的源头。

那是一个巨大的能量防护屏,透过能量防护屏不住流动的色彩,可以看见下面是一个小型的广场,此刻,广场上两个身着风都军服的人正在互相打斗,跟艾力文交过手的流风立刻看出,这是两个生化人。

第六章生化兽人

此刻,与流风等人如隔两界的地面世界上,山和吉娜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冲出了身后那黝黑的地穴。虽然面前仍是黄沙满天的荒原,可山仍禁不住如获重生般地大呼:

“我终于出来啦!”

吉娜冷冷地望着他道:“你不是最讲义气的吗?刚刚逃了出来,就马上忘记了你的那些朋友们吗?”

山本来心情大好,闻言马上沮丧了起来:“唉,不知道他们怎样了……”

吉娜见他这般模样反倒有些后悔起来,于是安慰道:

“好啦,只要我们能够完成自己的任务,也算对他们有个交代了,再说到时也可以搬来救兵去救他们。”

山立刻喜道:“对啊!我们赶快回去搬救兵!”

吉娜冷着脸没好气地道:“这里离格兰要塞数千公里,等我们飞回去,说不定又出了什么变故,再者,我们饿了好几天了,你还有体力马上赶回去?”

“也,也是,对了,我们可以用通讯器啊!”山讷讷地说道,与此同时山的肚子里传出一阵响亮的怪音。

吉娜一楞之后脸上现出笑意,可她马上又板起了脸道:“嘿,你认为风都会监测不到我们的通讯信号吗?以他们那样先进的技术完全可能截取我们的通话记录。”她心中还记恨当初在山顶时山对自己的恶劣态度,总是想办法让山下不了台。

“哈,也对。那你说该怎么办?我这人脑子是不够聪明,全听你的了。”

“嗯……”吉娜没理他,支起下巴沉思了起来。

其实他们的身上都带有通讯器,想要传递消息非常简单,可是做为军人受过专业训练的吉娜却知道,有些信息可以透过这种方式,有些却不能。

在这片大陆上,做为敌对势力的风都,拥有着比原天先进不知多少倍的技术,想截取情报,简直如探囊取物。

想当初,原天的议事堂还没被炸的时候,在它上方的那个能够发射出守护天幕的球形发射器,曾是原天最重要的情报来源之一。原因无他,只因那守护天幕除了些许防护功能,与一些附属的过滤光线功能,最重要的便是传感通讯功能。在它的覆盖下,只要需要,原天内部的所有通讯都可以被监视或截取。

想象一下,连原天都能够做到的,风都可能做不到吗?想来他们可能连通讯的源头都能找到吧。如果贸然使用通讯器……

突然之间,吉娜脑中灵光一闪,被他们知道了不是更好吗?

想到这里,吉娜迅速拿出自己的通讯器,接通了自己的专用频率。

“喂喂喂,你不是说用这种通讯会被敌人截取吗?怎么又用起来了?”

“你闭嘴!”

“……”

片刻之后,通讯器另一边传来一把吉娜相当熟悉的声音。

“是吉娜吗?好几天没有你们的消息了,没出什么意外吧?”

“是,是的。烈大人。”吉娜乍一听到这个声音,心跳没来由地加速起来。她不由暗恨自己不争气,这么多年来居然仍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辛苦你们了,你一定是带来了什么宝贵的消息吧?”那边烈的话中多了几分温柔。

“是这样的,在这次执行任务的过程中,我们发现……”

风都前线指挥基地。

“报告!”风都前线主管情报工作的主管罗亚,怀着兴奋的心情来到司令官的休息室中。他的手中捧着一份可以让他立功升官的资料,就因为拿着这份资料,他的报告声都比平时大了一分。

“进来!”

“报告副司令官,刚刚截获一份很有价值的通讯记录。”主管双手奉上,心中开始想象着自己将来站在台上受勋时的情景。

“哦?是什么记录值得这么大惊小怪啊?”卡曼略带傲慢地接过罗亚手中的纸单,不经意地翻看着,没过两秒钟,他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嗯?这,这是……罗亚!”卡曼霍地站起身问道:“这份记录可靠吗?”

“我敢以情服部特级情报专员的名誉向您保证,这份记录绝对与原通话记录完全一致。”说着,罗亚还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卡曼点点头,他又慎重地看了一遍记录上所说的话。

最终他的目光落在那句最具分量的话上——“……基于以上理由,请大人考虑派出天罚部队协助完成此次任务。有关事宜,属下将立刻赶回总部当面向您呈报……”

“命令,召开紧急军事会议!”卡曼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的同时,心中也升起了一股火焰,那是埋藏了多年的对权力的欲望。

枫千华那个讨厌的女人刚好回都城述职去了,这份天大的功劳,岂不是完全落在了我的身上?这个副司令做了这么多年,该换换位置了。

位于地下的新人类实验基地中,流风和龙若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奇怪景象——两个生化人在自相残杀?!

只见那两人你来我往打的好不激烈,开始的时候还各自拳脚相斗,到了后来,竟都从手中短杖中抽出一把光刀来凶狠地砍在一起,不过可以明显地看出,他们在拳脚刀剑上搏斗的招式,远不如原天的技巧高深。

话虽如此,单看他们身体的某个部位上偶尔中了一刀,还能若无其事地继续厮杀,就知道他们并无大碍,这份本事却是原天的灵将们所没有的。

此刻,在离那广场较远的一处透明控制台内,亚树和艾力文正一边观看着那场比斗,一边听取着电脑合成音报出的数据资料。

“拳脚,命中数:一,破坏力总和:一千八百点。”

“光刀,命中数:一,破坏力总和:三千一百点。脑波频率开始上升。”

争斗间,其中较矮的那个生化人似乎有些不耐烦了,他突然按下了短杖上的某个按钮,几声轻响之后,那短杖竟然化成一支样式复杂的光束枪来。那生化人迅速地退了几步后,飞速地举起光束枪开始了射击游戏。

流风眼见另一个生化人飞快闪躲,不禁暗想,这枪虽然可以及远,可凭那生化人的速度,躲过几发射击后他便能以短制长,这分明是把自己陷于困境嘛。

谁知当那生化人真的开始射击时,流风才大吃一惊。

这东西能叫做枪吗?

连珠炮似的光束一刻不停地从枪筒里发出,不等对手站稳,第二枪、第三枪就到了……却见一排排几乎形成扇面状的光束,打的对手屁滚尿流。

“连射光束枪,命中数:七,破坏力总和:八千六百点。命中数呈上升趋势,脑波呈上升趋势。”

突然之间,那挨打的生化人停了下来,手杖一挥形成了一个盾面挡在了身前,同时他的另一只手伸了出去。

轰隆隆的爆响之中,手杖形成的盾面被连续击中十几下后,开始泛红。

就在这时,那生化人伸出去的手突然五指齐张,“嗤嗤”的声响中,指头竟突然激射出去。对面那较矮的生化人似乎知道厉害,赶紧躲闪,不料那指头速度太快,只躲过了三根指头,无奈之下他只得丢下过热的连射光束枪,双手幻化,合成一张盾形。

细小的指头“叮叮”两声打在盾上,然后开始泛红。

猛然,正举盾的较矮生化人双手一推,居然把自己双手化成的盾牌,连同插在上面的两根指头,给扔了出去。

流风和龙若正疑惑间,只听得天地一阵晃动,两根手指竟然爆出令人惊讶的淡红光团,与此同时,未命中目标的三根指头,也刚好击在了能量保护屏上炸了开来。那能量保护屏闪了几下强烈的光芒后,才稳定下来。

流风心中暗暗惊骇,看来艾力文真的是手下留情了,好多厉害的招数都没见他用出来。

“核能裂指,命中数:二,破坏力总和:八千二百点。脑波频率继续呈上升趋势。”

此时那弃盾保命的生化人突然又冲上前去,把那失去双手的手臂抬了起来,却见那双臂处赫然变成了两个黑乎乎的炮筒。强光闪处,两道巨大的光芒喷射而出,直取先前那个生化人。

那人也知道厉害,赶紧一晃手杖虚空飘了起来,紧接在他身下响起了嘶哑的摩擦声。保护屏再次闪现强烈的光芒,好一会儿才稳定下来。

“极光炮,命中数:二,破坏力总和:八千点。双方脑波波动幅度继续加大。”

眼见两人越打越激烈,流风看的目瞪口呆,这两个生化人不会是为了女人决斗吧?回想起华特的玩笑,流风开始认真地考虑这个可能性了。

就在这时,控制室内,艾力文说话了:“嗯,应该差不多了,如果让他们再打下去,恐怕只能是同归于尽的结果,让他们开始吧!”

“可是……”亚树有些犹豫。

“怎么?”艾力文扭头问道。

“可是直到现在为止,他们的脑波频率仍比平常状况下的灵将低了五个百分点,我觉得这时就开始太过冒险了。”

艾力文沉思了片刻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生化人与灵将有所不同,很难让他们在这方面保持一致。而且,他们将要去役使的也不是灵兽,而是人造出来的生化兽,那些家伙本身的脑波频率也很低,应该没什么问题。”

“这……既然如此,开始吧!”亚树几经思量后,觉得事实的确如艾力文所言,他们能够努力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不错了。于是他下达了开始的命令。在这个实验室里,凡是跟实验有关的都必须由亚树下达命令,这也是艾力文对他的尊重。

“测试进入第二阶段,释出生化兽……”

“吱呀呀”的巨响之中,广场的地面上开启了一道闸门,两只纯黑体色的生化兽飞了出来。

这时防护罩内的两个生化人早就停止了争斗,他们正等待着生化兽的出现,对他们来说,这一刻是他们盼望已久的,甚至是具有纪念的价值。

生化兽飞出来后,便直接停在了半空中,没有任何多余的举动。流风依稀能够从它们那隐隐带着毁灭的眼神中,看出它们依然是受着某种控制。

流风和龙若不明所以地等待着,他们都猜不出这些人到底有什么打算,可是直觉告诉他们,这里将要发生一些出人意料的事。

这一刻,控制台里的工作人员也都驻足等待着,似乎他们都很期待这一刻的到来,就连两大主管艾力文和亚树也同时站起身来。

蓦地,两个保护罩内的生化人同时尖啸,分别飞落在两只生化兽的身上,他们双脚落在生化兽背上的同时迅速软化,化成千丝万缕的细线钻入了生化兽体内。

仿佛受到了某种惊吓,一直安静不动的生化兽突然疯狂地冲了出去,不住地向四周的保护罩撞去,每一次撞击,那保护罩便发出一阵亮光,可是它们始终无法冲出保护罩,也无法甩掉背上正向它们体内渗入的两个生化人。

慢慢地,两个生化人半个身子都陷了进去,他们的眼睛里开始散出骇人的光华。随着那光华的出现,生化兽的动作开始缓慢无力起来,似乎受到了两种控制,可是从它们偶尔昂首扭腰的动作看来,生化兽仍然存在反抗的意识。

在流风和龙若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渐渐的,渐渐的,生化人的身子消失在生化兽的体内,就像陷进了沼泽地里的路人,完全没留下半丝痕迹。

控制室里,艾力文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场中的每一个细小的变化,扶在栏杆上的手,硬生生地把合金的栏杆揉成了铁屑。

生化兽完全地平静了下来,静静地飘浮在空中,静的让人压抑……

蓦地两声狂吼响彻整个空间,两只生化兽几乎同时人立而起,眼中射出方才生化人眼中出现的那种骇人光芒。

渐渐的,它们的身体开始抽搐变形,粗壮短小的四肢分别伸长变细,身体也开始缩小变成与人类形体相似的形状,然后一层淡淡的鳞甲附在上面,好像生长在身上的战甲,慢慢地,多余的部分开始向背部挤压,再挤压,然后在某一时刻,“噗”的一声伸展成一只宽大的翅膀,接着又是一声闷响,另一边也展出同样的翅膀。

淡金色的皮肤,黑黑的鳞甲,背上双翅缓慢地拍打着。那一刻流风和龙若都有一种错觉,仿佛两个恶魔突然出现在眼前。

第七章天时

深夜,瓦林和烈静静地坐在桌后,听取着刚刚赶回来的吉娜与山的报告。

“吉娜,这个主意是流风想出来的?”瓦林有点不敢相信地问道。

“是的,属下敢以灵将的荣誉保证,这是流风队长想出的计策,由于当时情形危急,他便率着其他四人做掩护,由我们两人逃出来详细地向您报告。”

“情形危急?那么……”瓦林皱了皱眉,欲言又止。

烈看在眼里心中不禁一笑,问道:“吉娜,其他小组的成员可曾受伤?纱小姐应该不会遇到什么麻烦吧?”

“这……属下离开的时候,纱小姐已经受了伤。不过属下认为他们应该没什么太大的危险。”

瓦林听说纱受了伤眉头又皱了皱,待听得吉娜说他们没什么危险时,不禁问道:“此话怎讲?”

“依属下观察,那个艾力文的实力,即使我们六个人加在一起也远不是对手,可是他从一开始出手时便没有尽全力,所以属下判断,他应该不会伤到其他人的性命。”

“哦,是这样啊。”

瓦林扫了烈一眼,却见他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瓦林心里不禁一顿。这个烈,远比当年他所熟识的那个人厉害得多,是什么让他改变这么多呢?

“烈,你觉得他们的这个计画可行吗?”

烈淡淡一笑道:“异想天开,不过细细想来却也有那么几分道理。”

“这么说,你是赞同这个计画喽?”

“呵呵,我可不是司令官,筹画战局的事可不是我的职责范围喔。我只是一名指挥官,只要你一声令下,我的天罚部队就会马上出击,这可是城主大人给您的权力。”

瓦林又皱了皱眉头。

“那么你是不肯给意见喽?”

烈深深地看了瓦林紧锁的眉头一眼,沉默了片刻才道:“其实我觉得这计策相当不错,战争打的无非是天时地利人和。首先,我们拥有格兰要塞这种坚不可摧的堡垒,进攻可能会兵力不足,可若说到防守……嘿嘿,直到现在,我还是敬佩四百多年前的那两位伟人呢!”

四百多年前,督建这格兰要塞的,正是穆家的先祖穆林以及焚和夜两兄妹的先祖炎,身为七贤者的他们,流传下来的事迹远不如其他几人多,可是位居军方高层的一些有眼光的将领,却经常会因为某些方面的制度或是战略构想,对他们感到敬佩不已。

许久以前做下的事,到了几百年之后才被一点一滴地发现出它们的妙用来,那是怎样的一种高瞻远瞩呢?

想到这里,烈下意识地透过巨大的玻璃窗看向外面的夜空。

“……格兰要塞便是我们的地利之所在。我们现在是进可攻退可守,而风都则不一样,他们挤在我们前面,毫无屏障地与我们对峙着,虽然暂时看来还占着一些优势,可是时间久了必定会露出薄弱处。

“再说人和。听说风都的大无帅,那个天才横溢的女将军枫千华回风都述职去了,这可真是有些好笑啊!想当初我们原天与风都在荒原上鏖战,风都进退两难的时候,那帮议员们没想到要她回去述职,偏偏在这个突破敌国边防线,准备一举拿下咱们原天城的时候,才要她回去述职,看来她这个前线总司令的位置是坐不回来啦。

“目前担任风都前线指挥官的,是原来的副司令官卡曼。这个人虽说还算沉稳,内心中却好大喜功,扔给他个骨头,他一定翻着筋斗往上跳,而我们这边……”说到这里烈停了下来,低头轻轻摇晃着杯中的红酒。

瓦林似乎对他的突然中断并不意外,只是沉思了片刻才接着问道:“那依你看,这个天时又如何?”

烈摇晃着杯子的手突然停下了,可是瓦林那敏锐的目光却发觉,杯中的红酒在那一瞬间泛起了几道细纹。

你的手也会颤抖吗?瓦林的目光紧紧地盯着烈,等待着他的答案。

半晌,烈抬起了头,默默地向窗外的夜空中看了一眼:“天时嘛……你说呢?”

瓦林注视他良久才道:“天时,地利,人和,我们怎么可能失败呢……”

夜凉如水,当吉娜走出那个明亮的会议室时,突然觉得身上好像放下了几千斤的重担一样。瓦林这个刚刚当上前线总指挥官的人,总给人一种摸不透底细的感觉,而烈大人……

想到烈时,吉娜心中泛起一种难言的感触。烈大人今天也很奇怪呢,为什么他们后来说的话,她一句也没听懂呢?

天时?

吉娜下意识地向天空望去。天时在哪?

突然间,吉娜微微一楞。

星星,血红色的……

风都的地下实验基地中,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拥有黑色翅膀的恶魔静静地浮在半空中,听不到呼吸,感觉不到生机,可是巨大的压力却扑面而来。

“大哥,那,那东西好可怕……”龙若的身子有些发抖。

流风马上轻轻地把龙若搂在怀里。虽然说只是意念体,可流风依然能够感觉到那娇小身子的微微抖动,甚至似乎闻到了龙若身上特有的草木清香。

终于,一只不知该称为什么的生物动了起来,只见它正龇着牙、摇头晃脑地做着古怪的姿势,那森森的牙齿无限夸张地露出唇外。

那是一种很恐怖的景象,明明是人类的身体,却有着人类不该有的面部表情,扭曲着的、不断抽搐的脸,仿佛承受着无法忍受的痛苦,那让流风突然联想到了金天。

在自己那个好兄弟身上发生过的,与眼前这一幕好相似,而且流风分明记得金天微一扬头的那一瞬间,他看到的那张脸上的表情……

流风的心突然很不舒服,有种想呕吐的感觉,可眼下这个身体偏偏不是实体,那让流风有种抓狂的感觉。

“呼……呼……”那生物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那张嘴越张越大,整个脑袋几乎裂成两半……突然间,一股强烈至极的白光,伴着一个无比恐怖的嘶吼声传了出来:

“吼……”

一瞬间,仿佛所有恶念与杀机都由它嘴中喷了出来,仿佛恶魔在冥冥中对月嘶吼,天地间充满杀戮气息,若不是深处地下,那血腥的云层似乎马上就会从天边涌来。

“轰”的一声,巨大的能量冲击波由保护罩处涌来,保护罩连闪耀的机会都没有,便“砰”的一声破碎,周围地下发射保护罩的能量装置同时爆炸,绕着小广场的四周,掀起了高达几十米的火光。

龙若突然一把拉住流风:“大哥,快躲!”一瞬间,流风被龙若移到了一公里以外的地域里。

直到这时,爆成一团的保护罩与那白光散出的余波,才波浪式地荡漾开去。临近的建筑物纷纷倒塌,稍远处的则是门窗尽裂,就连艾力文等人身处的指挥大厅都受到波及,若不是艾力文及早出手,这里恐怕也要有大批的人员伤亡。

当一系列的爆炸过后,众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到那广场上时才发现,其中一个怪物已经消失不见,地上只余下一堆黑漆漆、软乎乎的东西。可那并不是重点,因为在那个半空中,还有一只似乎根本未受到伤害的怪物,它还一直没有动。

艾力文远远地望着它,半透明的眼睛眯了起来,突然间他沉声喝道:“全体战斗单位做好战斗准备!”

随着艾力文的命令,远远近近各处建筑上都伸出了黑黑的炮孔,一队队巡逻机器人架着火力强劲的光束炮,瞄着那兀自不动的怪物。

同一时间,几个地下闸门被打开,无数飞行机械从里面冲出来,中间还夹杂着十来个手持短杖的生化人。

所有的火力,全都对准了那个静静不动的怪物。

直到这时,流风才醒觉自己是多么的幸运,想当初他们六个人毫无准备的闯进来,受到的便应该是这种待遇啊!幸好此时他们的目标是那个怪物而不是自己。

想到这里,流风再次把目光投到那个怪物身上,所有人都紧张地盯着那个脸色淡金、浑身黑甲的东西,精神绷紧到了极点。

然后,在某一时刻,那怪物终于动了……

风都前线指挥部,军事会议厅。

卡曼拿起手中的一份黄皮文件道:“各位将军,现在你们手中的那份资料里,记载目前战场上你们想知道的一切情报。”接着他又拿起了另一份白皮文件:“这份是刚刚截取的敌方高级将领的通话记录。”

他环视了一眼围坐在环形会议桌边的诸位身着整齐军服的将军们。

“相信各位都已经看到了,我们现在处在原天的领地中,在之前一系列的胜利中,我们成功地毁掉了敌人的大半力量,并一举把他们压缩在面前的这座要塞里。现在,战争对我们来说是有利的,可这只是表面的现象。”

说着他一挥手,示意副官打开影像设备。

画面上出现的是一片涌动的人群,在人们头顶举着各种写满大字的横幅标语,一浪高过一浪的呼喊声透过扩音设备,震得整个会议室嗡嗡作响。

在座的人里面有不少是职业的政客,他们一眼便看出,这是国内发生的某个大游行的片段录像。

“大家现在看到的是,一周前在国内发生的大型示威游行,也是自开战以来最大的一起游行活动。

“众所周知,我们与原天之间的这场战争,是耗费了巨大的人力物力资源的,政府为了巨额的军费开支,不得不一再将税率调高,这使得民众的反战呼声越来越高,而可气的是,目前掌管着国内经济命脉的三大企业,却乘着这个机会落井下石,连通一气地大举裁员,使得国内一度稳定的政治局面开始动摇,这便是这场游行的起因。

“相信大家都知道,千华大无帅就是因此被调回都城去述职的。”

说到这里,卡曼挥手示意,画面又变,屏幕里又分成了数个小画面,每一个里面都展示了不同的场景。

捧着断肢躺在病床上来回翻滚的伤兵,那哀号声仿佛恐怖片里的野兽咆哮,毫不留情地打击着未曾真枪实弹上过战场的将军们的心脏。穿着残破军服垂头丧气的士兵,长枪的枪口拖在地上,留下一道道灰白的痕迹,仿佛代表着此刻他们的心情。此外还有打架的场面,以及调戏女兵等等的镜头。

“这便是我军现在的状况。我们被卡在这里进不能攻退不能守,国内反战呼声日益高涨,军队的士气也开始下降,这将严重地影响我军的战斗力,甚至会影响将来的整个战争,所以……”卡曼环视众人一眼,语气凝重地道:

“所以,我们必须取得一场大快人心的胜利!”

在座众人立时起了一阵骚动,临近的将领们开始交头接耳地讨论起来。他们大多数人的脸上,都露出那种不相信你有这能力的表情。

卡曼心中冷笑着,这帮一直对枫千华惟命是从的将军们真是短视,看着吧,等我取得胜利的时候……嘿嘿!

“我已经向总统证实过了,该处确实有一个基地,那是做为生化兽生产基地的新人类实验室。各位都知道在我军阵前立下大功的生化兽吧?那种所向无敌的生化兽,正是在那里生产出来的,所以它的重要性可想而知。

“我敢肯定,知道了这个基地存在的原天军方,一定会派出部队对那里加以破坏。考虑到生化兽那种超级战斗力,原天必然会派出精锐部队前去,而以目前状况来看,他们是无法抽调大批精锐部队的……那么,现在就只有一个可能……”

“副司令阁下指的是他们的天罚部队?”

卡曼冷冷地看着那个发问的将官,他总觉得司令之前加个“副”字,便显得格外的刺耳。

“对,正是天罚部队!他们一定会派这支部队出击。我想各位都清楚,天罚部队在原天军队中的地位,便相当于我军中的神风部队,请诸位将军想想看,若是它突然被我军歼灭,那对敌人的士气会产生何种程度的打击?到那个时候,区区格兰要塞还不是我们的囊中之物。到时候,嘿嘿,诸君都将成为名垂千史的名将,被载入人类的历史……”

卡曼的这番话可谓声情并茂,它在最大的程度上抓住了在座之人想立功、想出名的心态。

“可是,天罚的战斗力众所周知,那些灵将们的机动能力也胜于我们的战士,想全歼他们是极为困难的。”另一个将军发问。

“将军阁下,您难道忘记了吗?我们也拥有最精锐的部队啊!”

“可是……”

“只要我们再抽调几支其他精锐部队协同作战,相信一定可以完成这个任务。我们不怕伤亡,我们要的是战果!”

“那么副司令阁下,您如何敢肯定天罚部队一定出动呢?”

卡曼胸有成竹地笑了一下道:“众位将军还是先看看你们眼前的这份通话记录吧!”他慢慢地等待着,见所有人都把面前的资料看完后,满意地欣赏着他们脸上吃惊的表情。“我相信,只要设计一个周密的方案,一定可以全歼这支部队!”

面对一波又一波的质疑,卡曼侃侃而谈,在说服众人的同时,他对自己的计画也越来越有信心了。

卡曼越想心中越是兴奋,眼见在座众人不再提出疑问,郑重地道:“既然众位将军都没有了异议,那么,这个计画就定下来了。至于名字嘛,就叫‘刀锋计画’……”

嘿嘿,如果说原天的军队是一把利刃,那么天罚部队无疑是这把利刃的锋口,只要把刀锋破坏掉,他们就像失去了爪子和牙齿的老虎,到那时……

第八章进化类灵将

远远地望着那怪物突地一动,所有扣着扳机的手指都开始用力,机器人们的炮口处也亮起了红点。

就连远处的流风,都下意识地把龙若紧紧地护在了怀里。

可出乎意料的是,那怪物并没有发动攻击,它只是茫然地望着四周。

艾力文心头一松,心底又升起一丝希望。

成,成功了吗?

那怪物茫然地四下张望,仿佛是一个新生儿,完全不认识这个世界,更不知道身在何处。慢慢地,它开始害怕,身体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最后竟然抱着头,缩成一团,在空中来回翻滚。

“亚树,怎么回事?”

“不,不知道!”

那怪物突然间好像又想起了什么,四肢又缓缓地伸展开来,平趴在空中,还没等旁观者明白它的意图时,那个怪异的身体又起了变化。在风中鼓动着的翅膀开始慢慢地回缩,四肢也被压缩似地变粗变短,慢慢地,淡金的肤色退去,纯黑的体色又覆上了它的整个身体。

它竟然退化回原来的状态了。

又过了一会儿,它终于平静下来,以一个生化兽的姿态在空中悬浮着。

艾力文呆呆地看着它,心中升起一股挫败感。突然他又想起了什么似地喊道:“力普,力普哪去了?”

众人一呆,这才想起刚才跟它同化了的那个生化人,直到现在还没出现。

似乎听到了人类的疑问,那生化兽巨嘴一张,一个人类的脑袋从嘴里吐了出来,然后在众人目瞪口呆之中,一甩尾巴,撞开了一个连接外部通道的闸门,飞走了。

艾力文突然惊醒过来,怒骂道:“饭桶,还不去追!”

这时那些生化人才反应过来,飞身追了出去,片刻之后,飞行器也都接到了相同的指令,一窝蜂似地追了出去。

良久,艾力文无力地坐倒在椅子上,问向亚树道:

“研究出到底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失败了吗?”

在艾力文发呆的时间里,亚树一直忙碌着,听到他问起,便答道:“这……似乎有一点眉目了。”

艾力文见他吞吞吐吐的样子,不禁疑惑道:“怎么?问题很严重?有补救的办法吗?”

“其实问题是出在那些生化兽身上……”

其实以这个实验本身来说,生化兽的成功已经使其进入到最终阶段,只要生化人能够跟生化兽完美地结合在一起,那么一支类似于灵将部队却又与其完全不同的新部队,便可以诞生在这世界上,以其性质看,可以称其为“类灵将”部队。研究这种类似于灵将的新生化部队,便是这个新人类实验室的成立目的。

灵将的特点在于一人一兽之间的沟通,互动,最后互相统一,结合人与妖兽之间的力量,形成一种强大的战士。而研究生化兽的初衷,正是从模仿灵将的角度出发,试图以生化人和生化兽来达成这种结合方式。

生化兽的诞生无疑是一项创举,为这实验计画的完美实施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可是有一点是那些科技工作者没有想到的——他们创造出了拥有自我意识的生命,却又强行对其意识进行控制,使得生化兽们自然而然地产生反抗意识,这在普通的战斗中并没有任何影响,可是在生化人与生化兽结合的时刻,却产生了不可预测的变数。

由于需要做到精神层面的契合,生化人必须以自己的精神力量去与生化兽的意识沟通,就在这个时刻,被施加于生化兽的控制也蔓延到了生化人的精神层面。

为了使生化兽成为受控的战争工具,它们一诞生出来,便被输入最血腥残酷的杀戮程序,在战斗期间,一旦这程序被打开,它们便成为了毫无血性的屠杀工具。

可任谁也没想到的是,这种精神控制在生化人身上体现的更加强烈,只一瞬间,便毁掉了生化人的自我意识,最终并承受不住那种负担,导致爆体而亡。

“也就是说,如果去掉对生化兽的精神控制,那么拥有自我意识的生化兽,必然对生化战士产生排斥,可如果加上对生化兽的精神控制,却又绝非生化战士们所能承受的。这便是这个实验体失败的原因。”

这些便是亚树经过研究后得出的结论。

其实他并不知道,即使没有这种精神控制上的失误,生化人与生化兽之间的结合也必将失败。

从灵将修炼的角度来看,灵兽都是先从精神层面与灵将结合,然后再借着灵将的力量形成实体,这才产生灵将。而生化兽已经是一个独立的生命体了,要想跟生化人合二为一几乎是不可能的,这就像要求一个人类武士跟一个成年妖兽合体,去产生一个灵将一样,都是近乎不可能的。

当然,在历史上,也曾经有过意外,就如同世界上并没有百分之百的概率一样,在数百年前,的确有人曾经以这种方式修成灵将,那人在灵将史上拥有崇高的地位,那便是以一身金甲闻名天下的金光魔,金森。

不过这些事并不是亚树能够知道的,即使是四百多年前便身为生化人领队的艾力文,也无从知晓。

听完亚树的一番解释,艾力文的眉头皱在了一起,这个面目斯文的生化人似乎很难接受这个事实。就在实验即将取得突破性的进展时,却突然因为某种事先未曾考虑到的因素而夭折,这的确令人难以接受。

早在四百多年前,他欣然接受命令来到这个暗无天日的地下实验室中,并寸步不离地守在这里,是因为他有自己的理想。

“那么第二个呢?”

“第二个产生的异变正在分析中,还没得出结论。目前所知的是,我们已经失去了对它的控制,它成为了一个地地道道的野生生化兽。”

艾力文楞了楞,颓然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了。

注意到艾力文的表情变化,亚树安慰道:“你放心,我会尽力寻找解决办法的。”

艾力文抬头看看眼前这个人类,心中涌起一丝久违了的感情:“麻烦你了!”

亚树微微一笑道:“我们相处也有好几年了,居然还对我说这种话,难道不把我当朋友吗?不过有一点我一直觉得很奇怪,艾力文,你为什么这么关心这个实验呢?我的直觉告诉我,你对这实验的关心,并不完全出自于总统大人的密令,似乎是跟你本人有关吧?”

艾力文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冰冷的陈年记忆泛上心头,沉默许入才道:“亚树,你知道生化人意味着什么吗?”

以亚树的身分来说,他当然清楚研究生化人的最初目的。

“嗯,宣誓效忠于政府,以保卫人民、保卫大总统为最高信念,抛弃做为人的根本,接受无人道的改造,成为无敌的超级人类战士,这便是四百多年前研究生化人的根本目的吧?”

艾力文嘿嘿一笑:“无敌的超级战士?亚树,难道你不觉得用超级战争工具来形容生化人更恰当吗?虽然美其名为经过改造的超级人类战士,可时至今日,生化人已经被所有人视为异类或是战争工具了,做为一个改造人,战争就是存在的目的,死于战争就是解脱的方法,在漫长的岁月里,用所剩不多的感情去体会时间的无情,去等待最终的死亡,这便是生化人存在的意义?”

曾几何时,生化人出现在世人面前时,他们所听到的都是满含恐惧的惊呼,他们所见的都是含着惊恐与怜悯的眼神。

人们一方面害怕他们恐怖的实力,另一方面却又在心里生出一种毫无理由的高傲,在他们眼里,自己这些人终究只是一些半人半机械的怪物,是完全与人类不同的异类。可是做为生化人本身,为了所谓的崇高理想抛弃了一切,得到的却是如此的不公,没人还记得他们也曾经是有血有肉、有意识、有感情的人类。

在感情的世界中,有一种叫做孤独的东西。当他们不被所有人接受的时候,他们只能把眼光挪到与自己完全相同的“同类”身上,他们在彼此的眼中读取相同的内容,然后化成理解,藏在心底。

孤独之中,被遗弃的与被遗弃的互相慰藉,形成一个自己的团体,与外界完全地隔绝,从此真正的做为一个单独的种族默默地存在着。

艾力文便是这种族中的一员。

“亚树,我这样解释你能明白吗?明白我这样一个生化人的感受吗?”

亚树默然点头。这一刻,他实在想不出用什么方式去安慰眼前这个生化人。语言永远在关健的时刻显得苍白无力。

“……可是,亚树,你知道吗?做为一个我这样存活了四百多年的生化人,我也有追求的目标,或许也是整个生化人种族的目标,也可以说,那是我们自己体悟到的生命的意义……”

闻言,亚树愕然抬头,却见艾力文静静地立着,面容沉静,微现黄色并呈半透明的双眼望向远方的某处,经过四百多年的漫长风貌,沧桑渐渐地染进他那双经过改造的双眼中。

“……一个生命,诞生或消亡,都像历史中的一粒尘埃,毫无意义,可是生命做为一个整体,却有着他们的根本意义。生命,存在着,其目的在于进化……”

进化这个词从远古时代起就有了,一般的时候,生命的意义,生命存在的价值,都是指单个人而言的,可是当那个人死去的时候,这些所谓的意义或价值都化为飞灰,不留半点痕迹。唯一能够让历史记住的,便是整个生命的进化史。从四足爬行进化到人立而走,从不开化的兽性行为进化到会思考、会判断,这便是进化。

“据我所知,原天那些所谓的灵将在最初诞生的时候,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寻找一条继续进化下去的道路。人类与妖兽相结合,在历史上开创出一条新的进化之路,这是一个多么伟大的构想啊!

“可惜,现在的灵将已经忘记了最初的目的了,人类,堕落了……可是,亚树,你知道吗?进化并非只有一条路可走,即使不再被视为人类,我们这些被改造过的生化人,最终要走的也是进化之路。进化是所有生命存在的最终意义。”

亚树清楚地看到,这个平时温和有礼的生化人,眼中散发出一种叫做狂热的光芒。

“这些年来,在人类当中,只有你没把我当成异类去看,我的身体能够进化到现在这种程度,也多半是你带给我的,可以说你是我唯一的一个人类朋友,所以我可以直言不讳地告诉你,生化兽的研究正是我所追求的,生化人的进化之路上最重要的一个环节。”

亚树心头一震道:“我明白了,你是想通过模拟灵将的方式,来寻找一条生化人的进化之路,是这样吧?”

艾力文缓慢却坚定地点头:“不错!寻找生化人自己的进化之路……你,我的朋友,你能帮我吗?”

亚树突然明白,在自己眼前的,已经不再是所谓的超级改造战士了,或许,应该称之为一个新的种族才更恰当。当一个不同于其他生物的团体有了自己追求的生命目的时,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他们已经成为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新种族。

“我,我……”亚树突然觉得自己有些难以选择了。

做为一个为政府工作,曾经宣誓效忠于总统、效忠于人民的工作者,去帮助一个怀有私人目的的团体或种族,是违反风都的法规的,可是做为一个科技工作者,在他心底始终燃烧着一股热情,那是为科学献身的最高信仰。现在,在他的眼前就有一个改变历史,开拓科技新视野的机会,他能够说不吗?

艾力文紧盯着亚树的双眼,期待着他的答案。

“好!尽我所能……”

清晨,阳光刚刚露出地平线,微黄的光芒悄悄地洒在大地上,映亮一抹纯净的蓝天。

潮湿的气息混着微微豆香,和着远处轰鸣的炮火声在长街上漂浮。

虽然天气还有些微凉,长街两边仍然准时地升起炊烟,然后一群群各行各业的人便像闻到蜜香的蜜蜂一样,纷纷涌进这条街。

格兰堡,做为最强的要塞,它有完整的自给自足体系,庞大的要塞中除了军人外,还有各种配套的服务行业。

单以其规模而言,格兰堡已经算是一个中型的城市了,即使是处在战争最前线,每天都要禁受炮火的洗礼,仍然有几十万人滞留在这里。

他们中一大半是后勤军人,还有其他从事各种服务业的小商人、战地记者、祖居于此的老户,当然,还有少许的间谍。

这条街叫晨阳街,是各类早点小吃最集中的地方,在清晨初升的阳光下,坐在街头吃上一碗热呼呼的馄饨,喝一口香喷喷的豆浆,或者是抢个好位子吃上一碗头汤面,这对于那些已经习惯于面对远处那些炮火的人来说,是一种无法形容的享受。如果能够顺便听取一些最新的小道消息,那无疑是锦上添花了。

“哎,老张!你也跑来这里吃东西啊!”

老张远远地打着招呼:“哟,这不是老王吗?好久不见了,来,坐兄弟旁边,咱哥俩好好聊聊!”

“呵呵,不了,一会儿还要赶去运军需品呢。”老王大口大口地喝着麦香粥,一副赶时间的样子。

“哟呵,平常没见你这么忙呀,怎么最近转了性子了?要不就是军队又有大行动了?”

“嘿,这你还真是问对人了,我告诉你,最近咱们军队正筹画一场大会战呢。”

老张半信半疑:“真的假的?上次你告诉我天罚部队上战场了,可我到现在连个灵将的影子都没见过呢。”

老王打了个哈哈道:“啊哈,那是意外,临时又有了变化,可这次绝对是真的。这可是我那当队长的小舅子亲口跟我说的。”

“你少唬我,我可是打听过了,你那个小舅子是管后勤的。”

“他妈的,你别不信,俗语说的好,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我要是……”

老王比手划脚地解释着后勤的重要性,可说着说着,却发觉周围的声音越来越小,偌大的一条街上,似乎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大声讲话,他下意识地放低了声音,最终停了嘴。

安静就像是骨牌一样,第一个被推倒后,一个马上被波及,如浪潮一般迅速扩展,转眼传遍了整条街,然后是整个要塞。然后所有人开始循着安静传来的方向,寻找源头,可还没等找到,他们便觉得头顶似乎有一片云飞过,巨大的云层,遮住了清晨的阳光。

一片巨大的蓝云悄悄地从头顶飘过,在要塞上方投下一片巨大的阴影。那是一种比天空的蓝略微深远的颜色,数百个细小的蓝点跨坐在各种巨大的妖兽身上,形成一片奇异的云。

那是什么?

这一刻,所有人的心中都存在这个疑问。

在原天的部队中,地方守备部队是统一的绿色军服,而守备部队中高级一点的军官则是黄色军服,他们中有一部分是拥有兽化能力的修罗战士。

正规军与地方守备部队的不同是,普通军人的军服都是黑色的,沉静深沉的黑色,象征着在战场上艰忍顽强的武者精神。

在黑衣武士之上,有着被称为战场上最精锐的部队与战场死神的修罗部队,这支部队清一色的由修罗战士组成,青色的军衣,正象征着他们那种类似野兽一样的狂暴攻击力。

除此之外,在整个原天的部队中,只有一支特殊的部队身着蓝色军服,在数百年的原天战争史里,几乎没人见他们出动过,可是只要有人发现有一片蓝色的云在天空中掠过,那么它便一定是——天罚。

突然间,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喊叫:“天啊,是天罚!”

“是天罚!”

突来的声音仿佛是一个反方向的波浪,以比原来快了数倍的速度,席卷了整个平静的要塞。

突然间,整个要塞里像被投下了巨大的炸弹,所有人都疯狂了。

小吃店老板撞翻了桌子挤进人群里,赶路的司机扔下半个烧饼走向街头,正给孩子喂奶的年轻少妇,来不及整理衣衫便直接奔出了家门……

军营中士兵全都涌了出来,就连要塞城头上观察敌情的哨兵都抬起了头,然后,在某一时刻,仿佛接到某种统一的命令一般,所有的军人齐齐抬手,行起了标准的军礼。

街头上,所有人都争相奔跑,无数的人群涌上街头,纷纷朝着天罚飞过的方向追去,仿佛是追在明星座车后的歌迷,此刻他们嘴里所喊的只有一个词:

“天罚!”

巨大的欢呼声响彻整个要塞,甚至连数十里外的风都阵地上都能听见他们的欢呼,风都的士兵们远远地望去,地平线上那朦胧的黑影,仿佛是睡醒了的猛兽,正在昂头咆哮。

第九章进攻

囚室中,流风的意识再次回到自己体内。此时,华特与纱正大声争论着。

“胡说,他绝对不是在睡觉,我敢跟你打赌!”

华特反驳道:“我说他就是在睡觉,上次打斗的时候他的损耗最大,所以直到现在还没休息过来。”

纱的嗓门一点不比华特小:“我猜他是在想办法,他可是我们的领队呢,当然要对我这种柔弱的女孩子负责,把我们救出是他的责任。”

“柔,柔弱?你还柔弱?!”华特双手不能动,只好把耳朵在肩上蹭了蹭,表示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纱小脸一红,亮晶晶的眼睛却瞪的溜圆,威胁道:

“怎么?你是说我不温柔?”

“没,没这个意思。我只是说……哦,我是说阿风就是在睡觉,我敢用叔叔送给我的双戟跟你赌。”

纱嗤之以鼻:“你的双戟早就被人家拿了去,你拿那东西跟我赌,摆明了想赖账。”

华特强词夺理:“嘿,我们早晚能逃出去,还怕拿不回来?我看你是不敢赌!”

“赌就赌,谁怕谁呀,我……我……我拿小天的那个破笛子跟你赌!”纱本来想说拿自己的项链来赌,可后来又觉得不妥,便改口拿金天的东西当赌注。反正是别人的东西,输了也不怕。

华特听得纱提到金天时眉头挑了一下,似乎颇为扫兴的样子:“算了,不赌了,你没诚意!”

“你拿丢掉的东西跟我赌,你才没诚意!小天的东西就是我的,我敢替他作主。”

华特沉默不语,似乎不想理她了。

此时流风已经醒转,听他们斗的厉害不禁暗中发笑。

没想到除了金天之外,连华特也喜欢跟纱斗嘴。到后来华特沉默下来流风不禁又感觉奇怪,他分明感觉到华特的情绪有些波动。

听得他们的争吵终于告一段落,流风才睁开眼睛跟他们打招呼。

“阿风,你刚才是不是在想办法……咦?阿风,你看起来好像有点不同哎!”纱歪着脑袋,目光在流风身上转来转去。

听到纱这么一说,华特也不禁细细地打量了流风几眼,他发觉流风在整个气质上有很大的不同,这种不同完全无法用言语表达,就好像穿着同样破烂衣服的乞丐和王子之间的不同一样,虽然外表相似,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同。流风的眼睛也比以前明亮深邃了许多,华特模糊地感到似乎有一种玄之又玄的力量在里面潜藏着。

“你……你刚才在睡觉?”

发觉他们居然还在这个问题上缠杂不清,流风觉得颇为好笑,嘴上说不赌了,心中却仍希望自己是赢家,然后便可以在输者面前趾高气扬。

“我们有办法逃走了!”

“啊?”纱楞了一下,片刻之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耶!阿风是在想逃走的办法,我赢了耶!”

华特撇撇嘴:“大不了把我的双戟送你。”

纱皱皱鼻子道:“哼,我才不稀罕呢!阿风,你快告诉我,我们怎样才能出去啊?”

流风微微一笑,突然朝虚空处喊了一声:“阿若,出来吧!”

随着流风的话音,三人面前的虚空突然泛起如水波一样的涟漪,淡淡的波纹中,一个娇小的身影浮现出来,面貌还没显现时,那如瀑布般飘舞在身周的紫色长发,便吸引了流风身周两人的目光,即使是流风也暗中惊叹,阿若那抹特有的紫色的确拥有摄人的魅力。

渐渐地,紫色如幽静深潭的双眼,如空谷中盛放的紫色幽兰般的长裙,一一浮现出来。

“好,好漂亮的女孩!”纱不禁发出惊叹。

华特虽然没说话,可他那一眨不眨的目光,与脸上的那种呆楞的表情,不难看出他心中的惊艳之情。

两个人的目光被小龙若紫色的魅力完全地吸引住了,他们甚至忘记了龙若那种与众不同的出场方式。

好半天纱才收回目光,她仿佛作了个梦一般:“咦?这个小妹妹是怎么进来的?”

听得纱这么一问,华特也回过神来,可他眼中一片迷茫,似乎也完全不曾注意到龙若是如何出现的。

流风暗叹一声,心中为小龙若自豪之余,也生起了一丝忧虑。

小龙若扫视了流风身旁两人一眼,走到流风近前轻轻叫了一声:“大哥!”接着紫色的双眼中精光一闪,流风四肢处的金属环同时碎裂,然后她又亲手帮流风摘去头顶的金属头盔,之后才帮纱和华特解开束缚。

纱好奇地走到龙若面前,拉起龙若的小手问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没想到小龙若猛然回过头来,眼中紫光大盛,纱突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得直撞在墙上,那一瞬间纱连根指头都动不了。

“阿若,他们不是坏人。”流风出声制止。

龙若深深地看了流风一眼,轻轻走到流风身边拉着他的手默然不语。流风深知小龙若对人的戒备之心,心中不无一阵怜惜。

在简单的解释了一下小龙若的能力之后,在两人既惊且怕的目光下,流风开始询问小龙若带他们逃出去的具体办法。

“我,我也不知道。如果只是大哥一个人,我倒有可能直接带你出去……”小龙若看看站在身边的其他两人,不再说话了。

说来容易做起来难。

如果是龙若自己的话,她出入这里简直如入无人之境,流风现在对念力的掌握,已经又进入了另一个层次,以小龙若现在的能力而言,带着他移动一段距离也不成问题。可若是纱和华特的话,她则完全没有办法了。想起神游时看到的那些机器人、飞行器,还有十数个生化人,流风不禁一阵头痛。

其实他们并不知道,此刻基地内大部分的飞行器与生化人出去追踪那个逃掉的生化兽,大部分还没回来,艾力文等人正为了围捕那只生化兽而忙的不可开交,不然的话,小龙若只要一进入囚室就会被立刻发现。

“大哥,有人来了。”龙若的脸上突然现出戒备之色。

话音刚落,囚室的铁门吱呀呀地开启了……

风都前线指挥部。

卡曼依然坐在元帅的位子上,自从枫千华回都城之后,这位子便被他霸占了去。

“根据我们的监控显示,原天的灵将部队天罚,已经于今天早晨六点左右越过格兰要塞,向西方进发了。”

卡曼的脸上不无得意。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对于成功的信心也越来越大了。

“情报可靠吗?”一个将官发问。

“绝对可靠,我们的监控一直追踪他们到原天最西部的边境处。虽然他们用了某些办法干扰了我方的监控,可我们还是从他们的数量、移动速度以及生命反应等种种数据,推断出他们便是那支灵将部队。”

另一个将官闻言又问道:“为什么只追踪他们到边境处便停止了?”

卡曼看着眼前这些心中仍存有疑虑的蠢人们,心中冷笑不已。有眼光的那些将领已经开始巴结自己了,而这些不知好歹的人,还在怀疑自己这计画的可能性。等将来自己立下不世战功的时候,你们想巴结都没机会呢!

不过眼下卡曼还不敢对这些手握重兵的将军们露出不敬,他答道:“原天国境外部的荒原上气候相当恶劣,天气变化无常,强沙暴极为频繁,并且还有许多不明来源的磁场干扰,所以我们的监控一直无法深入到那里。不过如果那种天气连我们也无法探测的话,他们也一定不会发现我们的埋伏的。”

“副司令阁下,万一他们中途改变路线怎么办?”

“你放心,就算他们真的改变路线,只要他们再次出现在这方圆一千公里的范围内,我们的监测设备就会马上发现他们。”

众将官一阵沉默。

听着这个副司令的解释,大多数人开始觉得这个计画的确相当不错,只有少数人隐隐地察觉出这里面存在的危险。

“副司令阁下,如果原天的军队这时候突然大举反攻,我们该如何应付?现在最精锐的三个机械战士师团之中,已经有两个被派往荒原上埋伏,在这个阵线上,只剩下一个机械战士师团,另外三个精锐的步兵师团也被派去那里,这使得我们这个战线上相当的空虚,若是敌人此时大举进攻,我们恐怕很难抵挡。”

“这一点我也考虑到了。首先,自从我们把战线压到这里以来,格兰堡内的敌人还从未主动进攻过,在这些日子战斗中,他们几乎变成了坚守不出,所以,他们不大可能趁机反攻。我们的情报系统一向比他们先进,他们也没理由发现我军的秘密调动。

“其次,就算他们真的在此时进行大反攻,我们也有足够的实力抵挡他们一段时间,到那个时候,神风部队以及其他精锐部队早就返回我们的阵地了。再退一步说,就算他们真的不能及时返回,我们就算败一场又如何?我们在无足轻重的战场上败一次,却因而换取一场巨大的胜利,这是绝对值得的。”

所有的将官们都无话可说了。

卡曼的一番话的确无懈可击。不错,败了这一场又算得了什么?只要能够把天罚部队歼灭,这场战争的胜利者必定是风都。

这个时候,前方战线的情报主管罗亚走了进来,他向在座的将军敬了一礼道:“报告!根据最新的情报显示,在格兰堡后方,清兰堡要塞和塔兰堡方向分别出现两股大规模的部队,正在缓慢地向我阵地后方挺进,据监测,以此速度计算,大约十个小时之后会与我方阵地接触。”

所有人心里同时一震:怎么这么巧?

一个将军突然站起问道:“副司令阁下,是否应该立即停止刀锋作战计画,把精锐部队调回来?从时间上看来,这显然是有计画的大反攻,只要稍一迟疑,就会上了敌人的当。”

卡曼咬了咬嘴唇,沉默片刻道:“我猜这应该是敌人增援格兰要塞的部队。若敌人真的是反攻,此刻应该全速前进才对,按照原天的军队配备,他们只需要两个多小时就可以到达这里,所以我们没必要害怕。”

思索片刻后,卡曼又道:“罗亚,你去继续监测敌军的动向,随时报告最新情况。”

“是!”

此刻,瓦林正统领着清兰要塞三分之二的精锐正规军,慢慢地向前推进着。他的脑海里还在回想着他与烈的对话。

“按照卡曼的性格,放在眼前的肉没有不吃的道理。虽然他生性多疑不易上当,可在这时候却正好可以利用。按照我的估计,他知道我们后方部队挺进的消息后,心中一定会生疑,可是为了面子,也为了就快到嘴的肥肉,更因为他犹豫不决的个性,他一定不会马上中止他那个歼灭天罚部队的计画,所以……”

烈说着这番话的时候,一直把玩手中的酒杯,可杯中的红酒却没有半丝波纹。

“所以,只要我们把握住他派去荒原的那支精锐部队的行进速度,在他们离战场最远的那一刻,我们突然发动,打他一个时间差,在他们来不及回援的情况下,把风都的阵地彻底击溃,那么这场战争的胜利就是我们的了。”

“可是,烈,你觉得以我们目前的实力,有把握在这个时间差里把他们彻底击溃吗?”

“若是按正规军的比例计算,我们三路会合之后,兵力与风都的比例是六比五,在正常情况下,以修罗战士师团为主力全力进攻的话,击溃他们的可能性是四成,陷入僵局的可能性是五成,而被他们击退的可能性是一成。”

“可如果把你的天罚部队算进去的话……”

“若是天罚的话……百分之百。”

瓦林记得烈说到百分之百的时候,手中的红酒又现出了一丝波纹。

瓦林突然有个疑问自心中生出:百分之百吗?可是烈,烈,你及时出现在战场上的可能性到底是多少呢?

你到底希望哪一方赢得胜利呢?

瓦林心中突然一阵烦躁,仰头向夜空望去,却见满天繁星,明亮……且暗红。

第十章仁者之道

吱呀呀的声音中,囚室的门打开了,然后一个小脑袋鬼鬼祟祟地伸了进来。

“亚,亚力?!”纱一眼就认出了这人,他不是领着大家找到生化兽的那个小男孩亚力吗?

“嘘!”亚力夸张地用指头压住嘴唇,一副标准的小偷模样。“小声点,被我爸爸知道又会被关禁闭的。”

纱看着小亚力的动作,忍不住笑问道:“亚力,你来这里做什么?”

“废话,当然是来救你们的。书上说,在朋友最危急的时刻,正义的战士必须挺身而出,拯救他们于危难之中。”小亚力挺着胸,熟练地背着某段台词。

“呵呵,你一个小孩子怎么救我们啊?”

“切,天才是与年龄无关的,正义是不分国界的,爱情是……那个……”小亚力搔了搔头,想了半天没想起下面的台词。

纱终于忍俊不禁,咯咯地笑了起来。

小亚力白了她一眼,那眼神分明是说:男子汉大丈夫,不跟你这个小女生一般见识。

“哈哈哈,笑,笑死我了!”纱夸张地抱着肚子大笑。

小亚力又白了她一眼,转过头去决定不再理她,直到这时,他才发现站在流风身边的龙若。小家伙的眼睛马上瞪得大大的。

“哇塞,你的眼睛真漂亮!比我见过的最美丽的宝石还动人。耶,头发也漂亮,比我的紫衣草的颜色还纯正。美女,你叫什么名字啊?”

纱好不容易忍住了笑,一转头便看见小亚力一副典型的小色狼形象,马上又暴笑着坐回地上。

龙若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不屑地转过头去。小亚力却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龙若的冷漠,他更得寸近尺地走近几步,想去抚摸龙若那头柔亮如水的紫色长发。

龙若猛地瞪了他一眼,紫气一闪,小亚力瞬间被一股大力推了出去。若是正常人的话,一定会被龙若的这一手吓坏了,可小亚力偏偏神经大条地欢呼了起来:“耶,太棒了!你是怎么做到的?好厉害耶!”

他像个捡到了宝贝的小猴子一样,围着流风和龙若大嚷大叫。过了一会儿,他见龙若依旧不搭理他,开始有些泄气了,他搔了搔头发,想了半天,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睛一亮。只见他整理了一下衣着,清了清嗓音,又沾着唾液理了一下头发,这才走到龙若面前。

“美丽的小姐,我叫亚力,能跟你做个朋友吗?”

“哈哈哈……”这回连华特都笑跌在地上了。这家伙,泡妞的招数太经典了。

龙若转头看了流风一眼,见他也是满脸的笑意,不禁有些不满地道:“大哥,不要理他!我们走吧,再不走就晚了。”

流风闻言收起了笑容道:“没错,我们抓紧时间闯出去,阿若负责打开关闭的大门,我们做好战斗的准备。”

“喂喂喂,等一下,你们不能这么轻率的就走出去,这里的保卫系统是相当严密的,一不小心就会触动整个基地的警报系统,到时所有战斗单位都会在第一时间把这里包围。”小亚力马上出声阻止。

“那,那怎么办?”

“唉!难道你们忘记了吗?我正是为了拯救你们而来啊!”说着小亚力把他手中的短杖一挥,只听叮当的数声响,流风的长刀和华特的双戟掉落在地上。“我听说你们被抓了之后,可是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才来救你们的喔。”

流风和华特心中大喜。这小家伙虽然说有些古怪,本事倒是不小。

“喏,还有这个,你们几个人都戴上。”说话间,小亚力又拿出了几枚胸章似的东西。“戴上它就不会触动警报系统了,那些机器人会把你们当成自己人的。对了,这里还有一份地图,是这个基地通往地面的路线图,你们可以透过它找到出去的路。”说话间小亚力把地图塞给了流风。

流风眼尖,他看见小亚力提到地图时神色一黯,他略一思索便明白,这小家伙一定是在这里待腻了,很想到外面的世界去玩,可惜,他没有自由。以亚力的能力或许真的能偷偷地跑出去,可外面是无边的大荒原,他一个小孩子又能跑到哪呢?

“亚力,谢谢你!”

小亚力摆摆手,故作大方地道:“没什么,小意思而已。不过你们要答应我,出去之后要把这份地图毁掉,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如何出入这里。可以吗?”

流风郑重地点头:“当然,我一定做到。”流风明白,对小亚力来说,这里就是家,他不希望因为自己而使自己的家受到威胁。

“好啦,不要说了,我这就带你们到基地出口,再过一会儿他们会发现的。”说罢,小亚力率先领着流风等四人向外走去。

纱突然问道:“亚力,告诉姐姐,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们?”

小亚力翻了翻眼睛:“这都不明白?喏,你看,这本书上说的,同情弱小的一方并帮助他们,这才是仁者之道。”

流风心中一楞,这小家伙这么小的年纪,就能看懂如此深奥的书吗?他顺手接过来一看,只见书名上写着——

《狐狸和兔子》。

仁,仁者之道?!

卡曼揉着太阳穴,闭目坐在沙发上,等待着情报部的最新信息。

此刻的他已经没有等待罗亚亲自上门报告的耐心了,他的耳朵里正塞着连通情报部门的最新型通讯器。

太久没有新消息了!卡曼心中一阵烦躁。

就在这时,电脑合成音在耳边响起,卡曼心跳猛地一顿,立刻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不过他看到手下投来诧异的目光后,又马上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坐了回去。

“最新情报:格兰堡后方的敌军突然加快了前进速度,预计在两小时后与我方战线接触。”

卡曼全身一震,难道这真的是敌人调虎离山的陷阱?

他的手下意识地摸向通话机。

不,不可以!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只要消灭了他们的灵将部队,自己就是风都史上独一无二的大功臣啊!敌人一定是怕天罚部队出击后防线薄弱,于是从后方调来了增援……

可为什么突然加快行军速度呢?难道……

想到这里,卡曼的手指犹豫再三后,终于按上了通话机的按钮:“传令前去埋伏的各部队……”卡曼的话还没说完,耳边又传来一阵叮咚的音乐声,然后电脑合成音响起。

“最新情报:到达埋伏地点的部队发现了敌军行踪,目标正以缓慢的速度向设伏点前进,预计一小时后与我方设伏部队接触。”

卡曼心中一喜,开始盘算了起来。按照这个速度,格兰堡方向的敌军增援部队在还有一半的路程时,另一边的战斗便应该打响了,到时候若真的能把天罚消灭最好,若是圈套的话,以神风部队的速度,全力飞行只要一个多小时就能返回来,对战局应该没有太大的影响。

这时通话机的另一端,一个将领的声音在催促着:

“喂……副司令阁下……请下达命令。”

“呃,喔,没什么了,请严密监视敌军的动向。”

“是。”

时间在等待中像缺少润滑的机器一样生涩缓慢地向前推移,一个小时快过去了,在这段时间里,卡曼的心似乎一直被某种行将报废的机器研磨着,异样的平静中,他的耳边却总是响起各种令人烦躁的声音。

“他妈的,怎么这么静,有没有最新消息?”卡曼咆哮着。

“没,没有最新消息。”部下们看着他几近扭曲的脸孔,心底不禁泛起一股冷意。

“那些天杀的灵将在干什么?他们还没进入埋伏圈内吗?”

军官们噤若寒蝉地躲避着卡曼通红的眼睛。幸好,一阵叮咚的音乐适时响起,电脑合成音给他们解了围。

“最新情报,荒原区的敌军部队在距离设伏点三公里处停了下来,设伏部队请求最新指示。”

卡曼一把抓起手边的通话机,用几近咆哮的声音吼道:“狗娘养的,不管那么多了,让所有部队冲上去,灭了他们!”说完卡曼随手把通话机摔在了地上。

突然间,音乐又响了起来,“叮咚”。

“最新情报,格兰堡后方的敌军部队突然全力挺进,预计半小时后与我方接触!”

“叮咚……最新情报,格兰堡敌军大举出击,五分钟内与我方接触。”

“叮咚……最新情报,设伏部队失去目标,等待最新指示。”

卡曼的脑子嗡的一下,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

“命……命令,荒原区的各部队全速回援。各战斗单位,全体进入战斗状态!!”

夜幕下,隆隆的炮火在距离格兰堡前方三十公里处的风都阵地上响起,灿烂的光芒有如美丽的烟花般在夜空中闪耀。历史上被称做为大陆战争史的转折点的“格兰堡会战”拉开了序幕。

此刻,在那片大荒原上,山和吉娜带领着十来个灵将,偷偷地躲在一座高大的土山后面,观察着正迅速调动着的敌军部队,在他们身边,无数个笼子凌乱地放在地上,大多数笼子是空的,只有少数几个里面还有一些狼、狐狸、秃鹰等乱七八糟的动物,动物们的背上都系着一个已被关掉了的信号发射器。

远处,风都部队迅速地做着撤离行动。那中间有近六万的机械战士部队,还有近八万人的手端长程光束枪的白甲战士,还有数量只有数百的生化人部队。巨大的飞行机器在他们头顶盘旋,一队队的士兵秩序分明地登上飞行器或是乘上军用的云车,虽然接到的是紧急回援命令,可他们的阵形从未紊乱过。

“吉娜,这个地方这么荒凉,那被放出去的动物能活下去吗?”山望着远方突然问道。

吉娜楞了一下,没想到这个傻大个还挺善良的,“不可能的。你忘记了吗?因为地底的那个怪物叔图的存在,这个地区里几乎没有什么生物。”

山缓缓点头,其实他早就知道答案。他突然想起临行前烈曾说过的话:“为了争取胜利,必须舍弃一些其他的东西。”不知为什么,山总觉得这句话看似很有道理,实际上却有某些不妥。

“这计画能成吗?”山又问,自从在山顶上跟吉娜发生争执之后,山似乎对吉娜产生了一种惭愧与信服并存的感觉。

“这是一场打时间差的战争,对于我们双方来说都是在冒险。如果我们不能在有限的时间里把敌人的阵地拿下来,输的便是我们,反之,输的就是他们。不过,如果有天罚部队参加的话……”吉娜说到这里,突然想起烈经常说的那句话:“胜利需要代价,舍弃的越多,取得的胜利就越大。”吉娜不由得心中一颤。

烈大人,您到底要舍弃什么呢?

“怎么了?”山见吉娜久久不语,不禁奇怪。

“没,没什么。我们出发吧,希望能把流风他们救出来。”

流风等人在小亚力的带领下,一路上有惊无险地逃出了基地。

为了感谢小亚力的帮助,纱送给小亚力一枚雕刻精美的戒指做为信物,以便日后相认。

大家心里都清楚,今日一别可能再没机会相见了,就算真的再次相遇,也不知是多少年以后的事了,到那时大家恐怕都认不得对方了,说是信物,其实也不过是留个纪念而已。

小亚力年纪还小,自然想不到这一点,见到那戒指精美无伦高兴得忘乎所以,差点惊动了守备在附近的机器人。

“亚力,我们以后永远都是朋友,对吗?”纱蹲下身子,摸着小亚力的头。

“当然,永远的朋友。”亚力抚摸着那枚戒指心不在焉地答道。

流风拉着龙若的手,跟纱与华特互望一眼,突然同时唤出灵兽,转眼消失在亚力身前。

“咦?你们……喂……你们不要忘记我啊!”小亚力冲着无比深远的漆黑洞穴大喊,不知不觉中眼圈红了起来。

却说流风等人,他们有了地图心中踏实了许多,辨清方位后便全速向外飞去。

不料没出多远便遇到了金天。原来他并未离开这基地附近,此刻他正苦思如何潜入基地救助流风等人,不想他们却自己逃了出来。

众人相见皆大欢喜,尤其是纱,见到金天安然无恙,眼圈红红的,明明差点哭出来,却又扯着金天大骂他是“笨蛋”、“傻瓜”。

此时的金天已经远不是初入洞穴时的金天了。他此刻的模样与金森有七分相像,金光耀眼的甲胄,几乎把他的整个身躯都覆了起来,除了脸部以外,再没任何肌肤露在外面。飞行的时候,金天的背部会展出两道巨大的金翅,完全不必藉助什么灵兽了,或许也可以说他已经没有所谓的灵兽了。

一行人参照着地图一路急飞,却不想沿途遇上了数拨刚刚归来的飞行器,凭几人的能力虽然轻松地摆平了它们,却也因此暴露了行踪。

在将要到达地面时,艾力文领着四个生化人追了上来,幸好山与吉娜也同时率着十个灵将赶到。靠着他们,流风等人勉强地打打逃逃,终于回到了地面。

格兰要塞外围,一场激烈的攻防战正式拉开序幕。

在前线阵地上,由于风都方面抽调了大量的精锐前往荒原,所以这次的战斗中,无论是在士气上还是在兵力上,风都都处于劣势。

风都一共有三个机械战士师团,共六万人,其中有两个师团被调往了荒原,目前还有一个留在前沿阵地上,负责保卫中心地带的前线指挥部。除机械战士师团外,风都还有包括陆上机械兽大队,步兵师团,装甲师团,机甲兽大队等战斗单位,其总和大约在五十万人左右。

反观原天的军队,除去以前战斗中负伤被运往后方的伤员不算,此刻在格兰堡中,大约有四万人左右的修罗战士,此外,塔兰堡里还驻有两万修罗战士,此刻也正全速赶来。这总和加在一起共六万的修罗战士,不但是正面战场上的霸主,更是攻坚战中无坚不摧的钢刀。

格兰要塞中的部队总数大约在三十万左右,加上从后方赶来的援军,总兵力在六十万上下。

原天部队除了没有陆上机械兽以外,其他的跟风都设置差不多,不过在细节上却有着很大的不同。原天士兵的单兵作战能力,远高于风都的士兵,他们擅长近战,所以机械装甲师等部队,都不是以防御力和攻击力著称,而是以速度见长。在战场上,他们多半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进敌方阵地内,展开与敌军面对面的混战。在这场战斗中,他们在这方面发挥了最大的优势。

战斗刚一开始,卡曼额头上便冒出了冷汗。守在己方阵营最前排是形态类似八脚蜘蛛,能够吐出数十米长火焰的机械兽,可惜它们只够时间吐出一波火焰,便被淹没在一片野兽般的嚎叫声中。

那些被烧成焦炭的修罗战士在临死前的一瞬间,还能飞身扑过去,硬生生用牙齿咬断机械兽那特殊金属制成的长脚,还没等机械兽再次爬起来,从后面涌来的眼睛血红的修罗战士,凭着他们的利爪尖牙,把那些巨大无比的机械兽撕成了废铁。

当他们被躲在后面的一排排光束枪射成筛子时,他们能够凌空甩出手中拆下来的巨形铁臂,把那些攻击他们的人打成肉泥。

坚固的金属堡垒,在修罗战士面前就像纸片一样,被瞬间撕开巨大的裂口,随后涌入的黑衣战士们手持轻盾战刀,仿佛被修罗战士们的疯狂所传染,一个个瞪着泛着血丝的眼睛,浪潮般地向前冲去。

其实,一开始只想着凭借坚固的防御阵地阻挡原天战士的想法就是错的,卡曼最大的错误,就是不该让修罗战士们接近他们的防线。原天的士兵们最著名的特点,便是狂暴,即使是普通的士兵,在面对面的厮杀中也会变成饥不择食的野兽。

从格兰要塞中出击的原天军队,就像一把尖刀一样,用最锋利的尖端,把风都的阵地撕出一个裂口,并顺着去路直捣心脏。承受不住巨大压力的风都军队,中部防线立刻凹了下去。

卡曼到底也是个身经百战的将军,他见势不好,只好下令将阵地内仅余的一个机械战士师团派了上去,同时命令两翼散开,朝着敌人后翼进攻。

这是一场少见的战争,双方都在拼命。

原天方面虽然靠着强力攻击的阵形取得了局部的优势,可他们的身后也同时隐藏着巨大的危险。他们的这把尖刀若是插进去便算赢了,可若是被硬生生地挡了下来,那他们就会面临着被三面夹击的危险。

而对于风都来说,向两翼进攻也并不明智,因为在不远的后方,风都的士兵们已经隐约地看见大地上以及天空中,无数个光点汇集成两条火龙,正恶狠狠地扑来。若是风都不能在原天的援军到来之前,把中间这把尖刀绞碎,这把尖刀就会变成插在心窝处的钢针。

轰轰的炮火声响彻长空,数十里以外的格兰要塞中的居民彻夜难眠。单从这震天动地的密集程度便可以判断出,这是一场决定所有人命运的战斗。

“上,全部给我上!谁敢退后一步就军法处置!”命令从指挥部一级级地压下来,小队长爬到翻倒的战车顶部,红着眼睛大声嘶喊。然后一把飞来的长刀打着旋,把他的脑袋斩了下来。

收到命令的风都士兵们的眼睛也红了,他们纷纷取出随身带着的注射针,恶狠狠地刺进自己的手臂。随着淡白色的流体缓缓流进他们的血液,满天的流弹仿佛冰雹一样散向敌人,一刻不停地射出光弹的枪支纷纷变红发亮,可即使握枪的双手被火红的枪筒灼出阵阵令人做呕的恶臭,他们仍浑然不觉。

终于,伴着爆炸声,无法即时散热的枪支纷纷爆裂,有的士兵双臂被炸飞,更有的半边脑袋被炸了开来。

随着压力的增大,原天的勇士们进攻的脚步终于慢了下来,当浑身闪着亮白金属光泽,拖着巨大的金属手臂的机械战士从后方涌现,修罗战士军团的去路完全被阻住了。终于,他们后方的危机现了出来。

之前被远远甩在外围的风都士兵,开始集中向内侧的原天部队进攻,大量的火力被调到这里进行集中压制,而与此同时,两翼的部队也成功地切断了原天士兵的退路。

“攻击,攻击,围歼他们!”局势被逆转,一直被压制得抬不起头来的中心地带也开始反攻。深入敌阵后方的原天部队一排排地倒下。

就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后方全速开来的两支部队分别由两侧攻击而来,形势再次逆转。椭圆形的包围圈又先是从两侧被撕开,而后原本由两翼迂回而来、切断敌人部队后路的风都军队,反被别人切断了后路。

一瞬间,风都的军队都切割成了数个小块。

可是看着眼前如此的优势,远远地站在高处的瓦林却紧锁着眉头。

远处,天地交接处已经现出了一丝光亮,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风都的军队虽败不溃。瓦林知道,那些风都的士兵心底还有着希望,那便是正在全速回援的风都精锐部队,以及天罚的死对头神风部队。

战火在蔓延,开始还很集中的战线,渐渐不受控制地扩大,以至于在双方接触的近百公里内都有激烈的战斗。

在全面接触的战斗中,原天的军队虽然一直手握着优势,却仍离最后的胜利差了一线的距离。

只差那么一线。若是瓦林的手中再有一个万人队,即使是普通的地方守备队,他也能够保证在半个小时内彻底击溃敌人的防线。可惜,现在他的身边只有一个卫兵。瓦林心中突然有股冲动,他想连这最后一个人也派上去。

烈,你应该就在附近吧?端着红酒微笑着看着战场吗?你要的就是这结果?你要舍弃我、舍弃这场战争吗?

你想要的胜利到底是什么?

天边的光芒从地平线后泛出来,跃动着的光芒染红了天边的云彩。瓦林背对着那片光芒,远远地向西方望去,在那片依旧灰暗的天空中,隐隐有一群黑点在接近。

“大,大人,那……那是生化人……”瓦林身边,最后一个卫兵颤着声音叫了起来。

第十一章战况逆转

荒原上,流风等人仍在苦战。此时的艾力文表现出了与先前完全不同的实力,除了四个与生化人单挑的灵将外,包括龙若在内的所有其他人加在一起,才堪堪抵挡住艾力文的攻击。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除了金天以外,流风、纱及华特的体力渐渐开始不支,在屡屡露出破绽之后,艾力文再次掌握了主动。

艾力文看准流风等几人的薄弱,开始把大部分攻击放在了他们的身上。几经闪躲,流风一个疏忽,终于被艾力文欺近了身前。他长矛一抡,威猛无伦的劲力带着裂帛般的声音向流风砸去。

离流风最近的一个灵将,及时晃动手中大斧替流风架了一下,流风躲过了这一击,可那个灵将却口喷鲜血横飞出去。一座十几米高的形如手掌的土丘,被那灵将与他身下的灵兽撞塌了大半。

那灵将性子相当倔强,捂着胸口咳了两声便想爬起来,不料黑影飞来,另一个灵将撞在了他的身上,两人又一起跌倒。

或许生化人已经的确不能再算成是人类了,龙若大半的精神攻击,居然对艾力文无效,无奈之下,龙若只好直接以念力形成实体攻击的方式,来帮助众人战斗,不然众人也不至于打的如此之惨。

“嘿嘿,原天的灵将一代不如一代啊!”艾力文一边笑着,一边躲过金天金翅的斩击。同时眼中精光一闪,再次把龙若施在他身上的束缚绷开。打伤了两个灵将,艾力文的压力更轻了,于是他不禁出言嘲笑众人。

不料在场的众人未曾答话,不远处一座被风沙镂空了大半的土丘上,有人接话了:“是吗?我看你这四百多年没有进步反倒退化了许多!”

那声音宏亮无比,即使是在这空旷的荒野上,依然震得众人耳朵嗡嗡作响,最令人吃惊的是,那声音里面除了隐含一股逼人的傲气外,更仿佛带着某种让人不敢反抗的霸气。

强大的气息远远地压来,正背对着那人的流风心头一震。这股气息似曾相识……同样疲惫的身体,同样充满霸气的气息,难道是他?!

回头望去,却见一个人影远远地站在土丘之上,火红的衣衫在黎明的风中舞动,仿佛一团燃烧着的火焰,那人脸上,一道极为狰狞的疤痕直从嘴角直直地延伸到耳下鬓中,恍惚间,众人觉得眼前站立的更像一尊传说中的恶神。

这人一出现,包括艾力文在内的所有人都停止了攻击,各自退到了一边。

艾力文下意识地退了两步:“巴图?!你还没死?”

“哼,你都没死,我为什么要死?”巴图依旧像流风初见他时那么的傲气,即使是对着四百多年前便交过手的对头也是一样。

“呵呵,几百年的老相识了,说话还是这样啊!你的脾气真是一点都没变。”艾力文语气变得温和起来,似乎见到了老朋友心情大好,又或者他是在忍气吞声。

“少说废话,我要带这几个娃娃走,你没意见吧?”

流风心中一楞,巴图要帮忙固然是好事,可流风直觉地认为,巴图绝不是那种平白无故帮人的那种人。

为了自己而来?当初在纳兰飞月的领域里答应神使的事,自己的确没有做到,他不会是为这事而来的吧?可上次自己明明感觉到神使也到了原天城,甚至曾经在议事堂里出现过,那时神使为什么不来找自己呢?

流风一直下意识地认为那事已经不了了之,虽然直觉告诉他这件事其实并没有完。在知道神使以前的事迹以后,流风已经不想为神使做什么事了,他也做好了神使来找他麻烦的心理准备,可事实上却什么事都没有。

艾力文的眼睛瞬了一下道:“如果我有意见呢?”

巴图瞟了他一眼,冷哼一声道:“那就手下见真章。”

艾力文的眼睛眯了起来,瞅瞅自己身旁几个伤痕累累的手下,再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伤痕,他一咬牙道:

“好,我今天就冲着你火神巴图的面子放过他们,若是来日再见他们,可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说着他一挥手,领着四个手下头也不回地飞走了。

在场众人除了流风外,心头都是一震,火神巴图?是七贤者中的火神吗?

巴图向艾力文消失的方向望了一眼后,他的眼光落在了流风等一行人的身上。突然间,众人眼前一晃,巴图的身形瞬间来到流风身前。众人受他气势所迫都退了一步,只有小龙若站在原地充满敌意地瞪着他。

巴图直到这时才注意到身形娇小的龙若,待他看清龙若那满头亮丽的紫发,与闪着异样神采的紫色眼眸时,他的脸上不禁现出惊色,脱口而出道:“你还活着?”

旋即,巴图又镇定了下来,因为他看出小龙若的年龄并不大,与他所想那人差了很多。他深深地看了小龙若一眼,若有所悟地点点头道:“好,好……”

巴图仰头望向天空,露出追忆往事的神情,似乎因小龙若而想起了很久以前的是是非非。

片刻之后,他终于收回了目光。他先是看了流风一眼道:“纳兰托我照顾你。”

流风心中一震道:“她……”

巴图打断道:“不过今天我不是为你而来,我是想为自己找个徒弟。”

徒弟?流风想起龙先生也在寻找自己的继承人,他不觉纳闷,七贤者怎么都突然想起要找传人了呢?

巴图的眼光只在流风脸上转了一下便移了开去,似乎早知道流风已经被龙内定为弟子了。纱是个女孩,不适合他的功夫,所以他的眼光甚至未在她脸上扫过。倒是他看到金天的时候眉头一皱,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忍了下去。金森的传人,太有特点了。

最后他的目光落定在华特与山的身上。

华特心中一阵欢喜,能够做七贤者的传人,那是何等的荣耀,光是想到能够继承到他那一身骇人的功夫,华特的心便跃动不已。他看得出来,巴图的最后人选必定在他和山之间选出,山长的虽然威猛,可资质却不如自己,他能有今天的实力,全是靠着比别人多下几倍的功夫得来的。

“就是你了!”巴图突然闪电般地伸手拎起了山的领子凌空飞去,转眼间便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这一下不但出乎华特意料,就连流风也是大感意外,流风扭头看了华特一眼,却见他望着巴图消失的方向,眼中闪过一抹光芒。

战场上,个别的风都士兵终于发现了来自天边的黑影。

“是他们!他们回来啦!弟兄们,冲啊!”仿佛注定了胜利是属于自己的,所有风都的士兵都高呼着发动了反击,一时间士气高涨到了极点,而相反的,原天战士的双手都在那一刻窒了一下。

瓦林缓缓地垂下头,他的心沉了下去……就这样败了吗?好不甘心啊!

就在这时,他身边的卫兵突然指着另一个方向,颤声喊道:“大,大人,天,天罚,是他们!”几乎在同时,战场上的原天士兵们爆出比风都更强烈的欢呼声。

瓦林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却见不知何时,在索兰山的山头上突然出现了一片蓝色的云彩。那是一种比天空稍深一些的色彩,虽然同是蓝色,却绝对不会被忽略。

远方天边的黑影渐渐逼近,而山头上那蓝色的云却静静地飘浮着,一动不动,仿佛在压抑着,凝聚着,等待着……远远地望去,是如此的轻盈,可它偏偏生出一种让天地都为之敬畏的杀伐之气。不知不觉间瓦林的掌心已经渗出一层冷汗。

蓦地,数百声长啸同一时间响起,那一直凝聚着的杀伐之气突然间迸发开来,那一瞬间,仿佛滚滚惊雷由天边压来,更像是万丈怒涛冲天起,无匹的压力扑面而来,即使身在远处的瓦林也不禁向后退了一步。

五颜六色的光华汇集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而明亮的光团,像一个巨大无比的炸弹,几乎一瞬间便撞击在地面上。蓝色的不再是云,而是闪电,是自九天之上引下的雷霆之怒,是诸天神灵所降下的上天的惩罚,在它面前,所有触怒它的生灵都将接受被毁灭的命运。

风都的士兵们刚刚看到希望便又掉进绝望的深渊,半空中落下的阴影越来越大,他们眼中的恐惧也越来越浓……终于,有一个士兵扔下了手中的武器向后方逃去。

一瞬间,仿佛所有风都士兵都惊醒了,纷纷惊叫着四散逃去。

天空直击而下的光华,终于落了下来……

巨大的羽翼斩断了钢铁的防御,飞舞的流光击毁巨大的机械,光华过处,四散奔逃的飞行器爆起一片片惊心动魄的火光,仓皇起飞的机甲兽刚刚离地便被抛飞出去,化成巨大的火团。

只一瞬间,风都的阵线崩溃了。那一刻,瓦林想起了烈当初说的话:“若是天罚的话……百分之百。”

面对着地面上四下奔逃的风都残兵,天罚炫耀似地再次腾空而起,蓦地,他们转了个方向,凛然地面对着刚刚赶来的生化人部队。

“杀——”伴着巨大的呼啸声,蓝色的雷霆之怒扑了出去。

同一时间,地面上也响起了无数高亢的呼声,黑色的海洋中混着青色的暗流,漫山遍野的原天战士追着天罚的影子,凛然无畏地冲向前方出现的新敌人。

瓦林突然明白了,对于烈来说,战争的胜利是必然的,他所选择的只是怎样胜得更漂亮一些。

天空历四四六年二月,在战争进行到第八年的时候,战场形势第一次出现转折。

风都军在枫千华的率领下,趁着原天内乱之际攻入原天境内,并一度把战线推到原天的第一要塞格兰堡前方。

一时间,原天全境人人自危,战争成为平民们茶余饭后最关心的话题。

三月至四月间,原天与风都鏖战于格兰要塞城下,战争陷入僵局。

天空历四四六年四月末,原天第一次于格兰要塞城下发起了全力反攻。战斗几经转折,最终天罚部队由索兰山上飞击而下,彻底击溃风都防线。

五月,原天军队乘胜直追,一鼓作气将风都军队扫出原天边境。

战争暂时告一段落。

第十二章城主之死

流风再次回到原天城时天气已经很暖了,六月的日子里,原天城中繁花似锦、人流如潮,一派繁荣昌盛的景象,与三个月前流风离开的时候相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自从流风从荒原返回以后,各种嘉奖便不断地砸在他身上,无数赞美之辞不绝于耳,城主穆铁岩甚至亲自前往前线夸奖了他一番,一时间,流风成了全原天的名人、英雄。

当然,用吉娜的话说,这是他应得的。

“若不是你的计策,我们也不可能在战争中取得如此大的胜利。”

可对于流风来说,其实这些并不重要,他所在意的不过是身边的几个人而已,他所做的也只是为了那些人。

成为名人的日子并不好过,走在街上的时候,经常会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好吧,就当那些是敬佩的目光好了,可是承受着这些目光的同时,流风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他不喜欢成为焦点,不喜欢被人注视,他所要的只是他在意的那些人能够注意到,这就够了。

可惜,很多事并不能够随流风的意愿而改变的,在不知不觉中,他的身边就起了很多变化。

开始的时候,瓦林任命他为一个连队的指挥官,并经常将他派往最前沿的阵地上,然后是指挥战斗团,进而是师团。到得后来,甚至让他统领一支由修罗战士组成的师团。短短的一个多月里,他一举升为了战场上的主力指挥官。

从历史上看,他可谓是升官最快的一个了。

流风明白,他得到的这些,更多的是由于他跟城主之间的关系,更确切的说,是由于他跟穆雪之间的关系。

在穆铁岩眼里,流风跟他是自家人。不过后来流风才知道,其实这些升迁最终只是为了一个目的——那便是天罚的副指挥官的位子。

在原天,师团长有无数个,可天罚部队的指挥官只有一个,任何师团长都不能跟天罚部队的指挥官相提并论,从这个意义上说,天罚的副指挥官,也远比一个普通师团长来的重要。

他这次回到原天城便是为了这个,因为一天前他接到通知,原天城将举行一次大的庆典活动,而且城主将乘这个机会任命他为天罚部队的副指挥官。

其实流风自己也明白,自己今时今日的身分地位只是一种泡沫效应,在这个动荡的时代,他做为一个倒楣蛋被推上了前台,成为了城主手中的一颗棋子。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为了穆雪,他只能继续去充当这个棋子。这个世界上总是有太多无奈,想拥有,你就必须先学会舍弃。

回来已经有几天了,流风曾经见过城主,也曾问及穆雪的近况,穆铁岩告诉他穆雪正在闭关修习先祖传下来的神秘剑术,她出关的日子是六月十一日,也就是这个几百年来最大的庆典举行的时候。

这些天里流风特别思念穆雪,那是一种没来由的销魂蚀骨的思念,他很想见穆雪一面,哪怕只是偷偷地看一眼也好,不知为什么,他有种感觉,好像……好像再也见不到了一样。

可惜,他的这个愿望终究没能实现,所以他只能住在穆雪的小院里,一边躲着来自各方的干扰,一方面睹物思人怀念过去。

白天的时候,他就坐在阳光下细细地雕着那块穆雪送他的情人木,而晚上的时候,他会坐在林边,信手摘来一片树叶,吹一曲淡淡的小调。他偶尔也会看看星星,不过只是看一眼便转过头去。不知为什么,一看到那些红色的星光,他的心头就一阵烦躁,尤其是最近几天。

小龙若一直跟着他,片刻不离。静静地看流风雕着手中坚硬的木头,靠在流风怀里听那淡淡的曲子,困了的时候,便蜷在他怀里睡上一会儿,这便是她的生活,她很满足。

流风回来的第一天便去拜访龙先生了,可惜他不在,祈愿塔和小酒馆里都没有。有那么一刻,流风觉得祈愿塔中存在着某种他所熟悉的气息,他曾一度想走进去,可刚到门口便被龙若拉住了。

小龙若只是摇头没说原因,于是流风也不再问,塔也就没进。

不知不觉中,几天的时间就过去了,万众瞩目的全国性的大庆典终于到了,对于流风来说,这一天的意义非比平常,因为他终于可以见到穆雪了。对于其他人来说,这一天也同样的不平常,因为这是一个被后世载入史书的日子。

这一天是六月十一日,天空历四四六年。

今天是庆典正式召开的日子。这一天,原天城中人潮涌动,街头巷尾到处都挤满了庆贺战争胜利的人群。由于这个庆典是早在格兰堡会战取得胜利时便开始准备了,所以从全境各地闻声而来的游客,比平时多出了数倍。

据说,自四百多年前原天建国以来,从来没有过如此盛大的庆典,所以这次大典可以说是一次具有历史意义的盛会。为此,政府花了大量人力财力进行了周密的准备。

首先是会场的问题。

毫无疑问,地点是原天城中心的胜利广场,那里是全原天最大的广场,可以同时容纳数十万人。

自从议事堂被炸之后,胜利广场曾一度萧条,很少有人会在这里驻足,一方面是因为当时极不稳定的形势,另一方面也是由于当时的爆炸太过严重,以至于广场被破坏了大半。

为了迎接这次庆典,政府招募了大批工匠日以继夜地赶工,终于把这广场完全修复,并且还在广场中央,原来议事堂的位置处,修建了一座高达百米的天台。

天台装饰的很华丽,宽广的台面用工整的白石铺成,看上去显然高贵整洁;台中央处立着一道极具气魄的横梁,梁正中挂着一块巨匾,上书“朝天台”三个大字。

此刻,流风正站在城主的面前听他说着些什么。

不知为什么,今天流风从起床开始便觉精神有些恍惚,总有种很困倦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

就像现在,他根本不知道站在他对面的城主在说些什么,他甚至记不起自己是如何走上这高台的。

台下不时响起巨大的欢呼声,热烈的鼓掌声,还有少男少女们异常兴奋的高声尖叫,这些声音混杂在一起,让流风有种身处搅拌机之中的感觉。

望望台下,人头涌动,黑压压的一片,像聚在蛋糕前的蚂蚁一样,让他胸中产生阵阵烦躁甚至有呕吐的冲动。

流风努力地晃晃头,心中纳闷,这世界好像突然疯掉了一样,为什么一切都与平常不同呢?这不同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流风开始努力地回忆。

恍惚中流风仿佛陷入了梦中,朦胧的月光下,他轻轻地含着一片树叶,吹奏着老梅林的那首曲子,悠扬的歌声中,小龙若蜷缩着身子伏进他的怀里,小脸上露出安详的神态。轻轻地抱起小龙若,把她放在床上,再替她细心地盖上被子,然后转身……

转身……转身……流风突然觉得眼前好像有一双绿幽幽的眼睛闪过,阴森森的眼神中含着无限的杀机,恍惚间,他拨出了刀,狠狠地刺了出去!

突然间台下的人群静了下来,好像所有人同时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事一样,死一般的寂静笼罩着整个广场。

突来的寂静似乎使流风清醒了一些,他晃了晃头,想努力地弄明白自己身在何方,以及在做什么。

恍惚间流风眼前又现出了穆雪的身影,她正在自己面前说着些什么,似乎还一边说一边擦着眼泪,仿佛很悲伤的样子,流风使劲地竖起耳朵去听,可就是无法听清半个字。

阿雪,你在说什么?

穆雪张嘴说了一句话。可是流风耳中却一片空白。

穆雪又重复了一遍,他还是没有听清。

慢慢地,穆雪转过了身,眼睛中充满了失望,她似乎想要离开。流风想伸手留住她,却不料一把拉了个空,抬头看去,却见她已经走出了好远。

阿雪,不要走!

不……不要走!

流风的脑中突然有什么裂开了一样,剎那间,仿佛有一片光芒射进了他的世界,流风瞬间惊醒了过来。睁眼看去,却见自己对面,城主正回过身跟身后的瓦林交谈着什么。

他只觉得手中沉沉的,低头一看,却见妖月不知何时已经被拨在手中,此刻只差半分就顶在了城主的胸口。

凉风吹过,流风的后背上冰冷一片,却不知何时起,背上的冷汗已湿透了衣衫。

望了一眼台下的众人,却见他们全都无声地望着自己手中的刀……刚好就在这时,穆铁岩也回过头了,他看了看流风,又瞄了一眼胸前的刀,脸上没有惊恐,只有一丝了然式的笑意,仿佛这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

可是与他不同,台下所有人都虚惊一场。他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只知道自己的眼睛看到了一幕难以置信的画面:一个初立大功的灵将,一个与城主有着莫大关系的年轻人,他在万众瞩目的高台上公然拨刀指着城主。

可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发生了大变故的时刻,刀停住了……或许,或许这只是一个小玩笑,一个事先安排好的活跃气氛的小插曲吧。

不远处,缓缓逼来的卫队士兵们心中暗松了一口气,退了回去,能够站在城主身边的人,没有理由对他动手。

全原天的人民都通过各种途径注视着这一幕。那个立下大功的少年突然拨出了刀,然后刺出,最终又在城主的胸口处停下,那一刻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然后又重重地落了下来。

不少人如释重负地拍着胸口,向其他人表达自己方才的紧张之情。或许,这只是在这个举国同庆的大典之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罢了!

那一刻,所有人都暗松一口气。

可就在这个时候,长刀停在城主的胸口,而城主正回头看向流风脸上露出一丝了然的微笑时,在城主的身后,一直肃目而立的瓦林突然偷偷地在城主背后推了一把。很小的力气,若是在平时,这么小的气力只够把城主推出几步远而已,可是在这个时候,在城主身前顶着一把刀的时刻,他的后果是……

冷森森的刀锋毫无阻碍地戳入城主的心脏处,然后刀尖从他的背露出来,缓缓地,鲜血自他的嘴角与心口处流了出来。

突然之间,刚刚恢复喧闹的广场,不,应该说整个原天,又一次静了下来。刚刚松弛下来的神经又被无情地拉扯至极限,以至于全原天有百分之八十的人张大了嘴,忘记了呼吸。

静,死一般的静,连呼吸声都没有。无边的寂静蔓延到了整个世界。没有时间震惊,没有时间惊慌,即使是训练有素的卫兵们,也完全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那一刻,世界不单是声音上的安静,所有的一切都完全静止了下来,惊诧的目光,苍白的脸色,所有的一切都静止不动。

流风呆呆地看着自己手中贯穿了城主身体的那把长刀,傻眼了。

错觉,一定是错觉……

鲜血不断地从穆铁岩嘴里和刀锋处流出,他的脸上没有错愕,他还是在笑,还是那种了然一切的微笑。他颤抖着唇,用微弱的声音说出了一句话:“孩,孩子,对不起……”

流风的脑中一片木然,此刻的他彻底地呆住了,他完全没有听到穆铁岩的话。

“对,对不起……”

对不起……此刻,这片寂静的天地里只有这个声音存在着,它的发音是如此的清楚,完全不会让人产生误解,可偏偏听见这三个字的人,却无法体会这话中的涵义。

微弱的声音中,穆铁岩缓缓地软倒在台上,清冷的刀锋自他的身体中滑出。

随着穆铁岩身体的倒地,仿佛有一个什么制动开关被打开了,死一般寂静的世界突然响起巨大的,甚至可以称之为疯狂的喧闹声。

“刺客……”

“奸细!”

“卫兵,快抓住他!”

“城主死了!”

“叛乱,叛乱……”

流风眼光呆滞地看着刀尖上凝着的鲜血,殷红的、美丽的血珠在微风中滚动,滑落。流风就那样傻傻地站在那里,不知自己身处何地,也不知周围发生了什么。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是一个巨大的陷阱,他已经陷进去了。

这个人生本身就是一个陷阱,早在人生开始的时候他便陷了进去。

冥冥中,流风感觉到一个能够令他的心刺痛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茫然举头望去,却见穆雪正高高地站在浮在天空中的那个银白色球体的一个平台上,远远地望来。

即使是如此远的距离,流风也能感觉到那目光中的悲哀与伤痛。他仿佛看见有两行清澈的泪水,从那美丽的脸庞上画过,然后在微风中掉落。

长发飞扬,白衣如雪……

那个熟悉的影子就在对面不远的那个地方,与流风相对而立,可是流风突然觉得他们之间是如此的遥远,仿佛隔了一条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伊人就在彼岸,可他这一辈子却再也无法触及。

那一刻他突然想起了一个词,咫尺……天涯。

不是的,阿雪,不是你看见的那样,我没有……杀了阿雪的父亲吗?

是我吗?我的刀上为什么有血?

流风拼命地摇头,他想努力地回忆刚才的细节,可是他竟然什么都记不得了,脑中一片空白。

流风抱着头跪倒在地上,他无意识地撕扯着头发……

不对,不是你看到的那样……可事实到底是什么样的……

记不得了,为什么完全记不得?

卫队士兵们恶狠狠地扑了过来,他们不在乎眼前这人是谁,无论是谁,只要危害到城主,他便只能死。亲卫队的存在意义便是保卫城主,城主被刺杀了,那么他们的使命便只有一个,那便是即使丢了性命也要把凶手处决。

高台下面,广场上的人群像苍蝇一样乱哄哄地吵闹着、奔跑着。这些平庸的人以往还不觉得什么,自顾自地生活,自顾自地欢笑,他们以为一切都不关自己的事,因为身为平民,他们的头上理所当然地应该有人替他们顶着那片天。可是突然之间,撑天的大柱倒了,天塌了,于是他们慌了。

流风见到了台下疯狂的人潮声,他茫然地望着台下四散奔逃的人群,和渐渐逼来的卫兵们,直到现在还弄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世界,真的疯狂了吗?

抬头望去,远处那纤弱的人影依然静静地站在风中,即使如此之远,他也能感觉到那遥遥传来的声音,那似乎是,心碎裂的声音。

卫兵们已经逼到了身前,刀剑齐举,下一刻便要把流风斩成肉泥了,可流风仍浑然不觉。刀上血迹未干,他仍在试图回忆刚才发生的点点滴滴。

几百把刀剑恶狠狠地斩下,在半空中划出亮丽的色彩,为流风最后的人生做着点缀。

蓦然间,金光大盛,一道金色人影冲上了高台,而后那人影又分裂成三道金光,六道金翅同时飞展,瞬间击倒了拥上前来的大批卫兵。

“阿风,不要发呆了,快走……”

流风恍若未闻。

“阿风……”

金色的人影摇晃着流风的肩膀。流风依稀辨了出来,那是金天的声音。

“阿,阿天,我做了什么?”

“现在不要说那么多了,跟我走吧,先离开这里!”

说话间,金色的双翼凌空飞展,金光卷起流风的身躯流星般地投向天空的远处。

金天的腾空而去仿佛惊醒了什么一样,宁静片刻之后,无数道颜色各异的流光纷纷腾空而起,衔尾直追而去。

台下,华特望着远处天空中的人影,眼中闪过一丝难明的光芒,片刻之后,他默不作声地召出灵兽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