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有力证据
作者:原野飞鹰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9736

尉迟鹰四下闲逛了一阵,将两名眼线跟的眼花缭乱。不一会,就再也找不到尉迟鹰的踪影了。

而一直暗暗跟在尉迟鹰身旁的耿烟飞,立即为尉迟鹰易容换衣,前往吴戈府第求见。

吴戈闻报,急忙将假扮亲戚的尉迟鹰一行人迎进客厅,又屏退左右,这才道:“末将见过大人。”尉迟鹰道:“吴将军不必多礼。现在局势微妙,咱们还是免去这些繁文缛节,谈些正事吧。”

吴戈道:“是。”尉迟鹰皱眉道:“上次吴将军所说的事情,本座已派人查证。虽然有些事可以证实,却没什么真凭实据。凭这些,我们仍然无法将卢昌期定罪。除非他此刻就动手。”

吴戈叹道:“末将明白大人的难处。这种起兵造反的大事,没有确凿证据是无法轻易断言的。大人也就无法禀明皇上。”尉迟鹰道:“吴将军既然明白,那本座也就不再多说了。只有请吴将军设法再寻找一些更加有力的证据。”

吴戈纳闷道:“这个自然。但末将担心,卢昌期现在已有反意,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动手。唉,末将就是查不出他究竟会在何时造反,是以日夜提心吊胆,这几夜没一夜睡得好……”

尉迟鹰也在为此费解,现在他虽然可以断定卢昌期必反,但却苦于没有确凿证据。没有拿到真凭实据,尉迟鹰就无法回京上奏。只能采取一些谨慎而又必要的措施,还要考虑万全,以免造成人心浮动。对待这种手握兵权的封疆大吏,最要谨慎小心。一个应对失误,就会闯下塌天大祸。

灵机一动,尉迟鹰忽然道:“吴将军,你以前一直没有抓住过卢昌期和突厥勾结的证据呢?”吴戈摇头道:“唉,卢昌期这事做的十分隐秘,几乎可以说是滴水不漏……末将虽然算作他的心腹,但这种事却还无法获知。”顿了顿,他又道:“大人现下置身府内,可有什么线索?”

尉迟鹰苦恼地摇摇头,叹道:“本座虽然成功混进总管府,但终究时日尚浅,至今尚未取得卢昌期的充分信任,否则许多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了。不过本座会继续调查下去,总归会有线索。”吴戈苦笑道:“大人忠君爱国之心,末将佩服。但大人此举却未免太过危险。大人万金之躯,怎能轻涉险地?万一被察觉,后果难以预料。再者时间上恐怕也来不及,还是让吴某另想办法吧!”

尉迟鹰摇头笑道:“吴将军,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现在你我一个主外,一个主内,不愁没有线索。对了,这几天李抱月和霍金城都不在府中,你可知道么?”吴戈道:“这件事我知道一点,李抱月和霍金城是九天前走的,很隐秘,也没有多少人知道。末将也是从北门守将屈武那里无意听到的。”

尉迟鹰沉吟道:“他们去了北面?干什么去呢?”吴戈摇头道:“这就很难说了。李抱月和霍金城这个两人一向神出鬼没的,李抱月现在又是卢昌期的亲信,根本没人敢去问他。”

尉迟鹰皱眉思索,想起李抱月和辛无忧的关系,更感觉到其中另有玄虚。思索了一会,只觉全无头绪。当下站起身,道:“不管怎样,吴将军帮我留心这两人好了。但千万要小心,不要被这人看破。”吴戈点头答应。

回到总管府,尉迟鹰沉思片晌,毅然决定,自己还是应该想方设法接近辛无忧。因为在这一片叛乱的阴影中,这位美艳狠辣的“艳罗刹”,无疑是一个极其关键的人物。

想通了这点,正在为如何接近辛无忧发愁。有人来报:“七夫人传召。”尉迟鹰闻言一谔,自己正想找她,她倒先找上门来。他出门一看,外面站着一个艳装少女,眉目清秀,体态婀娜,认得是辛无忧的侍女之一,当下拱手道:“请问姑娘,夫人有何事相召?”

少女抿嘴笑道:“小婢如何知道?铁队长随我来便是。”转身先走,尉迟鹰笑了笑,便尾随在后,随她穿房过户,向后院走去。

走了一会,那少女侧目斜睨,微笑道:“铁队长是否仍在怀疑夫人传召的诚意呢?”尉迟鹰边走边笑道:“铁翼怎敢。不过先前在下曾经得罪过夫人,未知夫人是否怒气未消。所以现在姑娘传召,令在下有些不安罢了。”

那少女轻笑道:“你放心好了。这次夫人召你去翠华楼相见,可是不小的殊荣呢!以后你就知道了。”尉迟鹰奇道:“不小的殊荣?你是说夫人很少在翠华楼传召下属么?”少女道:“当然啦。翠华楼乃夫人日常起居之所,怎可轻易让人入内?也就李主簿、霍管事、马管事这几个心腹人才能入内的。”

尉迟鹰“喔”了一声,随她一直走到那先前来过的精雅小楼外,少女道:“请铁队长在此稍候。”自己先入内禀报。尉迟鹰则在外负手背后,观赏小楼四周那一片花的海洋。

少顷,少女出来道:“夫人请铁队长入内相见,”尉迟鹰点点头,略整衣衫,迈步入内。只见那素净小厅内,精绣刺屏之前,辛无忧端坐在上,樱唇含笑,美目幽深,正笑盈盈地看这自己。

尉迟鹰不卑不亢,坦然一礼,道:“铁翼见过夫人。”辛无忧嫣然一笑,道:“铁队长请坐。来人,上茶。”尉迟鹰谢过后,这才有机会仔细打量这位“七夫人”。

辛无忧似乎经过精心修饰,钗展飞凰,宫装如画,面似海棠,目若秋波,柔腰如弱柳迎风,娇厣似新蕊沾露,端的是丰姿窈窕,秀美无比。说她是尤物中的尤物,真是一点也不过份。

尉迟鹰正在猜测这美女是何用意,只听辛无忧轻声道:“铁队长可知妾身为何召你前来?”尉迟鹰当然只有摇头,之听辛无忧续道:“日间之事妾身已经查清楚了,是我那不懂事的小妹贪玩爱耍,惹出来的祸事。妾身已经说过她了,还望铁队长大人有大量,不要怪她才好。”

她突然间态度转变如此客气,尉迟鹰倒有些摸不着头脑,忙道:“夫人说哪里话来。小人怎会见怪,说到底小人也有不是,出手不该那么重的。”

辛无忧轻轻一笑,道:“是他们惹上铁队长的,让他们得到些教训也好。只不过看过铁队长出手,有一件事妾身却不明白。以铁队长的身手,本不应如此籍籍无名的。为何妾身从未听说铁队长的大名呢?不知铁队长仙乡何处?尊师又是何方高人?”

尉迟鹰知道她是在试探自己,朗声一笑。他早已打好腹稿,当即从容道:“夫人垂询,铁翼本该据实相告,但在下却不知该如何回答呢。”辛无忧含笑道:“哦,铁队长有什么难言之隐么?”

尉迟鹰神情顿显伤感,摇头道:“夫人有所不知。在下本是一个孤儿,自幼为父母所弃,置身荒野,父母是谁都不知晓,又怎知家乡籍贯?至于长大后,天涯飘零,四海为家,以贩马为业,怎会有人听过在下的大名?”他知辛无忧怀疑自己的来历,自己索性再故弄玄虚,务必要让她疑神疑鬼,自己才能混水摸鱼。

果然,辛无忧美目一转,道:“原来如此,妾身无意触动铁队长心事,尚请见谅。”顿了顿,又轻叹道:“妾身原本是江南人氏,只是自幼随祖辈来此,至今已有十余载。江南景物多已忘怀。未知铁队长可否稍加描述,以慰妾身相思之苦。”

尉迟鹰欣然道:“自该效劳。”当下尉迟鹰侃侃而谈,描述中原繁华、江南风情。他当年迎亲南陈,对江南的景物颇为留意。原本是想一旦交兵,对敌应了然于胸,方能百战不殆。谁想今日却在这里用上。

辛无忧手拖香腮,听得专注而有认真。偶有奇问,尉迟鹰也能应对自如,且言辞风趣,见解精辟,令辛无忧大感兴趣。

间或尉迟鹰随意评述各国君王:“北齐后主高纬残暴不仁,生活淫奢,国破家亡乃自取其祸,怨不得他人。南朝宣帝倒是宽容多智,趁北周北齐交兵之际,举兵北伐,收复淮南之地,诚英明之举。只是其子为争太子之位,自相猜忌,恐有内讧之险。至于北周,武帝除宇文护后又灭北齐,国富民强,威凌天下,只可惜先天不足,外患太多,久后也难免为人所趁。”

辛无忧不由自主心中一动,这铁翼所言,为人所趁是否有所指。她暗中察言观色,尉迟鹰神情坦然自若,辛无忧这才微微放下心。但疑惑却更深,这等文武全才之人,怎会只是一个以贩马为业的粗人?

想到这里,辛无忧嫣然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令妾身不解的是,像铁队长这样武功高强,见识广博的豪杰,真的只是一个贩马的粗人么?”尉迟鹰哈哈一笑,道:“夫人以为在下是什么人呢?”

辛无忧秋波流转,道:“什么人都可能,但最可能的还是军人。”尉迟鹰微微一怔,道:“夫人为何认为在下是军人呢?”

辛无忧举手轻掠鬓边柔发,道:“也许铁队长自己不曾注意,在你行走落坐之时,腰挺背直,说话也是简明扼要,此乃典型的军人作风。是以妾身猜铁队长原本是个职业军人,不知妾身猜得对不对?”

“艳罗刹”果然精明利害。尉迟鹰心中赞叹,自然也明白此时该如何回答,方能释去这女人的疑心,当下淡淡一笑,故作沉吟,好一会才道:“既然夫人垂询,那铁某也就不再隐瞒。其实,在下本是北齐军官,原是渤海王高见麾下虎牙都尉,彭城之战后才流落边塞,以养马为业。”

辛无忧点点头,心想这才合乎身份。北齐渤海王高见也是颇负盛名之人,手下人材众多。如果不是北齐后主高纬倒行逆施,彭城之战也不会败的如此惨重。这个铁翼既然是高见麾下军官,想必行军打仗也有一套。如果他能为自己所用,岂不一举两得?想到这里,辛无忧不由心中一动。

原来,在半年前卢昌期和辛无忧已经紧锣密鼓地策划谋反事宜。他们采取李抱月所献“双管齐下”之计,首先联络外援,与突厥勾结。

通过辛无忧的引荐,卢昌期派遣堂弟卢致远秘密赴兵车峡,拜见突厥国大将翰离不元帅,商议联盟一事。翰离不已经答允联络西域五国共同出兵,事成后,卢昌期据洛阳称帝,两国结为盟邦,卢昌期除割让四州六府县作为谢礼外,每年进贡岁币三十五万两白银绸缎。

其次就是扩充军力。除卢昌期暗中招兵买马之外,辛无忧也派其心腹霍金城许以高官厚禄,招降大漠上的大大小小十余股马贼,以加强自己的实力。现在辛无忧的实力已经在万余人以上,可说已基本上大功告成。

但辛无忧却有一个莫大的心病,这个心病令她寝食难安,而且还不能告诉任何人。只因她深深知道,自己招募的这些手下,若说杀人放火,打家劫舍,都是一把好手。可致命的弱点却是谁都不懂领兵打仗。

在她的手下,李抱月虽然精通兵法,但辛无忧对他并非完全信任,也还是存着三分戒心。因为她发现,李抱月并不是那么好控制,只看他这么快便获得卢昌期的信任,便可知其他。

由此可见,一旦叛乱,自己手下若无得力之人,对自己实在是个很大的麻烦。如果这铁翼名副其实,拉拢了他,日后必有大用。但这铁翼究竟是何来历,在未弄清之前,也要提防。在现阶段,自己不妨先看看这铁翼究竟有何本领。

想到这里,辛无忧盈盈浅笑,道:“如此说来,铁队长还是行伍出身。未知铁队长在军中做些什么?”尉迟鹰欠身道:“有劳夫人下问,在下军职低微,只是负担练兵操演,阵前冲锋之责。”

辛无忧心中一动,道:“铁队长懂练兵操演之法?”尉迟鹰不知她此问何意,点头道:“正是。此乃在下职责所限,怎能不懂?”

辛无忧美目一转,笑道:“那太好了。铁队长既然懂练兵操演之法,明日本夫人正想去‘健锐营’检阅,铁队长可原随同前往?”尉迟鹰心念电转,立即明白这是一个取信于辛无忧的良机。他压住心中狂喜,故作沉吟片刻,颇显为难地道:“七夫人有心抬举,在下如何不愿?只是辅国公那儿……”

辛无忧打断他的话头,道:“辅国公那儿,自有本夫人去说,你不必担心,明日你便陪本夫人去校场检阅‘健锐营’。”尉迟鹰起身拱手,道:“是,夫人。如果夫人没有其他吩咐,在下这就回去稍作准备。”

辛无忧点点头,看着尉迟鹰转身离去,心中也不由为自己这“一箭双雕”之计得意。如果明日尉迟鹰表现失色,那就证明此人根本是谎言欺骗,全无用处,早些处死算了。反之,他若真有才学,更是帮了自己一个大忙。

原来,辛无忧的这个“健锐营”,是卢昌期给的番号,里面却尽是些跟随她父亲辛雷多年,专门打家劫舍的盗匪强徒。这些人跟随辛无忧来到幽州,摇身一变成了官军,却恶习不改。每日里只知横行街市,寻衅滋事。各有司衙门无人敢管,百姓则畏之如虎,怨恨无比。

对“健锐营”的这些人,辛无忧也颇头痛,但这些人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心腹,不便苛责。如果这铁翼真有才学,能将这些乌合之众操练成一支可与卢昌期的“亲卫营”相比的精兵,那对自己日后的宏伟大业,实有偌大帮助。

想到这里,辛无忧得意地微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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