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歪打正着
作者:原野飞鹰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1296

这一变故事发突然,在场的数万观众谁也没反应过来。连袁伤、耿烟飞等人也莫名其妙。尉迟鹰起初也一惊,但一转念,已经明白:“墨烟”是想与这许多骏马赛赛脚力。便如一个武林高手,见到旁人比武,自己也会见猎心痒一样。

既已进场,尉迟鹰豪气顿生:好,便看看我这宝马脚力如何。索性双腿一夹,“墨烟”得到主人命令,更加兴奋,又是一声长嘶,撒开四题,如飞追去。

这时,场外的观众才反应过来。辛媚眼尖,一眼认出尉迟鹰,“腾”地站起身,戟指道:“这人违反规矩,把他抓起来。”两旁亲随答应了,但这时场中正赛地如火如荼,如何进场阻止?

卢昌期正看得有趣,笑道:“这人中途插入,虽然违反规矩,但此时却不宜捉拿。待赛后再惩戒他未迟。”辛无忧秋波流转,媚笑道:“老爷子说的是。妾身也是这个意思。”

他两人一开口,自然再无人反对。辛媚也只有气鼓鼓的坐下,心中却在盘算待会如何整治尉迟鹰。

尉迟鹰纵马疾驰,片刻后就追至队伍末尾。此刻,百余参赛选手已经大半退场。剩下的则是武功最好,心思最细的好手。末尾一人正是辛无忧的族人“掌中雷”哈少虎。他骑术平平,马力又弱,落在最后无法上前争夺已是气息不顺。忽见又有人要超越自己,更是心中恼怒。恰好尉迟鹰已冲至他身旁,两人并排而行,哈少虎原本是马贼出身,性情粗野,见状猛然一伸手,“仙猿献果”,抓住尉迟鹰的手腕,用力往外一甩,便想将他甩出去。

尉迟鹰一心追赶,跑地正急。忽觉手腕被抓,一股大力传来。本能地发力抗拒,顺手一摔。哈少虎一声怪叫,只觉虎口一麻,对方的手腕已经如游鱼般滑出去。他绰号“掌中雷”,手上功夫自然了得。但尉迟鹰只轻描淡写的一摔手,便甩脱了。哈少虎心中惊骇,一楞之间,尉迟鹰已超了过去。

眨眼间,尉迟鹰又追至另一人身后。这人也是辛无忧的族人,名叫“黑蟒鞭”海山。他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一见尉迟鹰超越,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许多,“唰”的一鞭就抽了过去。

这一回尉迟鹰却是早有准备,他不想与这些浑人计较,一个“蹬里藏身”,躲过马鞭,只管催马急奔。此时尉迟鹰已经追至战车左近,数十名好手纵马飞驰,寻找上车机会。尉迟鹰便发现其中有两人身手最了得,相互配合也最默契。两人扑上战车,交手三招,谁也奈何不了谁。但若有旁人冲来,两人立即联手对付。片刻间,就将十余好手打下车去。

旁人惊怒,却也不敢骤然冲击。那两人一旦和他人拉开距离,立即翻脸相向。尉迟鹰遥遥望去,一人似乎用的是“虎爪擒拿手”,勾缠点打,凌厉凶狠。另一人毫不示弱,翻腕截脉,“十三路缠丝手”发挥的淋漓尽致。

两人在飞弛的战车上,拳来脚往,却谁也奈何不了谁。尉迟鹰见这两人身手了得,心中好奇,他不知这两人都是卢昌期帐下军官,一个是骁骑都尉农刚,另一个则是虎牙都尉尚大石。这两人也都是卢昌期手下数一数二的勇士,与范巨、韩猎并称“幽州四杰”。

尉迟鹰正在寻找上车机会之际,忽见战车左侧一人,全身黑衣,胯下一匹全身火红,只头顶有一圈月牙白的骏马,快捷如风般接近了战车。一声低啸过后,那人双足一蹬,扑入车中。

尚大石见状,反手一掌,欲借力将他强行推下去。但那黑衣人身形滑如泥鳅,一折三扭,竟避过尚大石这必中的一掌,硬生生立足车中。农刚本想混水摸鱼,先将尚大石打下车。谁想右侧也有人扑入,却是尉迟鹰乘机入围。

农刚连忙出手,一招“狂蜂抱蕊”,抓向尉迟鹰的“软麻穴”。此穴虽非致命死穴,但却能令人在瞬间全身酸麻,力道尽失。显然农刚是想将尉迟鹰制服后扔下车去。

尉迟鹰心中一动,这辆战车虽然宽大,但站了四人却也再无活动余地,大家都是腹背受敌的局面。若凭武功,尉迟鹰完全能够将这三名好手打下车。但他却不想在此时此地泄漏底细。唯一的办法,就是以计取胜。

只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尉迟鹰已经打定主意。避过农刚这一击,丝毫不予理睬农刚,却一拳击向尚大石。

尚大石正与那黑衣人打的难解难分,听见拳风,反肘一个“肘锤”击来。尉迟鹰身形一侧,忽又向那黑衣人飞出一脚。那黑衣人骤然遇袭,并不慌乱,立即立掌如刀,斩向尉迟鹰。

只片刻之间,尉迟鹰已经向三人各递了一招。三人都本能地出招还击,一击不中,三人脑中都闪过一个相同的念头:先除去一个碍手碍脚的对手再说。是以三人不约而同,各出绝招。

这三人武功都十分了得。黑衣人用的是“掌刀”,斩向尉迟鹰的脖颈。尚大石用的是“虎爪”,抓向尉迟鹰的前心。农刚则使的独门绝技“破碑拳”,轰击尉迟鹰的后背。一时间,尉迟鹰的前心后备,各处要害,都笼罩在掌风爪影中。

场外的袁伤等人看地无不倒吸一口冷气。他们虽然对尉迟鹰有绝对的信心,却也想不到尉迟鹰会出此下策,同时招惹三人,以致处于如此危险境地。场外观众却没有如此多的感受,反正他们只要看见激烈搏斗的场面就够了,一个个狂呼乱叫,人人兴奋无比。看台上的卢昌期也看得胸怀大畅,捋须呵呵大笑。

而另一边,辛无忧的笑容就显得深沉了许多。对于这场比赛,她有把握最后的胜利者必然是她的心腹手下,“黑衣”小马。为此,她不但将自己最心爱的坐骑“丹顶红”借于小马,还让精于用药的“琴中剑”李抱月在最强劲的两个对手农刚和尚大石之间,稍稍做了点手脚。

此刻,辛无忧自然没有将尉迟鹰放在心上。她最关心的是,农刚和尚大石在运功厮拼到一定时间后,是否感到头目森然。只要这一刻到来,早已有备的小马便会毫不留情地将他们打下车。

尉迟鹰早知他们会群起而攻,脚尖一点,身形如箭蹿出,扑向那狂奔的骏马。在间不容发之际,躲过这凶狠的攻击。

尚大石、农刚、小马陡觉眼前一花,尉迟鹰竟没了踪迹。三人大惊,此时再想变招已来不及。尚大石的“虎爪”迎向农刚的“破碑拳”。小马一“刀”劈空,用力过猛,身形一晃,差点在颠簸的战车中摔倒。

两股大力相撞,尚、农二人同时闷哼,身形摇晃,摇摇欲坠。两人还想运力站稳,忽觉头脑昏然,眼前发黑,不由自主身形一晃。小马见状大喜,这个千载良机,岂可放过?大喝一声,横掌一抹,“掌刀”夹以“旋风腿”,连环出击。

尚大石和农刚措手不及,未及招架,便先后被打下战车,摔得灰头土脸,狼狈不堪。场外场内一片哗然,卢昌期脸色骤然阴沉,鼻中重重哼了一声。辛无忧却是满心欢喜,媚笑着看了李抱月一眼。

尚大石和农刚趴在地上,这才清醒过来。两人又气又恨,虽然也有些怀疑有人做了手脚。但李抱月用药极精,头目森然片刻后立即再无异样。两人也无法确定是否因为两人硬拼后出现这种征兆,既无凭据,只得恨恨出场。

小马将两名最强的对手打下战车,欢欣鼓舞,却忘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尉迟鹰旋风般从马背上卷回车中。小马一惊,伸手欲抓。尉迟鹰早算定如何对付三人,他料定这三人一旦面对,就会互相残杀。自己再异军突起,击倒三人。

但不知为何,小马竟能在眨眼之间打倒二人。如此一来,只要对付小马一人,却是更加简单。他武功本来就远在小马之上,尉迟鹰不想泄漏底细,真真假假交手数十回合。尉迟鹰横肘一撞,顶在他腹部。

小马痛地一张脸都已扭曲,尉迟鹰又毫不客气地补上一拳,将他轰下战车。辛无忧看得清楚,心中大急,刚想站起身。身边的李抱月却一手拉住了他,微微摇头。辛无忧脸上怒色一现即隐,恨恨地摇摇头,重又坐正。

车声隆隆,战旗飘飘,尉迟鹰独自驾车狂奔,卷起满天烟尘。虽不时有人上车挑战,但都被尉迟鹰老实不可气地扔下车去。只因最强的对手都已退场,尉迟鹰也不将那些希冀拣便宜的人放在心上。

他挥缰摇旗,转眼间战车已经跑完三圈,两旁观众采声如雷。看台上的全体官员也都纷纷起身,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能挫败“幽州四杰”中两名好手和鼎鼎大名的杀手“黑衣”小马。

辛媚的神色阴晴不定,美目中闪出钦佩的目光。辛无忧却是俏脸苍白,娇躯微颤。精心策划的计谋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败在一个陌生人手中,试问她如何不恼怒?而吴戈的神情却是诧异中包含兴奋,他虽不知尉迟鹰为何要现身出赛,但对尉迟鹰的身手却十分佩服。

卢昌期捋须道:“这人是从哪里来的,武功可真不错。看来不在小范之下呢?”辛无忧勉强笑了笑,道:“老爷,这人并非参赛人员,乃中途入场,已经违反了比赛规矩。依妾身之见,不应该算他获胜。”

卢昌期微一沉吟,道:“夫人言之有理。不过……”吴戈心念一动,附耳低语道:“辅国公,依卑职愚见,现在众目睽睽,这人又的确战胜了其他人。不赐赏于他,恐怕不妥。再说人材难得,这人如肯归附于国公帐下,当有大用。”

卢昌期捋须沉吟,吴戈这几句话的确说在他心坎上。他也是老奸巨滑之人,片刻后就已决断,叫过司仪,道:“赐赏于他。”

司仪领令,急忙摇动红旗。锣声响起,尉迟鹰驾车来到看台前。司仪大声道:“何方英雄,既然夺魁,请上台领奖。”

尉迟鹰答应一声,阔步上台。走到卢昌期等人面前,深深一礼,朗声道:“草民见过众位大人。”

吴戈不安地扭了扭身躯。面前的尉迟鹰,可是三等扬威候领神策上将军,论官爵仅在卢昌期之下而已,现在他大礼参拜,在座众人谁能担当?但他也是一个精明人,尉迟鹰既化身为布衣百姓,他也就静观其变。

卢昌期呵呵笑:“壮士免礼。此番‘斩将夺旗’,高手汇聚。壮士能脱颖而出,实在难能可贵。不知壮士是何方英雄,可愿见告。”尉迟鹰心中早已打好腹稿,坦然道:“小民姓铁,单字一个翼,原本是湖广人氏。因家乡遭遇洪涝灾害,故流落北地。因仰慕辅国公求贤若渴,故而前来投奔。”

卢昌期微微一笑,道:“壮士言重了。老夫素重人材不假,只要是人材,老夫必不会委屈他。壮士武功高强,正是老夫需要的人材。再者,老夫曾当众宣布,谁能夺魁,谁就是老夫的亲卫营副队长。对这个职位,铁壮士可还满意么?”

尉迟鹰心中大喜,神情却一呆,道:“多谢辅国公。”卢昌期哈哈大笑,神情显得十分得意,也不知他是否真的在为收留尉迟鹰得意,还是为别的什么。

其余众人纷纷贺喜。扭过头,尉迟鹰就发现“黑衣”小马的目光中满含怨毒之色,而辛无忧的笑容也有些勉强,辛媚的神情最为奇怪,似乎幸灾乐祸的成份多些。而李抱月则是思索的表情。

原来,卢昌期在赛前曾经宣布,谁能在“斩将夺旗”大赛中夺冠,就破格提拨为亲卫营副队长。是以辛无忧处心积虑想让小马在大赛中一显身手,进而打入卢昌期的亲卫营。谁想她千算万算,也没算出会凭空杀出个尉迟鹰,坏了她的大事。

司仪高声宣布,外乡人铁翼夺魁,除重赏外辅国公授封亲卫营副队长。在场观众掌声如雷,羡慕无比。在一片欢呼声中,卢昌期一拍手,两名从人各捧上一只红漆大盘,盘中铺以锦缎,整整齐齐码着五十两的银元宝,总计是纹银五百两。尉迟鹰却之不恭,也就欣然收下。

对这个结果,在场许多人之中,是有人欢喜有人忧,最高兴的自然就是尉迟鹰。他觉得自己来参加此次的“赛马大会”实在获益非浅。首先是当面见过了卢昌期本人和他的得力手下,对卢昌期的实力有了进一步的认识。其次自己还歪打正着成为卢昌期的亲卫营队长,对于今后行事大有帮助。

场中不知何时奔出一队载歌载舞的美女,引的全场观众热情高涨,欢声雷动。原来,在“赛马大会”后,还有歌舞表演和篝火晚会,庆祝这次盛会。

尉迟鹰对这些自然毫无兴趣,假借要先回住所收拾行囊,以备明日入府。卢昌期点头答应,只嘱咐他明日早些入府。

回到客栈,袁伤等早在房中相候。尉迟鹰命店家送一桌上等酒席,假意庆祝。那店家得知尉迟鹰夺魁,欢喜地有如他自己夺魁一般,连声祝贺。片刻后就送上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酒席,尉迟鹰待店家退下后,才道:“现在原定计划改变。你们四个,立即分批赶往燕郡,暗中查访。有事烟飞你和我联络。”

耿烟飞点头答应,却有欲言又止。尉迟鹰看了他一眼,笑道:“烟飞,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你也应该明白,我若能混进总管府,博取卢昌期的信任,那么许多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了。”耿烟飞苦笑道:“话虽如此,但此举却太过危险。统领万金之躯,怎能轻涉险地?万一被察觉,后果实在难以预料。”

尉迟鹰摇头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此事不必再议,你们赶快收拾一下,明早就动身。如果我料的不错,外面定然有人监视,你们走的时候小心点。”

刚刚就正事说完,外面忽然涌进一群人,有男有女,吵吵闹闹地便挤进房中,围着尉迟鹰便品头论足。连房外窗台上也挤满了人。

尉迟鹰莫名其妙之至,一眼看见店家,皱眉道:“店家,这些都是什么人?莫名其妙闯进来作什么?”店家赔笑道:“客官莫怪。远近邻舍听说铁公子夺魁,都要来一睹铁公子的风采,小人拦也拦不住。”

尉迟鹰啼笑皆非,只好拱手道:“各位乡亲既然看过了,这就请回吧!在下也没有什么三头六臂,多看也无甚益处,是不是?”

满屋人无不哄堂大笑,均觉尉迟鹰用语诙谐幽默,十分有趣。店家也极力相劝,其实这些人本就是他吹牛后引来的,大多相识。众人也见过了心目中的英雄,大感满意。尉迟鹰和店家好说歹说,众人这才渐渐散去。

待尉迟鹰送走所有人,早已夜色低垂。尉迟鹰脱衣上床,躺了好一会,却始终无法入睡。脑海中交替闪过卢昌期、辛无忧、辛媚、李抱月、小马、吴戈等人互不相同的神情,直觉告诉他,自己进入国公府只怕是凶多吉少。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为了查明内幕,只有冒死前往了。

就在他将睡未睡之际,屋顶忽然传来一声轻响。虽然这响声轻微到稍不留神就会忽略,但对尉迟鹰来说,却犹如战斗警报一般。他心知是有夜行人来拜访,不动声色,继续装睡。

过了一会,窗外闪过两个黑影,随即一缕异香慢慢在房中弥漫,显然是有人在施放迷香。尉迟鹰心中好笑,反倒放下心来。原来只是个下三滥的小贼,想必是眼红自己新得的五百两赏金,故而乘夜盗取。

尉迟鹰叹了口气,刚想露一手把这些小贼吓走。忽听房门“哗啦”一声被撞开,两个黑衣人如旋风般扑了进来,一刀一剑,疾刺床上横躺的尉迟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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