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白虎节堂
作者:原野飞鹰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0701

第二天,那个神秘的男人没有再来,却来了一个须发斑白、布袍葛巾的老大夫替她把脉,又开了张方子。两名清秀的小使女伺候在一旁,端汤送药,殷勤服侍。

第三天,那个男人仍然没来。只有那两个小使女小心翼翼地在房中伺候。飞虹略有些失望,心中的疑问自然也就越来越深。不过,有这般精心的照料,飞虹的伤势开始大见好转。

第四天,仍是那个老大夫来探视,检查病情。飞虹百思不得其解,问那大夫和使女,一问三不知,令她更增疑惑。

第五天,飞虹终于忍不住了。换过药后,她叫住一名使女,道:“今天天气挺好,咱们到外面走走。”小使女想了想,道:“那好,我们就到后花园去走走罢。”飞虹展颜一笑,心中暗暗高兴。她实在很想知道,自己是在一个什么样的地方?为什么这个地方会如此神秘?

后花园幽雅宁静。曲折的碎石小径,精巧的水榭小亭,怪石嶙峋,波光粼粼。镜湖两岸,满目桃红柳绿,姹紫嫣红。彩蝶翩翩,花香四溢,好一幅国色天香的奇花争艳图!

但这幅幽柔如画的美景却一点也没引起飞虹的兴趣。她冷静地打量着四周,迅速在心中做出种种推断。当她看见前面花树摇动,走出两个人。这两个人均是一般装束,锦衣博带,腰悬长刀。飞虹本能地握紧了腰间的银鞭。谁知那两个人只冷漠地瞟了她们一眼,就从另一条道转了过去。

飞虹犹自惊疑,问道:“他们是什么人?”那小使女瞥了一眼,道:“他们都是府里的卫士。”飞虹心一动,目光灼灼地紧盯着小使女,道:“他们是你的主人派来监视我的?”小使女吃了一惊,急忙道:“监视?这怎么会呢?主人吩咐过的……”

飞虹立即逼问一句:“他吩咐过什么?”小使女满腹委屈,道:“主人吩咐,让我们尽兴伺候照顾姑娘和另一个受伤的男人。等你们伤好了,你们随时都可离开。他还交给我一枝令箭,说你们要离开,就把这个交给你们。有了它,你们出府不会有人拦阻的。”说着,小使女从身上摸出一枝金纹令箭,放在飞虹手中。

飞虹接过令箭,倒也知道这是汉人官员常用的一种信物。心中疑虑不禁去了三分。她想了想,道:“你知道那个受伤的男人在哪里?”小使女点点头。飞虹道:“那你快带我去。”小使女不敢违拗,领着飞虹穿过花园,走向另一座小院。

迎面走来一队巡视的卫士。飞虹心一动,何不试试这令箭有无效用?当即将小使女扯到身后,自己挺身迎了上去。领头的卫士并未见过飞虹,一见飞虹装束不似汉人,大感疑惑,问道:“你是谁?怎会在这里?”飞虹也不答话,只将手中令箭一扬,递了过去。那卫士验过令箭,好生惊讶,但却再无别话,立刻闪在了一边。

这一下,飞虹心中的疑虑又去了几分。那小使女领着她走进离自己住所不远的一座小院,一指左侧的一间厢房,道:“就在那儿。”飞虹悄悄走过去,站在窗外,向屋内望去。

这间屋子与自己所居相仿。也是一尘不染,洁净异常。宽大的床上,阿豹双目紧闭,鼾声清晰可闻,显然睡意正浓。裸露的上半身虽缠满雪白的绷布,但脸色红润,鼻息均匀,看来已无大碍。

飞虹轻轻吁了口气,一股浓冽的药味传来。她扭头望去,只见廊下一个红泥小药罐架在火炉上,正“咕咕,咕咕”冒着热气,同时散发出一股刺鼻的药味。一个身着红衣的小使女手拿蒲扇,正聚精会神地观察火候,浑没发现此处另有旁人。

看了好一会,飞虹才悄悄走出小院。走在她身旁的小使女惊讶地发现,飞虹的目光柔和了许多,但神情却似乎严肃了许多。

夜幕渐渐低垂,华灯初上。肃穆威严的“白虎节堂”之中,燃起了一盏孤灯。

“白虎节堂”在禁卫军统领府内,属于禁地中的禁地。因为“白虎节堂”的前厅,是尉迟鹰召开例会,与部属商议军机的地方。而它的后厅,则是尉迟鹰处理军务,研究敌情的处所。尉迟鹰所掌握的那一个遍布天下的“情报网”所搜集的各种资料,就分门别类地堆放在这里。

由于这三个原因,所以“白虎节堂”的每时每刻,都有十八名身手矫健,头脑灵活的精选卫士巡视守卫。没有尉迟鹰的允许,任何企图进入“白虎节堂”的人,他们都有权利当场格杀。

此刻,尉迟鹰的卫队长——“独角虎”况钟,站在“白虎节堂”的石阶前,背着手,心情很好地踱着步。四名卫士标枪般按剑立在他身后。四名卫士则来回巡视。其余十名卫士,则照例隐身在暗处,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一盏精巧的荷花宫灯冉冉而来。走在前面的,是一个身着青衣的小使女。在她身后,是一个身材刚健婀娜,有着一双鹿一样秀美大眼睛的美丽少女。

因为尉迟鹰收留飞虹和阿豹之事,十分机密,知者甚少。那晚况钟不在府中,是以虽然在事后知道,却没见过飞虹。此刻初识,自然有些发懵:府里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一个漂亮的大姑娘?

不过,况钟毕竟是头脑灵活,思维快捷之人,否则如何能成为尉迟鹰最信任的亲卫队长?他立即想起,上官烈曾向他提到过尉迟鹰收留了一对被追杀的男女,好像是和这几天将整个长安闹得沸沸扬扬的夜闯驸马府之事有关。

皱皱眉,况钟大步迎了上去,喝道:“站住。”随即问道:“翠儿,你为什么带这个女人来这里?你应该知道,你们不允许来这里。”

翠儿惊惶地想说什么,那个有着一双大眼睛的美丽少女已经很沉静地开了口,说道:“这不关翠儿的事,是我想见你们的主人。”

直到现在,飞虹也没摸清尉迟鹰的真实身份。没有尉迟鹰的允许,那个叫翠儿的小使女和看病的大夫等人,是不敢随便泄漏尉迟鹰的身份的。

况钟看了飞虹一眼,又看了翠儿一眼。后者正惊惶地点着头。他想了想,叫过一名卫士,附耳说了几句。那卫士点点头,转身离去。不一会,“白虎节堂”那两扇红漆大门缓缓打开,那名卫士出来说道:“姑娘,请。”

飞虹点点头,缓步走上台阶。不知为何,这个生长山林,素来胆大的少女竟会感到一颗心“砰砰”乱跳。连她自己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在害怕什么。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块写有“白虎节堂”横匾。黑底白字,银钩铁划,在跳跃的烛火下熠熠放光。匾下是一座宽大的玉石屏风,上面画着一只下山猛虎。白额朱睛,铁爪钢牙,作怒视咆哮状,似要择人而噬。

屏风前是一张乌黑锃亮,光可鉴人的巨大书案。上面放着令旗、令箭、印盒、文房四宝等物。那个神秘的年青男人端坐在书案后,正伏案疾书。

书案两侧,一字排开两排檀木座椅。椅后,两排军旗斜垂在地。除此之外,整个大厅再无别物,显得有些空空荡荡,但却又分明能让人感受到一股肃穆、凝重之气。

写完了最后的几个字,尉迟鹰轻轻放下手中的朱笔,抬起头,静静地凝视着书案前默然而立的美丽少女。好一会,才道:“你要见我?”

飞虹轻咬了一下樱唇,低低道:“我是来向你辞行的。”尉迟鹰轻轻一皱眉。飞虹续道:“阿豹伤势还未全愈。我想,请你继续照顾他几天,让他伤势好一些后,再让他离开。同时,请转告他,让他立即回山寨,再也不许来长安。”

尉迟鹰默默地看着她,仍未言语。飞虹的目光变得说不出的柔和,声音也格外低沉:“虽然我并不认识你,甚至不知道你的名字。但我相信,你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本来我们独龙族人是从不愿欠人恩情的,但这次……我恐怕是无法偿还你的救命之恩……”

说到这里,飞虹双腿一曲,竟跪倒在尉迟鹰面前,双手合什,深深一礼。然后,她站起身,转身向外就走。

“且慢。”一个低沉浑厚的声音骤然在静寂如水的大厅中响起。

飞虹一怔,不自禁停住脚步。她慢慢转过身,迎面是一对炯炯有神的锐目,目光却是讥讽而轻蔑,语气更是冰冷如铁:“你这么做,只能是去送死。”飞虹毫无惧意,凛然道:“比起失落神剑的耻辱,我只有一死以谢族人。”

尉迟鹰右手轻轻握住左手的骨节,“喀”的一声,骨节发出一声脆响。他冷冷道:“你失落神剑,却又无力夺回,便想以死谢罪。此举愚不可及,乃懦夫所为。”

飞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美丽的大眼睛也似乎要喷出火来,失声道:“你说我是懦夫?”尉迟鹰冷然道:“你若不是懦夫,为何不想想怎生夺回神剑,却一心想去送死。你若死了,那些人会把太阳神剑还给你的族人?你以为你死了,这些问题就迎刃而解了么?”

飞虹脸上的激怒之色渐渐隐没,低低道:“我也知道一死于事无补。”顿了顿,却又悲愤地说道:“但我又能怎样?当初我没有听从族人的劝告,救了那个身负重伤的汉人,让他入寨治疗。可他,却在伤好后,盗走了太阳神剑,将一场灾难降落在我们全族人的身上。难道就因为我们的善良,我们就要受到这样的惩罚么?”

说完最后一句话,飞虹的眼中,分明有着晶莹的泪光在闪烁,高耸的胸脯也在急剧的起伏,神情甚是激动。显然这番话在她的心中压抑已久。

尉迟鹰默默地听完,脸上神色大为柔和。他忽然道:“那个汉人叫什么名字?”

飞虹眨了一下大眼睛,脸上掠过一丝鄙夷痛恨之色,恨恨道:“他叫莫东海,听说有个匪号叫什么……‘秃头雕’。”

任狂澜曾提到过,太阳神剑乃莫东海所献。看来此人以卑劣手段窃取了独龙族的圣物一事已是确证无疑。想了想,尉迟鹰又道:“所以你们不远千里,前来夺取圣物。”飞虹点点头,道:“我们费了两个多月的时间,四处查找,多方追寻,才打听到他来了长安,躲在一个姓任的家里。我本想乘夜偷回宝剑也就算了,谁知……却弄成这样。”

尉迟鹰淡淡一笑,道:“你们远道而来,人生地不熟。如此强夺,自然会吃亏。”飞虹默然无语,想起失陷的阿龙等族人,芳心更乱。但她细思尉迟鹰话中含意,不由心中一动,立即追问道:“先生的意思是,你有办法帮助我们夺回神剑?”

尉迟鹰微笑不语。但只看他的神情笑意,便知是在赞赏飞虹的聪慧机灵。

飞虹年纪虽不大,人却极聪明,否则如何当这一族之长?她除了武功了得之外,还是族人公认的最聪明、最美丽的姑娘。

所以话一出口,她立即想到另外一个问题,忍不住问道:“可是,你为什么要帮我?我们根本是素不相识啊!”

尉迟鹰一怔,顺口道:“你是问我为什么要帮你?”照理说,他和任狂澜一殿为官,虽有隔阂,也不该收留行刺他的刺客,更不用说还要助刺客对付他。但尉迟鹰自己也不知为何,只觉帮助飞虹等人乃顺理成章,根本没有多作考虑。现在飞虹问起,他反而不知该如何回答。

飞虹神情肃然,道:“飞虹不知先生究竟是何用意?却知此事非同小可,不但要冒极大的风险,也许还有性命之忧。飞虹只想明白,先生这么做对你有何好处?或者,你是想得到些什么作为代价?”

尉迟鹰苦笑道:“姑娘以为本座想要什么呢?”飞虹闪烁清澈的目光深深地凝注在尉迟鹰的身上,轻轻道:“我不知道。但我却可以告诉先生,为了夺回神剑,飞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尉迟鹰还没完全领会飞虹话中的深意,她接下来的动作,更令尉迟鹰目定口呆!飞虹说完,竟然轻轻解开了外衣的纽扣,露出露出里面紧身的素白亵衣,把她纤美丰满的身体表露无遗,浮凸玲珑的曲线,的确可令任何男人动心。

飞虹轻咬着樱唇,俏脸艳红如火,右手颤抖却坚定地继续解开了亵衣,露出比花蕾更娇美,如凝脂白玉般的酥胸。

当她衣襟敞开的瞬间,飞虹的全身都开始颤抖。她吸了一口气,极力克制住身体的颤抖,幽幽道:“如果你想要的是我的身体,我现在就可以给你……只要你能帮我……我……我当然还是处女……我可以给你的,只要你能帮我……我可以做一切……”

尉迟鹰站起身,慢慢走到飞虹面前,眼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她雪白高挺的一双美乳上。飞虹俏脸更红,但却缓缓闭上了美目,仰起俏脸,樱唇轻颤,显然已经下定决心接受任何事情的发生。

尉迟鹰摇摇头,伸出双手,却不是握住飞虹胸前那一双鲜嫩饱满的玉乳,而是将她的衣襟掩上,还温柔地为她逐粒扣上钮子,同时说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呢?本座又岂是那种乘人之危的卑鄙小人?”

飞虹惊讶地看著尉迟鹰为她逐粒扣好钮子,却小心地不去碰触她胸脯的大手,低声道:“难道你……你真的不想要我吗?”

按照飞虹最初的想法,尉迟鹰肯施加援手的原因不外是财色二字。看尉迟鹰的气派,他不会是稀罕金银珠宝。那么他想要的自然就是自己的身体。飞虹当然清楚自己的美貌足以令男人垂涎,所以她才想以自己的身体作为交易,换取面前这神秘男子的鼎力支持!

尉迟鹰替飞虹扣好衣衫,柔声道:“坦白说,我很想要你,但却不是在这种情形下。因为我不喜欢女孩子用自己的身体做交易,更加不会接受。早些回去歇息吧,不要再胡思乱想了。本座一言既出,自然会为你设法。”

飞虹咬着嘴唇,犹自不放心似的问道:“你真有法子助我们夺回神剑吗?”

尉迟鹰沉默不语,忽然一扬手,案上的一张白纸就轻飘飘地飞到她的面前。飞虹此时也无心惊叹尉迟鹰武功的奇妙,接过白纸,低头一看。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她粗粗浏览了一遍,脸上就现出惊喜之色。

尉迟鹰缓缓道:“这条计策虽算不上什么妙计,但只要行事得当,太阳神剑应该能够夺回。”

飞虹大喜过望,重又盈盈拜倒,道:“恩公大恩大德,飞虹永志不忘。”尉迟鹰摇摇头,示意她不必如此,淡淡道:“好了,你去吧!”飞虹起身刚想往外走,忽又站住,轻咬着樱唇,道:“我……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尉迟鹰重又拿起笔架上的朱笔,开始批阅一叠邸报。这时,飞虹听到了低低的五个字:“我叫尉迟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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