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热血男儿
作者:原野飞鹰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3545

离槐树坡还有里许之地,便可见黑烟滚滚,烈焰飞腾,灼人的热浪扑面而来,妇孺的哭喊之声更是隐约可闻。

尉迟鹰纵马而行,双目一扫四周地势,挥手带着大队人马冲上一处土坡,凝目向下望去,只见百米之遥的李家寨烈火熊熊,房倾屋倒,一副人间地狱的凄惨状况。

数千名寨中百姓拖儿携女,争相拥挤逃命。哭喊之声,四野可闻。而寨内寨外,随处可见头戴铁盔,身着皮甲的突厥骑兵跃马舞刀,拼命驱赶弹压。

突厥人本是生长在草原、大漠上的一支游牧民族,以畜牧为生。但在南北朝时期,中原战火不断,突厥人便趁机强大起来,倚仗铁骑纵横,时常窜挠边关,掳掠人口牲畜。铁蹄所到之处,尸横遍野,血火交溶。

青壮男子掳去后多半强逼为奴,妇人则视容貌美丑卖身为婢,受尽污辱。至于老弱之人,即行格杀,是以当时边关百姓时刻提心吊胆,如置身水火之间。每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委实苦不堪言。

此刻,李家寨数千百姓均知大难临头,被突厥人掳去后的各种惨景,谁人不曾听说?数百名青壮年拿了棍棒、刀枪,想拼死杀出一条血路,护着家人亲友逃出险地。但四周明晃晃的钢刀、长矛又把他们一次次逼了回来。

侥幸冲出的数十人狂奔逃命,还未跑出一箭之地,一队凶悍的突厥骑兵已纵马赶上,雪亮的长刀在阳光下划过一道道优美的弧圈,疾劈下来……

鲜血飞溅,人头乱滚之中。一名身着青衣的少妇抱着一个犹在襁褓之中的婴儿跌跌撞撞奔跑着,虽然她已是竭尽全力,但鞋弓脚小,却又能跑多快?

一名碧眼黄须,满面浓髯的突厥军官纵声狂笑,催马赶去。他胯下的黄膘马身高腿长,撒开四蹄,只眨眼间便已追至青衣少妇身后。

白光一闪,突厥军官手中雪亮的长刀自上而下,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圈。那青衣少妇立时长声惨呼,一个身子从肩部竟被劈成了两段,鲜血直喷,形状惨不忍睹,怀抱的婴儿也摔出老远。

那婴儿犹然不知发生了何事,大概是被摔疼了,哇哇地大哭起来,声音甚为洪亮。那突厥军官更无半分停留,纵马一越而过,行经婴儿时长刀猛然下刺,婴儿的哭声立时戛然而止,一股血箭标出足有尺许。

那军官一声狂笑,长刀高挑着婴儿的尸体,举向半空,殷红的鲜血顺着钢刀的血槽汩汩而下。他狂笑着拔转马头,便欲驰马而回。

尉迟鹰看到这般情景,眼中如要喷出火来,哪里还忍耐得住?因为尉迟鹰自己便是幼遭遗弃的孤儿,深知一个孩子失去父母的悲惨。此刻眼见那突厥军官毫无人性,滥杀无辜之余,竟至残暴如斯,不禁怒骂一声:“畜生!”夹手从亲兵手中抢过一副弓箭,弯弓搭箭,“嗖”的一箭便飞了出去。

尉迟鹰曾在野人岭习艺九年,练武之余,便是捕兽猎禽为戏。这弓箭之技,自然十分纯熟,此时内力又强,一怒出手,这一枝箭上附了内力,去势如惊雷急电,直取那满面浓髯的突厥军官。

那军官以长刀高挑婴儿,正自耀武扬威,哪里想到会有人偷袭?待惊觉风声劲急,已不及躲闪,这枝狼牙箭势如流星,射穿皮甲,直至透胸而过。那突厥军官狂叫一声,一个倒栽葱从马背上栽了下来。

旁边正围观嬉笑的十几名突厥兵莫名其妙,大惊之下,急忙上前救护。有人便扭头寻找是何人射此冷箭,一箭竟然能够射穿厚厚的皮甲,透胸而过。这份劲力真可算是骇人听闻了!

山坡之上,尉迟鹰放下手中硬弓,抽出“青狮剑”大喝道:“大伙儿跟我冲!”

他刚想跃马冲出,俞铿已一把抓住了他的马笼头,道:“尉迟校尉,咱们是来诱敌的,不宜与敌正面交锋。再者说敌人多了咱们几倍……”

尉迟鹰目光一凝,目光缓缓掠过众人。成峡和俞铿低下头,他们虽然没有说话,但尉迟鹰却已经明白:一众军兵脸上,人人均有惧色。

自三年前北周征西将军李松被杀,周兵但凡与突厥交战,必然败北。如此屡战屡败,伤亡无数。周兵对突厥悍卒无不心生惧,噤若寒蝉。一旦遇上,无不望风而逃。长此以往,突厥兵益加骄纵,周兵益加怯懦畏战。更何况今日已方不过五百人,敌人却有三四千,比已方要多上数倍!

尉迟鹰自然知众人心中所想。他沉默了一下,缓缓道:“下面的人都是大周的百姓,也就是咱们的父母兄妹。如今他们正在被鞑子蹂躏,欺侮,咱们都是拿饷吃粮的军人,袖手旁观天理不容。如果你们不愿去,尽可自便,不算违令。俞铿,撒手。”

俞铿怔了一下,面有惭色,缓缓松开了手。尉迟鹰一提丝缰,双腿紧夹,座下骏马一声长嘶,四蹄扬起,如一枝利箭般从山坡上疾冲下去。

突厥兵猛见一人单枪匹马冲了过来,无不诧异。尉迟鹰连珠箭飞出,嗖……七枝利箭连环飞出,便有七名突厥兵连声惨嚎,从马背上滚了下来。或是喉头,或是胸膛,都钉了一枝利箭。

余人又惊又怒,齐声呼喝,立时便有数十枝羽箭飞了过来。尉迟鹰左手硬弓,右手利剑,挥舞得风雨不透,拔打得羽箭乱飞。但数十人张弓乱射,羽箭飞射更密更急。又奔出数步,座马忽悲嘶一声,肚腹、脖劲各中二箭,前腿一软,扑倒在地。

尉迟鹰措手不及,急忙顺势和身一滚,避开攒射的箭雨。未及起身,一名突厥骑兵已呼啸而至,手中长矛如毒蛇吐信,猛刺过来,竟似想把他活生生钉死在地上。

尉迟鹰眼明手快,身子一挺,已跃了起来。那兵用力过猛,这一矛正刺中地下一块青石,火星四溅,身子不由一晃。

尉迟鹰纵身一跃,“旱地拔葱”跃至半空,顺势横挥一剑。那兵一声狂叫未完,斗大的头颅已飞上半空,血如喷泉,自脖颈间激射而出,剩下的半截尸身晃了一下,便栽下了马背。尉迟鹰微一拧身,已落在了他的马背上,夹手抢过长矛,纵马冲了过去。

数十名突厥兵见状,纷纷围了上来,尉迟鹰毫无惧意,挥剑乱劈。青狮剑锋锐无比,每一挥动,便有一道淡淡的青光闪过。普通刀矛如何挡得住?旋闻一片断金戛玉之声,惨呼不断,又有几名突厥兵栽下马来。

突厥军中一名头戴铜盔,身披皮甲的大胡子军官大声吆喝。数十名突厥人立时四散退开,躲避尉迟鹰宝剑锋芒,只用长矛乱戳。

土坡之上,俞铿和众人看得清清楚楚,只见尉迟鹰虽被围困,但左手长矛,右手宝剑,剑劈枪刺,勇猛无比。身周围杀的突厥兵中不断有人落马,但闻讯赶来的突厥骑兵却也是越聚越多。看样子,尉迟鹰便是背生双翅,也绝难飞出这铁桶似的重重包围。

俞铿脸色铁青,回头大声道:“大家都是七尺男儿,人家在下面浴血苦战,咱们却在这里袖手旁观,还算是人吗?不愿做缩头乌龟的,就跟我走。”

成峡和众军兵眼见尉迟鹰身先士卒,奋勇杀敌,都不觉勇气大增,齐声道:“愿与鞑子决一死战!”俞铿大喜,叫道:“好,大伙儿听我号令,冲啊!”

五百骑兵齐声大呼,冲下土坡,如一股旋风卷杀过去。突厥人不防腹背受敌,惊惶之下,早有十余人被斫下马来。队形稍显混乱,尉迟鹰已趁势连杀数人,冲出重围与大队会合。

俞铿手提一杆银枣槊,大呼道:“尉迟大哥,我们来了。”尉迟鹰心中感动,但此时无暇言谢,只回道:“小俞,速去疏散百姓,我去拦阻敌军。”俞铿一听,答应一声,拔转马头领着百余名周兵便向寨中冲去。

突厥军中那头戴铜盔的大胡子军官厉声呼喝,一众突厥兵立时安静下来,重整队形。不一会,分兵两路,一路继续围杀村民,另一路则拉开强弓,举起长矛,在凄厉的号角声中,似狂潮一般开始向周军冲去。

双方接战渐入白热化。刀矛耀日,杀声震天,成百上千枝羽箭、长矛在空中乱飞。刀剑撞击声中,不断有人坠马落地。

尉迟鹰一边用长矛拔打羽箭,一边大声呼喊,命属下保持战斗队形,千万不要被冲散。在这种大规模混战中,最凶险的就是各自为战。一旦落单,就算你身手再了得,也架不住对方人多的优势,最终还是会死在乱刀之下。反之,只要大家还能抱成一团,彼此照应,那么无论是战是走,都还有一线生机。

这道理虽然人人明白,可是数百周兵与十倍敌军血战,实在众寡悬殊。突厥军队一阵猛冲,登时就将数百周兵分成了数段,分别包抄围杀。落单周兵只能各自为战,虽然同仇敌忾,拼命厮杀,但毕竟寡不敌众,加之突厥兵也确是凶焊善战,或使长刀,或指铁椎,将周兵一个一个打下马来。

尉迟鹰左冲右突,大呼杀敌,专向敌密集处冲杀,直杀得人头滚滚,血流飘橹。几进几出后,再回顾身后,零零落落只跟随了三五十名士兵,还不断有人中枪落马。

不远处,校尉成峡正被四名突厥兵围住厮杀。看他血染衣襟,挥刀力战的吃力模样,显然身上已经挂彩,支撑不了一会。尉迟鹰马头一拨,催马上前,挥矛将二名突厥兵打下马来,另二人一惊之下,手脚一缓,成峡顺势二刀,将两人也剁下马来,这才喘了口气,挥袖擦去额头冷汗,暗道:“妈呀,好险!”

尉迟鹰虽救出了成峡,但眼见部属死伤惨重,也不禁忧心如焚,忖道:“敌众我寡,硬拼不是办法!如何才能转败为胜?”

正在焦虑之际,忽见那个骑青马、戴铜盔的大胡子军官挥动手中的锯齿大刀,运转如风,接连将三名周兵劈下马来,不由心头火起。眼见那大胡子正得意狂笑,也不及多想,左手一扬,长矛脱手飞出,似一道闪电,又似一道流星,直飞过去。

大胡子军官身手倒也不弱,一见长矛飞来,并不慌乱,瞄准长矛,一刀斫出。他生具勇力,以刀斫矛更是拿手绝技,平生打仗,也不知斫断过多少长矛,这一刀斫出,呼呼生风,正斫在矛杆上。

本来大胡子军官以为这一刀便可将长矛斫落,却没想到尉迟鹰这一矛,贯注力道太过猛恶。虽经一斫,从中断折,准头稍偏,但余力未尽,“扑”的一声,正扎在他左肩。

虽然他身上披了皮甲,但锋利的矛尖仍透甲而入,深及数寸,痛得他大吼一声,从马背上栽了下来。

周围尚有许多突厥兵,见状无不失色。正想下马救护,便听一声大喝,一个人已旋风般杀了过来,当者无不披靡。众突厥兵愕然瞪视,正是适才投矛之人。心中一寒,谁还敢上前送死?眼睁睁看着尉迟鹰狂冲而至,一剑斩下了大胡子的头颅。迅疾又一个“镫里藏身”,将那血淋淋的头颅提在手中,又转身杀了出去。

众突厥官兵目睹此状,无不骇然而呼。见尉迟鹰杀至,纷纷退避。这大胡子军官名翰离忽律,是一名千户,正是这队突厥军的领军主将,因他素性残暴,视杀人为乐事,部下将士畏之如虎,如今翰离忽律为尉迟鹰所杀,人头被他提在手中,一众突厥兵见了,焉能不惊慌混乱!

尉迟鹰也是误打误撞,但见此情景,却已猜到几分。见突厥兵阵脚松动,心生怯意,急忙振臂大呼:“鞑子顶不住了,大伙儿并力杀啊!”

众周兵热血沸腾,杀声震天,一个个更加勇猛冲杀。李家寨中的村民也振奋精神,齐来抗击强敌。连许多本已坐已待毙的老弱崐妇孺也纷纷捡拾刀矛、棍棒、石块等物,加入战团。

虽然这些村民都是乌合之众,也不会给突厥军带来多大威胁,但这许多人情急拼命,加之尉迟鹰率数百周兵截杀,突厥军校怯意渐生,加之主将阵亡,军中一片混乱,再也无心厮杀,纷纷拨转马头,丢盔弃甲,抛鼓拖枪,狼狈不堪地败下阵去。

尉迟鹰趁势率军掩杀。追出里许之地,尉迟鹰心忖敌众我寡,多追无益,这才命鸣金收兵。

回到槐树坡,尉迟鹰目之所及,遍体鲜血,碎肉,死尸狼籍。断刀、残矛、破鼓、烂旗、死马……随处可见。命俞铿点查一下伤亡人数,竟至半数。尉迟鹰虽知两军交战,伤亡在所难免,更何况此仗敌众我寡,能获胜已是侥天之幸,但目睹惨状,仍忍不住心中恻然。

剩下的二百余名周兵正自打扫战场。从那被烧得七零八落的李家寨中,涌出了黑压压的一大群人,正是先前险被掳掠的寨中百姓。

人群走到尉迟鹰等一众官兵面前,一个似是村中长辈的白须老者,扑地便跪倒在地,颤声道:“今日李家寨遭此大难,多亏将军拔刀相助,使我合寨居民未曾丧天鞑子之手。将军救命之恩,小老儿没齿难忘,便请将军受小老儿一拜。”

说着,那白须老者双手扶地,磕下头去。他身后的数千男女老幼,也一齐跪拜下去。

尉迟鹰急忙双手相搀,将白须老者扶起,道:“老人家言重了。我等既为边关军校,守土护民原是份内之事,何敢居功,受老人家这般大礼?”

白须老者眼含泪光,白须颤动,显得内心甚是激动,道:“将军有所不知,今日若非将军相救,我等定要被掳至塞外,作牛作马,逼迫为奴。到那时,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尉迟鹰神色郑重,道:“老人家,现在跟以前不同了。皇上已派宫太尉前来边关,准备抵御鞑子,日后就不会再有这种事发生了。”

老者连连点头,道:“好,好,若真能那样,小老儿日日夜夜烧高香,祷祝各位长命百岁。”尉迟鹰心中一动,笑道:“烧高香倒不必。老人家若肯帮在下一个忙,那在下就感激不尽。”老者忙道:“将军乃我李家寨全寨老幼的救命恩人,有事但请直言。”

尉迟鹰笑道:“现下边关缺兵少粮,无法抗拒暴敌,依靠朝廷又是远水解不了近火。在下想请老人家联络一下四乡八镇,大家有钱出钱,有人出人,一同来抵御鞑子,老人家你看怎样?”

老者连连点头,道:“理该如此,理该如此。将军如看得起小老儿,此事就包在小老儿身上。小老儿在此地住了六十多年,虽无甚权势,但四乡八镇的乡里乡亲,多少还要卖小老儿几分薄面。”尉迟鹰哈哈大笑,道:“如此在下就代宫太尉谢谢老人家和大伙儿了。”

尉迟鹰心中挂念粮车安危,向老者告辞后,便命余下人马收拾了一下突厥兵遗弃的军械、马匹,重整队形,前去追赶粮草。临行之前,又请那老者帮助掩埋尸体。老者一口答应,此时两人方才互通姓名。原来那老者姓李名云甫,曾中举人,家有良田百顷,乃寨中首富,为人又乐善好施,在当地颇具威望。

离开了槐树坡,尉迟鹰率队疾行。追了半日,才重又追上粮车。押车的孙、赵二将见尉迟鹰居然活着回来,还带了不少战利品,无不诧异。问及详情,尉迟鹰简略说了一遍,两人听得目瞪口呆,欲待不信,事实俱在,却又不能不信。

大队车马又走了一天,终于回到了碎云镇。探事的流星快马已飞报入关。宫牧野得报大喜,立命开城迎接。俄顷便听炮响三声,镇门大开,两队骑兵跃马而出,分列左右,随即一匹毛色如火的赤炭马旋风般冲了出来,马上一人,金甲红袍,白须飘拂于胸前,正是总镇边关军务的殿前太尉宫牧野。

尉迟鹰急催马迎了上去,抱拳笑道:“宫大哥,小弟缴令。”宫牧野手捋白须,满面笑容,大声道:“贤弟,此番可多亏了你。”尉迟鹰笑道:“托大哥的洪福,总算没出什么差错。”宫牧野大笑道:“老夫早知道,这般重任若交与贤弟,断然不会有失,哪里还用老夫操心。”

两人说笑着并马而行,进入碎云镇。尉迟鹰目光一转,便见校场之上,数千名官兵分成数队,每队各由一名军官教习,认真操练。校场一侧,搭建了一排席棚,百余名精壮汉子赤裸了上身,手执铁锤,炉火熊熊,叮叮当当,正在打造军器。而妇孺辈则另据一侧,缝补军旗,浆洗衣衫,一切都安排井井有条。

尉迟鹰暗暗点头,心中思忖:大哥果然不愧是沙场老将,我离去不过数日,本来颓废沮丧的碎云镇便能治理得井井有条,委实不易。

两人回到议事大厅,尉迟鹰便将催粮过程中所发生的各种事情详细说了一遍。宫牧野静静听着,并不插言,唇边隐含笑意。直至尉迟鹰说到槐树坡以五百人抗敌数千,方才摇头道:“贤弟,你此举虽是为救百姓于水火,乃热血男儿之所为,大哥也深感钦佩。但若是一个统兵主将,如此行事,委实太过凶险,大哥却要说你几句了。”

尉迟鹰也曾想过自己以寡敌众,虽然侥幸取胜,但若万一有失,自己战死事小,若耽误了催粮大事可是事关数万人生死。念及此处,也不由冷汗直冒,此刻听宫牧野直言,忙道:“大哥有何教诲,便请直言。”

宫牧野点点头,道:“所谓用兵之法,教戒为先,审敌虚实而趋其危。这就是说战前须审时度势,细察敌我军情,方可出战。如你此番在槐树坡之战,敌军数千,我军五百,众寡悬殊,就不宜强攻硬拼。此番兄弟虽然侥幸以少胜多,但日后就有可能陷身重围,甚至全军覆没之险。贤弟虽勇气可嘉,但徒逞匹夫之勇在战阵中却是可一而不可再。须知有勇有谋,方是为将之道!”

尉迟鹰细细咀嚼宫牧野话中含意,茅塞顿开,连声称是,说道:“大哥说得是。小弟后来回想,也是手中捏了把冷汗,日后小弟再不会徒逞匹夫之勇。”

宫牧野朗声大笑,拍了拍尉迟鹰的肩头,忽从案上拿过一本书,郑重地递了过来。尉迟鹰接过一看,书的扉页上写着几个字《孙子兵法十三篇》,随手翻了一下,密密麻麻全是蝇头小楷。

他抬起头,只见宫牧野神色肃然,道:“贤弟,大哥能有今日之成就,全赖此书。此《孙子兵法》可说是宇内第一奇书,举凡国家经纶之要旨,胜败之秘机,人事之成败,尽在其中矣!历代名将,均视此书为异宝,今日大哥就将此书赠与贤弟,贤弟切勿轻视。”

尉迟鹰连连点头,道:“大哥放心,小弟绝不会使大哥失望。”

宫牧野道:“嗯,贤弟一路奔波,也辛苦了,这就下去休息吧!”尉迟鹰此时也确感十分疲倦,答应一声,收了《孙子兵法》,自行下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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