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作者:李凝楼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8500

他的动作做的很漂亮,可刚把枪口抬起来,一个黑影就飞了过来,正砸在他额头上,“嘣”的一声,来物粉碎,汁液横飞,是一只还装着半瓶酒的酒瓶。酒瓶碎了,窜进机舱的恐怖份子也被砸晕了,空酒瓶或许他还能对付,但装着酒的酒瓶飞掷而来,其力道不可同日而语。

李晓酒瓶脱手,双手一撑,犹如一头猎食的豹子般贴着地板就扑了过去,想抢在机舱外掩护的恐怖份子压制前把枪夺了过来,虽然饿了多日,体力减退不少,但这毫不影响他瞬间的爆发力,生死关头更激发出了他的潜能。可刚扑到那个晕倒的恐怖份子身旁,便觉背后光线略略一暗,他来不及转身,反手一抓,托在一只端平的枪身上,把枪口举向了上方,“通通通”一串子弹全部打在了机舱顶部。

第二个窜进来的正是切赫,他以同样的动作在底下同伴的帮助下迅速跃了上来,还没站稳,便看到先冲进来的同伴已经倒在了地上,而一个乘客正企图夺枪,他大吃一惊,举枪就打,却不想这个乘客反应太快了,不但没打中,反而贴身和自己扭打在了一起。

二人都抓住枪不敢放,相互发力争夺控制权,飞机底下那个负责掩护的恐怖份子晃动着枪口却不敢扣动扳机,切赫的身子占据着舱门外部不停的移动,稍有不慎就会误伤。

切赫的攻击被对手一一避开,反而裆部被对手用膝盖冷不防顶了一下,险些痛的晕了过去,如果不是穿的厚实,自己把最要害部位又闪了一下,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当下不由又惊又怒,自己一个久经训练的杀手竟不是一个普通乘客的对手,这个念头让他发狂。他双目圆睁,蓦地弃枪,仗着自己人高马大,也不讲什么技巧,双臂一张,把李晓合臂死死搂住,额头狠狠向前顶去,想凭蛮力取胜。

两个额头顶在一起,“咚”的一声脆响,切赫的脑袋不由自主向后一仰,只觉眼前金星乱冒,百哀齐鸣。中国军队的侦察兵向来就有练硬气功铁头功的传统,更别说像李晓这样的特种兵精锐,撞石板、砸酒瓶那是家常便饭,切赫一头便似撞在铁板上,一切思维都似已停止。李晓大喝一声,又顶了一下,切赫昏沉沉双臂一松,摇摇欲坠,迅即被一脚从舱门口踹了出去。

见切赫一跌下飞机,底下那个恐怖份子拼命的扫射进行压制,但站在机腹下有个角度的问题,里面的人只要不抬头,他也没目标,狂扫了一阵,停止射击,迅速摘下一枚手榴弹扔了进去,只有手榴弹才能最好的解决麻烦,而且里面还有了武器,再盲目的往里冲那是找死。

李晓见到手榴弹飞进来便知不妙,周围又没什么掩体,而且也没那么多时间让他思考了,他不假思索的从舱门处跳了下去。一股强烈的气浪拍打着他的背脊,手榴弹在机腹内爆炸,他被冲击波掀在了雪地里。积雪有数尺厚,松松软软,自然摔不死人,可是身后却有一个可以瞬间取走他十几条命的枪口,他跃下时便留意了,只有机腹下藏了一个人,而那个被他踹下来的恐怖份子现在还没从雪地里爬起来。

他一个翻滚转过身来,见机腹下那个恐怖份子惊异的看着他,端起了枪,这时候和人家比出枪速度显然是来不及了,自己连枪口都还没转过来,现在容不得半点迟疑,把手里唯一的武器向那人掷了过去,与此同时一个侧翻滚开,从雪面上直滚过去,向那人接近。在这样一望无际的地形上,没有任何的侥幸心理,只有不顾一切以制之死地而后生的勇气冲上去肉搏让对手的武器失去作用。

那个恐怖份子不及开枪,先闪过直朝面门砸过来的步枪,这么一瞬间,李晓已滚到他的身边,一伸手先拨开枪口,然后一脚撩在他的下巴上。若在平地,这一脚踢在下阴部效果最佳,能直接叫对手丧失战斗力,但雪太深了,往地下一站,半边身子都陷入雪里,别说裆部看不到,若不是李晓机灵知道在雪上打滚,他只要直起身子就别想再快速移动。那个恐怖份子满嘴鲜血仰天倒下,李晓扑上去,先狠狠一肘落在他右肩关节上,废了他一条胳膊,那个恐怖份子刚惨叫一声,左手关节又被扭脱了。

切赫的脑袋被冰凉的雪一覆盖便清醒了许多,听见同伴的惨呼,他从腰间拔出手枪,挣扎着爬起来,喝道:“嘿,别动!”倒不是他不想开枪,而是两个人扭打在一起,这么近的距离,以子弹的穿透力绝对是一枪两个。

“你也别动!”

一声冷喝从飞机上喊出,机长尼克手持突击步枪站在舱门枪口指着切赫,爆炸过后,总算有人在危急中站了出来做出了反击。

切赫呆住了,此时李晓已经把他的同伴挡在了胸前,同时顺手拔出了他的手枪也对着自己。一把枪对两把枪,怎么办?

“扔下你的武器!”机长愤怒的大喊。

切赫乖乖的扔掉了枪,尼克跳下飞机,向切赫走进,道:“双手抱头,趴下!”

切赫双手抱头,冷冷看着走进的机长。忽然“砰”的一声枪响,一股鲜血从他的眉心飚出,他直挺挺的倒在了雪地里,很快,流出的鲜血就凝结成了一块红色的冰。

机长抹去近在咫尺溅在脸上的血,回过头惊讶的看着这个中国人。

李晓敲晕了被制服的恐怖份子,走过来从切赫的衣领里抽出一把匕首,道:“他们是恐怖份子,如果没有必要,最好不要接近他们,更不要试图俘虏他们。”

“谢谢,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尼克看到了匕首顿时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李晓一笑,道:“机长,是你先救了全部乘客的命。”

尼克的脸黯然了下来,道:“可惜我们还是没有逃过他们的追杀,这些魔鬼……”他难过的说不出话来了。

机舱里到处是鲜血和尸体,最后一检点,七十余名乘客,当场死亡十一人,伤二十五人,其中重伤者十八人,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重伤员基本上就可以和死亡划等号了。

何去何从?机长这次没有征询大家的意见,强制决定立刻冒险下山,先不说密封的机身已毁,无法遮挡风雪,在俘虏的单兵电台里,剩余的恐怖份子再没有听到同伴回答后也正在向这里靠拢,再拖延下去等恐怖份子到达,绝大多数的人只能是死路一条,凭一群老百姓和杀人如麻恐怖份子对抗,取胜的希望渺茫。

在机长的组织下,众人都忙碌起来,再向死者做过祷告后,死者身上御寒的衣服都被扒了下来,加强在伤者的身上,死者已矣,重要的是活着的人,他们的尸体只有等搜索队到来后再入土为安了。所有的伤者都被用毛毯裹住,平放在雪地上,由两个人拽着毛毯的两个角向前拖着走,这么深的雪,一个人行走都困难,更别说背着人,所以只能用托拽的办法。而两个俘虏在拒绝说出任何口供的情况下,愤怒的乘客们扒光了他们的衣服,反绑上手脚遗弃在了飞机上,能不能活下去就看运气了。

一行人拉成了长长的一行队列,前面放上一把长枪两支短枪,由副机师带队,防止突然与敌遭遇,后面则放上两支长枪一支短枪,李晓、尼克以及另一名抽出来的精壮断后,抵挡最有可能从后面追上来的危险。那部缴获的单兵电台交给了副机师,一边行进,一边调试波段,试着与外界联系。李晓把毛毯从中间割开一道缝,把头套进去,然后从缴获的背囊里找出绳子在腰间一扎,这样既保暖又方便,其他人见了也跟着照做,幸好绳索是恐怖份子用来攀岩的,足够长,一捆都没用完。

顶风冒雪行进了五、六个小时,沿途又有三个重伤员死亡,他们的衣服也照例被扒下来,尸体则遗弃在路边,只是做了个记号,方便日后寻找,而卡萝儿不顾右臂负伤,跑前跑后,给每一个埋藏着死者的地方拍照,这样就算风雪把标记给掩盖了,大概的地形还存在照片里。之后便陆续开始有人死亡,十二个小时之后,重伤员基本上都冻死在了这冰天雪地里,尼克回头看着那些做着记号的地方,长叹道:“这真是一条死亡之旅。”

爬到一座山峰的半山腰,见前面一组人坐在那呼呼直喘,却是林宛儿、甘露和两个空姐,由于飞机上男人少,女人多,所以她们四个编成一组负责一个伤员,轮流托拽,虽然挑的是一个体形最轻的伤员,但对她们来说还是不堪重负,能走这么远已经很不容易了。

走到近前,尼克道:“小姐们,怎么了?”

一个空姐苦着脸,道:“机长,我实在走不动了,休息一下吧。”

甘露则愤愤的对李晓道:“我喊前面那些空着手的人来帮忙,他们居然都假装听不到,真是岂有此理!”

李晓看了一眼山腰上那些默然攀爬的人群,道:“风这么大,也许他们是真没听到,别乱说话。”

甘露道:“我喊的这么大声,他们怎么会听不到?就是见死不救!”

雪地里躺着的那个伤员张开龟裂的嘴唇,低低的道:“别……别抛下我。”

尼克在他耳边道:“放心吧,我们不会抛下任何一个人,只要他还有一口气。”

三个男人合力把这个伤员拖上山顶,翻过山顶,下山就轻快多了,众人干脆就坐在雪上向下滑。到了山脚下,副机师激动的跑过来道:“尼克,尼克,总算联系上中国政府了,他们会把搜索队的电台频率通知给我们,我们是不是在这里休息一下,等联系上了再确定行进方向?”

尼克喘着气道:“好的,原地休息,不过不能太久了,还是老规矩,只休息十分钟。还有,联系上了别忘记告诉他们,有恐怖份子在追击我们,一定要派军队来。”

他一屁股坐在雪地上,道:“李,你说那些该死的恐怖份子为什么一定杀死我们,难道坠毁了一架民航这样的政治影响还不够轰动吗?”

虽然李晓不善言语,但关键时刻挺身而出还是很让尼克敬佩,一路上也算结成了朋友。

李晓只要简短三个字回答:“不知道。”这其中的原因确实复杂,他要能猜到那就是神仙了。

“可惜我们没有足够的时间,不然一定能从那两个俘虏的嘴里了解点什么。哈哈,真的很想知道他们两个是不是还活着。”尼克从李晓缴获的背囊里拿出巧克力分给几个女孩,又掏出一个装满了烈酒的水壶,道,“如果他们不是那么残忍,那我们还应该感谢他们,因为他们给我们带来了宝贵的食物,希望这些食物能够支撑到我们汇合上搜索队。”

食物是定量分配,每个人都只能分半块巧克力,只有到下次休息时才能再次分配食物,酒瓶在手里转了一圈,最后卡萝儿准备灌一点在伤员嘴里,李晓制止了她,卡萝儿不解的看着他。李晓道:“他已经死了。”

伤者神色如常,卡萝儿不信,一探心跳,果然已经停止了跳动。甘露伤感不已,道:“刚刚还是活着的。”

死者照例扒光埋葬,衣物由尼克来分配。尼克把这些都分给了女人,一床毛毯裹在林宛儿身上,又扒下一件大衣叫甘露穿上,甘露却不愿穿,嫌是死人穿过的,李晓哭笑不得,这个时候居然还讲究这个?没办法,见甘露簌簌发抖的模样,他脱下自己的毛毯给她穿上,把大衣接过来。

甘露讷讷的道:“那你不冷吗?”

李晓淡然道:“只要在走就冷不死。记住,算你欠我的,回去后这床毛毯作价一百万,算我卖给你的。”

“美的你,坏蛋!”甘露咬着牙齿,眼睛一红,泪水悄悄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