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作者:李凝楼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8374

“哦,上帝,我们终于走出来了!”

一个身披毛毯疲惫不堪的身影站在山顶上大声疾呼,胡子拉渣的脸上满是激动的泪水和死里逃生的庆幸。在他身后几个同样装束的身影也陆续爬了上来,站在山顶放眼远眺,虽然眼前还是层峦叠嶂,群山顶上犹是茫茫白色,但海拔明显低了许多,自山腰而下郁郁葱葱,黄色和绿色的植被如地毯一般覆盖着山坡和山脚,三种颜色层次分明,不同的气候温度造成了同一座山峰上的不同季节的植物生长周期,这是高海拔的高峰上才可以看到的特有景色。

“见鬼,又是山,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把这些见鬼的山走完?没有食物,我一座山也爬不动了。”一个泄气的声音道。

“别抱怨了,你应该感谢上帝,现在我们至少可以在山脚下暖和的地方睡一觉而不用顾虑被冻死。至于食物,在山下总能找到些野果和野生菌的,快走吧!”

这几个稀稀沥沥的身影就是不愿死等救援而冒险下山的人,应该说他们运气很好,在雪域高原上不眠不休的跋涉了两天后,他们侥幸走出了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的中心,又在边缘上挣扎了一天,总算走出了最艰难的困境。不过一路上已有一半的人丧身在了这冰天雪地之中,他们的食物和衣服自然被毫无疑义的剥夺了,加强在了活着的人身上,也幸亏有这些死去的人,没有他们死后的贡献,所有的人都走不出来。

几个幸存者连滚带爬的下了山,不过还没等他们喘口气,一件更可怕的事发生了,七、八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们眼前,如果可以,他们宁愿转身再走进风雪里,也不愿意面对这几个人,因为这其中六个人就是将他们置于这步田地的劫机份子。

“各位,幸会。”戴维斯.哈维笑眯眯的看着这几个撞上枪口的猎物,如果不是他们身上裹着的毛毯,他也不能远远的就从望远镜里判定这几个人就是失事飞机上的乘客,从而下令围捕他们而不是避开他们。他需要有人带路,虽然新闻报导上报导了的失事地点大概的经纬度,虽然他们有精准的GPS定位系统,但如果想抢在救援队的前面到达失事地点,就必须找更精确的办法,这几个不知怎么会落在自己手里的乘客就是最好的引路人。

哈维的笑容在幸存者眼里和撒旦的笑容没什么区别,所有的人对他的印象也最深,当他从树丛后转出来,幸存者们都绝望的瘫坐在地上,他们在后悔为什么要冒险下山而不是和大多数人坐等救援,虽然在二十四小时前他们还在庆幸自己的选择,这样的暴风雪下飞机里的人根本不可能还捱的到救援人员的到达,变幻莫测的气候证明了他们的选择英明无比。

这一次幸存者们不用再选择了,他们没的选择,于是又被迫向回走,不过人数只减少到三个,身体不好的幸存者被当场处决,这种拖累速度的累赘恐怖份子们不需要。另外,哈维也不想浪费粮食,完成任务后他们将直接穿过这条山脉从对面另一个国度逃走,充足的食物对他们来说也很重要。

在枪口的威逼和枪托的挥舞下,前进的步伐快了很多,而吃到嘴里的高热量食物也让幸存者们多少恢复了一些体力。可是,让恐怖份子们愤怒的事发生了,在重新钻进暴风雪里后,三个幸存者竟然又迷失了方向,三个人各指一方,且都认为自己是正确的。当然,三个人指的大概方向还是一致的,可这是山区,不是一望无际的平原,手指偏一偏就是一座山梁,在积雪没腰的情况下爬山,一座山梁就得爬半天。最后没办法,哈维决定兵分三路,自己带一个同伴押一个乘客搜索中路,左路和右路各三个人押一个乘客搜索前进,反正有通讯系统密切联络,不管哪路发现情况都可以及时增援靠拢。

立功心切的切赫带着同伴押着一个幸存乘客在右路,自从被哈维责骂一顿后他总想找个机会证明自己,在漫天风雪里爬了两天后,一个好机会终于出现了,因为他看见了山谷底那架静静沉默的飞机,从高空看去,厚厚的积雪已经把机身给覆盖了,但轮廓仍在。

“切赫,快通知头吧。”一个同伴兴奋的对切赫道。

切赫道:“不用,难道你认为我们连这些手无寸铁的垃圾都收拾不了?”

“可是……”

同伴还想说什么,却被切赫制止了,他道:“行了,如果你害怕的话可以留在这,我想我一个人一把枪也就够了。把头叫来至少要等上十二个小时或许还要久,再等左路的人来又要十二个小时,我可不想再在雪里趴一天了。”

切赫的话立刻被同伴给接受了,这些平民不值得他们那么重视,三支自动步枪足够把飞机里的人杀上三遍了,早一点结束任务就可以早一点离开这里去享受一下生活,在这个劲风刮脸生痛的山顶上呆一天,这个滋味谁也不想尝。

三个人悄悄的滑下了山,当然,那个带路的乘客完全没有再让他有活下去的必要了,一根钢丝绳勒断了他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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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上,乘客们都已经是精神萎靡有气没力了。李晓对着瓶子喝了一口烈酒,递给了身旁的甘露,脸上已有一点嫣红的甘露喝了一口又递还给他,李晓再递给林宛儿,这半瓶酒就在三个人手中递来递去,机舱里其他的乘客也在做相同的事,食物已经吃完,现在只剩下一点酒了,酒也是粮食做的,好歹能充点饥,特别是高度烈酒,喝下去还能御寒。

“不喝了,再喝就醉了。”

甘露推开了李晓又传递过来的酒瓶,现在她直接躺在李晓另一侧的怀里了,已经忘了是什么时候这么做的,反正当机舱里的温度越来越低,食物用尽,人们都开始绝望,越靠越紧相互拥抱取暖时,她就无意识的这么做了,李晓没推开她,林宛儿也没有因为吃醋反对,现在没有人还会有什么情欲,如何同心协力支撑着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李晓把塞子塞上,道:“那就等实在忍不住的时候再喝,放心吧,估计最多再过四十八小时救援人员就会到了,越到最后越艰难,一口酒可以救一条命。”

“四十八小时?我还能等的了那么久吗?”甘露似乎有些醉了,睁大着眼睛茫然的道。过了一会儿,又问:“你凭什么说四十八个小时救援人员就会到?”

李晓道:“这场暴风雪是小范围的气候,不是大面积的,方圆不会超过百公里,救援人员可以乘飞机到达暴风区的边缘,然后步行进入这段地区。只不过直线几十公里和山路的实际路程有很大的区别,所以我给他们四天的时间,现在我们在风雪里已经困了两天了,差不多他们也该赶到了,除非他们全部被埋在风雪里。”

甘露啐道:“呸,乌鸦嘴,别乱说行不行,如果真的出事,我们不也就死定了?”酒精促进血液的加速,也让甘露精神了不少,她努力的把几乎快冻麻痹的身体在李晓身上挪了挪,道,“你怎么知道这场暴风雪是小范围的?”

两个女人,两种不同的香味直往李晓鼻子里钻,好在这种尴尬反应已经过去了,当甘露突然不是搂着林宛儿,而是直接缩进自己怀里的时候,还真把李晓吓了一跳,不过看着周围的人都是三两结合的搂在一起相互取暖,甘露这样做也不显得突出,他当然也不好意思拒绝。二人虽然平时斗嘴斗的凶,但他知道甘露本性并不坏,只是有些针对自己罢了,现在这种生死关头,自己也不能太小气了。而且他也了解些甘露的脾气,按她的话说,这样做是瞧得起你,要是瞧不起的人,那甘大小姐就是宁愿冻死,也不会让你碰一下,只不过甘大小姐什么时候以及为什么会瞧得上自己,李晓自己也没想明白,当然他也不会傻的去问。对甘露的问题,他答道:“如果是大面积的变天,那气象部门早就会察觉到变化了,而飞机也不会起飞。飞机是在离开不久之后就变天的,那就说明这是一场地域性的小面积的高原气候,气象部门还没有能力在这个世界屋脊上察觉每一个细小变化的可能。”

甘露想了想,道:“算你说的有点道理。不过,就这么几十里山路,他们现在还没有赶过来,效率也太慢了,我怕等他们赶过来,就只能给我们收尸了?”

林宛儿在李晓怀里轻笑了一声,道:“露露,你怎么也开始讲这么不吉利的话了?也说不定这场风雪越卷越大,已经蔓延到周边地区了呢,高原上的天气很难说的。”

甘露道:“也对。”用手肘顶了李晓一下,道,“这你怎么就没有想到?”

李晓苦笑道:“要记住,希望永远是自己给自己的,如果你自己都绝望了,那就没什么力量可以支撑你了。况且你应该相信科学,不可能有大面积的暴风雪的,现在还不是降雪的季节,我们的气象部门虽然不能精确到高原的每一个角落,但大的气候绝不会弄错,这只是高原局部气候变化。而且,你别忘了那些恐怖份子跳伞的时间,我们只间隔了几分钟就降落了,恐怖份子不会降落在绝地里,所以我们也没有深入多远,我敢打赌,这段高海拔的地段没多远,所以这场气候变化范围也不会大。”

甘露仰起头,道:“你既然这么肯定,那几天前那些人说要下山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跟着一起走?”

李晓道:“如果大家都同意的话我当然不反对,可是我怕你们女人和一些身体差的人都走不出去。”

甘露凝视了他一会儿,转过头去,道:“算你有良心。”

林宛儿身体颤了一下,只是深深把头埋着,没有说话。

“啪”的一记闪光在眼前亮起,卡萝儿举着相机给三人来了张合照,然后微笑道:“三位先生女士,需要分别照一张吗?”

自从飞机安然降落后,乘客们就纷纷从行李中取出自己携带的相机留影纪念,当然新鲜了一阵后也就没兴趣了。现在坐困等死之余,悲观的念头再次大起,相机又被派上用场,不过是用来拍最后的遗照留给家人而已。

“不用独照了,我们三个再来一张合照。”

甘露扯起林宛儿,二人隈着李晓身侧,头枕着肩膀,露出笑容,让卡萝儿拍,也许,这是留给这世界上的最后一张合影了。

卡萝儿举起相机,突然“通”的一股力道击在她肩膀上,她“啊”的一声跌倒在过道里。

李晓猛地把二女按倒,同时大喝道:“敌袭,趴下,趴下!”

众乘客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犹如下雨般的子弹就从飞机的左侧钻了进来,顿时鲜血飞溅,惨声四起,坐在左排座位上的许多乘客几乎连反应都来不及就直接被打死在座位上。有左排的乘客挡了一下子弹,右排的乘客在李晓和机长的指挥下都迅速趴在座位底下,浑身哆嗦,等待着这一轮袭击的结束。

三个恐怖份子在飞机外站成一排,对着机舱扫射,打完一匣子子弹,换过一个弹匣后,两个人举着一个人的双腿托起,在舱门上粘上炸药和引爆装置,然后三人跑开,远远的按下炸弹按钮,“轰”的一声巨响,机舱门向里飞去,一个扭曲变形的大口子向三人展开。

当下一人倨枪掩护,两个人跑至被炸开的飞机舱门下,其中一个人身体微蹲,双手一合横在腰间,另一个人踩在他手上借力腾空而起,一个横滚窜入了机舱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