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守护神龙
作者:宋思乙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5868

在险恶崎岖的山地行驶,对于风翼和操纵的人来说,都是一种考验。这种奇特的车辆以风元素作动力,一旦成功启动,能够悬浮在距离地面一定高度的半空中,再加上稍许向后的冲力,便如同箭矢一般往前而去——如此行驶在一望无垠的平坦地面,是相当惬意的一件事情,路有坎坷时倘不能及时升高,便有可能磕磕碰碰的损伤车辆;可是如果将车辆保持在相当高度,又会很快耗尽所有的精神力。因此最需要操纵者快速灵敏的反应和技巧。

司马长老已经带领众人,尽可能仔细地作好准备,接下来不过半天的翻山越岭中,队伍依然折损了三辆风翼——其中一辆连同驾驶者一起摔到悬崖底下,粉身碎骨,另外两辆也损坏到难以继续使用。车上的行李只好由战士们分担。

尽管如此,大家全都不曾报怨长老会选择了这样难行的道路。有消息说,雷蒙塔邦国最大的两支绿林战队正在平坦宽阔的舒兰谷地要道上埋伏等候,那可是拥有上千精锐战士的可怕队伍。

在荡溟山间一个平缓的山坡用罢午餐,队伍继续开拔。按惯例,探路哨兵传来前途安全的消息后,数十辆风翼便即启程,它们尽可能快地穿过险峻的山路、来到稍许开阔的地面层层排开,布防兼休息的同时等待后面的大部队。风翼后面虽然只跟着百来名战士,却是精心挑拣出来的精锐,以他们的实力,在这样险窄的山道上,只需利用数十辆小堡垒一样的风翼,足以抵御敌人从前面突如其来的全力攻袭。布防工作就绪后,大队百姓开始启程。最后面是断后的队伍。

太阳终于到了西方山顶上,艰难的一天又将成为过去。前哨找到新的宿营地,已经赶了过去准备;数十辆风翼列成长长的一排,正在鼓足余勇、征服今天旅途中最后一道难关:群峰夹峙下的一条羊肠小道,这里一边是峭壁,另一边却是深谷,道路弯弯曲曲,非常不利于行驶。

再往后,近百名战士正摩拳擦掌,只待这些风翼过去之后,迅速冲过这段路途,赶到前面布防。

离火明光钻出车座,身畔立即响起欢呼,整整一天的艰苦旅行,他以自身出色的表现,赢得了大伙儿的尊重和信任。

清晨动身之前,司马长老曾经作出安排,要将他替换到后面的百姓队伍之中,避开这段危险旅程,遭到他不顾一切的严辞拒绝。

“……明光,你尚未成年,而且只是学徒的身份。今后几天的旅途相当危险,不应该由你来开这辆风翼。”

“可是长老您也说过,我的技术完全可以媲美最优秀的操纵者。当初,您指着这辆风翼说:‘我把它交给你了,希望你能够像对自己的眼睛那样使用和爱惜它。’人在车在,我是不会离开这辆风翼的……”

离火明光看着后面,眼下还有大半的风翼正在那道弯弯曲曲的小路上艰难行驶,夕阳将周围染成了美丽的金黄色。

忽然,他看见朝西的一座山峰上,有几点亮光从草木间透出,一闪一闪的。

“咦,那是什么?”他指着那团奇怪的亮光,问旁边负责整个车队的小队长孟力。孟力定睛细看一阵,脸色陡然沉了下来。

“立即停驶,下车闪避!”他往小路发出了十万火急的命令。

命令到得正是时候。车上的人刚刚避到峭壁下面安全所在,山顶上滚滚而下的滚木巨石已经将路间所有风翼砸得稀烂,甚至扫进侧畔深谷之中,声势相当惊人。

巨石继续滚落。很快地,那条狭窄险峻的山路便被全部堵塞,来不及撤退的人被埋在里面不知死活。

目睹眼前这般可怕的景象,所有人全都看呆了眼。离火明光心中好生懊悔,因为昨晚分餐时候的小插曲,他一气之下,没能将曾经遭遇盗匪的事告诉爷爷,造成了眼前这样的结局。他觉得那些被埋在巨石堆中的人,全是自己亲自下手害死的。

不等离火明光他们回过神来,身边已经多了好些满脸横肉、长相陌生的人,他们手里拿着明晃晃的刀剑。

“统统不许动,双手放在脑后,面朝石壁站成一排……”.

“我们这样的做法,是否太过鲁莽?这些风翼上面,也许有人尚未来得及撤离。”对面一座山峰上,斯克莱皱着眉头道。

“老师放心,我已经打听仔细,搭载十多名老弱伤员的那两辆风翼刚刚平安驶过,眼下这些风翼上面全都是行李物品之类的货物。至于操纵者们,山道上我们已经提前做好手脚,只要他们及时下车躲避,除了受到一些惊吓,不太可能有性命之忧。”史怀特连忙回答。

“倘若当初采用夜晚袭击的方案,将更加安全省事得多。可惜陛下对于这些风翼的兴趣,远远大过对于人命的关心……”

“怀特……”斯克莱正要说话,忽然发现旁边天戈正在迅快地接近,连忙住了口。

“先生,这是怎么回事?接下来你们打算怎样做?”年轻人行了个礼,指着下面一大片飞扬的尘土追问道.

这时候,忘归之野负责御敌的精锐战士全都被山顶巨石阻在后面,这里连离火明光在内,只有十来名专职操纵风翼的非战斗人员。小队长孟力示意大家暂且忍耐,听众盗匪的命令。众人依言站到峭壁下面,只听得身后不时地响起吆喝用力声,还有轰隆隆重物坠入深谷的声音。如此又过了好一阵,一名盗匪喝令孟力和离火明光回身出列。

“你,还有你,你们上这两辆车,开走它们。”

离火明光回身看清楚了周围情景,险些掉下泪来。原来先前列在这里的二十多辆风翼,此时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相对完好的两辆孤零零立在地上。其中一辆正是孟力负责开的。

“快点,别磨蹭!”身后的盗匪推了他一把,催促他迅速上了车,旁边坐着两名盗匪,手持钢刀让他立即将车开走.

“我在设法增进他们之间相濡以沫的情义,顺便让他们懂得珍惜生活。”斯克莱答道。

他见天戈脸上露出不解的神色,续道:“有这么一个故事,不知道你是否听说过?从前有一个村子,大约七八十户千余人吧,总而言之,是大陆上最常见最普通的那一类村镇,他们的贫穷也是一样。村民们性格淳朴,由于长时间生活在一起,大家彼此都很熟悉。石头家里有点事情忙不开,只要交待一句,周围的虫子野草就会派人过来帮忙,看孩子啦,做饭洗衣啦,将他家里照料收拾得井井有条,甚至比主人在的时候还要干净整齐;都是穷苦人,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时候总会遇到,这时候村子里就自发组织起来帮忙,每户匀出一顿半顿的,凑在一起也有差不多十天半月的口粮,足够一家人过一阵子了。因此村子虽然穷苦,居民们和睦融洽,就像一个大家庭般的温馨亲切。

“终于到了这么一天,主神仁厚慈爱的光辉开始照耀这里,各类各样的财富物品逐渐朝这里汇聚。正如太阳光也会因位置的不同而有先来后到,村民中有两户人家率先富裕起来。

“这是一件好事情,可是这两户人家却感到为难。原来村民们因为长期贫穷而共济互助,早已形成一条不成文的规矩,每次接济困难人家的时候,各家各户都是拼尽全力,将自己半个月以外的口粮全都拿出来,没有的就从牙缝里面省;可是这时倘若再继续坚持这样的规矩,就意味着他们将无条件献出自己几乎所有的财产。

“生命中好不容易得来的转机难道就这样白白浪费?这两户人家自然不甘心,毫不犹豫地,他们选择了隐瞒财产。可是村子这样小,很快地这件事情便弄得全村皆知。两户人家只好搬出村镇,在众人妒忌愤恨的目光中,修造了高大结实的房屋,还雇人看管财产。村民中间第一次出现分裂。

“过不多久,深蒙主恩的贫穷村民中,又有好几户人家先后富裕起来。有了以前的先例,这一次他们不再遮瞒,大大方方地从村镇搬出,住进附近刚刚修造起来的漂亮屋子。村镇里面的穷人家越来越少,妒忌并不能够改变现实,人们开始拼命工作,渐渐地他们也都富裕起来,陆续搬出了原来的旧房子。

“到这时候,住新房早已不再是一种耻辱而是光荣,是一个家庭能力的证明。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家一旦搬出村镇,便自动跟里面的人一刀两断,从此不再往来;喜迁新居的富人们之间也不再往来。等到整个村镇全都富裕起来之后,村民们先前那种亲密互助关系早已荡然无存……”

这是很久以前流传大陆的一个真实故事,天戈早已从别人口里听说过不止一遍,这时听着日精贤者娓娓动人的讲述,心里面不禁想起忘归之野近十年来的变迁史。记得当初他跟百岐先生抵达忘归之野的时候,居民的数量也是一千来人,跟这个村镇差不多,并且在卡罗其的重重围困攻打下,生命朝不保夕,可是他们相当团结,听说要去反攻卡罗其,青年人立即自动自发跟在后面。这是忘归之野居民们关系最融洽的黄金时期。等到后来反击卡罗其成功,定居在美丽富饶的原野,居民数量多起来之后,矛盾便日渐凸显,各大家族争权夺势,明里暗里的冲突往来不知道有多少;直到最近在喜庆的聚会闹出人命,大街之上公然火拼流血……即使在离开森林的逃亡路途中,相互之间争斗摩擦也一直不见减少……

显而易见,这样的一群人,即使能够有幸住在真正的天堂,他们也必定不会获得幸福。眼下斯克莱正通过种种手段,设法将他们的随身财产剥夺殆尽,只消再保持一定的危险胁迫,多半便能够促使他们真正团结起来,相濡以沫地走完接下来的路途。

轻轻叹了一口气,他说:“先生考虑周到,令人佩服。此事便偏劳先生了。但愿他们经过这番波折,从此以后团结和睦,一心向善……唉,难道财富果真只是一种罪恶,好人便注定了一生受穷?”

“不,财富只是工具的一种,是人们多年累积下来维持生存的物品。”日精贤者斯克莱答道,“关键在于大家对待财富的心态。出于生命的本能,对财富的占有和贪欲肯定避免不了,可是只要为政者善加运用引导,整个社会便能够扬善除恶,蒸蒸日上,甚至达到传说中的理想状态。”

传说中的理想状态!天戈心中一震,急忙追问道:“先生话中之意,那些圣书中描述的盛世,大贤塔和理想国,并非只是一些用来骗人的妄言虚话?”

在天戈热烈关注的目光下,贤者斯克莱缓缓点头,说道:“理论上的确如此,不过……”

刚刚说到这里,只听山峰下面轰隆隆一声巨响,接着传来异物的狂吼、以及阵阵惊恐至极的呼叫.

狂龙战队的迈思特等人经过周密准备,终于在这条小小山道上以少胜多,成功伏击了忘归之野诸人,夺得两辆完好无损的风翼,顺利完成邦国政府交托的任务,心中甚是得意。迈思特打个手势,旁边的弗莱尔立即吹响口哨,招呼下属诸盗迅速离去。这时,被阻在山道另一边的忘归之野精英战士们正翻山越岭拼命赶来,只可惜远不济急,尽管他们一个个本领非凡速度惊人,赶到这里的时候,众人早已离得远远的了。

山顶上石头土块下落之势早已止住,先前掉落数十辆风翼的山谷,轰隆隆的声音却一直不曾停止,而且越来越响。整个谷底烟尘弥漫,甚至周围的岩壁,也跟着一起簌簌而抖。

众人有点诧异,却不曾停下脚步。忽听轰隆隆一声巨响,一个灰褐色的庞然大物从谷底石头土块之中跃然而出,沿着峭壁飞奔而上,怒吼连连,叫道:“谁?是谁打扰我的好梦!”

龙少年泰波儿那日受龙潜湖水怪鳌杰托付,出来追查盗走了伏龙河力量的人。牠凭着敏锐的感觉追出首元山,遇到林雅等人,便一同南下出林,很快追上了忘归之野的大部队,恰好他们正在准备晚宴,牠也不客气,立即变化人形进入营地,敞开肚子饱餐一顿,果然美味无比,名不虚传;后来因为贪杯多饮了几坛酒,霎时间醉倒在地,酣然入睡,现出小山一样的真面目。

忘归之野的人试了各种各样的办法,也不能够将牠唤醒,这样奇货可居的生物,又不舍得扔下不管,只好设法腾出一辆风翼,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牠弄上去,随队而行。牠一直酣睡不动,身旁又堆着货物,狂龙战队负责查探的人员竟然将牠当作物品忽略了过去,所以刚才被连同风翼推下山崖。山崩地裂般的震动,大大小小的巨石,虽然不曾令牠受伤,只是好端端的美梦终于被打断了,于是牠怒气冲冲爬上来质问。

如此惊世骇俗的庞然大物,而且口吐人言,不要说狂龙战队那一百多人,甚至忘归之野队伍中绝大多数的人又几曾见到过?禁不住齐齐惊呼乱窜,霎时间山道上乱成一团。那两辆风翼仗着速度快捷,发现不妙便当机立断,丢下数十名风翼操纵者,以及一百多号人的队伍,在孟力与离火明光的努力下,加大动力飞一般驶离这里。

泰波儿幼承家教,比较那些恣意妄为的灵兽野物,自然文明收敛得多,可是眼见众人宛如末日降临般的只顾奔走呼号,对于自己的说话一直不瞅不睬,心中不禁生气,当下将修长结实的尾巴一摆,拦住面前不远处的一个人。

“喂,你说,刚才是谁吵醒我的?”

“啊!”那人翻了翻白眼,便即倒在地上。泰波儿上前推了推,却见他已经晕了过去。

“喂,你们说……”转过身子,牠一口气拦住三个看上去比较强壮的人,希望其中能够有一两个胆大些的。没想到,不等牠把话说完,三人齐声惊呼,反应较快的两人扭身便逃,山道狭窄,又慌不择路,其中一人足下踏空,径朝谷底跌去,幸亏泰波儿眼疾手快,立即召来一根石笋挂住他的衣裳,这才勉强保住小命,在那里飘来荡去的大声呼救;另一人吓得腿足软了跑不动,扑的翻身跪倒,连呼“饶命”。

果然,老爹老妈的说话不错,人类还真是胆小脆弱,名不虚传啊。既然如此,接下来自己该当如何呢?泰波儿头痛的想道。

牠的眼睛在人群中搜寻。记得先前曾经同行过几天的那几人,在最初见到牠的时候固然脸色大变,随后的相处倒还顺利愉快,比眼下这些人强多了。可惜的是,眼前但见各类各样的人在拼命奔走呼号,那几人却一个也不曾看见!

泰波儿跺了跺脚,正在想今天算我倒霉,只好另找一处安静的地方接着补觉去。忽然身后有人大喝道:“哪里来的妖兽,竟敢跑到此地捣乱,还不速速倒地受死!”

妖兽?真是狭隘无知的人类!泰波儿耸耸肩,转过结实修长的脖子,看着底下身高刚刚超过自己一半的两个人,以人类的标准来说,他们算是魁梧高大的了,穿着贴身武士装束,手持明晃晃的兵刃,两条腿虽然有点哆嗦,在自己面前仍能勉强站立,看上去胆量应该并不算小。

“喂,我是神龙坦特利斯家族的继承者、忘归森林未来的守护者、泰波儿-坦特利斯先生,不是妖兽。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泰波儿朝他们伸出手去,态度甚是友好。

“名字?嗯,我叫奥德,他是哈罗。”那两人随口回答,突然看见泰波儿伸过来的手,不禁脸色大变,连忙后退数步,手里兵刃朝牠袭来。

以泰波儿的能力,如何将这样程度的攻击放在心上?右手姿势不变,抓住兵刃拿到眼前看了看,说道:“的确是钢材,不过手艺实在太差,居然煅造成了这样!几天前那三个人的剑可比你们的强多了。”牠指的是端木奇等三人,可是奥德哈罗又怎知道?尚未来得及询问,只见牠将两支兵刃收在左手,微一用力,果然成为无数的钢屑碎片从指缝间掉落下来。

神啊,为什么要造出这样恐怖的大家伙?目睹这样的情形,奥德与哈罗胆量尽失,斗志全消,对望一眼,然后转身,拼命往远处逃去。

“喂,别走!”泰波儿急忙道,牠没想到他们也会像那些胆小家伙一样逃走。奥德与哈罗听到牠的呼叫,逃得更快了。

泰波儿紧追数步,已经赶到后面,伸手便朝两人抓去。远处嗖的一声,一支羽箭后发先至,正中牠的手心。原来是狂龙战队后面接应的队友。

小小一支羽箭,怎能奈何得了这位未来的森林守护者?泰波儿连表皮都不曾擦破,身子晃都不晃,继续往两人抓去,忽然觉得手心一阵剧烈的灼痛,已经抓住两人后背的手竟然松开。原来箭上附着火元素的力量,将牠手心都灼红了。泰波儿吃痛之下,怒吼一声,挥手招来一个巨大的石柱,朝羽箭射来的方向反击回去。周围的人大骇,惊呼声更加大了。那个弓箭手正想闪避,忽然发觉全身乏力,丝毫不能移动,只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重达千斤的巨大石柱朝这里缓缓击来,只消轻轻一下,自己就会成为肉饼……他绝望地闭上眼睛。

轰!预想的结果并未发生,石柱竟然被人截住,悬停空中,没有发挥应有的作用。周围不知何时,浓重的雾气弥漫,一股相当熟悉的庞大力量正充塞其中。泰波儿心中一怔:咦,人类竟有这样的能力?好吧,让我们比试一下,究竟谁的力气更大!牠怒吼一声,双足用劲,庞大的身躯如同小山一样从侧面顶上石柱。

砰!石柱如同箭矢一般往后退却,然后硬生生插入道旁的岩壁之中,留下一个圆柱形的小洞。

扑哧哧,整个山峰再次颤抖,数不清的碎石泥沙往下跌落,完整的岩壁也出现裂纹。

呼!泰波儿停下身来喘了喘气。这一击倾尽全力,以牠相当惊人的体力,也感到有些吃不消。

目睹这一击之威,周围的呐喊惊呼之声忽然消失,人们安静下来,惊魂未定的双眼看着龙少年泰波儿,还有牠前面的一个人。只见这人松开胳臂,将已经吓得昏晕过去的弓箭手交给旁边的人,然后缓缓直起身,一双明朗如星的眼睛注视着泰波儿,脸上浑无丝毫惧色。

原来,先前他成功地将石柱止住后,立即返身去救弓箭手,抢在石柱再次击来之前,将他带离那个相当危险的地方。巨龙紧接着的这一击虽然威猛凌厉,却全都落到了空处。

“哇,好棒的身手!”有人欢呼喝彩。

“杀了那头怪兽,英雄!”有人高声吆喝。

此时,奥德与哈罗两人已经逃回安全的地方,他们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脸上泛起异样的神采。

忘归之野的人却有一大半垂下头来。

“又是他……”

“哼,冒这样大的危险,却是为了救回敌人,果然很有问题!”有人在窃窃私语。

“司戎,你的愿望就快实现了。”司礼长老道。周围的几位长老全都知道,司戎长老曾经想尽办法要唤醒龙少年泰波儿,让他跟天戈斗上一场。

“你是谁?竟敢打断我的攻击,救出那个伤害过我的人!活得不耐烦了么?”泰波儿怒声咆哮。

“对不起,先生。”天戈朝牠行了个礼,答道,“我看见的是,你从山谷跳上来,不停地找周围人的麻烦,吓倒了一个,还损坏了两个前来制止你的人的兵刃。他们的同伴为了保护这两个人,才出手射伤你的。”

泰波儿是受过严格家庭教育、相当有教养的先生,此时回想当时情形,似乎果真便是如此,不禁有些脸红,当下回了个礼道:“这个……呃,我本来……咳,那些人太过胆小……咳咳,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我是神龙坦特利斯家族的继承者、忘归森林未来的守护者、泰波儿-坦特利斯,请问先生尊姓大名?”

天戈轻轻松了口气。先前看见这里形势危急,赶过来救人的时候,斯克莱在他耳边轻声道:“以礼相待。”他虽不太明白,却一一照做,此时果然见效。要知道,眼前这家伙天生蛮力,精通元素系法术,兼且皮粗肉厚,倘若没有冰魄之类的趁手兵刃,想要将牠降伏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当下他又回了个礼,报上自己姓名。

“原来是……”泰波儿刚刚说到这里,忽然脸色大变,低呼一声,手上加速用劲,抓向天戈肩头。

天戈没料到牠说变就变。好在他反应甚快,赶紧将身一闪,泰波儿便抓了个空。嘭,地上顿时出现一个半米圆径的大坑,泥石土块四处乱飞。

“怎么回事,坦特利斯先生?”天戈问道。

“水之力,原来是你盗走的!”泰波儿终于想起,先前的雾气是怎么回事,牠嘴里怒吼着,身子一侧,打横又朝他袭去。

天戈后退数步,堪堪避开泰波儿的双手,不提防牠的长尾巴正配合着从后背袭来,这一下擦破了肩背上的小块皮肉,只觉得火辣辣的痛,不由得惊出几分冷汗。

好在他这些日子一直跟着忘归之野的队伍,相当清楚龙少年泰波儿这一次出来的目的和任务,听罢牠的说话,再印证前一段时间的奇怪经历,还有身体各方面的异常变化,心里有点明白了,忙道:“且慢。原来那天伏龙河忽然失去平衡,水元素异常活跃,就是因为水之力么?”

“这还用说,果然是你盗走的。赶紧将它归还给我!”泰波儿双手插腰,气势汹汹的道。

“对不起,当时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它就莫名其妙的找上身来。请问怎样才能将它归还给你?”天戈并不贪图这个。这东西虽然威力强劲,毕竟属于别人,而且,倘若能够借助泰波儿的力量将它去掉,总座必定不会很容易就找上自己吧?

泰波儿也愣住了:“什么,你竟然不知道如何将它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