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红颜何来祸水说

“哈哈，”煞红笑得更夸张了，“代代江湖代代恨，谁人能销万古愁？繁华匆匆云过眼，富贵零落怨岂休！”

这几句说得很实在，更是惊心动魄。

他们只知道她叫煞红却不知道她到底是何人，而她仿佛就是更不知道一般——实际上独孤睿和独孤寒也许是知道的，可是他们却什么也不说。

至于灵虚，他就更是不懂得了。毕竟他是个封闭得久了的人。

煞红拖着灵虚，夜探县衙。

出了林子，几个起落就到了县衙门外。

夜，深沉。

月色如水，冷然。

煞红还是一袭殷红，根本不怕给人发现她的行踪，而灵虚却在独孤睿的坚持下换上了黑色的夜行衣——甚至连面罩都一应俱全。

梁上君子本也不是灵虚所习惯的，甚至说他连几次偷听都是不得已而为之，所以给一个女子拖着来偷窥别人，这种事他还实是做不来。况且这女子还半点没有避嫌的自觉，更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可煞红却不管他。

她捅开窗户纸，硬生生的把灵虚的脑袋按了下去，就让他的耳朵对上了那不大不小的窟窿。

屋子里面，是温暖的。

小曲儿轻飘飘的唱着，让人心驰荡漾。

小桃朵朵初开，

春风乍暖时节，

片片沾衣，

拂不去，

三载相思。

灼灼花颜好，

红俏脸，

人儿更是比花娇。

灵虚是个和尚，何曾听过这种小曲，就是独孤寒高兴了唱上几句也不过是“将军杀万人，烈士死边关。仗剑行八荒，琼瑶醉九天。”之类的豪言壮语，而此刻听见的却完全不一样！

人儿比花娇。

这种话怎是可以说得出口的？

登时，红透了灵虚一张脸。

而煞红当然也是从另外给捅开的窗户之中看到了里面的情况，不过是几个“达官贵人”凑在一起听小曲儿而已，可是她在“听”上就没有耳朵贴着窟窿口的灵虚有优势了。

不过那唱曲儿的姑娘还真是漂亮，一双眼睛仿佛黑葡萄一般又大又亮，红艳艳的小嘴儿更是唱出动听的曲调来。

不过，姑娘唱的曲儿却掩盖了达官贵人所说的正事，让煞红郁闷不已。她是个凡人，哪里会有那随便就探察别人心思的本领，就算是灵虚也是没可能的，何况是她这个仅仅会些许功夫的普通女子呢？

听了许久也没有结果，最终只能一无所获的返回。

煞红一边随处踢着地上的瓦砾，一边不甘心的数落着灵虚的不是。

“都是你，如果不是你心存邪念，怎么会听不到那些人的谈话？”煞红又恨恨的去拧灵虚的耳朵，却给灵虚躲了过去：“阿弥陀佛，男女授受不亲……”

“呸！既然你那么懂得佛法，怎么就不知道‘色即是空’的道理？”煞红更加不满了，“你就知道要跟女子拉开距离，可是在你拉开距离的时候，你也是拉开了你跟你那佛祖的距离！什么是‘色即是空’？就是美色当前也跟什么都没有一样！臭和尚，你差远了！”

你就知道要跟女子拉开距离，可是在你拉开距离的时候，你也是拉开了你跟你那佛祖的距离！

这句话让灵虚幡然醒悟！

的确，他是在身体上避免了根女子接触，可是只是天天注意这些又有何用呢？真正的戒，难道说就是形式上“戒”了也就算了？若说在身体上“戒”了淫欲，可总是在心里思量着这些男盗女娼，那戒得还有什么意义呢？

明白了这一点的灵虚仿佛重生一般，连他的光头都开始闪闪发亮了。

独孤睿看他自己茅塞顿开的模样，也只是对他笑笑。

毕竟这种事情，还是自己明悟要来得快一些。

“早些离开这里吧，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独孤寒不想卷入这里的拐卖事件中去，他也不想煞红继续带着灵虚去探什么官府县衙。

“施主，贫僧是一定要看着那悍彪给绳之以法的。”灵虚却无法被说动。

“榆木脑袋。”煞红啐了一口。似灵虚这般顽愚，就算是讲清楚了其中道理他还是不会弄明白这些是是非非的。

然而，独孤寒却不觉得焦急，他此刻恐怕担忧的是灵虚如若明白过来该当如何。

抬头看看天色，独孤睿忽然开口道：“昨夜闹了半宿，也是累了，不如找个客栈打尖也好住店也好，休息休息罢。”

“也好。”独孤寒点头，虽然他们性格迥然不同，可是彼此却没有拆过谁的台。只不过灵虚不同，他的老实此刻体现无疑：“你们需要休息么？”——其实他的意思是这二人不是常人自然不需要休息，然而在煞红的耳朵里听来却是二人昨夜没有出力固然没有休息的必要。

不过也幸好她误会了，否则还不知道要解释多少东西呢。

二人瞪了灵虚一眼，转身拉着煞红向镇子走去，灵虚也只得快步跟上。本来这一行人里只是独孤寒与独孤睿就很显眼了，再加上煞红这个美人之后就惹人驻足不断，结果又有灵虚这个和尚在里面，则显得不伦不类了。

“美人儿，少爷我等你等得好辛苦！”

刚一进镇子，忽然一队人马拦住了几人，为首的一个油头粉面的男子一身大红衣袍上面还绣着粉红色的牡丹碧绿的叶子，尤其显得俗气，最让人难以忍受的却是他头上的那朵月季花——红艳艳的在那绽放着。

“让开。”煞红脸色不好起来。

“美人儿，一个孩童，一个和尚，还不如少爷我来好好疼你！”那粉面男子笑容猥琐，伸手就去抓煞红的胳膊，那煞红岂是让人调戏的主儿，轻轻闪过，一脚便踹在男子小腹上，硬生生将男子踹出一丈开外！

“哎哟，你们还看着干嘛？给我上！”男子抱着肚子哀号，却又硬要装出有本事的模样来，冲着手下的走狗吼叫，脸上的汗珠也不断滴落，足以见到煞红有多用力了。

“可是，少爷……”那一群汉子中有人刚要开口，就给男子一巴掌打倒：“混蛋！妈的，老子供你吃供你喝，让你抢个妞儿还有他妈的废话！”

“阿弥陀佛，这位施主……”

“滚你个死秃驴！”男子见到和尚还要多言就更是不爽了，嘴里不干不净，伸手就要打。

灵虚运起浑元佛力，站在那里任打任骂，看得煞红着急上火。而男子手下则开始逐渐包抄起了煞红，只有那被男子打过的汉子，站在那里没有半点反应。

“老子是县太爷的亲儿子，你们谁敢违抗老子的命令？”男子又是踢又是踹，尽力捶打着灵虚，而他手下也不断的向煞红发出攻击期望活捉她来邀功，只是独孤二人却不出手，不过是淡淡然观望。

“少爷，你忘了老爷让你出来做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