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罗丹的沉思者
作者:酷比可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0558

艺术的欣赏不在博物馆,而在生活里。

※※※

“这小孩不像一般的卡哩嘎理。”道格吹了一声口哨,显的很高兴。

“是完全人形的卡哩嘎理?”安蒂疑惑地问着。

“一般类人形的卡哩嘎理的能量数值都不会很高。”安蒂调整了墨镜旁的小圆钮。

“可是他的数值…”墨镜发出滴滴的清脆低鸣,安蒂发出一声低呼。

“他应该还是幼生期,能量直竟比一般成年的战斗型卡哩嘎理来的高。”

“喔!”道格好奇地启动墨镜的侦测功能,眯着眼津津有味地看着镜面黄色线条交会回报出的数据。“原来如此,真的很高。”

“能量值高达3200度,难怪他会说我们【狩猎者】像苍蝇。”安蒂笑着说。

风浪始终冷冷望着居高临下的的黑色风衣的道格和安蒂。对于【狩猎者】,风浪并不陌生,这几年陆陆续续遇到好几个,风浪对于他们并没有特别的感觉,只觉得他们很烦人,像挥之不去的苍蝇老在身边绕呀绕,去了一个,又来一个,他们对于风浪,并不造成生命上的危害,风浪也就懒得把心神摆在他们身上,但今天的状况似乎有点不同。

“那另外一个小壮丁呢?”道格又是一声口哨,“今天不会大丰收吧?”

两人把目光转移到大信身上,大信见两人注意到自己,垫着脚尖大喊:“叔叔、姐姐,你们好帅气喔。”无知的脸上充满仰慕之情。

“小弟弟,你也很可爱呀。”安蒂顽皮地回话,一边再度启动墨镜的“狩猎仪”功能,将目光锁定在大信身上。

(那眼镜似乎可以估算每个人的能量。)风浪在心底思咐着。

“姐姐你要给我照像吗?”大信的脸显得有点兴奋。

“对呀,小弟弟,不要乱动喔。”安蒂甜笑着按下“狩猎仪”。

“嗯…”

‘无侦测物可锁定…’镜面上亮出一行字。

不知何时,大信跑离开原来的位置。

“小弟弟乖乖不要乱动啦。”安蒂喊着。

“喔…”

安蒂再次按下“狩猎仪”。

‘无侦测物可锁定…’镜面字体闪出同样叙述。

“…不是叫你不要乱动。”安蒂开始有点不耐烦,“喂,你还跑…”安蒂跺脚了。

这个头大大的小壮丁也不知怎么回事,总是在“狩猎仪”锁定的前一秒跑离开锁定范围,眼镜式的“狩猎仪”做得较精巧,也因此在侦测时有时间和范围的限制,一般来说,需三到五秒的聚焦时间,如果在这段时间受测物消失,就必须重新再锁定量测。

“你不要再跑了。”一道黑影忽然出现挡在奔跑的大信面前,大信急忙煞车。

是安蒂,顷刻间,安蒂从车棚落到观光区的地板,速度快得惊人。

“你到底在跑什么?”安蒂勉强自己带着笑脸地问着大信,完全忘了卡哩嘎理可能带来的危险。

“我…”大信脸有点微红。“我…不好意思。”

“你不好意思什么?”安蒂边说话边按下“狩猎仪”的妖力计。

“第一次有人要帮我照相,我很害羞,又很紧张,我一紧张就很想跑步。”大信羞红着脸,摸摸自己的大头,小声地说着。

大信只有帮别人照相的经验,村子里每个叔叔婶婶每次提到要照相,都要梳妆打扮,穿最称头的衣服,摆最好的姿势,以最佳状况慎重地把相片拍出来,所以照人物相这件事对大信而言是很神圣的事,不是随随便便可以拍的,也因此大信听到自己要被照相心情格外地紧张。

镜面显示锁定后的结果,“妖力计完全没有反应。”安蒂自言自语道,身形淡去。

“道格叔叔,那小弟弟不是。”安蒂回到道格身边。

“安蒂,做事要谨慎,你何不用其他的计力值量测看看。”道格经验老到,老气横秋地指导安蒂。

“不用了吧!”安蒂回话。

“那小弟弟随便任谁一看就知道不可能是卡哩嘎理。”

一旁的薛德?克莱斯勒抚着胸口点头,表示赞同。

“那你怎知他不会是个灵能者?”道格反问。

“…好吧。”安蒂不情愿地伸起手按向“狩猎仪”,忽然想起么似地,将手指向大信,厉声吩咐道:“不要给我乱动。”

“来一次综合分析总可以吧。”旋转了按钮,“狩猎仪”将比较分析出目标物的能量类型。

“还要照相喔!姐姐放心,这次我不乱动啰。”紧张的大信拍干净自己的衣服,思索了一下,摆起自己自认最好看、最聪明的姿势,只见大信将手托住下巴,侧身半跪着,双眼一合一张间,眼神的光彩顿然隐逝,像蹲石雕像。

安蒂这下很满意地锁定大信,等待狩猎仪的量测结果。

“灵力计毫无反应。”安蒂一副理所当然说着。“一定是人类没错,看看精力计的值就知道。”狩猎仪继续量测着,黄色线条闪烁标示结果。

“精力计也毫无反应?”安蒂有点吃惊,重新设定测量。

“是人类的话,精力计或多或少都有反应,没可能的。”安蒂再按一次。

“没有,没有值?”安蒂用力敲打眼镜的钮。

“我的狩猎仪坏掉了吗?”

“沉思者,罗丹的沉思者。”周围的观众鼓噪起来。

“对呀,好像喔,体型不是很像,可是为什么就是觉得像呢?”有人在旁附和。

“好呀!”有人开始鼓掌了,掌声由稀疏渐渐变得热烈。

“沉思者?没有这种类别呀。”安蒂疑惑地寻求道格的意见。

只见道格熟练地操作着墨镜狩猎仪,半饷,才道:“你的仪器没坏。”

“原因可能是他的能量值远高于或低于狩猎仪的范围,或者他拥有不同类型的能量,超出狩猎仪能判断的范围。”道格说出他的推论给安蒂。

“至于沉思者?你瞧那小壮丁摆的姿势不是很像一位古艺术家罗丹的著名雕刻像沉思者。”

在热烈的掌声中,唯独风浪冷冷地笑了。

(不,不是的,不是大头的能量高或低于仪器的范围,也不是因为类别…。)

风浪撇了一眼石像般丝毫不动的大信。

(大头的生命气息虽说不是很强,但始终平稳充满活力。)

(奇特的是,当摆起雕像姿势时,大头的生命气息就消失了,不,不是消失,正确的说法应该是,大头的生命气息遁入四周围的气息,和周遭的大自然取得同调而令人无法察觉,所以仪器无法锁定大头的气息加以侦测。)

(很有趣。)那种将自己投入无穷无尽的大自然的苍茫感,令风浪想起了出生时的事情,风浪打自心底怀念地笑了。

北极,苍苍的白雪刮着,春天的晨曦投射在白如细绢的平缓雪坡,是极地告别长达四个月黑暗寒冬的第一道阳光,霜白的雪地上出现一个黑点,渐渐地,黑点越来越大,原来是个小洞穴,有东西在挖着洞,一双小手努力将雪拨开,接着一个小小的头,和一双不解的茶色眼瞳自雪地小小洞穴里冒出来,左右张望着,这是个白色的世界,无边无际苍茫地白,白色的风,白色的沙,很冷,这是风浪对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印象,风浪从不知自己的父母是谁,也不知自己为什么在北极出生,就单独一个人孤伶伶在极地发楞,不幸地是,风浪一出生,一头路过的北极公熊就来欺负他,把他当作饭后甜点,那咬在他身上的牙令他发痛,他呜呜地哭着,哭着,哭声引来另外两头一大一小的北极熊,那尾随来的熊是一对母子熊,母熊和公熊打了起来,在二对一的情况,公熊怨恨地放下风浪蹒跚而去。

风浪望着母熊靠近的嘴,以为母熊也要咬他,让他发疼,没想到那母熊只是舔嗜着风浪的伤口,呜呜地鸣着,叼着风浪甩到背上,慢慢踱步到海岸去。在风寒无人的北极,风浪就和两只的北极熊作伴学习捕捉海獭的技巧,食用海獭丰富的脂肪取暖,后来风浪不知怎么了解到原来母熊是有两只小熊,母熊在小熊断奶后,带着两只小熊从内陆到海岸捕食,那时也是春天,所有的公熊都在发春寻找配偶,一头大公熊一直着母熊不放,母熊不想生事,一看到那头公熊远远而来,总是和小熊们快步跑开,百哩的跋涉是很漫长和耗力的,其中一只小熊在长达百哩的风雪跋涉中疲累地没有力气再走,风雪很大,很快就将小熊掩盖起来,母熊试图把小熊唤醒,已是回天乏术,公熊出现在漫漫风雪里,弃而不舍的公熊尾随母熊的体味经过漫长的百哩,母熊本能地想快步跑开,又顾虑到雪里的小熊,开始反常地恫吓公熊离开,一直到雪埋得小熊很深,母熊才依依不舍和另一头小熊离开,而那头大公熊在母熊离开后蹒跚地开始挖耙小熊的所在地,将小熊的尸体连皮带骨地一块块吃下肚。

那头公熊和咬风浪的是同一只,也许是冤家路窄加上母熊下意识将风浪当成另一只小熊,风浪就和母熊生活很长一段时间,风浪很喜欢母熊软软的熊毛,是那样地保暖,毛皮表面风雪不融,形成极艳的雪白。风浪总爱偎在母熊柔暖的肚皮看着这白色世界的点点滴滴,低声鸣着。两年后,风浪在吃了母熊的肉,啃了母熊的骨头,在苍茫白雪往南行的途中一直都裹着母熊的皮毛。

而风浪再次和大公熊相遇,真的是冤家路窄,所有的故事是在风浪再次遇到那只大公熊才了解到的:母熊的悲伤,那风雪连天丧子的心痛,那双乌黑满含悲伤的眼睛,刨雪唤子清醒的低鸣,在风浪啃了大公熊的肉,吸了熊血,风浪顷刻了解了所有的记忆,所有的故事就在记忆的潮浪中蜂拥而来,母熊的,公熊的,交织成一则则属于极地熊族的生存法则、熊族的的故事。

那无尽的苍茫,悲伤也是无穷无尽,多少年了,风浪还依稀记的那无穷的雪花,那无尽的黑夜极光,那白熊毛皮的温暖,风浪思念起母熊来了。

“别理那小壮丁,我们专心对付这茶色头发的小表。”油腻的声音将风浪自回忆中拉回。

“小风浪,你觉得我刚才的姿势怎么样?”耳边响起大信的声音。

“很不错,挺好看的。”风浪随口回答。

“对吧,看起来很聪明吧。”大信很高兴。“大家都给我鼓掌呢!”

“阿伯说思考会增加智慧,人看起来就会比较聪明,我知道我看起来笨笨的,照相可能也不会很好看,所以我就学村子胡椒伯摊位前面那个沉思者的姿势,大家都很喜欢那个沉思者,常常和它拍照,我就想,我用那个姿势照起相看起来会比较聪明。”大信憨憨地笑着,一派纯真自然。

风浪眯着眼看着大信,他似乎有点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冒冒然地和大信定下鲜血的盟誓,那股自然的气息,那笨拙的模样,让他想起极地的那段岁月。

“很特别,特别是你的气息,你怎么做到的?”

“就是想变的要雕像一样,什么都不想呀。”大信理所当然说着,【真实的再现】不论是模仿有生命的,没生命的,一技在手,居家旅游两相宜,绝对是都是获得掌声、笑声的良好才艺,建议阖家必备。

“捉活的?”安蒂问着道格,道格点了点头。

“能量值高达3200度的,你要我捉活的?”安蒂吐着舌头。

“你做不到?”道格声音严肃起来。

“一般就算三个【狩猎者】联手也很难活捉能量值高达3200度的卡哩嘎理吧!况我们只有两人,真正动手的又只有我一个。”

“你不再是一般,你忘了,你已经是【白银狩猎者】。”道格指了指胸前的那个银白色图徽。

“只不过多带副眼镜,红色换成银白色,我就要冒生命危险捉活的。”安蒂小声咕哝着,整个人轻轻巧巧跃了下来。

这一切,风浪都听在耳朵里。

这道格和安蒂是【白银狩猎者】,【白银狩猎者】和一般的【狩猎者】似乎有些不同,服装的颜色不同,风浪回想起一般的【狩猎者】图徽是鲜红色的,也没有所谓侦测用的墨镜,论程度,【白银狩猎者】似乎远在一般【狩猎者】之上。这个金发女生安蒂虽说一副不情愿的模样,却也没有因为风浪极高的能量值而有所害怕,通常有两种人有这种反应,一种是搞不清楚状况的,不知什么叫厉害的,另一种就是本身程度极高,高到不将这样的数值当一回事的人。

这个叫安蒂的金发女子显然是后者。

“好吧!”安蒂拍拍手,笑着对风浪说:“我们怎么开始?”

“杀死你对我而言远比活捉你容易。”安蒂无奈地伸手进风衣口袋。

“你要怎么样,我才能不把你弄死,活捉你回去。”一字一句坦坦白白,也异常犀利。

“呵!”风浪冷笑,缩起尖爪,将手自裤袋伸出。

“姐姐,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什么杀死,活捉,我听不懂。”

“不陪你们玩,我们告辞了。”风浪开始睁眼说瞎话,同时拉着大信想离开。

“别想走!”安蒂喝道。

“救命呀,这两个人想绑架。”风浪开始大喊,不过风浪伤人在先,大家都有看到,这招显然不管用。

安蒂一把捉住风浪的手腕,风浪一声低啸,反手擒拿,顺手朝安蒂胸口捉去,安蒂一个侧身避开笑道:“你也懂功夫呀?”伸手砍向风浪的手臂。

“在中国学过一点。”风浪将抓法全力施展开来。“就来比比!”

“好,你输的话,就自愿跟我回去。”

两人一来一往,尽是擒拿的绝招,风浪个头没安蒂高,伸手处尽是安蒂的双峰,招招凌厉,安蒂意识到这点,女性衿持的潜意识,身子暂退了开去,在这一瞬间,风浪大喝,一个反步,右手一抄,抓着大信,双足用力一瞪,整个人笔直朝外斜飞而去,飞跨过人群,竟是跳下车去。

“哈!炳!炳!有缘再见!”传来风浪得意的笑声。

“姐姐、叔叔再见。”隐约传来大信的有礼貌的道别声。

子弹电车速度非比寻常,马上拉开安蒂、道格和风浪、大信的距离。

“可恶。追!”道格怒道。

“有狩猎仪追踪,他们跑不掉的。”道格一反身,如黑色的飞箭朝后驰去。

“可恶!”安蒂意识到自己上当,再度气得跺脚,跺脚的同时,人影也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