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数十两白银在别家或许可以美餐三日还有盈余，可在这天香楼却是一顿大餐都不止这价的，那小二撇撇嘴正待出言，却被一旁人喝道：“这两位先生的费用一概记到我帐上，休再罗嗦，速去将上等酒菜尽情摆来！”

那小二眼角一扫，见那发话人正是这九江主事梁松梁大人，立即不敢多言，跑下去准备了。

梁松恭恭敬敬的走到周亮面前，三鞠躬后方才起身，“弟子梁松拜见老师！”

“坐下说话吧。”周亮也不回避，受了大礼后，方将梁松让入席间。这让寇顺为之一呆，他可没想到，这九江显贵梁松竟是他兄台的弟子，枉自己白为人尊长，当真是老而无用么？

周亮隐居于上古的二十年间，并非一无所为的，除了通读古今，还收了五位弟子，十多年来悉心教授，自两年前，五个学生才一同下山历练，却没想到一向被认为资质最是平庸的梁松倒是最先露出头角，成飞黄腾达之第一人，“你可知道你那四个师兄弟的消息？”

“大师兄业也在我军中为将，颇为得志，待起战争，定可大放异彩；二师哥与四师弟也与两个月前，各自投奔江左的白莲盛世和后明王朝去了，据眼线回报，他们二人现在还不被重用，可想来不用数日，他们就会扭转形势的；只有五师弟的行踪不明，有消息称月前曾在青海一带见过他，可数天前又有消息传来，他正在广州一带游荡。”

周亮心里一宽，他的五个门下弟子，还都没有忘记自己的汉人出身，不曾去投那满人。可他最欣赏的弟子——宋纯蒲，怎么还在游荡呢？且四个弟子分辅三家，将来难免沙场对决，依目前形势，哪个白莲盛世和后明都不是这江右势力的一击之敌，可争天下必是，非你死就是我亡的，他也不好稍劝他们留情，不由叹息。

梁松却是明白人，“老师不必担忧，若异日不得不与白莲盛世和后明对决沙场，如有可能，我和大师兄当会善待二师兄和四师弟二人的。”他这里讲的明确，假如情况容许的话，对两位师兄弟当你能饶则饶，可对他们背后的势力则是一点都不会放过的，若真有需要的话！这也正是周亮多年来所教授给他们的。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那么多良机都错过了，三师兄，你真笨死了！”这个问题是被小书童憋在心里许久了，他跟周亮屁股后面奔行天下，从周亮不时的谈话间，也是知晓天下之局势的，对江右的怪异举止自也是明了，却找不到一条合理的解释，问之他家先生，平日连地上爬的蚂蚁是公是母都分的清的周亮也是不晓，更别提他人了。今日见到可以解惑又是自己熟悉的三师哥，当然要问个明白了。他却不知道，这个问题不仅是他想知道的，他身边的两位先生也是急于知道答案的，只是这个问题可能涉及一些不好为外人知道的秘密，所以这两位先生一直隐忍着，当在见到有人代为发问后，俱是竖直耳朵，表面却还是一副无谓的样子。

梁松低下头，长久都没有说话，这让寇顺颇为失望，看这情景，这里面却有不好让外人知道的东西呀。

“若是不方便，也就算了。”周亮按下心头失望。

梁松让三人将耳朵凑过来，压低声音，“老师，我们是在等一个人的出现。具体情况，请恕弟子不便多言。且还请老师、寇先生不要对旁人说起此事。”他却不知道，自他们谈话开始，便有十数双耳朵锁定他们，并将他们的一言一语都听的清楚。

“一个人？”寇顺颇为不解。数天后，天下各大势力头领和他们的智囊也都相互疑问着。

梁松点点头，正待说点其他事，一个笔帖式从门外跑来，凑到梁松耳边说了些什么，梁松神色略变，马上又恢复常态，站起身，先对寇顺道：“寇先生，非我等不纳贤才，实是时机未至也，望你和你的一干朋友能够在此再住半年，则事定有转机，是去是留那时再定不迟。”然后再向老师告辞，走前留下哪个笔帖式，待他们吃完饭后，把三人领到他的府里去，让他也好略尽孝敬之道。周亮自是不用客气，他收的五个徒弟中只有哪个最小的知道父母，其他四个都是孤儿，被他带上山时，均不过十岁，由他一手抚养长大，真是情如父子，恩同再造。梁松再怎么孝敬，也都不为过的。

“你有事就去吧，我和老友吃过便过去。”

梁松又对那店小二吩咐数声，这才真正离去了。

两位久别老兄老弟二十年未见，今番自是各有千般事情要说的，且酒香肉滑，正好开胃，两人边喝边聊，从中午起，直至日近黄昏，方才罢休。那让留下来为他们引路的笔帖式甚是机灵，从梁松对他们的恭敬份上，便瞧出不简单来，早叫好两顶软轿在天香楼外等候，这时见两人喝足，便吩咐脚夫将醉醺醺的两人扶上轿，然后向梁大主事的官邸行去。

哪个周亮的小书童在两位先生吃喝的畅快时，也是自各吃的肠肥脑满，肚皮溜圆，趁人不注意的时候还偷喝了一壶老酒，这时自是头晕脑转，可他却没有两位先生的坐轿待遇，只得忍着辛苦，跟在一旁。

到了地方后，梁松还没有回来，那笔帖式招呼梁府里的仆人将三人安置到客房里，那三人便也随即睡去。

深夜时分，梁松还是没有回来，笔帖式实在敌不过困意，便靠在安置周亮的客房房门口，进入梦乡遨游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