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午夜血战
作者:2028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1892

战火弥漫,原本肥沃的黑地早已成为一望无际的焦土平原,人们的眼中再没有绿色存在,被鲜血与泪水浸灌的大地上,饿孵遍野。

战士的刀枪上血迹未干,衣甲破烂,满脸憔悴。战争将一切麻木,没人探询这场战争的由来,唯一令人们铭记在心的只是不停的征杀。

这些已被杀戮与仇恨蒙蔽住双眼的人们不在思考对错,只是在机械的等待着利刃刺入敌人胸膛一刹那,或看着自己的生命无奈逝去。

在这场史称焦土战争的人魔八次战争中,龙盛大陆的十七个种族,几乎都被战争的巨轮绞入,其中更以魔族、人族、巨人族、矮人族、精灵族、熊族、狼族等族损失最为惨重。

战争初始,交战双方就进入胶着状态,以人族、矮人族、巨人族、精灵族为首的种族与以魔族、熊族、狼族、兽人族为首的种族在龙盛大陆的南端平原正在做拉锯战。

这个平原即是后来称做为圣平原的名水平原。正是在这里,崛起了一位前所未有的英雄。

他领导人族、矮人族、巨人族等族群将魔族赶回了暗黑之域,并实现了包括魔族在内所有大陆种族的和解,龙盛帝国成为和平、民主、自由的带名词。

更重要的,他依靠着智慧与坚贞的信念顶住了神族的压力,甚至不惜一战。令大陆的各个种族不再成为神族役使的对象,真正获取到了自由。当然,这都是龙盛史书上的记载,那么,记录下的历史都是真实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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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越之门是大陆西南部广阔的绿丽森林中部一片地形极为复杂的区域,到处是高岭低丘深沟浅壑,人烟难至。一个偶然的机会,圣殿第三代圣主石木三发现这里激荡着一种巨大而神秘的能量,如时机合适并以外来能量激发这里激荡不定的巨大力场,那么就有可能开启通向异世界的大门。

这个发现一直被圣殿当做美丽的传说和幻想秘密保存,直到二十年前上代圣主让·雷诺指示七名光明魔法师下打开了跨越之门,将阿达尼等送到那个未知世界,这个传说才得到证实。

现在,圣殿军队依然固守在一座小山头上,扼守着通往跨越之门的唯一狭隘通路,其他三面都被山崖和沟壑团团围住,兽鸟难逾,也正因此,圣殿方才能在此依托地势决命死战誓不后退。

昨日深夜,死刃阿里奇和兽性埃厉部的两个整编魔神师团赶到后,再次展开强攻。黑夜中,半兽人们呼吼着挥舞手中血迹未干的狼牙巨棒,漫山攻来。后面,两个万人的魔神师团在暗处如同两条择人而噬的钢铁怪兽,静静的等待实施最后一击。

对半兽人们,阿里奇和埃厉从来不掩饰他们由衷的厌恶和轻蔑情绪。魔族的血统至高无上;魔族是大陆最为优秀的种族;魔族的使命就是统一大陆,将那些卑贱的种族全部消灭。这是几乎每一个魔族族民信之不移的真理。

半兽人还有狼熊等族只是高贵魔族的附庸,他们生命的意义就是为了魔族牺牲,或者因魔族而灭亡。卑贱的人或事物,是不会成为魔族真正朋友的。

看着半兽人们勇猛无比的冲锋,阿里奇唇边露出残酷的笑意。他身材极为高大,暴眼凸睛,铁灰的面上横肉堆垒,透出超乎常理的厉怖勇狠。尽管对半兽人愚笨的大脑和肮脏的身躯无限厌恶,但他还是不得不赞叹这些低等种族狂暴的战力。

虽然身躯臃肿不堪,但半兽人的移动速度却不慢,很短时间内,他们已经避过圣殿武士们掷下的巨石、横木,攻到山顶,山道上留下了数百被砸伤的伤兵和死尸。

一旦短兵相接,半兽人的勇猛就发挥的淋漓尽致了。随随便便罩在身上的皮甲已经被双眼血红的半兽人扯下,扔在一边,迎头扎进两个千人的圣殿武士方阵。顿时,喊杀声骤然增巨,糊着热血的军刃在火光和月光照映下,折射出艳丽诡异的微光。

近五千人的半兽人显然不是两个千人方阵能够消化的。半兽人肆意挥舞着手中的狼牙巨棒,硕大的棒齿重重的敲击在圣殿武士盔甲上,发出“咚咚”的闷响。不时巨棒拖拉转折,循缝撕裂铠甲,发出令人齿酸的金属交切声,随后就是肉体遭受重击发出的“噗噗”声。初一接触,圣殿两个千人方阵就被完全冲散,每百人围成一个小团伙奋力作战。

战况好象一边倒的倾向半兽人。眉清目秀却嗜血成性的兽性埃厉坐不住了,眼睛里发出渴望和兴奋的目光,说道:“阿里奇,上吧!否则,低贱的半兽人就把这些人杀光了!”

在魔皇十大魔神师团中,埃厉的第七魔神师团尤为残忍好战,一旦投入战场,不杀光所有在眼前站立的目标,是决不肯罢休的。抛开他性格急噪冲动这一缺点,第七魔神师团实为十大师团中攻击力首屈一指的师团。

阿里奇的第一魔神师团则军规最为严明,虽然烧杀抢掠的事一些没少干,收获还最多,但皆为有组织有目的劫掠,严禁士兵三五成群搭帮结伙私自行动。为人也较为冷静机警,在十大魔将中,声望最高。

看着一面倒的战况,阿里奇回身看看身后一位年纪很轻的将领,带点揄挪道:“菲克司副团长,您看呢?”

面色严肃不苟言笑的菲克司根本不理会阿里奇言语中的嘲笑,一副稳成持重的样子道:“阿里奇将军,此次的对手并非一般,陛下曾严令不得泄露对方身份。这些……”他顿顿,不屑看着山头作战的半兽人,“一堆下贱的废物而已,由他们拼死拼活不是更好吗?难道,您不忍看到他们的死亡?”

埃厉狂笑道:“哈哈!菲克司,你太多心了!我们怎么会可怜这些肮脏的蠢货呢!哈哈!”

阿里奇也道:“这种低贱的生物根本不配与高贵的魔族一起战斗!菲克司将军。”

菲克司心中暗叹两人狂妄跋扈,沉着脸依旧恭维:“不错,这些低等种族怎么能与魔族最高贵血统的坎和度族战士相提并论呢?”说完微微一笑。

菲克司是魔军谋士团第一副团长,为人严肃深沉却并不执拗,本次奉魔皇秘令协助剿杀圣殿圣主。谋士团乃魔皇为增强魔军战略战术应用能力而组建的特殊军种,战时将谋士团成员下分到各个军团、师团,行参谋决策之职。

前来阻杀圣殿圣主的任务并未明令下发,阿里奇与埃厉根本不知即将面对的正是给他们带来无限震撼恐惧的人。由于魔族一贯的重武轻文,对谋士团的存在许多魔军将领都觉毫无必要,他们认为,强悍的战力能够踏平一切,解决一切。对谋士团所属,通常并不尊敬。

菲克司也看到山上半兽人占据了完全的上风,过不了一阵子,那两千圣殿武士就会全面溃败,但他不相信圣殿武士会如此脆弱,短短时间就会被半兽人击溃。圣殿的兵力并非仅仅两千人,况且,圣殿神风骑士团还没有露面。

一番谈话转移了阿里奇和埃厉的注意力,三人再向山上望时,同时感觉不对。

半兽人们依旧循着山梁无情挤压着圣殿武士,但已离开了原先的那片开阔地,由于此处山梁两边树木林立,战场狭窄了许多,近一半的半兽人战士只能在后面摇旗呐喊,却无法再如刚才般一拥而上了。

圣殿方仅余的几个百人战团仍在逐渐向两边树林退却,常常十数名战士不计生死,搏命扑出战团杀入敌阵,不要命的将手中斧剑劈砍入敌人体内,完全是同归于尽的打法。这时,什么精妙的招式都使不上了,在最短时间内,将对方彻底击倒,才是真正的搏杀技巧。

双方战士不再象刚才样大声呼喝战斗,都闷声不吭埋头厮杀,残肢断臂遍地,颗颗头颅在血泥地里滚来滚去,白的脑浆红的鲜血在双方战士身上头上泼洒,半空中好象也蒸腾起浓浓的血雾,惨烈无比。

一声尖哨划破充满杀机的夜空,伴随的是一阵骤然而起的蹄声。苦战的圣殿武士同声高喝,各个小小的百人战团瞬间改变了战术,不顾面前的半兽人,隐入两边树林集结。

铁蹄如雷,两个骑兵千人队自圣殿武士让出的通道撞出,长长的骑枪发着幽光,带着死神的呼唤刺入尚自不知所以的半兽人胸膛。两道黑龙狂飙席卷,结结实实突入半兽人战阵,如两把锋利无比的尖刀,将半兽人切割的七零八落。

冰凉刺骨的枪刃闪烁着血光,突如其来的打击把半兽人们打懵了。几天来对方根本没有出动这么多的骑兵参战,心理上,半兽人们已经溃败了。树林中,两个圣殿步兵千人方阵冲杀出来,显然并非战斗初始的疲兵,精力旺盛的喊杀声震耳欲聋。

阿里奇急道:“全队出击!”

菲克司一拦,厉声道:“不行!”

埃厉呼哧的喘着粗气,“干什么!让开!”阿里奇也凌厉的望着菲克司。

菲克司心里一阵恼怒,圣殿方摆明还有后招,半兽人在他们四千步骑生力军的联合打击下全身而退的可能几乎没有。这时冲上去,不但与事无补,反而会让溃败的半兽人冲乱自己的队形。

这里不是平原大漠,有充分的回旋余地,如此狭窄的战场,魔神师团快速攻击形成的凌厉杀伤力大减,况由下向上攻,一旦对方咬着半兽人屁股狂冲下来,即使两千人,结果也不会乐观。

但看两人模样,菲克司知道阻拦不住,无奈道:“上面地形狭窄,不适合全军推进,我的意思,部分支援半兽人,部分留守以待战机。”

阿里奇面色缓和一下,点点头道:“埃厉你留下,我上去。”

埃厉却早已凶性大发,嗓子里嘶吼道:“我分两队上去,留下中间通道给你归拢那些笨蛋半兽人。”

阿里奇也不争,沉声嘱咐道:“小心,对方必不是普通军队,说不定是邦国的黑龙骑士团。”说完,不满的看了菲克司一眼。对菲克司一直隐瞒敌军身份他不满至极。

人口数量最多的人族在龙盛大陆上有三个最大的势力集团。都城位于北方平原的邦察鲁帝国;以商业目的为主的自由联盟和军力稍弱,与邦察鲁帝国接壤的斯里巴共和国。邦察鲁帝国是人族中军事势力最大的国家,也是抵挡魔族进攻的主要力量。

一万五千名兼修魔法的骑士组成的黑龙骑士独立团被称之为人族史上最伟大的重甲骑兵团。也被魔族誉为“具有人族最大攻击力”的骑兵部队。当然,并没有包括圣殿的神风骑士团。

埃厉露出招牌狞笑,往菲克司方吐口唾沫,道:“黑龙骑士团?我打他们成黑虫!”高举起手中长枪挥舞着发出进攻的命令。

第七魔神师团战士开始检查装备,迅捷组成两个双排长队。埃厉一马当先,口中发出一声尖哮,一万铁骑向山头冲去。

此时,圣殿骑兵已经发起第三次冲锋,雪亮的马刀代替了枪林,如同黑夜间的细白雪浪,翻腾咆哮着扑向对方。本就未组成密集防守阵形的半兽人在第一轮打击中就已完全被打乱了建制,狼奔豕突四散溃逃,不少人调转屁股向山下逃窜。

他们虽然拥有绝大的个人战力,但头脑木钝之极,全民皆兵却从未经过正规严格的训练,士气提高快泻落也快,勇猛而并不坚韧,要求他们拥有坚强的信念去作战,是永远不会实现的奢望。

圣殿骑兵正肆意追砍着半兽人,山梁林中再次响起的尖锐哨声却让他们有些迟疑,那是后退的命令。一小部分圣殿骑兵听令中止进攻,退了回来,而更多的则充耳不闻,狠命劈削斫砍着溃败的半兽人。

哨音愤怒的再次响起,又一个圣殿骑兵千人队从林中驰出,这队骑士却没有主动攻击半兽人,而是分成小队将纷落在战场各处的骑兵都圈了回去。同时,两个千人步兵方阵急速冲向战场,由山道中间直插入向山下败退半兽人中。

魔神师团已经开上半山腰,埃厉见对方不再追击半兽人开始整队,立刻命令加速前进。他知道,一旦对方重新组织攻势,半兽人绝对抵挡不了,那时就不会是刚才的胡乱逃散了,他们会一窝蜂似的溃散下山。只有尽快赶到支援这些可鄙的半兽人,才能阻止他们的全线溃败。

可是,显然已经晚了,圣殿中间的两个千人方阵在半兽人中间缓缓向山下推进,后方三个千人骑队也已经集结完毕,分做两队从山道两边开始了第四轮冲击。

被三道钢铁洪流挤压的半兽人毫无选择,原本见压力减轻援军来了,要就地抵挡一下,但见对方骑兵又杀上来了,终于统一了思想,近三千名半兽人战士一哄而下,迎着支援而上的魔神师团乱糟糟冲了过去。

圣殿的两个步兵方阵牢牢占据着山道中央位置,一前一后跟着半兽人亦步亦随,半兽人只得从山道两边向下逃窜。

埃厉破口大骂,连忙传令减缓推进速度,间距拉开,好使半兽人们快速通过。可惜,山道虽然比较宽敞,但三千人狂冲而下,还是生生将埃厉的魔神师团先头队形冲的支离破碎。

埃厉心里窝火不已,强悍霸道的魔神师团何时这么狼狈过?还没和对方接触,自己的友军已经帮了对手个大忙,自己现在是干站着等对方骑兵夹威带势宰割。更可恨的是那跟随半兽人冲下的两个步兵方阵,对前面的魔军根本不予理睬,依旧乐颠颠赶着半兽人一个劲儿往下冲,搅得整个队列一顿混乱。

山下的阿里奇和菲克司早已皱起眉头,这样下去,地利人和全失的一万魔神师团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只能任人宰割。

菲克司叹口气,双眼泛起蒸腾杀气,道:“阿里奇将军,增援两千人,逆势而上,凡畏敌败逃者,无论半兽人还是本族战士,一概格杀勿论!”

阿里奇一惊,马上明白过来,深深望了一眼菲克司,依言而去。

埃厉所部此时已经对上了奔泻而下的圣殿骑兵,真真正正是毫无还手之力。前锋两千人瞬间就被圣殿骑兵零割碎削全军覆没。不过这也阻挡了圣殿骑兵向下冲的势头,双方进入胶着状态。

而在魔军中央左旋右突的圣殿两个千人方阵在一声哨响后,全军后撤,兜着屁股杀了回来。没有了开阔的场地做基础,那些呆坐在马上的魔神师团战士简直不会作战了,听任这些灵活骁勇的圣殿武士剑斫斧剁,竟好似一群羔羊样被对方宰杀。

埃厉双眼血红,高喊:“下马步战!”当先翻身下马,对身边的兵士喊道:“快!一起喊!”

这下,魔神师团的战士才缓过来劲,高声喊叫着纷纷下马,各归建制,立时组织起防线。由于天性对强者的崇拜依赖和绝大的信心,魔族军队中,长官的威严是至高无上的。只要带队的高级长官一息尚存,能指挥作战,哪怕战至一兵一卒,溃败逃跑的事情也几乎不会发生。

见混乱态势被稍稍控制,埃厉开始组织反攻。魔军口中怒吼着,卸掉重甲(重装骑兵的甲胄极重,不脱下来,步行移动会极不灵便),极力逼迫着圣殿骑兵后退,而圣殿骑兵则分成三个梯次,轮番冲击。他们背后有回旋余地,稍一接触,就后退,整顿后再次冲杀。

两个圣殿方阵此时已经几近破阵而出,但损失也是极大,虽然还是两个方阵,但也只余千人不到。这还是他们进入不深,真要跟着半兽人直冲到山底,两千人早就没了。毕竟对方不是乌合之众,在一万魔神师团队中能周旋至今,即使占了出其不意和步战的光,也足令人敬佩了。

圣殿骑兵一阵狂冲猛打,将魔军稍稍击退,救回了孤军奋战至今的战友,不再主动进攻,结阵以待。又有两个步兵千人方阵自山顶缓缓开到,后面还跟着两个骑兵千人队。

埃厉此时也顾不得进攻了,聚集残余的六千魔神师团战士,也不甘心就此退下,双方僵持着。阿里奇率领两千骑兵赶上来,恼怒的瞪了埃厉一眼,传令下撤。

虽然魔军此时还有在战之力,但对方也补充了四千生力军,谁知道是不是后面还有妙招等着魔军入彀?最明智的选择,自然是歇兵休战,况且,魔军一天一夜奔驰数百里不眠不休,此仗战败,与此也不无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