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变态
作者:野汉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4929

静寂的夏夜,有很好的月亮。忙碌了一天的人们早已沉沉进入了梦乡。可不知是不是由于天上那一轮圆月,我们的大宗师先生却怎么也睡不着。赤足伫立在驿站专为二品以上官员准备的豪华客舍之八角竹窗前,自离北都之后第一次有时间静静独处的小呆心绪烦乱,汹涌无端。

在这千头万绪之中,小呆首先想到的是刚才与尹澹的那段对话:

“尹澹,你知罪吗?”进入驿站,看着眼前神情肃然拜伏于地的汴州刺史,一路风尘、心情烦躁的小呆直截了当地叱道。

“属下知罪。”似是早有准备,尹澹并无慌张。

“知罪?那你倒是说说你犯了什么罪?”

“罪臣身为汴州刺史,上未能为朝廷分忧,下未能为黎元解难。疏于职守,致使盗贼横行,生灵涂炭,实乃罪该万死。”尹澹的语气甚是平和,语调恭谦。

“知道了为何不早日将之剿灭?”想起曾飞燕凄苦的身世,小呆语气更见严厉。

“回上将军,不是罪臣不剿,实是力有不逮。”尹澹苦笑。

“你接下来大概就该说没粮吃饭,没钱发饷了吧?”小呆讥讽道。

“是,上将军。”尹澹抬起头,呈现在小呆面前的是一张饱经风霜的清隽老脸。

“朝廷拨给你的粮饷呢?”

“被罪臣挪用赈济灾民了。”说到这里,尹澹颤巍巍地从怀中掏出了一幅画卷,膝行数步呈给小呆。小呆诧异地展开一看,画上无数流民携儿牵女,身无完衣,四处啼饥号寒,口嚼草根野果,奄毙街衢,累累不绝……

“……尹澹,今年天北并无提天灾,这些灾民从何而来?”沉默片刻,小呆的口气有所缓和。

“回大人,虽无天灾,可有战争啊!”

“战争?你指的是‘天坦之战’?”

“是。”

“该死的倭寇!”想起坦帕斯东撤途中那些令人发指的罪行,小呆双目寒光电射,“本督早晚要灭了这头恶狼的族!”

“大人,倭寇当灭,可目前的天北再也经不起任何一场大战了啊!”看着小呆双目中电射而出的寒光,尹澹悚然惊惧,但一想到城中成千上万的流民,还是咬咬牙抗声劝道。

……

***

“唉,‘妇子皇皇,如在火汤,号泣呼天,无复生望’!天朝的百姓真是苦啊!”想到这里,小呆不禁又想起当年驰援嘉峪关时与赵唯义的那番对话。话尤在耳,“伊人”已逝,心头黯然不已。

“唉,其实天北局势糜烂之关键就在于这啊!要是不能从根本上改善百姓生活,你又怎能剿灭匪盗呢?今天灭了赵天霸,明天王天霸、李天霸照样会冒出来。”

“唉,这里面牵涉到的问题实在太多了:吏治、战乱、制度、气候、环境……那一个都难解决啊!”

……

***

“小呆哥哥,想什么呢?”正当小呆愁眉不展、凝神苦思之际,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娇憨的轻呼。悚然一惊的小呆回头一看,病体初复的楚楚披着件蓝色睡袍怯怯地站在门口。

“楚楚妹妹,你怎么来啦?快进来,当心着凉。”小呆赶紧拉开门,将她扶进屋子。

“没怎么,白天睡多了,现在睡不着。”

“你身体还没康复,不好好休息怎行?”

“人家想你嘛!”楚楚话语中透着一丝幽怨,“这几天你老不来看我,难得来了,身边也跟着个安雅。”

“他也关心你嘛。”想起安雅在泾河镇上对自己的“教导”,小呆有些不好意思。

“你算了吧,他看我的眼神都是冷冰冰的,好像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似的。”

“可能他对你有些误解,以后我劝劝他。”一个是自己兄弟,一个是自己“妹妹”,小呆当然希望他们能好好相处。

“有什么误解?白鹰、黑鹰都被他赶走了,他还有什么不满意?”楚楚的语气由幽怨转为愤懑。

“楚楚,我不是早跟你解释过了么?那件事要怪也只能怪白鹰出手太狠,跟安雅可没什么关系。”

“哼,你就是帮他,你们俩该不会有什么不正当关系吧?”楚楚侧转身子,抬头直视着小呆,嫣然笑道。

“你怎么越说越离谱了呢?就算有不正当关系,也该与你啊!”看着楚楚月光下俏脸,幽怨眼神,有如空谷幽兰;嫣然一笑,又如春花初放!小呆不禁浑身一热,忍不住一把搂住她,深深地吻了下去。

一吻之下,楚楚浑身瘫软,浑身火热,娇喘不已。可就在两人即将有下一步举动之际,楚楚突然觉得胸前传来一阵冰凉,赶紧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碰到了一块小呆贴身挂着的玉佩。凭着少女的敏锐直觉,她本能地感到这一定是哪个女子送给小呆的定情之物,当下心头一阵冰凉,用力推开了小呆,冷冷道:“这是谁给你的?”

***

“这是谁给你的?”

一语惊醒了迷醉中的小呆。抬头看了看神情冷漠的楚楚,小呆木然站立,不知所措。

“这是谁给你的?”

低头看着胸前晶莹玉佩,刹那间思念如同潮水般袭上他惶然羞愧的心田……

***

“小怡,你好吗?”

一句简单的问候,跨越时空的思念。一段难忘的情,一个不敢多想的人!

如果说以前小呆年纪尚小,总觉得今后重逢可期的话,那么随着岁月的流逝,年岁的增长,生活阅历的加深,小呆隐隐然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小怡她还活着吗?”

这已成了小呆心中最深的隐痛!只要一想到这,他就会觉得有一种恐惧紧紧地摄住了自己的咽喉,令他难于呼吸……

那消解不了的惆怅!难以排遣的思念!都是因为那魂牵梦萦的身影!

海棠影下,子规声里,立尽黄昏、盈盈秋水、淡淡春山……

远处,似有苍凉悠远的“秦腔”传来,曲调虽然并不凄凉,却也难掩那乐音深处难解的悲怆与惆怅!

“小怡!难道我真的再也找不到你了吗?”

“茫茫人海,那么多的生离,其实就是死别啊!”

***

3163年7月15,文华阁大学士、燕云节度使、上将军小呆在汴州百姓夹道欢迎中进驻汴州——一个具有两千五百年历史的文化名城。在当晚尹澹大人为之举办的小规模欢迎酒会上,“穷年忧黎元”的大宗师当场决定拿出两百万金币救助灾民。

酒宴之后,小呆紧接着又在府衙西花厅听取了部分与会“汴州”官员的述职汇报,在了解到整个泾河流域的流民总数已达数十万众后,决定再出资三百万由尹澹牵头成立一个“泾河灾民救济基金会”,负责募集资金、筹集粮食、搭建简易居所收容灾民、鼓励资助灾民开坑荒地。

回到下榻的酒店之后,当一直从欢迎会现场跟随他回到住处的栾昭第五次前来询问“大宗师”什么时候能与新闻界的朋友见见面时,小呆爽快地答应了他的请求,并允诺后天午时在“泾河广场”接受他们的联合采访。

***

消息传开,各路记者纷至沓来,少人问津的“汴州”几乎在一夜间成了天北的中心。待到第二日清晨,汴州销售量最大的《关中日报》与《古都晨报》同时用套红特大号字体刊出“大宗师贵体康复明日午时将于‘泾河广场’发表重要演说”之标题新闻后,“汴州”市民奔走相告,莫名亢奋,无不为即将有机会亲自聆听“大宗师”之精妙演说而激动不已。而去年靠《撼山易,憾“神风军团”难》一文TOP100排名升至第二位的“老文棍”文饰非也再次重拳出击,一篇《夐远的回忆——大宗师苍茫天北行》破天荒地使得《长安晨报》的销量首次超过了《关中日报》。

傍晚时分,习习凉风中,沉寂的“泾河广场”开始热闹起来。除了预先前来抢占有利位置的各路新闻记者之外,诸多冀能与小呆“零距离”接触的贵族小姐也纷纷遣家丁前来抢占小呆有可能走过的“枢纽要津”。市民们搬着小板凳来了,腰鼓队来了,民俗表演队来了,各种风味小吃来了,民间工艺来了,维持秩序的军队来了,各地流民当然也来了……喧天锣鼓声中,有各色高亢的唱腔;拉面、炒面、金黄小烤猪、高四酱肉、炸羊尾……散发出阵阵诱人的香味。

***

与以前几次略微有些不同的是,本次接受采访前小呆先邀请了一些学术界、新闻界的朋友开了个预备会,目的是想让他们更好地理解自己准备在明天抛出的一系列社会改革新举措,免得他们因理解偏差而误导群众。由于不请自来的朋友实在太多,小呆将会议地点订在了酒店西侧大宴会厅。

晚七时,绿树掩映中的大宴会厅已是人头攒动、人声鼎沸、觥筹交错。酒过三巡,赵无极与许超将发言提纲分发到了众人手中,可正当大家开始热烈而认真地研究讨论提纲中所列的“人口”、“吏治”、“资源”、“战争”、“教育”等五方面内容之时,突然门厅大开,伴随着袭鼻而来的一阵香风,一位白衣女子直直地窜入会议室,灵动的大眼睛一转,看清了小呆的方位后,一头扑入了他的怀中。

“小呆哥,你怎么可以就这样狠心地抛下我走了呢?”女子的声音哀怨而凄凉。

“啊?纳兰小姐,你怎么来啦?”看清了紧紧搂住自己的是谁后,小呆不由得大大吃了一惊。

“我怎么来了?你这狠心的冤家!就这样一声不吭地走了,害得人家为了追赶你已经十天半月没休息了,你!你!真是狠心啊!”说到伤心处,纳兰小姐声泪俱下。

“赶我?你赶我干什么?”小呆更是奇怪了,心道,“我在泾河镇整整停了五天,你真要赶我的话,就算是步行也该到了啊?”

“什么怎么回事!你自己心里明白!”纳兰小姐的话越说越奇怪了。

——不过这“奇怪”也只是对小呆而言,至于其他人那可都明白得很:“原来大宗师先生还喜欢这调调!哈哈,这也难怪啊,‘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

——“唉!大宗师就是大宗师!竟然连一贯眼高于顶的纳兰小姐都被他弄上手了,了不起!”

——“他妈的,这小妞那对‘大骚包’可真大呢,赫赫!”

“纳兰小姐,大厅广众之中这样搂着我算什么呢?有话好说嘛。”看着大伙怪异的眼神,小呆当然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不由得有点急了。

“‘大厅广众之中’?唉!那好吧。”纳兰闻言,装作不好意思地扭头看了看善意地笑着的众人,黯然伤神地松开了手。心中暗道:“嗯,效果还真不错。哼,文饰非你这个老滑头,还想跟本小姐来争排名?也不先回家照照镜子!安雅你这个女扮男装的妖女,除了能瞒得过根本对你没兴趣的小呆,还能瞒得了谁?哼,叫你那时踢我、整我,本小姐今天收利息来啦!”

“他妈的,这个臭婊子竟然来这一套!哼!我们走着瞧。”感受到纳兰眼光中的蔑视,文饰非狠狠地咬了咬牙。

“各位朋友,今天的研讨会就到这里吧,大家将发下的提纲拿回去好好研究研究,如果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明晨及时反馈过来。”安雅面沉似水地结束这似乎还没开始的宴会。

***

“小呆!你还记得在泾河镇对我的承诺吗?”清场之后,安雅找到了独自躲在房间里发呆的小呆。

“当然记得,可我没跟楚楚单独一起过啊?”看着因愤怒而满脸通红的兄弟,小呆无奈之下只能再一次祭出了“装傻、耍无赖”这一新近发明的绝招,同时心中纳闷,“这事可真怪了,难道安雅有什么特异能力?昨晚的事应该没人知道啊?不过那是楚楚主动来找的我,因该不算违背诺言。”

“谁跟你说楚楚啦?我在问你刚才的事呢!”安雅愤愤道。

“我怎么知道?我自己还纳闷着呢!要问的话,你也该去问纳兰。”“做贼心虚”的小呆长舒了一口气。

“哼,你少跟我装蒜!要是在北都时你没与那小婊子干出什么苟且之事,她今天会这样?”安雅怒意更重!

“‘苟且之事?’你说到哪里去啦?我怎么会与她有‘苟且之事’呢?在北都时我根本就没与她单独相处过啊。”小呆觉得自己比前朝屈死的窦娥还冤!

“哈,露出狐狸尾巴了吧,‘没单独相处的时间’?觉得很可惜是不是?”

“安雅,你别老是这样胡搅蛮缠好吗?仇人不见踪影,小怡又找不到,岚妮生死不明,天北局势糜烂,我哪有心思去考虑你说的那些事啊!”小呆说得很诚恳,或者说至少心里确是这样想的。至于有些突发事件,那谁也没法保证。毕竟作为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有些事不是说做到就能做到的。

“‘胡搅蛮缠’?这就是你对我的评价?就算你不认识那婊子,凭你的身手会避不开她?”听到“胡搅蛮缠”四字,安雅顿时跳了起来。

“这……”小呆无语。

——“这话说得倒有点道理,我当时确实应该及时避开。”

“西行才几天?楚楚、曾飞燕、纳兰,你见一个爱一个,简直是来者不拒。照此推算,这一路走下去,还不得成立个‘情妇军团’?我看你别叫什么‘督察使’了,干脆改称‘寻花使’算了!”

“……”小呆默然。

——“什么叫‘见一个爱一个’?我哪里‘见一个爱一个’啦?”

“说实话,大哥,你现在年纪也不小了,想找个女人也算正常,但也不能‘拉到篮里就是菜’吧?”见小呆不再争辩,安雅激动地情绪也平复了些。

“……”小呆赧颜。

——“我怎么‘拉到篮里就是菜’啦?”

“大哥,你千万不能再这样堕落下去啦!你看得书比我多,你应该知道,‘色字头上一把刀’,多少有为青年就是因为这个色字没处理好,结果落到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小呆流汗。

——“‘堕落’?我怎么就堕落啦?这也太危言耸听了吧!”

“大哥,今天我的话或许说得有点难听,但‘良药苦口利于病’,希望你能好好想想,及时‘悬崖勒马’、‘改邪归正’。年轻人犯些错误并不可怕,关键是要吸取教训,避免一犯再犯。‘君子之过,如日月之蚀,过也,人皆见之,更也,人皆仰之’。我走了!”

……

目送着安雅“嘭”地带上门出去,浑身冰凉的小呆不由得喃喃自语:“变态!”

***

翌日清晨始,近百万来自天北各地的亢奋群众就开始高呼着各种口号,沿着汴州大大小小街道开始进发,他们的目的地只有一个,那就是位于市中心的“泾河广场”。

到了正午时分,泾河广场已成为欢乐的海洋。

午后一时正,万众瞩目之中,少男少女的尖叫声里,心情极差、焦头烂额、茫然不解的小呆一脸“严肃”地登上了广场中央连夜搭建的高台,大大出人意料地发表了一篇与昨夜发下的提纲完全不同的演说。而这也是后世许多研究“大宗师”思想的学者最为困惑、解析最困难的一篇演说:

“存在之所以存在,是因为你用心去感受了,而灭亡之所以灭亡,是因为你已经失去了灵魂。马站在马棚里,不是它不肯离去,只是因为它无法挣脱缰绳,它把自己卖给了贪婪的人类,只是为了能有那三顿饱饭。”以这样令人奇怪的开场白,大宗师开始了他的第三次演说。

“我在回忆过去的时候已经没有当时的爱憎,而往昔再强烈的感情如今也只余下叹息。而回忆本身其实并不是在怀念过去,或许只是因为你没有办法去想象未来。”

“我抓起一把烟雾,用那纯粹的双手开始书写一直渴望的人生,有人牵着我的手在田野上奔跑,不,没有人牵着我的手,烟雾缭绕着,只有静坐,等待着散去的烟雾不再聚集,这时,我才看清,是谁,或是我将谁写入这虚幻的记忆中去。”

在众人的眼里,大宗师越说越奇怪了。

“我们用现有的思维或者不用现有的思维都可以得出同样的一个结论:我们应该这么做。但其实这两者并不因为可能存在而确实存在,我们是没有办法不使用现有的思维而能够开始思考的。就这样,人类走入一个圆圈。没有终点,也没有起点,但又或许什么地方都是终点,也是起点。”

……

“插曲之所以美丽,是因为它只是插曲,而不是主旋律,而你之所以可爱,是因为你还没有要求什么。镜子是灰色的镜子,不是因为灰色在镜子上反射,而是因为你已经失去了眼睛的纯洁。”

“我无法面对的时候,只有选择孤独。我无法理解的时候,只有选择迷惘。我无法拥有的时候,只有选择放弃。对立在思维中撞击。忍受着痛苦的折磨,然后再求得思维的永恒。”

……

“各位朋友,再见!”

一片哗然之中,面无表情的小呆冷漠地匆匆走下了高台,在众多护卫的簇拥之下离开了广场。面面相觑的众人不解地交换着莫名其妙的眼神,失望而无奈地慢慢散去。

***

“大哥,你今天怎么啦?怎么突然发表了这么一段演说啊?连我听得了都感到有点莫名其妙呢。”好不容易驱散了由失望而愤怒的群众,紧随着小呆回到酒店之后,安雅忍不住问道。

“是不是又要说我堕落啦?今天我可没搭理那些挤在前面的贵族小姐。”

自昨晚再次被安雅“教训”了一顿之后,浑身发冷的小呆想了半夜,最后得出了一个令人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的事实——自己的这位好“兄弟”绝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同性恋”!

“咦?你怎么知道那些妖艳女子都是贵族小姐呢?”

“事先派人调查的,行了吧?”心情极其不爽的小呆没好气地瞥了安雅一眼,语气有些生硬。

“你该不会在发烧吧?”没料到小呆竟会这样对自己说话的安雅惊呆了,赶紧走上一步,想去摸摸小呆的额头。可令安雅万分震惊的是,小呆竟然微微一侧身掉头就走。

“别走!要走也得先把话说清楚!”

“我不是说了吗?要打要罚随你!”自己心爱的人一个杳无音讯,一个生死不明,杀害自己父母的仇人是谁也查不出来,自出世以来,似乎凡是沾上自己的人没一个好下场!好不容易有个好兄弟相依为命,却发现是个性变态!你叫小呆脾气怎么好得起来!

“你……你这算什么态度!管你是关心你!我……我以后再也不来管你的事了,这样你总满意了吧!”安雅愤怒得嘴唇都哆嗦了。

“又没人请你管!”小呆不甘示弱,“你是不是又该哭啦?安雅,你别忘记你是个男人!”

“‘男人’?男人怎么啦!你滚!滚!滚!”果如小呆所料,安雅呜咽着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唉!又是这么一套,他怎么就不觉得烦呢?”看着安雅伤心欲绝的模样,小呆直接的反应自然是像以前一样立即追上去道歉,但刚一迈步,他又硬生生地克制住了自己,心道,“让他伤心一下未必是什么坏事,也许可以悬崖勒马呢!老是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

***

硬起心肠回到自己位于酒店三楼东侧的房间之后,身心俱疲的小呆刚想靠在雕花紫檀卧榻上休息一下,忽听有人敲门。

“那个不开眼的东西,又来烦我!”虎着脸拉开门一看,小呆诧异地发现门外站着的居然是从没主动找过自己的华龙。

“华龙,有事吗?”

“庄主,有件事属下想对您说一下。”

“来,坐下说。”见进来的是华龙,小呆很客气。

“……庄主,属下觉得您今天那样对待二庄主有些不应该,她不是你所想象的那种人。”犹豫了半天,华龙还是没敢直接将安雅的秘密道出。

“刚才的事你都看到了?”要是说这话的是别人,气头上的小呆当即就会让他出去。

“属下当时正在二庄主身边。”

“那你怎么还这样说呢?真正该生气的是我呀!”小呆愤愤道。

“唉,庄主,其实是这么回事……”

“大庄主,不好啦……”正在华龙横横心想把实情告诉小呆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