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武林三怪
作者:隐逸龙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3098

长大以来,云梦秋还从未有过如此矛盾的心情。

他本对天香香甚有好感,然见她性情乖张,奇幻难测,且杀人于谈笑之间,又不由感到说不出的厌憎,眼见她命令杀死杨、张二人,年虽幼小,貌虽绝美,竟狠辣至此,再不愿稍作停留,蹑手蹑足的走入草丛,潜行鼠遁一会,见离树林已远,于是直起腰来,大踏步行走。

天空中艳阳高悬,四下和风劲吹,放目眺望,只见山川秀奇,景色醉人,云梦秋吸入一口花草绿树的清香,胸中不禁一畅。

又行多时,翻过一座高冈,云梦秋突然一怔。

远方农舍星布,梯田重叠,遥遥可见三俩农夫正耕作辛劳,山歌微闻,炊烟隐见,原来在不知不觉间,已来到城外东村。

见到此等景像,云梦秋立时想起了邵府一家的离奇惨死,跟着便想到了卓海,心情不觉一阵酸楚。半日来所发生的种种诡异事件一一在脑海里闪现,复杂难解,乱如丝麻,好在他性情豁达,凡事拿得起,放得下,既知自己无法参透其中关键,也便抛开不去忖想。

这时日上中天,已是正午时分,云梦秋奔波了半日,从南门而至东郊,早已饥肠漉漉,他怀中尽有银两,却不愿下去东村。目光所及,见北面山坡上有一大片玉米地,于是奔入田里,摘了四根棒子,用衣衫兜着,远远走开,寻一条小溪,掏出火摺子,捡了些枯枝干柴,燃了个火堆,慢慢烧烤了来吃。

填饱肚子,灭了火堆,掬些溪水喝了几口,一抬头,只见对面半山腰上,绿树翠叶间隐隐露出一角飞檐,却是一座庙宇。

“药王庙?”云梦秋怔了一怔,暗想:“昨夜勒四爷被害之处不正是此庙么?唔,不如瞧瞧去,说不定还残留着些蛛丝马迹!”

当下站起身来,觅路入庙。

庙宇残败破落,大殿上遍地瓦砾,一根柱石斜斜顷搭地上,满目凄凉。云梦秋大是失望,前前后后搜寻一阵,重回殿上,看见药王像上尘土遍布,于是上前拭擦干净,跪地默祷道:“药王爷爷,请你保佑小海平平安安,逢凶化吉!”咚,咚,咚,叩了三个响头。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杂沓的步履声响,三个人一面说话,一面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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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梦秋吃了一惊,赶忙站起。

这“药王庙”地处僻野,又早已荒弃,寻常百姓自是不会到此,当下傍惶四瞟,只盼找一藏身之所,一抬目,见到药王像高大威猛,足有丈余来高,急忙爬上神案,躲入泥像后面去。

脚步声渐行渐近,径往药王庙而来。忽然间响起一声大吼,跟着听见一个沙哑的嗓音大骂道:“妈的,这全都怪你!早先如不是你有那么多废话,那姓卓的小家伙又怎会被人抢先抓走?却害得老子这般辛苦,漫山遍野四处找寻!”一边骂,一边闯入大殿来。

声音入耳,云梦秋便骇了一跳,这人正是卓海家里出现的那三个怪人中的丑陋大汉,忍不住缩了缩身子,寻思:“他在骂谁?是那书呆么?”

果然,心念方息,便听见那书呆语不达意地道:“子曰:‘先礼而后兵’,吾适才施施然进门,向那云公子旁敲侧击询问,正合孔夫子‘谋定而后动’之理。虽其后变故骤生,未尽全功,画魔兄又因何动怒呢?”

“放你奶奶的屁!”丑陋大汉画魔唾口大骂,“你这家伙简直无可救药,什么‘施施然进门’,真他妈的狗屁不通!难怪江湖中人人都叫你‘假斯文’!老宋哥,我实在受够了,再这么下去,非要被他给活活气死不可,不如咱们联手,将这书虫宰了!”

“你这厮也好不到哪去!”

另一个尖尖的嗓门道:“明知道这书虫是个白痴,偏要让他独自一人先去探什么‘虚实’,结果呢……哼哼,若不是我老人家反应机警,身手敏捷,你小子早被那两个青衣人分尸八块了!”

正是三人中那老者的声音。

“老赌鬼,你他妈的说得是人话不是!”那画魔暴跳如雷,“好哇,现下倒怪起我来了。早先老子和那蒙面人大战,你这老小子居然袖手旁观,不帮分毫,如今却又满嘴喷粪,尽说风凉话,奶奶的,既然你这样厉害,当初又为何要小贾替你解围?”

“画魔兄弟,”那老赌鬼打个哈哈,悠哉游哉道:“打不过人家便承认好了,何必拿我老人家来出气?呵呵,你放心,咱们一场兄弟,你虽然本事低微,可没人会瞧不起你,小贾兄弟,你说是不是?”

那书呆连连点头,摇头晃脑地道:“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老宋哥年长位高;画魔兄英俊挺拔,吾对二位向以师视之,又何必相互踏贬,以至白玉生瑕呢?”

听至此处,云梦秋不禁莞尔,“看不出,这书呆说出话来虽然似通非通,迂腐不堪,可倒是挺会拍马屁。”想着画魔难看已极,这书虫却说他什么“英俊挺拔”,心中不由暗暗好笑。

只听画魔大声道:“嘿!你这书虫虽然言语可憎,不过眼光却还高明,也罢,早先的事情就一笔勾销,老子便放过你这一回。哼,记住,下次好自为之!”

他顿了一顿,又问:“唔,老宋哥,我真……真的‘英俊挺拔’么?”

云梦秋差点忍俊不住。

现下他也听出来了,这三人虽然形为古怪,疯疯癫癫的,不过仿佛童心未泯,显然相互间关系极好,吵嘴斗气已成习惯,那画魔说要将那书呆宰了,未必是真的,一颗心当即放了下来。

只听赌鬼老宋哥一本正经地道:“这还假得了,自然千真万确。画魔兄弟,怎么你自己不知道吗?”

画魔抚摸面颊,喃喃道:“这可真奇了。我娘明明告诉过我,我生来貌丑凶恶,而且还有这么些……这么些疙瘩……”

“画魔兄此言差矣!”书呆小贾继续大拍马屁,“兄人材一表,俊峨雄奇,正是相貌堂堂,英姿风发,弟自愧菲如矣!”

“是啊!”老宋哥嘻嘻笑道:“画魔兄弟,你脸上虽然略有一些小斑点,可照我看啊,比起小贾那张小白脸,真是强多了。”

“竟有这种事!”画魔沾沾自喜道:“老宋哥,贾兄弟,幸好你们说啦,不然……呵呵,平时我还以为自己不太中看哩。”

“画魔兄太也谦虚!”书痴小贾话锋一转,高帽子又向老宋哥飞去,“子曰:‘外美逊于内才也’,老宋哥腹内经略滔滔,言之成章,足见甲兵十万自隐胸中,不令韩讳信公专美于前矣!”

老宋哥嘿了一声,绷着脸道:“小贾兄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老人家的长处怎可随便乱说,幸好眼下这儿只有咱们兄弟三人,不然被别人听了去,还以为咱们兄弟喜欢自赞自夸呢!”

“老宋哥,你们在说什么呀,这么高兴?”突然,庙口无声无息地响起一个娇媚的女子声音。

云梦秋心头一颤,暗忖,“咦,怎么又来了一个女子?”想探头一瞧此女长像,却又不敢。

只听脚步声细碎,那女子袅袅走入殿内,含笑道:“小贾,事情办得怎样了?”

“宁……宁……宁小姐,我……我……”书呆小贾的声音突然结巴起来。

“没出息!”

画魔哼了一声,道:“小宁子,你叫咱们去捉的那小子被人抢先抓走啦!”

云梦秋心里一凛,“这女子是谁?干么要抓小海?”刹时间心内满是狐疑,连忙凝神倾听。

只听那宁小姐沉吟道:“小贾,到底怎么回事?”

“咳!咳!宁……宁小姐,此事说来话长,容我慢慢道来。”那书呆的语音清楚了不少,却不知何故,忽然不再掉书袋了。

“这有什么说来话长的,”画魔大声岔道:“小宁子,别听这家伙胡扯,我来告诉你好了。”

当下三言两语将先前在卓海家中发生的事一一说出。

那宁小姐听了,半晌没有作声,过了一阵,才问道:“那两个青衣人的刀法真有那么厉害,你们‘武林三怪’都招架不住?”

“什么话?”老宋哥怫然道:“咱们‘武林三怪’纵横四海,身经百战,何曾输过?但……但那两个家伙的刀法的确了得,如不是我老人家大发神威,只怕他们还不会逃哩!”

“呸!”

画魔讥道:“你发个屁的‘神威’,那二个青衣人刀法霸道惊人,没有小贾,你早就死翘翘了!”

“啊哟!你们不要吵了好不好?”宁小姐皱眉道:“江湖上以二人之力,与你们‘武林三怪’相斗,却不呈败像,又手使单刀,那会是谁呢?”

殿前一下子静寂下来。

过了片刻,“武林三怪”突然异口同声道:“闽南‘得胜堂’!”

“不错!”宁小姐轻叹道:“照你们刚才所说的情形来看,那两名青衣人正是闽南‘得胜堂’林氏子弟!”

泥像后面的云梦秋惊愕地几乎跳起来,“得胜堂”林氏家族正是武林四大世家之首,其子弟善用单刀,号称“江湖第一刀庄”,卓海若落入他们手里,脱身自是难于登天,活命的机会微乎其微。

只听下面又沉默了一会,那宁小姐转开话题道:“老宋哥,那姓云的少年是什么人?”

云梦秋心头格登一下,暗道:“她在说我?”现下他已经明白事态严重得无以复加,不自禁又向后缩了一缩,憋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只听老宋哥道:“那姓云的小家伙嘛,唔,大约十五六岁年龄,不高不矮,眉清目秀,长像挺不赖,穿着一件灰色的粗布衫子,瞧来好象是个乡下小子!”

他干咳了一声,又道:“嘿,小宁子,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件事?”

宁小姐笑道:“哎唷,老宋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气了,你想问什么,便说吧!”

老宋哥略显尴尬道:“咱们虽说并未抓住那姓卓的小家伙,可也算尽力而为了。呃……小宁子,现在咱们可以走了吧?”

“不行!”宁小姐格格娇笑道:“‘武林三怪’向来一言九鼎,你们既然答应了我,事情没办成之前,可谁都不许走。”

“小宁子,你这不是赖皮么?”画魔粗声粗气道:“咱们打赌输给了你,只应允替你做一件事情,现下那卓海的家里咱们也去过了,为何还不能走?”

“可是你们并没有带来卓海呀。”

宁小姐理直气壮道:“喂,老宋哥,画魔,你们想要耍赖,便直说好了!”

“是啊,是啊!”书呆小贾急急忙忙接口道:“江湖中谁不知晓,咱们‘武林三怪’一诺千金,既然打赌输给了宁小姐,便要认赌服输,老宋哥,画魔兄,可别坏了咱们的名头,令江湖中人耻笑!”

“宁小姐,”他胸膛拍得老响,“老宋哥和画魔兄在同你闹着玩哩,你尽管放心,你吩咐做的事情,咱们三人一定替你办得妥妥当当,包你满意!”

片刻之间,这书呆竟象是变了个人,不仅说出话来条理清楚,而且口齿玲俐,言词便给,直与常人无异,云梦秋听在耳里,虽然情形紧张,心中害怕,仍是不由得暗暗纳闷。

这番话一说出来,老宋哥和画魔登时哑口无言,沉着脸闷在当场,暗里却把书呆的祖宗八代全都骂遍了。

只听宁小姐吃吃笑道:“小贾不愧是读书人,还是他最讲道理。这样吧,你们三人去替我将那姓云的少年抓来……”

她声音突然一顿,继又冷冷地道:“谁在外面?”

衣袂掠空声起,武林三怪一齐闪出庙去。

几乎同时,庙外树上石后,长草丛中,突兀出现十几个蒙面人,提枪持刀,握剑拽戈,四面八方向三人迎来。

画魔闷了一肚子气正没处发泄,一声大吼,背负巨笔到达掌心,疯虎般直冲过去,漫空青茫吞吐间,自创的“画魔十二笔法”立时发挥的淋漓尽致。

老宋哥与他同样心思,闷声不响地闪电标前,鬼魅般在人群里倏忽来往,嗤嗤声响个不绝,怀中骰子雨点般向蒙面人弹射去。

一时兵刃交撞响和呼痛声大作,十几名蒙面人左支右挡,节节败退,个个狼狈不堪,更有人被画魔巨笔挑起,手舞足蹈地倒飞出去。

“子曰:‘君子以和为贵’!”书呆小贾慢条斯理道:“各位仁兄,圣人之言不可不听也,以吾所见,大家就和为贵吧!”

嘴里虽在规劝,手上却毫不客气,折扇变幻莫测地向蒙面人攻去。

唿哨声倏起。

一名壮实的蒙面人喝道:“原来是‘武林三怪’在此,咱们且退!”

十几名蒙面人被三人杀得心惊胆寒,闻此言如蒙大赦,一声唿哨,扶起伤者,四散逃匿。

“别走!”

画魔和老宋哥打得兴发,大呼小叫地追了下去。

“两位兄长且住!”小贾忙道:“子曰:‘穷寇莫追’,是以追或不追,还须从长计议!”

一边说着,一边却如影随形地跟着二人疾速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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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渐渐沉寂下来,终于恢复一片静宓。

云梦秋抑住狂跳的心绪,躲在泥像后面,一动不敢动,听着宁小姐的脚步声在殿前来回缓踱,心里又是奇怪,又觉焦虑。

此女为何不随“武林三怪”一道离去?她既不走,自己又该如何是好呢?

步履声突然停止,只听宁小姐淡淡地道:“你躲得够久了,还不出来!”

云梦秋吓了一大跳。难道她早已发觉自己?可这“药王像”紧贴庙墙,宽阔足达一丈,若不上前细看,绝不会发觉有人藏在其后,且刻下出去,自然只有送死一途,只好硬着头皮死撑,当她在使诈术,缩在泥像后面一动也不动。

只听宁小姐冰雪般哼了一声,冷冷地道:“阁下再不现身,未免太小觑我宁珑了!”

“烟雨楼的彩衣剑士果然了得!”

庙外草丛中忽有人长身而起,大笑进殿,一揖到地道:“宁姑娘请恕在下失礼!”

云梦秋暗暗松了一口大气,旋即呆了一呆,心道:“‘烟雨楼’?难道是天下三大帮会中的那个‘江南烟雨楼’?她们来安平作甚?也是为了那方劳什子‘大真篆印’吗?”

奇念大胜,再亦忍耐不住,偷偷探身向下打量。

只见大殿上二人遥遥相对,一身穿彩衣的年轻女郎侧对神像,风姿绰约,身材高挑丰满,五官清雅如画,盈盈一握的杨柳纤腰上挂着柄长剑,自是“烟雨楼”的彩衣剑士宁珑了;另一人身材高大,全身罩在一件黑衣之中,面目不露,只剩下一双灼灼逼人的眸子,凶厉慑人,手持一根五花藤木棍,伫立之下,隐隐射出一股杀气。

云梦秋素闻“烟雨楼”所属剑士纵横无敌,分为“彩、玉、银、紫、蓝、青”六级,却没料到这最高级别的彩衣剑士竟然这般年轻貌美,见宁珑丰神似仙,清艳秀丽,自然而然起了亲近之心,反观那黑衣蒙面人,则略生厌恶之意。

宁珑微蹙秀眉,黑漆漆地美眸在那蒙面人身上滚了几转,道:“阁下是谁?既肯现身,又何故蒙面,敢莫认为宁珑不堪尊架得露真面目吗?”

蒙面人见她目利如刀,偏偏语柔似水,暗呼一声厉害,沙着嗓音道:“岂敢!宁小姐是何等人物,老夫但得小姐青眼一顾,便觉是天大的荣幸!”

轻轻一带,便将话题滑过一边。

宁珑噗嗤一笑,宛若万花向春,道:“阁下一番话,真使宁珑受宠若惊,然则先生为何嗓音低沉,言词躲闪,岂不自相矛盾么?”

言下锋茫毕露,隐喻这蒙面人言不由衷,心不如一,乃是个见不得人的小人。

蒙面人深知“烟雨楼”的彩衣剑士是当代第一流高手,不料厉害至此,只好干咳一声,假作未闻,转开话题道:“方才老夫使一帮孩儿们将‘武林三怪’引走,是想单独和宁小姐商量一件大事。宁小姐有否兴趣一听?”

宁珑娇慵无限地伸展了一下曲线美妙的腰身,道:“哦,原来那帮蒙面人是老先生的下属!”竟不问他是何事情。

至此蒙面人已知自己处于绝对下风,在这丽质天成美女漫不经意的三言两语中压制住了自己的气势,如再不反击,则刚才他苦心营造出的神秘气氛必然丧失殆尽。

淡淡道:“近来安平城里群雄云集,据老夫所知,先后前来的已有‘唐门’、‘天魔教’、‘长风帮’、‘得胜堂’和宁小姐所在的江南‘烟雨楼’,本来各方势力均横,谁也不敢抢先发难,岂料昨晚城外东村一场大火,使形式骤变,诸大帮会各出巧计,希翼独占那方‘大真篆印’,宁小姐,老夫此来,便是想与你‘烟雨楼’联手应变,自然将来所得利益均分。”

云梦秋听得心中狂颤,这蒙面人口中提到的帮会无一不是驰骋江湖,威赫天下的大派,除“长风帮”外,他已经全部听过或见过有人出现,而这“长风帮”,则赫然也是武林三大帮会之一。

究竟那方“大真篆印”有何大魔力,竟令群情震动,江湖哗然?

宁珑俏脸微变,明若宝钻的大眼里异彩涟涟,默默注视了蒙面人片刻,忽道:“先生可是‘长风帮’的十大护法之一‘千幻百变’?”

蒙面人眼中惊异之色尽现,叹道:“宁小姐好眼力,敝人不才,正是‘千幻百变’阮源!”

宁珑甜甜一笑,道:“听说先生行迹飘忽,长年以布遮面,除‘长风帮’中人外,无人能见先生真貌,今日宁珑有幸得见先生,能否一睹先生风彩呢?”

阮源呵呵笑道:“宁小姐说哪里话来,老夫隐没面目,不过是自身陋习,若得小姐降尊一观,实是莫大的荣幸。”话虽说得漂亮,却不见诸于行动,显是虚情假意。

宁珑暗骂一句老奸巨滑,笑吟吟道:“既然如此,阮先生就请……”

腰枝扭处,猝地标前,展臂向阮源脸上蒙面巾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