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古城安平
作者:隐逸龙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3286

夜雾渐渐消逝,遥远的天边慢慢透出一抹晨煦,阳光从云层中斜斜倾下,在凸凹不平的石板路上投下斑斑驳影。

和往常一样,云梦秋一早起来,就出了“镇远镖局”的大门,匆匆赶去“状元楼”。

初秋的清晨淡烟弥漫,街面上已有行人在走动,两旁的商铺也大多开了门,空气中浮动着一层令人惬意的清新气息。

但云梦秋一路行来,却发觉今日气氛有些异样,时不时能见有人簇拥在一起,交头接耳,三三俩俩的窃窃私议。

云梦秋大感奇怪,留神顷听,传入耳中的却尽是些支零片断:“……东村……昨夜……真惨……”

“早啊,小云。”穿过一条岔巷,忽地远远的有人向他打招呼。

云梦秋抬头,见前方老田头的豆浆铺前,站着几人,正笑咪咪的望着自己,忙点了点头,道:“周三哥,你们也早。”

“小云,去替你家小姐买早点么?”说话的是城内打更的王小四,质朴的脸上带着善意的微笑。

“这还用得着问吗?”云梦秋还未开口,站在王小四旁边的快嘴赵二已抢过话头道:“谁不知道,‘镇远镖局’的林大小姐爱吃状元楼的千层梨花糕。小云天天从这儿经过,不是去状元楼又去哪里?”

他抬手乱招,尖着嗓音叫道:“喂,小云,快来,我有事跟你说。”

“什么事?”云梦秋并不止步,道:“待会再说好了,再迟些时间,状元楼才出炉的梨花糕就要卖没啦。”

“唉,你别急着走嘛!”赵二冲上几步,将他硬拉到铺前,神秘兮兮地低声道:“小云,你的好朋友卓海出事啦。”

“小海怎么啦?”云梦秋吃了一惊。

“这个嘛,说来可就话长了。”赵二拉长声音道:“前一阵子,西城的癞痢头阿三他们设了一个局,骗卓海这个呆瓜和他们赌钱。结果卓海大输而特输,还欠下好大一笔银两,这几日,那姓卓的小子忙着躲债,嘿嘿,就差没有去上吊投河了。”

“有这种事?”云梦秋又气又急:“唉,唉,我早跟小海说过了,不要去和西城那群泼皮厮混,他偏偏不听,现下可好。居然还欠了人家赌债!”

不过见到赵二脸上那种幸灾乐祸的表情,他突然又有些将信将疑。

众所周知,“太源布庄”的店伙快嘴赵二与南门外的小混混卓海乃是死敌。

此事源于一年前,有一日卓海穷极无聊,突然心血来潮,半夜三更赶着一辆破驴车,拗开“太源布庄”的后门,一闷棍把守夜店伙敲昏,然后老大不客气的准备将布匹全部搬光。干得正欢,守夜店伙却悠悠醒转,当即大呼:“拿贼!”

结果卓海啷当入狱,屁股上痛挨六十大板,那守夜店伙——快嘴赵二——的脑袋也足足痛了半个多月。此事过后,二人立将对方视为深仇大敌,偶尔相遇,亦是横眉怒眼,互不买账,却替安平城里平添一段茶余饭后的笑料。

想起这段往事,云梦秋忍不住道:“赵二哥,你说的可是真的?”

“这还有假?”赵二怫然不悦道:“小云,本来还有些事我不想告诉你的,不过你既然不信,我就照直说了。近来那姓卓的家伙东躲西藏,被癞痢头阿三他们追打的头破血流,左腿也给打折了,上几日我看见他的时候,蓬头垢面,惨兮兮的,比乞丐叫化还不如。啧啧啧,可怜哪,可怜……”

“喂!赵二,你会有这么好心?”店口等着吃油条的人群同时起哄,“不见得吧。谁不知道你快嘴赵二含龉必报,得了,不必猫哭耗子假慈悲啦。哈……”

“不错,我是有那么一点点恨那姓卓的贼偷,”赵二努力作出一脸同情状,“不过,恻隐之心,人皆有知,看见他现下那种样儿,我……”

“小云,别听赵二胡扯。”正在炸油条的老田头忽然插口道:“昨日午时,我还看见小海在咱们街上晃来晃去,哪有他说的什么‘头破血流,蓬头垢面’?”

“是啊。”王小四随声附和道:“小海赌输了钱的事是有的,但赵二哥说他急得想去投河上吊,呵呵,那就实在太夸张了。”

众人轰笑声中,云梦秋如释重负,松了一口大气。

赵二窘得无法自处,咳嗽了几声,瘪笑道:“其实我也是道听途说。不过,呃,大家都晓得,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嘿嘿,小云,你说是不是?”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赵二脸色更红,忙转开话题,搭讪道:“小云,你额头上怎么青肿了一块?是被你家小姐打的吗?”

笑声止歇,众人责备地瞪了他一眼,纷纷向云梦秋看去。

整个安平城都知道,“镇远镖局”总镖头林威的独生爱女林媛媛娇纵刁钻,喜怒无常,横蛮不讲道理,最喜捉弄整治下人,尤以虐待云梦秋最为著名。

现下赵二口不择言,眼观云梦秋神情一下黯淡下来,各人面面相觑,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赵二嗫嚅道:“小……小云,对不起,我无心的,你……”

云梦秋勉强一笑,道:“没什么,赵二哥,你毋须自责了。”

店口又是一阵沉寂,微风拂动,城里各种杂声立时远远传来。

“咳!”忽有人清了清嗓子,大声道:“各位,有谁清楚昨夜东村大火是怎么回事吗?”

云梦秋认得这人是东郊拉货车的陈阿大,心里一阵感激,知道他想借此分淡自己的感伤心情,便道:“陈大叔,什么东村大火?”

“怎么,小云,这么轰动的事情你还不知道吗?”赵二急于将功赎罪,赶紧接过话题道:“昨日半夜,城外东村的邵府忽然走水,火光照亮了半边天,直到今日清晨,火势才被扑灭呢。”

“不错。”王小四接道:“昨夜四更时分,我见到衙门里的刘捕头带着一帮手下匆匆出了东门,赶去东村,听说,昨夜那场大火烧毁了不少人家,邵府更是变成了一堆瓦砾。”

“唉!老天爷真是不开眼!”人群中有人叹息,“邵员外乐善好施,平时建桥铺路,济穷救灾从不落于人后,这样一个大好人,却不想火从天降,满门大小二十七人竟然无一逃脱。”

“不!邵员外一家并非死于天灾,而是亡于人祸!”左面横巷里大步走出一人,过来店前。

众人一怔看时,那人身形瘦弱,却是紫竹桥下的菜贩程小元。

“啊!原来是小元哥来了。”众人一齐大喜。

程小元排行第五,四个哥哥都在衙门中当差,如想尽知昨夜邵府失火内幕,自然莫过询问他了。

“昨夜邵府走水,根本是有人故意纵火。”望着众人期盼的眼神,程小元甚是得意:“方才我大哥回来说,当他们赶到现场时,邵员外一家早被烧得全身糜烂、面目全非了。不过……”

突然打住话头。

“妈的,你小子竟敢卖关子,不过什么,还不快说!”众人几乎天天到老田头处来吃油条、喝豆浆,相互间关系极好,见程小元故意吊人胃口,当即便有几人同声笑骂催促。

“好了,好了,我说,我说。”程小元众怒难犯,嘻嘻一笑,续道:“当时仵作老孔仔细验尸后说,二十七具尸体上全都有伤迹刀痕,显是大火未起时已然毙命,这就是说,邵员外一家乃是被人杀死后才抛入火堆的。”

惊呼声四起,王小四咋舌道:“凶手是谁?竟然这么心狠毒辣?小元哥,查清楚凶手是为了什么目的了么?”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程小元摇了摇头,道:“不过,综合种种迹象,刘捕头初步估计凶手可能是谋财害命……”

“不可能。”

人群中忽有人反对道:“邵员外虽然乐善好施,可是家财并不富饶,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乡绅而已,凶手既然胆大包天,做出如此一件骇人视听的血案,绝不会是为了谋财那么简单。”

“你知道什么?”程小元白了那人一眼,道:“我的话还未说完哩。”

众人洗耳恭听,他神气活现地道:“但是,经过严密的勘查以及详细地询问四下的邻人之后,刘捕头当即推翻了这个想法,断定邵府血案,十有八九是江湖凶杀……”

听到“江湖凶杀”四个字,众人悚然动容,神情皆是略显慌乱。

安平位于川南边陲,却是交通要冲,自来龙蛇混杂,市面繁华,可此地民风纯朴,少有事端发生,近来不知何故,城里忽然源源不绝地涌来一批批江湖中人,一个个横眉冷眼,粗悍霸道,以至城内流言纷起,人心惶惶不安,刻下众人联想昨夜东村大火,都是面色大变。

程小元东张西望了一会,压低声音道:“各位,东村离城不过数里,昨夜那场大火,定是邵员外得罪了什么武林中人,所以……”抬起手来,吱牙裂嘴的在脖子上比了个“喀喇”的动作。

“不对。”

先前搭话那人忽又开言道:“谁不知道,邵员外性情随和,手无缚鸡之力,平素少有出门,来往的都是些文人雅士,哪里会开罪什么武林中人?”

“这……”程小元无言以对。

屏息静听的众人哄地一声,七嘴八舌纷纷议论开来。

邵员外双名志明,几年前才从外地迁到安平城,因欢喜东村风光秀丽,便居家于彼地。他为人豪爽,仗义疏财,故虽是外地人,与村民的关系却十分融洽。

这些云梦秋时有所闻,虽然事不关己,可得知他一家惨死,心里仍不禁暗暗同情。

阳光破云洒下,五彩缤纷,满目金黄,天地一片温馨。

云梦秋猛地惊觉,抬目一观天色,惊道:“糟了。”

众人相与愕然下,一个转身,拔步直奔状元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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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远镖局”位于安平南郊,占地宽广,房屋重叠,宅前分卧着两座青色石狮,门口旗杆上镖旗猎猎飞舞,气势森然,龙盘虎踞,望之俨然朱户候门。

天光大亮,云梦秋喘着粗气终于回入镖局里。

天井里来来往往的镖局中人见他进来,立时一阵讥笑:

“啊哈,快瞧,是谁回来啦……”

“咦,小云,我还以为你私自溜了呢,怎么又回来了……”

“嘻嘻,这回可有人要倒楣了……”

也有人同情道:“小云,怎么回事,这么久才回来?小姐都来找你好几次了。”

不知为何,云梦秋和镖局里的大部分人的关系格格不入,这与他和城中居民的融洽关系恰好是个鲜明的对比。镖局中人的讪笑讥讽那是司空见惯,惟有装聋作哑,假作未闻,低垂下头,快步穿过天井。

林威以局为家,发妻席燕早亡,与爱女林媛媛和妻妹席媚以及几个仆婢居住在镖局后宅的一栋小楼里,云梦秋绕回廊,过前院,径入内宅。

七拐八折行了多时,穿过几道环形洞门,将至后花园时,前方忽然隐隐传来说话声。

只听一个清脆的少女语音道:“死小云,臭小云,怎么去了这么久?哼,一件小事也办不好,回来了定要让他好看!”

另一个少女声音道:“可能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小姐,你别生气,多等一会好了。”

声音入耳,云梦秋便吓了一大跳,“糟了,小姐当真发脾气了,怎办才好?”当下不敢便入,蹑手蹑足近前,躲在一丛繁花后面,偷偷向内张望。

阳光掩映下,花园里姹紫嫣红,满目欢景,左面假山旁,一个长像秀气的紫衫少女手握一根七尺长枪,正自气鼓鼓的向四周花木乱扫;她身旁站着一个满脸稚气的粉衫少女,正是林威的独生爱女林媛媛和她的丫环真真。

林媛媛没好气地抬枪乱打了一会,将枪往地一插,坐到一张石凳上,绷着脸道:“一点都不好玩,真是闷死人了。真真,你再去外面瞧瞧,小云那家伙回来没有。”

真真圆脸大眼,肤色白腻,长得甚是可爱,闻言秀眸碌碌一转,抿嘴笑道:“小姐,你要找小云,那也不难。”捂着小嘴,飞快向云梦秋隐身之处一瞟。

林媛媛一怔,立时大恼,一跃而起,喝道:“死小云,给我滚出来!”随手拨出长枪,呼地一声掷出。

“啊哟!”云梦秋大叫一声,抱头闪避,狼狈冲出花丛。

林媛媛双手叉腰,叱道:“好哇,叫你去买早点,你却躲在这儿做小贼,非要好好教训你不可。”纵身上去,扭住云梦秋左耳,使劲往上一提。

“放手,放手。”云梦秋单手护耳,右足踮高,扬起左手中一个小纸袋,哭兮兮道:“小……小姐,‘状元楼’的梨花糕我已经给你买回来啦。”

“笨蛋!”

林媛媛一下打落纸袋,啪地在他头上一敲,斥道:“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还有什么‘早点’不‘早点’?猪脑袋,害得我没梨花糕吃,都是你不好!”

云梦秋委委屈屈地搓揉脑门痛处,不敢出声分辨,心里却乱骂道:“小蛮子,母夜叉,有事无事都拿我出气,天生一个小泼妇,长大可怎生得了!”

真真吃吃笑着打圆场道:“小姐,既然小云回来了,你就别生气啦。让他陪你玩吧。”

“和这种笨厮又有什么好玩的?”林媛媛哼了一声,瞥见云梦秋苦丧着脸,心头当即大感烦闷,便道:“也好。真真,你去房里拿几个枕头,再找一根长绳。”

真真奇道:“干么?”

林媛媛不耐道:“你即管去好了。”乜视着云梦秋,装个狞恶的表情道:“嘿嘿,我自有妙用。”

真真立即明白,轻轻一笑,返身走出花园。

看着似笑非笑的林媛媛,云梦秋暗暗发慌,一颗心怦怦乱跳,他自是深知面前这个小蛮女的禀性,一俟她有这种神态出现,那便表示自己将要大祸临头了。

不一会,真真回入园内。林媛媛从腰间掏出一柄短匕,割开布枕,抖出其中毛绒,装入满袋沙土,用线绳扎紧,然后笑嘻嘻的向云梦秋瞟去。

云梦秋一直提心吊胆的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见她眼色邪怪,哪还有不明白之理,一声发喊,转身便逃。

一根绳子嗖地飞来,缠住他脖子,云梦秋放足狂奔,势难抑止,噼啪一声,重重跌坐在地。

林媛媛快步上前,捉住他双臂,将几个布包七手八脚地胡乱捆在他身上,退开几步,从身旁一排兵器架上抓起一张黄木细弓,搭箭嘻嘻笑道:“古有李广百步穿杨,今日我就效法先贤,来个百步射活人!”

艳阳下,利箭闪闪发光,云梦秋吓得魂不附体,拼命乱扭乱挣,跳起大叫:“不,不,不行!别射!”放足四处乱跑。

弓弦声猝响。

一枝长箭电速刺到,自他左耳旁掠过,带走几缕鬓发,“呜”地一响,颤巍巍的钉在前面廊柱上。

云梦秋面色惨变时,破空声大作,两枝长箭相续射到,终令他避无可避,噗噗两声,刺入他背后土袋。

云梦秋身体剧颤,面如土色,双足再也支撑不住身子的重量,一个趑趄,瘫软地上,抽搐数下,就此不动。

真真见了甚是不忍,叫道:“小姐,小云……小云死啦。”

“呸!”林媛媛啐道:“这家伙装死!”拉弓搭箭,娇声道:“喂,小云,快点起来,我射箭啦。”见他不答不动,心里害怕起来,快步上前,抬足向他一踢,连道:“小云,小云……”

云梦秋闭紧双目,只是不应。林媛媛越发心慌,“难道我真把他射死了?”俯下身来,轻轻推了他一下,道:“小……小云,你快起来呀,可别吓我……”

忽见他眼睑微微一动,鼻中亦微闻喘息之声,林媛媛大喜,旋即猝地大嗔,“好哇!你这家伙竟敢装死!”拉开弓弦,长箭对准云梦秋面门,要将他右耳射下来。

云梦秋大骇,一个懒驴打滚翻开身去,只听“夺”地一响,刚才他躺着的地方,已射入一根亮晶晶的箭矢。

林媛媛一击不中,又见他跃起奔逃,心中更怒,喝道:“臭小子,我宰了你。”掷下弓箭,掏出那柄怀匕,紧追上去。

云梦秋心知这小蛮女已动了真怒,被她抓着,不死也得脱身皮,发足狂奔,专往枝繁叶茂的花丛里乱钻。

忽地“嘶啦”一声,左肩处被林媛媛用匕首刺下一片衣衫,云梦秋骇得一颗心差点蹦出胸腔,哎哟一声尖叫,奋力前冲,连滚带爬地攀着护栏翻入前面那条长廊。

就在这慌不择路、惊险万状之际,一个娇媚柔软的语音从左侧传来道:“小云,媛媛,你们干么?”

左首回廊处,不知何时亭立着一个身穿襦裾、体态婀娜的年青女郎。此女娇脸凝脂,光艳照人,一对秀目深邃宁远,大而明亮;兼之气态闲静,丰姿雅丽,宛若神仙中人。

云梦秋如遇救星,这美丽女郎正是林威的妻妹席媚。林媛媛天不怕、地不怕,惟独对这温柔斯文、丽质天生的小姨忌惮三分,飞奔过去,大叫:“席阿姨,救命啊!小姐……小姐要杀我!”

席媚柳眉一蹙,盯着立即止步的林媛媛,责道:“媛媛,你又在欺侮小云了,是不是?”

林媛媛双手缩往身后,辩道:“谁有欺负他了?小姨,你别信这奸滑小子瞎说。”

席媚哼了一声,回过头来,见云梦秋全身发抖,上下牙齿格格直颤,怜悯之心油然而生,放软语气,柔道:“小云,别怕,席阿姨在这里,媛媛可不敢再欺侮你了。”

偷眼见她面色不悦,林媛媛微觉惊慌,上前拉着她手,摇了几摇,撒娇道:“小姨,我成天呆在局子里,爹又不准我出去,真是闷死人啦。嘻嘻,方才的事,我只是和小云开开玩笑,你不会告诉爹吧。”

席媚横了她一眼,微愠道:“说来轻松!你瞧,小云吓成什么样子了?你不想我告诉你爹也行,还不快把小云身上的绳绑解了,跟我回房去。”

一旁的真真早吓得傻了,闻言赶忙过来,解开云梦秋身上绳结,取下沙包。

席媚道:“小云,你去罢。”牵着林媛媛的手,袅袅向外走去。

云梦秋如蒙大赦,掉头转身,一溜烟似地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