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进退失据(下)
作者:黯然销魂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300

临胜在上海街的生意主要是欢乐夜总会,只是这家夜总会规模不大,生意也一向不太好。再加上隔壁街还有两家夜总会,江浪被派到那做经理,想做出成绩绝不容易。

想通这点,江浪决定下来,不管怎样,把夜总会做起来再说别的。即便江浪自有打算做大事,却也需要江湖上的关系。张明达就是一个极好的门路,江浪现在为他做事也是为了以后的计划做打算。

天刚入黑,他就和阿辉来到夜总会,阿速和钱千也在场。各人以自己喜欢的方式呆在经理办公室里,江浪坐在椅子上和气的正欲说话,阿辉嗡声嗡气的问:“浪哥,你不是说带我们做大生意,赚大钱吗?”其实阿辉绝非老实人,或者傻瓜,这点由他的绰号烂命辉上就可以得出结论。只是,他却属于那种对大哥忠心耿耿,甚至随时可为之献出小命的小弟。

江浪微微挑动眉毛,看着阿速和钱千:“你们怎样想的?”阿速抢先说:“浪哥,我觉得烂命辉说的很有道理,你既然说带我们做大事,没理由会呆在临胜吧。我们呆在临胜就是为了等你出来,谁知道你也加入临胜了。”阿速年纪虽是与江浪相差无几,性格却是活蹦鲜跳,极是不安本分。尤其喜欢赛车,在驾驶汽车方面确实很有一手。

“老钱,你怎么看呢?”江浪把脸转向钱千,入临胜是主意是他提出来,并大力推动的。若有问题,自然得落在钱千身上追究。

钱千显然明白江浪的意思,摸摸下巴上的山羊胡子,老成持重的说:“我觉得还是入会的好,因为我们现在在江湖上一没关系,二没人手,三没门路。进了临胜,这些全都不再是问题。”说完还瞄了瞄江浪的脸色。

正当钱千说完后,江浪忽然有了一个新的主意。待得他重新周详的考虑了一下后,发现办公室里半点声息也没有,三人均用眼巴巴的眼神瞧着自己。他露齿轻笑:“我突然有个主意,为什么我们要呆在临胜做小弟?为什么不自己打江山?”

钱千迟疑着说:“阿浪,你的意思是自己打出一个字头?”江浪流露出自得的神色,轻晃动食指:“为什么要走黑道?我们有一百万条路可以选择。无论抢劫杀人,我们都可以做,而且没有任何约束。入了临胜能有什么好处?自立门户有什么好处?一旦有了麻烦,社团是不会理会我们的。你们忘了阿辉的遭遇了吗?”

众人立刻沉默了,阿辉原本亦是某个社团的打手,对社团忠心耿耿,立下不少功劳。某次,他的老大被袭击,阿辉独自一人面对六七个刀手,成功掩护老大逃走。后来,和阿辉相依为命的十六岁的妹妹被老大看中,阿辉和妹妹自然不肯,结果老大派阿辉去“做事”。“做事”时被警察逮了个正着,后来在狱中,他才知道妹妹就在他被捕时被老大强奸,随后就跳楼自杀了。他这才知道了自己被警察堵个正着的真正原因。

江浪突然提起阿辉的禁忌,心中亦是黯然的道歉:“对不起,阿辉。”奇怪的是阿辉神色如常,反而有些敬意的看着江浪说:“浪哥,在我认识的老大里,你是唯一一个会对手下道歉的大哥。”阿辉顾左言右的闪烁眼神落在江浪眼里,他不禁好生担了一份心思。

钱千打破难堪的气氛,苦笑道:“阿浪,你的意思是要脱离临胜?这样不好吧!昨天才加入,今天就脱离。而且临胜恐怕也未必肯罢休。”江浪微笑,炯炯有神的眼睛仿佛直看到钱千的心里:“老钱,我知道你的想法,也不怪你。你就留在临胜吧,张明达是个出色的人才,临胜一定会出头的。”

江浪知道,钱千本就有不少案底,在警方的档案很厚。像他这样的老千,骗人无数,很难会有人请他做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继续在这条道上混下去,他以前没有加入任何社团是因为他一向独来独往,这一次坐完牢出来,他年纪却已不小。相对来说,临胜无疑就是一条救命稻草。

“那不好吧,我原先就说要跟着你做大买卖的。现在这样……”钱千尴尬的望着江浪,希望江浪可以理解他,不要逼他。

“你是老江湖,留在临胜多拉关系和门路,对我们也是有好处的。”江浪的一句话让钱千放下心了,只是他立刻想到一件事,紧张的说:“浪哥,你们要退出,张明达那里很难交代的。”

阿速也急忙补充:“还有临兴,前几天浪哥帮了张明达,还把老鬼追了几条街,弄得临兴一点面子也没有。如果他们现在不是在防在临胜报复,恐怕早就对我们下手了。如果脱离临胜,恐怕他们的报复我们吃不消。”

临兴的事确实棘手,江浪心中一紧,却没有后悔,第一是因为帮了张明达确实有好处,第二是因为他觉得后悔纯粹只能让自己再犯错。他表面上呵呵笑:“临兴,我会想办法摆平。张明达处我有办法搞定。”后一句倒不是虚言,依张明达的性格,只要自己提出对其有利的条件,他一定会答应。

阿速禁不住好奇,是什么事使得浪哥居然冒着被追杀的风险要退出临胜呢?年轻人就是藏不住心事,想到就开口问了:“浪哥,退出后我们做什么买卖呢?”

江浪看也不看钱千,只是笑着说:“我自有主张,这你不用担心。你想要的赛车到时候我送你就是了。”

其实江浪的想法应该是比较清楚的,他之所以不愿意加入临胜,一来是难有出头之日,二来是因为阿辉的遭遇。自立门户,对这个幼稚的想法,江浪只有嗤之以鼻。香港每一寸土地上都有黑社会活动的身影,根据官方估计,香港第一大社团猛虎会就拥有正式会员十万以上,更别说外围成员。猛虎会坐拥最强的实力,却很少吞并其他社团,一是不屑,二是害怕成为政府打击对象。现在香港是四大社团互相制约的微妙形势,一旦某个社团对其他社团动手,只会引来政府的“特别关照”,正是俗话说的枪打出头鸟。

江浪不傻,更不笨,当然不会蠢到涉及黑帮争地盘和仇杀等事。自创字头在众强林立的局面下更不容易,一个社团除了人手是必要的,还需要方方面面的条件。譬如财力,譬如关系网,而这些江浪都没有。何况这些来钱也很慢,远远及不上江浪所说的大买卖。

既然一切都决定下来了,江浪将要面对的第一道难题便是说服张明达。很凑巧的,门外传来敲门声,活跃的阿速跑过拉开门,惊慌的叫道:“达哥,你怎么来了?”

张明达自以为厚道的呵呵笑:“怎么,阿速,难道我就不能过来?我可是这里的总经理呀!”阿速急忙矢口否认,张明达看着阿速慌得手忙脚乱的样子,哈哈大笑。

这时,江浪也站起来笑道:“达哥,正好我也有事找你。”阿速缩缩脖子,心知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担心两人谈不拢出事,急忙连同钱千一块溜了出去。江浪干脆让阿辉也出去,剩下两人面对面的谈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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