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不同 5
作者:桉白帅      更新:2019-08-18 13:52      字数:3710

司徒府邸,院落里坐着三人,原是有奉茶的婢子,后被遣退。

“你们今儿个怎么有心情来来看看我这孤寡老人?”说话这人的确面带病色。

青衫少年晃晃茶盏,笑道“听说你病了,我总是要来看看的——”

病人儿立时笑开,又听“看看是不是病到了可以交付家产的时候。”

“你!文远,你管管你家夫人,这说的什么混话。”病人儿险些吐出一口老血。

而咱们韩将军似乎游神去了,哦不,的确游神去了。

一刻钟前,他成功截到了叶姝,而当那人略带迷惑略含笑意的看着他,问他话时,他竟说

“你想哪去了?我恰好是和你一道来看看司徒。”

于是,二人一同进府,管家赶忙去通报,才知司徒这厮是真的病了,到现在还在床上躺着。

他遂和叶姝在院落等着,期间随意问了几句,叶姝亦答了几句。

“文远!”病人儿真的要吐血了,这俩人,要不要这么对待一个病患啊?

“不过开个玩笑,司徒真生气了?”青衫少年含笑问

司徒钦白了眼叶姝,不请不愿问道“你是来找我问事的吧?”

叶姝动作一顿,后放下茶盏“司徒真是朵解语花啊。”

“我的确有事问你们俩,只是苦于如何开口,现在你既然挑明了问我,那我便直接问了。”

***

“年前那次的事,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有诈?才防着我暗地逃出去?”

二人神色微凝,相视一望

“而此次太子被废一事,亦是你们推波助澜,帮着皇帝!”

“阿姝!”二人同时出声。

叶姝却是起身继续说着“我原以为,太子故意放出荣珏有难、性命垂危的消息,诱我前往雅洳原,是因为他想要荣珏的命。可现在我才明白,原来不仅是要荣珏的命啊,是那人也要我的命!”

“我原以为,这次祁王府刺杀案,真的是顾丞相所为。如今我才知道他不过一个幌子。”

“呵~,圣上果真聪明,操纵着全局,你们也是玲珑心思,让我误以为这一切,荣珏才是幕后黑手!”她满眼怒气,盯着眼前二人。

“阿姝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韩颉铁青着脸。

女子却仍是嗤笑

“我虽不知那人是如何,又是为何狠下心肠,废了太子。可我不傻,一个人犯了事,哪有那样容易就能掩盖过去呢?”

“你们的确忠于那人,忠于朝廷,又配合着他演一出戏。如今可算证明了我这个人,虽然在祁王心中有些分量,可也仅仅是“有些”而已。”

她轻轻嗤笑,眼中尽是嘲弄“你们以为,这样一来,皇帝便会让我安稳的活着?”

“叶姝!你非要如此揣测我们吗?就为了一个祁王?”司徒终是听不下去,斥声打断。

“不是我要这么想你们,是你们诱拐我这么想的。顾家如今是失势了,太子被废,袁家亦是受到牵连。”

“可偏偏在这么个空挡,皇帝宠爱新妃,而这新妃挂着太后侄孙女的名号,却是你司徒家的私生小姐啊。”

叶姝话顿,二人脸色大变,韩颉登时摔了手中茶盏。

“你是如何得知的?”司徒钦猛的抓住叶姝的手。

那青衫嘲讽一笑,淡淡开口“司徒,这就怒了?”

司徒钦因为怒气,脸色渐红,一双眼头一回充斥着怒火、痛心。

“司徒,放手!”韩颉终是上前,阻隔了二人。

“哈哈哈”司徒忽然放声大笑,笑中带着苍凉“文远,我们这是何必呢?”

“如此辛苦,冒着圣上会革职甚至砍脑袋的风险,去给她求一份生机。而她——”

病人儿咳了咳“非但不领情,还如此质问我们。君玥,我原以为你……将我当挚友啊。”

“司徒钦!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叶姝亦是粗喘着气

“我知道你和韩颉皆非池中之物,因为你二人有鸿鹄之志。”叶姝亦是粗喘着气

司徒钦眸子忽明忽暗,本是看着她的眼,瞬间偏开了。

“你们身处朝堂,玩弄权术本就正常。只是……为什么要用我和荣珏的过往做文章?为什么啊?”

她这话一出,韩颉眸子瞬间暗了,那个女子又道

“你们可知道?我花费了多大的心力才放下那段过往?”

她忽然走近韩颉,抬头近看他“你那时说,那匹马儿的事,你毫不知情。我如今是……再也不会信了。”

“这场狩猎,原本就不是为了比赛,对吗?”

而此刻,韩颉可以清清楚楚的看见,叶姝的眼里只有他,只有他啊!

“阿姝,你果真是九曲玲珑心啊”韩颉淡声一笑,退开了二人的距离。

“的确不是。圣上想知道,他的这个儿子——祁王殿下,可以为了你做到哪一步?他想……拿捏祁王的软肋!”

“可是,年前那次,祁王并没有因为你,弃战不顾。而是好好的打了个漂亮仗。所以他心疑,心疑这个儿子的心思。”

“这次狩猎,原本是要促成你和祁王独处,探探祁王心底到底是什么打算。而疯了的马,只是其中一小步。”

叶姝脸色愈发的惨白,怎么会……这样?皇帝为什么要这么做?

韩颉继续“只是计划总是不抵事实变化。祁王妃不凑巧的打乱了这一切。”

“那,你们到底是要扶持谁?”叶姝抑制内心的寒俱,开口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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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说现在的感觉呢?长衫有些飘忽了。

她这样生生的被某爷拉出茶肆,出了茶肆,这人就放开了手,说了句“跟上。”

而后,二人一前一后,走过长街、历过窄巷。

一路上,长衫都很混沌,这是白天啊,怎么就是觉得像晚上呢?

走马观花,巷市喧闹,孩提跑着笑着。她携着小师弟,入了馆子,进了花楼,上了小船……整整一夜,她都觉得她计划的非常好,也完成的非常好。

除了最后……

依稀记得,是这么个场景对话。

“这就没了?”当她拉着那孩子来到清河边,那孩子语气透着不满,问她。

她一口气还没缓过来,被这话给噎得,狠狠地掐了他一把。

“既然小六没有下一步,那,跟着我吧,我带你去看看下一个,嗯?”他朝她挑眉,腆腆一笑。

“说了几遍了,叫师姐、师姐!”

他拉着她跑,耳边和着岸上的风,又携着他的声音“为什么?我比你大,只是入门没你早。”

***

“啊——”前边的人突然止步,她硬生生的撞了上去,硬邦邦的身体,硌的她生疼。

“你停下来做什么?”她边揉着额头,边打量周边的环境。

竟然不知不觉中走到了一座山顶了?!

从这地,可以俯瞰整个南都的地貌,她这才真正意识到,南都这地,果真是地处险峻。就像是被三座大山环抱,最后依傍这一条宽河。

“从这里,在往北走数十里,就可以看到千年雪景了。”

某爷忽然一句话,说得没头没脑,她一时不知如何接下。

“额,雪景呐,我……我还没见过一望无际都是雪的样子。”

二人本是比肩而站,一灰袍长衫,一白裘锦服,皆束发端冠。

爷却忽得偏头,“你想看?”

“额,没那么想,我这个人,怕冷,也怕热。”她努力的看到青山后的雪点,只是,比较艰难。

“真没用。”爷轻轻一笑,低头垂眸“爷认识的姑娘,可是一心要看看这雪涯红花。”

“那爷改天可以带她来看看。”成阳嘿嘿一笑,眯着眼,颇为欢愉的说“比起雪景,我更想看涛天无涯的海,听听海风在耳边鼓吹。”

某爷却没在说话,眼看远方,不知想什么。

他们二人就那样站了好一会,待再回城中时,成阳才反应过来,这人分明是戏弄她啊!

说什么带她去看看他的下一步,分明是吹了一下午的山风!

她瞬间不想再和他多说一句话,进了客栈后,就扑倒在床,不想再出这门。

夜,东川厢房。

烛光摇曳,睦桌园椅,坐着的人,手握书简,眉目生辉,如玉如画。

“主上,没有找到关于曼珠引的消息。”沥寒不知什么时候进来,跪地垂首。

“嗯,京中如何了?”他放下书简,将沥寒扶起。

“太子被废,顾相带病修养,闲王暂掌文权。明王接替了西林军的兵权。司徒钦升至宗正卿,顾拓被没收手中全部兵力,左迁大理寺文员。”

荣珏静静地听着,神色没有丝毫变化。

“还有一事,主上。”沥寒似乎有些犹豫说还是不说。

荣珏递给了他一个眼神,沥寒才开口“宫中新晋了位妃嫔,是太后的侄孙女。”

“然后呢?”

“那人有七分肖像……宸妃”

宸妃,原名宋迎,是荣珏生母的徽号。

荣珏眸子有片刻失怔,后,勾起嘴角“有趣。”

沥寒顿感心神一颤,主子从来不说有趣。

“主子,关于叶姝公主——”

“说!”

“叶姝公主近日似乎被囚困在骠骑府邸。”沥寒有些颤巍巍的说着,心想,怎么每次都是他来报告这些……杂事?

怎么没声了?半响,沥寒没有得到主子的任何回复,有些疑惑的、暗暗的,抬了头。

却见自家主子似乎神游了,尽管手虽一下一下的敲着桌子。

脑中突然响起忠叔的话“沥寒,关于韩夫人的事,你掂量着说,终究,在主上心里,她是不同。”

早知道,该听忠叔一言。

“主子?主子?”

“嗯?”

“沥寒还有一事不明,为何要帮成阳岚找药?”沥寒实在是迷惑极了,曼珠引这东西,其实又叫凝香草。本就难得,虽有传说皇宫会培植这种东西,但,那是百年前的传说啊!

“母妃曾照顾过幼年的她。”

沥寒一怔,什么意思?

荣珏轻轻拧眉,坐下来,以手把玩着白裘上的扣子,缓缓道“况且,她救了阿歆。”

良久,荣珏又道“总之,本王不想欠她。药,还是继续找。”

沥寒起身,欲离去,却又止了动作“主上,忠叔让我带个话给您,“淇尚有岸,隰尚有泮,逝者如斯,当惜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