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云蓝在场,一定会在心里夸一句委国使臣有想法,可惜在场的是徐老,徐老根本就没回答委国使臣的话,只恭敬对着衍帝。
衍帝动作一顿,记起云蓝之前的贡献,也不想就这么降罪于云蓝,于是问:“什么缘故?”
徐老恭敬道:“皇上也知道,微臣从杭州过来时,是先到了宣州。微臣在宣州盘桓了几日,也因此在微臣的好徒儿长了不少见识。”
衍帝来了兴致:“哦?爱卿身为褚元娘的师父,不应该是她向你请教吗?怎么反倒是爱卿长了见识?”
徐老感叹道:“因此微臣这才觉得自己老了呀!不过见到徒弟青出于蓝,微臣还是很高兴的。”
衍帝颔首道:“薪火相传,后继有人,自是可喜可贺。”
宋成杰见徐老顾左右而言他,又拿云蓝的技艺说事,眼见这事情要被他三言两语岔过去,当下坐不住了,拱手道:“徐老收得好徒儿,自是值得恭贺,不过也不能因为技艺出众,或是之前立下功劳,就将过错揭过去吧?这样如何能服众?若人人如此,以后入贡之物岂不都会敷衍了事?”
而旁边委国使臣也拱手道:“宋大人此言在理,而且该不会方才徐大人所言,就是之前说的缘故吧?”
徐老不紧不慢道:“之前是微臣扯远了,皇上应该知道,微臣徒儿这段时间一直在复原上古失传的名笔……”
衍帝连连点头。
宋成杰见徐老还在拿云蓝在笔墨纸砚上的功劳说事,眉头一皱,就想开口。
徐老却已经继续说了下去:“微臣到宣州时,微臣的好徒儿恰巧又制了新笔,乃是用羊毫以及别的毫锋混合而成的毛笔,说也是从古籍上学来的……”
衍帝双目一亮:“羊毫作为笔锋的笔吗?爱卿可有将笔带过来?”
徐老恭敬道:“当然。微臣临行前,云丫头让微臣带上了新制的羊毫、兼毫笔,还将特意给皇上制作的狼毫笔也让微臣一并带了过来,微臣匆忙入宫,还未来得及面呈给皇上。”
说着,徐老就将带着的笔拿了出来。李公公走过去,将笔接过来呈到御前。
衍帝大喜,从李公公手中接过了笔。
宋成杰与委国使臣见衍帝如此反应,明显是被徐老的话打动了,说不定还会因此揭过笺纸的事情,皆是心中一沉,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
当下委国使臣就想开口,衍帝却摆了摆手:“好了,有什么话待会再说。朕这会得了新笔,也请委国使臣也看看,我大衍新复原的上古名笔,取纸墨来。”
能成为天子近侍之人,岂会没有眼色?早在衍帝拿到笔时,李公公就吩咐底下的宫人准备衍帝常用的文房之物了,此时闻言,急忙拿了过去。
徐老见状又道:“皇上容禀。”
衍帝抬头,笑道:“爱卿还有何事?直言便是。”
徐老毕恭毕敬,道:“之前微臣说笺纸之事或许另有隐情,其中缘故就与这些笔有关。”
衍帝不由得笑道:“爱卿就别卖关子了,还不快快道来。”
一众大臣就看着徐老。
徐老笑道:“也是皇上宽仁,才容许微臣这么慢吞吞的。微臣方才说了,生纸并非不能用,而为了证明,微臣让人去拿了些微臣为献笔而特意带过来的生纸,此时应已在殿外,还请皇上恩准将这些生纸拿进来。”
衍帝微一示意,李公公忙向殿外走去。
而后衍帝才又道:“徐爱卿方才说,为了献笔,还特意带了生纸过来?莫非这些笔是用生纸来试笔不成?”
徐老笑道:“皇上英明,正是如此。”
衍帝长眉一挑,兴致勃勃:“还真如此?”
徐老就将羊毫与兼毫的特点向衍帝介绍了一下,然后道:“这羊毫兼毫柔软且蓄墨多,用以写大字,画泼墨山水或是写意花鸟最是得心应手、相得益彰,而这写意画,用生纸则最为合适了。”
衍帝遍览群书,见识广博,曾在古籍上见过写意一词,却不知什么是写意,闻言双目一亮,出言问:“爱卿知道何为写意?”
徐老恭敬道:“微臣也是爱徒告知的。”
衍帝朗声长笑,道:“好一个爱徒!爱卿且上前来,让朕也见识一下什么是写意。”
徐老自是领命上前。
衍帝又道:“众位爱卿也别都拘着礼了,都上前长长见识。”
众大臣应诺,这才上前去。
到这会,众人已经都看明白了,这次笺纸的事情多半就这么揭过去了,没看到衍帝现在这么心情好,而且方才连委国使臣想开口,都被阻止了吗?
既然褚家元娘没事,还是那个屡次立功,让皇上龙颜大悦的徐老的徒弟,面对徐老,众人自然又恢复了热络,当即围上前去,还少不了对徐老赞扬云蓝几句。
这么一来,宋成杰与委国使臣的面色就更不好了。不过,这委国使臣此次过来,本也有心向大衍学笔墨纸砚技艺的心思,能见到这连衍帝都十分喜欢的复原的上古名笔,也是一大收获,因此脸色比宋成杰好一点。
他虽然收了陆令仪的好处,但方才也出了不少力了。
这事不成,是因为突然冒出来的这个姓徐的老头子,怪不得他。不过,出了这事,他倒对这些人口中的褚家元娘起了兴致,听起来,这位褚元娘似乎对制作笔墨纸砚十分精通,若能得到其指点,想必定会得益不少。若是能让这位褚元娘随他归国,就更好了。
这委国使臣显然没意识到他是在异想天开,这时李公公已经将徐老说的生纸拿了进来,放到书案上,这使臣也就收起心思,专心看徐老如何试笔作画。
虽然衍帝说是让徐老给众人展示一下何为写意,但徐老也不会因此就失了分寸,在作画前还是先让衍帝试笔。
衍帝当即将几支笔逐一试过,还是最中意狼毫,也觉得羊毫、兼毫过于柔软,下笔无力,而羊毫尤甚。
徐老笑道:“当初微臣也是这么觉得,不过这羊毫与兼毫以写大字、写丰腴柔媚的字为佳,还有就是作画,别有妙处。”
衍帝道:“徐爱卿且一试。”
徐老领命,铺开自杭州带过来的生纸,微一沉吟,抖腕落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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