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你有心上人吗？

陈玄玉幼时便有才名，文武双全，又是名门勋贵，所用的文房之物自然也不俗。

但端州紫石砚，易州松烟古墨，甚至传说中的蒙氏鸡距笔都还罢了，云蓝看到自己之前送给陈瑜的笺纸也赫然在列时，不由得心中惊讶。

而后想到陈玄玉似乎一直都喜欢笺纸，陈瑜会将笺纸转送给他，也不奇怪。

因为李仲将笔墨纸砚送到之后，又退下了，厅上无人给陈玄玉伺候笔墨。云蓝有求于人，很自然地上前铺纸研墨。

陈玄玉却没有急于提笔，问云蓝道：“既然定合约，还得拿出个章程。不知褚大小姐是如何想的？”

云蓝一怔，而后不好意思道：“陈大将军说的是。这合约说来终究是为了我，我想先听听陈大将军的意思。”

陈玄玉目光微闪，道：“也不能这么说。其实我向吴王认下，说与你订亲之人是我，也有我的私心。”

看到云蓝有些惊讶地望向自己，陈玄玉几乎又想说出自己真正的心思。

但陈玄玉还是按捺了下去，淡淡道：“皇上与宋贵妃一直想给我赐婚，但我有自己的主意，因此……”

话说出口，陈玄玉心头还是泛起了一丝无奈。

这原本也是个上好的表明心意的机会，只可惜两人都提前对外承认了订亲之事，反而像是迫于圆谎，而不得不真的订亲了。

云蓝听明白了陈玄玉的意思，震惊无比：若只是因为吴王还好，但是用假订亲来挡下皇上的赐婚，这、这可是欺君！

陈玄玉看到云蓝水墨眸子里的震惊，问：“褚大小姐怕不怕？”

云蓝回过神来，以她身份的特殊，就算因为不愿意入王府，而与陈玄玉假订亲，这假亲事也是迟早得禀报皇上的，说白了，也是欺君。

而且这件事还是先因她而起，陈玄玉都愿意冒这个险，她怎么能反而先怕了？

当下云蓝摇头道：“陈大将军都不怕，我怕什么？”

云蓝就看到陈玄玉面上似乎现出了一丝笑意。

陈玄玉本就生得极好，平日冷着脸还没什么，这会眉目间带了一丝笑意，就如春风吹过，绽开繁花十里；又如明月初上，亮起华灯千帐。

云蓝一时有些看呆。

陈玄玉见状笑意微深，轻声道：“褚大小姐？”

云蓝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失态，不由得面红过耳。

陈玄玉就看到云蓝玉白的脸上，淡淡的绯色飞快晕染开来，如三月初开的桃华，只觉得心口有什么破土而出，飞快生长，当下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将这异样的感觉压下去。

云蓝却已经很快冷静了下来，低着头，不再去看陈玄玉。

陈玄玉道：“我是想说，这是两利之事。因此，褚大小姐不必觉得，你占了我便宜。”

说不定还是我占了便宜。陈玄玉想。

云蓝闻言不由得露出了笑意，而后又担忧道：“但这事终究不是小事。即使只是假订亲，但终究是两家之事，而且还牵扯到吴王和皇上。我不擅长筹划，只怕思虑不周全，大将军说说，该是什么样的章程？”

陈玄玉道：“你说的没错。这事虽然是假成亲，但若是今日订了亲，没几日就退了，也太过儿戏，吴王与皇上定不会相信。”

云蓝点点头表示明白，又不好意思道：“只是如此，怕是得耽误陈大将军的亲事。”

说到这个，云蓝忽然很好奇。陈玄玉也有二十了，与他年纪相仿的大多都成家了，怎么他还没有动静？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有心上人？

云蓝想到这个，还是问了出口：“陈大将军，你有心上人吗？”

陈玄玉微微一怔，看向了云蓝。

云蓝不好意思道：“我并非打探大将军私事的意思，只是，陈大将军若是有心上人，怕会因此而生出误会。”

陈玄玉很想告诉云蓝自己的心意，他的心上人就是她，怎还有旁人生出误会。

但他还是忍住了，摇头道：“我若是已有意中人，自不会再与别的女子有什么牵连。”

也就是说，陈玄玉会与她假订亲，是还没有意中人了？

云蓝放下心来。

倘若陈玄玉有心上人，她还真不知该怎么面对人家。既然没有这个问题……

云蓝还没有说话，冷不丁却听陈玄玉问：“褚大小姐呢？有没有心上人？”

有没有心上人？

云蓝抬头看向陈玄玉，见他公事公办的样子，笑道：“我会想到找陈大将军帮忙，自然是因为没有心上人可以与我订亲。”

也就是说，云蓝原本想的是与心上人订亲，但是她还没有心上人，所以选择了他。

这是不是意味着，虽然他还不是她的心上人，但他在她心中，是心上人的首选？

陈玄玉心底生出一丝欢喜，却只是微微点头。

云蓝道：“既然如此，这合约的期限……不如就定在一年？一年时间，这事应该会有转圜的余地了。待一年之后，再想个合适的借口，由陈大将军退亲，从此以后各不相干，陈大将军你觉得如何？”

陈玄玉道：“褚大小姐的意思是……只假订亲，不成亲？”

云蓝诧异点头：“对呀，为什么还要成亲？”

陈玄玉一本正经道：“这只怕不妥当。褚大小姐试想，在皇上准备给我赐婚、吴王对你有意的情况下，我二人突然说早已订亲，如此巧合，只怕皇上与吴王心底已经怀疑这订亲的真假。若你我年纪还小，订亲之后还可以拖一两年，但是你我已经到年纪，却迟迟不成亲，一年之后还忽然退亲了，岂不是更让人生疑？到时皇上让人彻查……”

这话说得，好像她年纪很大了似的。云蓝小声道：“我年纪是还小呀！”

陈玄玉停下：“嗯？”

云蓝立刻摇头道：“没什么。”

若在上上辈子，云蓝十四岁自然还小，但大衍，女子原本就多是十二三岁议亲，十四五岁出嫁的。

而且，云蓝还能等一两年，陈玄玉已经二十岁了，这个年纪，订亲了还迟迟不成亲，还真的有些令人生疑。

云蓝不由得蹙起了眉头：“这么说，还真非成亲不可了？”

陈玄玉道：“若是褚大小姐对成亲有什么顾虑……”

云蓝想到是因为自己先失言，才会有假订亲之事的，不好意思道：“我并非不信陈大将军的品行，只是这事有点突然，我还有些不太能适应，是我考虑得不周全。”

说着，云蓝如同下了很大的决心，道：“我已经想好了，还是如大将军所说，得成亲才行。这合约，不如就定下我嫁入陈家一年为限，一年之后，陈大将军找个合适的借口，你我和离，之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