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蓝听了陈瑜的话，不以为意道：“陈姐姐与大将军怎么是别人呢！”
陈瑜却不赞同：“怎么就不是别人了？”
话一出口，陈瑜想到了自家哥哥，他听到这话指不定正偷乐，当下又道：“我的意思是，当初你这位褚青姐姐，也许也没有将令妃当成别人。但是令妃拿到这十色笺的方子，复原了十色笺之后，可有提过一句你这位褚青姐姐？你这位褚青姐姐也是葬在宣州吧？这么多年，令妃也没祭扫过吧？”
陈瑜继续道：“你怎么就知道，你认为的自己人，不会在得了好处之后，就把你撇到一边，甚至出卖你呢？”
云蓝这么憎厌陆令仪，肯定是陆令仪拿到了十色笺的方子，却忘恩负义。
但陈瑜没有想到，陆令仪的所作所为，可不只是没有提起褚青，没去祭扫这么简单。
云蓝道：“我相信陈姐姐与大将军不是那样的人，何况陈姐姐对我这么好，倘若把我卖了，陈姐姐能得到好处，我也心甘情愿。”
陈玄玉听得很不是滋味。什么叫“陈姐姐对我这么好，倘若把我卖了，陈姐姐能得到好处，我也心甘情愿”？莫非他就对她不好？怎么没听她说“陈大将军对我这么好，倘若把我卖了，陈大将军能得到好处，我也心甘情愿”？
他自然不会将她卖了，但云蓝怎么能将他忘在一边！
陈玄玉冷着脸咳了一声。
云蓝诧异地抬头看了看陈玄玉，继续道：“而且陈姐姐与大将军怎么可能会是陆令仪那样的人！”
陈瑜猜到哥哥咳的那声是什么缘故，也没在意，道：“我与哥哥当然不是陆令仪那样的人，但也不能因此就掉以轻心了！”
云蓝低语道：“我知道，当年的教训还不够深吗……”
陈玄玉将这话一字不落地听在耳中，只觉得话里情绪复杂，心底越发疑窦丛生：云蓝出生还不足周岁，这位名为褚青的褚家小姐就已早故，两人不仅从未见过，按理也不会有什么感情，怎么说起当年的事情，云蓝却如同自己经历过似的？
这也太奇怪了。
陈瑜却没有听清云蓝的话，问：“阿蓝你说什么？”
云蓝道：“我在说，我当然不会掉以轻心，当年褚青姐姐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吗？”
陈瑜这才想起问：“既然当初是你这位褚青姐姐告诉令妃十色笺方子的，不知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让阿蓝你这么厌憎于她？”
这么厌憎于她？何止是厌憎，那是恨之入骨！
至于发生了什么事……
云蓝回忆起上辈子的事情，面前似乎又出现了姐姐的身影，还有拿着刀的宋文贵，双目闪过悲恸之色，她眨了眨眼，将泪水忍回去：“因为是陆令仪害死了姐姐！陆令仪从姐姐手里得到了十色笺的技艺，却害死了姐姐！”
云蓝只说了这两句话，却再也说不下去了，她怕再多说一句，泪水就会忍不住落下来。
当年姐姐的情形实在太过于惨烈，每当云蓝想起，都会觉得心像刀绞似的，更别说，是向他人说起。
陆令仪与宋文贵都该死！尤其是宋文贵这个畜生！凌迟也不为过！
陈瑜察觉到云蓝情绪不对，忙拉住云蓝的手，道：“阿蓝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云蓝真想扑到陈瑜怀里大哭一场，但陈玄玉在旁边，就生生忍住了，摇头道：“没什么。我只是想一个人静静。”
陈玄玉感觉到了云蓝的悲恸，心里也堵得慌，又听了她这句话，忍不住道：“若实在难过，也许哭出来会好点。”
说着，他大步离开，免得云蓝真哭了尴尬。
陈玄玉才转过身，云蓝就真的忍不住了，双手捂住脸，泪水夺眶而出。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自己一个人时，心再怎么疼，咬牙也能扛过去；但听了陈玄玉这话，反而就忍不住了。
陈瑜伸手抱住了云蓝。
云蓝紧紧抓着陈瑜的衣裳，泪如雨下。曾几何时，自己受了委屈哭了的时候，姐姐也曾经这么抱着她、哄她，但是如今却已是阴阳两隔。
陈玄玉走了两步，就听到了身后的低泣，忍不住回头，看到陈瑜怀里的云蓝。他真想过去抱着她、给她安慰，更想云蓝都是笑着，不会哭，但他知道，若是他在旁边，云蓝会觉得难堪，因此大步离开了。
出了内院，陈玄玉就沉声对李仲道：“去查，当年令妃与褚家早故的褚青褚小姐，两人有什么关系！当年褚家两个孤女的死，是否有什么隐情！”
陈玄玉进内院之后，李仲就守在外头。没想到自家大将军出来，竟面若寒霜。李仲正想着这是出了什么事，就听到了陈玄玉这话，心中一凛，立刻领命而去。
这事当然不用李仲亲自去查，他只是去吩咐底下的人，但是他有些奇怪：自家大将军让查的这一件事，肯定与褚大小姐有关。但这事到底与褚大小姐有什么关系，竟让一向冷静从容的自家大将军面色冷成这样？
但如今自家大将军也发话说要查了，只要有心，肯定能查到。只是没想到当年褚家这事，还有隐情。
云蓝也只哭了片刻，陈玄玉还没走出内院，就止住了泪水。
看到陈瑜肩上沾湿的衣裳，云蓝有些不好意思。
陈瑜自然不在意这点，只是担心云蓝，但又怕说到了云蓝的伤心事，问：“你好点了吗？”
云蓝点了点头，又不好意思道：“让陈姐姐见笑了。”
陈瑜立刻道：“这有什么，谁没有伤心的时候？”陈瑜是真觉得没什么，想到云蓝的经历，还有这些日子以来云蓝的表现，也就是今日因为哥哥的话，哭了一下，也很快就收了泪，已经很不容易了。
陈瑜觉得，若换了是她经历这些，早不知哭成什么样子了。
当初娘亲过世时……陈瑜急忙打住，省得云蓝才好，自己反而又伤心了。当下道：“我们还是先回去洗个脸好了。”
云蓝点点头。
陈瑜给云蓝擦了一下面上的泪痕，两人这才一起回屋。
回到屋里，云蓝忽然道：“我方才情绪上来，只光顾着哭，却忘了问大将军，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叫宋文贵的人。陈姐姐知道这个人吗？”
陈瑜停下步子：“宋文贵？没听过。这个人怎么了？”
云蓝哭过一场之后，已经冷静了许多，但此刻提起宋文贵，还是忍不住咬牙切齿：“就是这个人，杀死了姐姐！”
说到这件事，云蓝的手都因为过于激动而有些颤抖。
陈瑜骇然抬头。
云蓝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才道：“这是娘亲去世之前查到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