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住手！

云蓝点了点头，想起一件事，问旁边的田修利：“义父，我还没见到想订货的那位客商，他又说想要什么颜色的雨雪笺吗？”

田修利诧异道：“并没有。但雨雪笺不都是蓝色带雨雪纹的吗？还有别的颜色？”

范仲有见连田修利都知道的事情，云蓝却问了如此外行的一个问题，心直直沉了下去：

就算之前没有制作过雨雪笺，褚夫人难道也没有说过这雨雪笺的事情吗？就算褚夫人没说过这件事，褚大小姐自己也该了解过吧？这可是她娘亲自创的笺纸！她就一点也没放在心上？还是真如几个老友所言，因为觉得有抄手砚和宣石的事情在，她的心已经不在造纸上？

范仲有胡思乱想了一阵，心中无奈下了一个结论：看来，这雨雪笺的事情，当真得靠他自己了。

云蓝并不知道范仲有的想法，听了田修利的话之后，才意识到，之前她看到的那些，之前三里街陆家出的雨雪笺，还真的都是蓝色底。

看来娘亲似乎挺喜欢蓝色？

云蓝冒出个毫不相关的念头，随后才将心思放回雨雪笺上。在云蓝的上上辈子，这雨雪笺既然是洒金银笺，自然不是只有蓝色这一种底色，而是各种颜色都有。

但是因为娘亲当年只制作蓝色的雨雪笺，在大衍，世人就认为雨雪笺就是蓝色底带白色雨雪纹的笺纸了。

之前云蓝还准备直接制作上上辈子的洒金笺，这会子突然改了主意：若是洒金笺，怎么能还是原来的价钱，再说了，这客商订的雨雪笺，自然是娘亲自创的，而不是冲着她上上辈子的雨雪笺来的。

只是……

云蓝看向了范仲有，问：“范管事，这制作雨雪笺的原料，纸坊还有没有？”

过来之前，云蓝有准备了一些制作雨雪笺的原料，但都是按照制作她上上辈子的雨雪笺，也就是洒金笺而准备的，金箔银箔和泥金泥银倒是准备了，可之前褚氏用来染雨雪纹的矿石末云蓝却没有准备。

范仲有虽然已经猜测云蓝大概不会造雨雪笺，但是之前他看见云蓝和陈瑜身后的人，拿着的大箱子，以为云蓝多少准备了一些制作笺纸的原料。现在听到她这么问，最后一丝希冀破灭，他有些丧气道：“之前纸坊制作雨雪笺的原料，都给陆家的人拿走了，这些日子纸坊没有再制作雨雪笺，主要就是因为没有材料的缘故。”

云蓝蹙眉：这下难道先制作一些洒金笺试试看？等原料齐了，再染娘亲自创的雨雪笺？

思忖了片刻，云蓝又问：“这用来染雨雪纹的矿石，容易找到或者买到吗？需不需要等很长的时间？”

范仲有愣了一下。云蓝不知道雨雪笺就是蓝色的，却知道上边的雨雪纹是石头的粉末？

但是他也没有想多久，当即回道：“这石头我后来倒又找了一些回来，也已经捣成了细末，就是备着打算制作雨雪笺的，就是还没有别的材料，比如原抄纸、胶矾水、染料什么的。”

云蓝笑道：“这些我倒是都带过来了，就缺这矿石粉而已。”

说着，云蓝就让人将几个箱子打开，里边正是一扎扎的原抄纸，以及上好的胶矾、染料。因为云蓝当时没留意娘亲当初的雨雪笺只有蓝色，各色染料都准备了许多，看上去很可观。

范仲有对云蓝的印象一下子改观了不少，看了下云蓝带来的原料，道：“这些都是上品。”

云蓝道：“既如此，可以开始制作雨雪笺了？”

范仲有点了点头，准备干活，却见云蓝很快将袖子绑了起来，还让人抬进两个大桶，竟然连胶矾水都已经配好了。

而且看架势，云蓝还准备亲自动手制作笺纸。

一个连雨雪笺是什么颜色都不知道的娇俏少女，真会制作雨雪笺吗？还是只是做个样子，待会就该过来问他，或者径直让他来染了吧？

范仲有看着，一时犹豫该不该拦着不让云蓝胡闹。

但就在范仲有这一迟疑的时间，云蓝已经三两下调配好染料，又拿过一张原抄纸，利索上色。

这一连串的动作，看上去如行云流水，赏心悦目，竟比他熟练多了。

甚至连云蓝是怎么兑染料的，他都没有看清。

范仲有怔在当场：她真的会染雨雪笺？！不是装装样子？！看着纸上已经染上去的颜色，也不像胡乱调配出来的。

云蓝见范仲有还在发怔，道：“去把矿石的粉末拿过来呀！我好加上明胶兑好。”

范仲有这才回神，一边连声答应，一边急步往外走去：看来褚大小姐是真的会制作笺纸！当真会制作雨雪笺！就是不知道染出来的会是什么样子……

而吕瑞生和诸葛智两人，自打云蓝开始动手调配染料就不错眼地看着，也没有看清楚染料的配比，但两人知道，这调配染料和胶矾水什么的，都是纸坊的不传之秘，会当众进行已经很让人奇怪了，也不指望能看清，更别说出言想问了。

当下两个学徒只目不转睛看着云蓝上色、上胶矾水的手法，只觉得目眩神驰，心中对这得到了皇上封赏的褚大小姐，更多了几分崇拜。

之前才见到云蓝时，两人还怀疑传言对云蓝在春选会的造纸技艺，是不是夸大了，如今亲自看到云蓝制作笺纸，才知道传言不虚，看褚大小姐造纸，还真是赏心悦目，能让人看得入神！

怎么就这么好看呢？

而且也如传言所说，看过了褚大小姐造纸之后，两人都不觉得以前见过的、纸坊的工匠技艺纯熟了，反而觉得，别的纸匠就算继续多练，也拍马也赶不上褚大小姐的水平，看上去技艺还真是高下立见。

待范仲有将矿石的粉末取过来，云蓝已经将几大张笺纸染好了颜色，就等洒上雨雪纹了。

范仲有制作雨雪笺多年，即使这笺纸上的染料未干，他也能看出，这颜色比他染的好。

一时间，范仲有心中欣慰，之前对云蓝的怀疑也消散了许多。

而后，范仲有又有些着急：怎么这么快就染好颜色了呢？就不能多等等，再染最后一遍颜色以及上最后一遍胶矾水吗？染好颜色之后，就得尽快处理雨雪纹了，不然等染料和胶矾干了，这雨雪纹就不好弄上去了。

但现在颜色已经染好了，可是这石粉还没有加明胶兑好呢，怎么用？

范仲有正准备让云蓝稍等，他马上就调配雨雪纹的石粉，但就在这时，他却看到云蓝并未停下来，而是从旁边的小盒子里拿出了什么东西，洒在了已经染好颜色的笺纸上。

这洒的是什么？！但不管是什么，范仲有都知道，云蓝洒的绝对不是他手上这种石粉调配出来的胶泥！那分明是碎片状的！

他见过褚氏制作雨雪笺，知道除了他手上这种石粉的胶泥，雨雪笺是不会洒上别的东西的。

这才心中安慰，觉得云蓝会染雨雪笺，她就闹出这么个岔子，可见会染颜色不等于会制作雨雪笺！

这颜色染得这么好，随意洒东西上去，那不是毁了这雨雪笺吗？

范仲有很可惜这颜色染得这么好的笺纸，又见云蓝还在往第二张笺纸上洒不知名的东西，情急之下，忍不住出言阻止：“住手！”

陈瑜、田修利一行人以及吕瑞生、诸葛智正看得入神，闻声都吓了一跳，转头莫名其妙地向范仲有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