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蓝想了想，就不觉得奇怪了。

昭亭褚家在褚家主支衰落之后，能成为褚家目前最大的一支，与其几乎接手了当初褚家主支经营多年的人情往来，有很大的关系。褚家主支作为圣祖后裔，千年昌盛，当年的人际往来，自然不乏名门望族，达官贵人。

这些人虽然因为云蓝以褚家主支的身份自立门户，皇上又斥责了昭亭褚家，而与昭亭褚家的关系没有了以前紧密，但之前的往来，却也不是轻易就能断了的。何况云蓝这边，这些人也还在观望中。

因此，昭亭褚家还是能帮到卫家很多的。

这次陈瑜与陈玄玉还有张府的人并没有明说，但云蓝却从陈瑜平日的言语中猜到，这事陈玄玉或者张府出手了，但也没能阻止卫家拿到开采权。

也许这有张府和陈玄玉没怎么上心的缘故，但也说明，昭亭褚家的势力仍不可小觑。

当然，云蓝也没有怪张府和陈玄玉。

这件事原本就与张府和陈玄玉没有关系，他们能给卫家添麻烦，云蓝已觉得意外并感激了，自不会奢求更多。

云蓝只是听到这个消息，觉得卫家真是小人得志，这才说了一句。

陈瑜也有几分不平：“卫家这下不知该有多得意了！”

但是站在旁边的李仲却道：“卫家这次拿到了砚矿的开采权，却未必见得会高兴。”

云蓝看看陈玄玉，才看向李仲，道：“这是为何？”

问完不待李仲回答，云蓝就想起了宣石之事，又道：“也是，卫家先去找宣石的，却没找到真正的宣石就先张扬开来了。如今他们恐怕看到这砚矿，就会想起宣石的大功与他们擦肩而过的事情，能高兴得起来才怪。”

陈瑜也想起了这点，面上露出了笑意：“可不是吗！”

但李仲却笑道：“还不止如此，卫家这次拿下砚矿的开采权，也不会比没能拿下高兴。”

陈瑜听出了几分意思，立刻问：“怎么说？”

云蓝不由得又看了看陈玄玉，也支起了耳朵听着。原来卫家这砚矿的开采权，竟有不少人也参与竞夺，虽然说在同等条件下，卫家能优先获得开采权，但架不住旁人把条件抬得高呀！到了最后，开采这个品质中上的小砚矿，交给官府的利益竟然抬得很高。

这下子，卫家若是放弃吧，这矿再小也能出产砚石，而且品质也还算不错，何况自家还有优先权，到底舍不下这利益，而且这事昭亭褚家还出了力，没了砚矿，拿什么分给昭亭褚家？自家墨坊的出产吗？

若是不放弃，这出让给官府的利益也太高了，自家已经没有多少利润，还得分一部分利益给昭亭褚家，到时经营这砚矿的开采，也是给官府和昭亭褚家挣钱的事情，自家吃力不讨好，当真是比鸡肋还不如。

但昭亭褚家能从中得到些好处，而且此事也是昭亭褚家在力争，因此最后卫家还是拿下了这砚矿的开采权。

只是正如李仲所说，卫家拿到了砚矿的开采权，也不见得会高兴。

陈瑜听完，方才的不快已经烟消云散，面上笑意也深了。

而云蓝本来就还记着卫启文写信的事情，也觉得心中松快了不少，不由得又看向陈玄玉。这件事情当中，会有那么多人与卫家竞价，其中肯定有张府和陈玄玉的手笔。因此云蓝对于陈玄玉还是挺感激的。

陈玄玉见云蓝总是看他，心中生出几分笑意之余，忍不住淡淡道：“褚大小姐总是看我作什么？”

陈瑜和李仲一下子都看向了云蓝。

云蓝有些窘迫，面上染了一丝红晕，而后才坦然道：“我是想着，这事多半与大将军有关，我心里感谢大将军给我出气，这才忍不住多看了大将军几眼，大将军不会介意的吧？”

陈瑜听到这最后一句，扑哧一笑。

这下反而是陈玄玉现出一丝尴尬，道：“当然不介意。”说着转移了话题，“还有一事，前日我听田三爷提到，三月才转到褚大小姐名下的、原来三里街陆家的纸坊，有客商问起了纸坊出产的雨雪笺。”

云蓝忙道：“雨雪笺？需要的多吗？”

三里街陆家的纸坊之前就是因为雨雪笺而小有名气，这雨雪笺乃云蓝母亲褚氏所创，自褚氏过世之后，纸坊的生意就大多是订购雨雪笺的老客商在撑着。

而自打罗工良到宣州，带走了纸坊大多数当初跟着褚氏的、经验丰富的纸匠之后，雨雪笺的品质与产量都直线下降，这些原还念着几分情分的老客商，就只余下几个还买些别的笺纸，这纸坊眼看着都濒临倒闭了。

之前云蓝想着，这纸坊倒闭了也无所谓了，反正人也走得差不多，也已经不是娘亲当初的纸坊了。

但听陈玄玉这么说，还有客商问雨雪笺的事情？

这怎么说都是纸坊的生意，有生意上门，岂有拒绝之理。

既然是娘亲留下的有名笺纸，若就这么丢掉不经营了，且不说可惜，旁人看着也不对。

而且若是别的还罢了，这也是笺纸，就算她现在不懂，还不会学吗？况且，云蓝上上辈子也知道雨雪笺，只是不知道与褚氏自创的是否一样。想到这里，云蓝已迫不及待想回去看看了，目光灼灼地看向了陈玄玉。

陈玄玉是想着，与其让云蓝和陈瑜两人在泾县待着，一不小心就出去，还不如回到宣州城，至少不是荒郊野外的。而且若云蓝是为了这雨雪笺回到宣城的，回城之后自然就会闭门造纸，比在泾县这边好多了。

因此，见云蓝看过来，陈玄玉道：“田三爷的意思，是想问褚大小姐，这雨雪笺的生意是否接下？”

云蓝点头道：“当然了！如今能接下这生意，对以后纸坊的生意也有好处。只是若如此，我就得先回宣州城去了，泾县这边楮皮的加工……”

陈瑜道：“这却无妨。阿蓝你可以回宣城去染雨雪笺，至于这边楮皮的加工，张伯之前不也都熟悉了吗？”

云蓝一想也是，就算她想在楮皮加工的工序中作出什么改进，到时候也可以先在宣城教会张伯之后，再让张伯教其他纸坊的工匠，并不耽误什么。再说了，她回宣城制作雨雪笺，还会花上一年半载的不成？

到时若不放心，等雨雪笺染好了，或者配好染料胶矾水什么的，再去泾县看看不就行了。

云蓝心中有了计较，就道：“既然如此，我就准备回宣城去了。原以为会在这边住一段时间的，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让陈姐姐你跟着我车马劳顿了。”

陈瑜笑道：“这有什么。”

陈玄玉看着两人姐妹情深的样子，却觉得心里有些酸，淡淡道：“我也要回宣城，正好同行。”

云蓝想到了什么，道：“吴王也回宣城吗？”她打心里不乐意见到吴王。

而正好陈玄玉也不愿意云蓝与吴王一同回宣州城去，道：“吴王有事，不会耽搁。不过我还有点事，关于墨坊的，得在这边处理。因此迟些才能会宣州城，你二人与我同行，自然就不会与吴王同路。”

云蓝闻言松了口气。

陈瑜却是心中暗笑：哥哥不想阿蓝与吴王同行，也不直说，还拐弯抹角的。什么有点墨坊的事情，需要在这边处理，哥哥平时可不会这么多话，这分明就是掩饰，也就阿蓝听不出来了，边上的李参领的眼角可是抽了又抽。

云蓝想起自己还没有见过大衍的雨雪笺，问：“陈姐姐、陈大将军，我似乎还没有见过这雨雪笺，你二人有谁带有在身边吗？”

陈瑜惊讶道：“这是褚伯母所创的笺纸，阿蓝你竟然没见过吗？”

云蓝道：“只隐约有些印象。”

但陈瑜和陈玄玉此时手边并没有雨雪笺，云蓝只得回城再看了。陈瑜担心道：“你竟没见过这雨雪笺，如何能应下这生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