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的话就连自己也觉得理由蹩脚，既然千寻兄都看出端倪了，她肯定也瞒不了什么。
抬头望向他：“这是最好的选择……”
聂千寻叹了一口气，果然她知道原因瞒着自己。
另斟了一杯酒，修长的手指端了递到她面前，微笑道：“尝尝，这是进供的酒，度数不高，不大醉人。”
夏怀瑾见他突然把那个话题放下了，不明所以，还是从他手中接过，碰到他微凉的指尖。
捧在手心，小小抿了一口，果然清甜甘香，不由得多尝了几口。
“先吃菜，空腹喝酒伤身。”
她又看了他一眼，依旧照做，二人无声地吃了一顿饭。
她用完餐，放下了筷子，就听他问道：“你如何以为这是最好的选择？”
夏怀瑾愣住，他又提到了方才的事？而且怕自己饿，先让自己用餐……这般无声的关心让她心里一暖，又百感交集。
“我以前是怎样待你的？”
其实不用问，他自己也能感受出来。如非不是百般深情，也不会明明有个声音在告诉自己应该讨厌她，身体的反应却不由自主地想与她亲近。
夏怀瑾愣住，以前，他以前是怎样待她的。成亲前清冷却温和，成亲后温柔贴心，多少个缱绻之夜，他的眸子就像此刻闪动着璀璨的星光。
她又吞了一口酒，甘洌味道仍在舌尖盘旋萦绕，看来是不想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你可知，人活着不过就是依靠着记忆活着，倘若我连自己的记忆都丢了，这么重要的东西，我却丢了，过去的聂千寻，拥有那些回忆的聂千寻肯定也不想看到……”夏怀瑾握着酒杯的手指渐渐攥紧，听他缓缓道：“如果我们的处境换过来，你是否能忍受失去过往的记忆，而独留拥有完整记忆的人，独自黯然神伤？”
他的眉眼尽是寞落，夏怀瑾眼里聚了泪，随着摇头的动作蓦地滑落。
“千寻兄……”发音因为充满感情而变得无比酸涩。
聂千寻叹了一口气，终于……
“你我二人携手并肩，共同解决问题不是更好，何苦独自强撑……你对自己的夫君，对你自己就如此没有信心？”知道她这么做全为自己，可他就是见不得她受分毫的委屈。
指腹轻柔抹去她脸上的泪，在她的脸上缓缓摩挲。
“你可知道，我为何要听命于那人。”
夏怀瑾的泪还残留在眼角，抬起眼帘看向他。她知道他被那人牵制，可是不知到底为何，也从来没有问过。
他被这目光看的又是心中一阵柔软，缓缓开口：“我想现在说清楚更有利于事情的解决。”从前为何不说，他那时可能不想她过分担忧吧，可是今非昔比，她还是知道些东西比较好。
夏怀瑾点头，抹干了泪，认真地听他说。
“我名义上是聂提辖之子，实际上却是牵制我那人的亲子。”
夏怀瑾错愕地睁大眼睛，她万万没料到他们居然是这种关系，难道就因为这层关系才牵制着千寻兄为他办事？
可是，既然是亲子，那人为何出手如此狠？害的千寻兄心口受伤，头部受伤，现在又被他抹去记忆……虽然是千寻兄的生父，她也生不出什么尊敬之情：“他为何对你如此……如此……”
“如此冷酷无情，”聂千寻看出了她的想法，苦笑：“他给我爹娘，包括我，都下了烈火之毒，每月必须要他的解药才能缓解痛苦，他答应过，等我为他完成大计之后，便会给我们彻底的解药，从此放我自由。”
夏怀瑾心中寒意将身体浸得发冷，虎毒不食子，那人真是残忍至极，而她的千寻兄没有从那人处得到父爱，反而是无尽的利用……可是这么看来，以那人的手段，他当真会在事成之后给出解药放他们自由吗？
“那人到底想让你做什么？”
“窥探东华皇室秘密，挖掘出东华神秘力量。”
夏怀瑾默然。
不禁问道：“为了天下？”
“不止这么简单。”聂千寻闭了眼，复又睁开，“他坚信东华境内有超越人间的强大力量，且就掌握在东华皇室手里。具体是什么，在哪里，却不得而知。”
夏怀瑾突然想到当日救获幼良之时，她提到的大祭司。问聂千寻可否能记起那件事。
聂千寻沉默了一会：“我能想起这件事，其实这些我都能忆起，只是所有关于你的举动，说过的话，如何说的，都十分模糊。”并且每当自己刻意回想的时候，脑中就会隐隐作痛。
夏怀瑾蹙眉：“那人到底是对你施了什么法子？是下药还是用毒……怎么这症状如此刁钻……”
他摇头，这恢复记忆之事也急不得。要是能从甲亥那里探出一些东西来，还有那神医之徒―齐当归……
晃了晃杯中的酒，微笑道：“既然把话说开了，就不必着急。不如你从头开始跟我说说，从前我们二人之前发生的事，说不定我听的多了就亿起来了。”
夏怀瑾的心结解了大半，心情不由得放松了许多。点点头，喝了一小口酒，张张口，又合上，不知从何处说起：“从头？”
聂千寻扇动长睫，‘嗯’了一声，眼中带笑：“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说起，你所有的感受，那日的人物天气，说的具体些。”
“有的记的不太清……”
夏怀瑾整理了一下思路，将初见他时的情景，在学堂里一同学习的情况都说了。害怕漏下细节，便把自己那时对他的暗恋都说了出来，只是说到后来愈发脸红，听他一直不言语，只直直地看着自己，越发难为情。
掩饰般地抿了一口酒，又抿了一口。
虽然对这些仍是只有模糊的印象，他的眸子还是染上了暖意，他们那时的欢乐时光，她居然喜欢了他那么久。
“后来，后来你便向我父亲提亲……”
“为何突然提亲？”
夏怀瑾闻声抬头，又低下头去，脸红道：“因为……因为我在你屋中宿了一夜……”
“为何宿了一夜？”
“……”
脸红的快滴出血来，那是他们的初夜……
聂千寻大概猜到了，眼角噙着笑。
夏怀瑾抬头看到他的笑，他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