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白曼从那以后便常常找借口去书房寻姜大人，实则只是为了偶尔能看上聂千寻一眼。

也不敢随便与男子搭话，只能每天精心梳妆打扮，盼着聂千寻能注意到自己。

哪知聂千寻每次都来去匆匆，见了她也不看她，只是微微避让着走。

这次同样也是，聂千寻的眼里好像只有地板一样，姜白曼有些不甘心地咬唇，进了姜大人的书房。

“曼儿来了，”姜大人看着女儿笑了，捋着胡子，“可是《女戒》又有哪里看不懂？”

姜世勋见女儿这段时间日日过来请教问题，心里着实高兴，不愧是他姜世勋的女儿，如此好学。当今世道虽崇尚女子无才便是德，可是像姜白曼这样的官家女子自然又另当一番别论，而姜世勋身为翰林院学士，自然也是希望女儿能受些文学方面的教育。

姜白曼把今天准备好的问题向父亲提问了，便立在旁边静静听着解答。

姜世勋坐在那里滔滔不绝，她却没怎么听进去，满脑子都是接下来的说辞。

等他父亲停下来，她斟酌了一下言辞，柔声道：“父亲大人，女儿瞧见您近来日日操劳，心中十分不忍，想着再过半月便是中秋佳节，何不在府中设下家宴，邀您的门生一起同乐，既纾解您数日疲乏，又能让人感受到您体恤下士，且不是一举两得？”

姜世勋听了女儿的话，斟酌半晌，慢慢点头，笑道：“此法可行。难为我曼儿心里装着为父，为父心中甚慰！”

姜白曼听着父亲故意打趣，低头微笑做害羞状，实则心里乐开了花。回去之后日日等候，就等中秋节那日到来。

——

“我也要去？”夏怀瑾听到聂千寻说姜府中秋节大摆家宴，连自己也要去，不禁微微有些紧张。

“千寻兄，我，我若是失了礼给你丢脸了怎么办？”夏怀瑾还没参加过如此大的场面，生怕一不留神给他丢了面子。

聂千寻看着她紧张兮兮的样子，不禁失笑，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安慰道：“好端端的怎么会失礼，你就像平日那样，只消吃个饭便得了。”又俯身玩笑道：“实在不行，我便谎说你是我小女儿，将你揣在怀中带着去赴宴，便不用怕了。”

夏怀瑾嗔了他一眼，也故意微微撩开他的衣襟：“此处太小了，揣不得揣不得。”说罢将他的衣襟合上，还作势用小手在他胸前轻轻拍了一拍。拍完了倒知道害羞了，诺诺地往后站了一步。

聂千寻被她挠的心痒，将她拉到跟前来，狠狠地‘教训’了一番，松开她的腰，笑看着她红彤彤的小脸：“调皮。”

夏怀瑾红着脸借口要找绿蕊改个花样子，飞快地逃走了。

——

转眼便到了中秋佳节，府里各处张灯结彩，聂夫人操办府内家务，给各处送去了月饼等物。

夏怀瑾这几月待在聂府中，因天气炎热也甚少出门，一身肌肤养的白皙得亮眼。

晚宴设在姜府一处庭院中，为了方便赏月。

夏怀瑾特意穿了件藕粉色的裙装，不出风头也不显得过于清淡。绿蕊帮着梳头，将一头长发梳成发髻，戴上了那支白玉钗。绿蕊嫌她打扮的太素了，硬是又给她戴上两朵珠花，一边道：“绿蕊瞧着小夫人对这只白玉钗子喜爱的紧，日日戴着它。”

夏怀瑾听了这话，微微有些甜蜜的害羞，点头道：“我很喜欢。”

绿蕊瞧她的情态，猜出了个七八分，打趣道：“想必是聂公子赠与小夫人的。”

夏怀瑾‘嘿嘿’一笑，又觉得自己这般样子着实傻了些，有些不好意思，忙道：“绿蕊你可真聪明。”

绿蕊笑了，聂小夫人如此娇憨，着实可爱。

描了个淡妆，夏怀瑾对着铜镜细细地瞧了瞧，绿蕊在一旁看着，对自己的手法十分满意。

只见镜中女子小口微张，平眉杏眼，眼波流转之间似是能漾出水来，象牙色的肌肤被藕粉裙装衬得愈发莹润，神色之间仍带着些稚嫩，平添一丝柔弱之态。

夏怀瑾惊得说不出话来，又十分欢喜，连连称赞绿蕊：“你真是神了呀......化妆手法这般出神入化。”忘记了自谦，不害羞地夸道，“真好看呢。”

绿蕊心里也十分高兴，也不推辞，只是在心里赞道，那也是因为小夫人生的好。

二人捣鼓了半天，等到聂千寻回来时，绿蕊便退下了。

夏怀瑾被他打量了一阵，微微有些紧张地问道：“千寻兄，我这样是否得体？”

聂千寻沉默地点点头，仍往她身上看着，眼神开始变黯。

夏怀瑾见他这般，只道是自己哪里出了岔子，便又问道：“哪里不妥？”

聂千寻不回答了，过了一会，缓缓开口道：“还有八个月了。”说罢别有深意地瞧了她一眼。

夏怀瑾先是愣了愣，琢磨他什么意思，又见他眼神不对，突然反应过来，他是在说他们的十五岁之约？

还有八个月，她便满十五岁了......

冷不防噎了一口，红着脸咳了起来，千寻兄他怎么，可真是的......

聂千寻忙过去扶了她，手在她背上轻拍着，道：“别急，别急。”

夏怀瑾眼睛睁得更大了，他这是一语双关吗？别急......千寻兄可真是太坏了。

涨红了脸去瞧他的神色，见他面色微微紧张，像是真的在说她呛到了这件事，并没有别的意思，便有些疑惑，更害羞了，怪自己想多了。却没有发现聂千寻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

——

聂千寻携着夏怀瑾一同到了开设晚宴的庭院中。

说是家宴，可姜府人数众多，便设了许多桌子。

姜大人坐在上首，姜夫人陪坐在一旁。姜世勋的儿子们虽都各有府宅，但今日恰逢中秋佳节，便都齐聚到姜府，一同庆祝节日。姜世勋的门生也都坐在这一桌。

其他女眷另设了桌子，聂千寻看到一个不惹眼的位置，便让夏怀瑾坐了过去，拜托绿蕊帮忙照应着，回头对夏怀瑾笑道：“乖乖的，好好玩。”见她乖巧地点头，便放心地往姜大人那一桌走去了。

姜白曼因为刻意地梳妆打扮而迟了些时间，并没有看到聂千寻与夏怀瑾在一起时的情景。她今日穿了一身湘妃色裙装，妆容精致优雅，轻动莲步，走到姜大人身旁。

按理来说，姜白曼应该坐到女眷那边的，可是她是姜世勋唯一的女儿，待遇自然不同，今日名义上又是家宴，便也坐到了姜大人在的那一桌。

一眼就见到了聂千寻，眼睛一亮，不动声色地向爹娘兄长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