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一章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九
作者:盘枫      更新:2019-08-03 13:51      字数:2166

“寅卯辰年坐子宫,己午未案寄卯柬。申酉戍将占午位,亥子丑年居酉中。”

薛破越扶着额头,这也不知是谁塞到他书架中的一本书,世人皆在八卦中,他又恰好生在惊门,虽说星属破军,骑得是将军马,但这一生终将满是坎坷。

都说不信命,靠自己打拼,到头来还是陷在这一阙,无法逃脱,越是上位的人就越不得不信命,就连薛田也免不了每年去庙宇祭拜的习惯。

再过两天便是薛红绫出嫁的日子了,承道戒严后第四天终于在一处小巷发现了金人的尸首,其中一人的头颅掉在地上,有人认出了正是当初在茶儿县闹事逃逸的金人,只可惜死了小的,大的却跑了。皇帝虽然明面上没说什么,但近日看到薛破越都是视而不见,其不满之意溢于言表,就连跟在一旁的许辅国也是劝薛破越这几日最好安分,什么事都不做最好。

他属丑牛,今天恰恰是犯太岁的年头,亦安分,他却偏偏不信邪,一路走下来,都事与愿违。

现如今他望着这本相书,仿似看到了这一年中的自己。

竹篮打水一场空。

“好一个竹篮打水一场空啊!叶平生!”

帐外的副将掀帐而入,这些时日他又何曾过得不憋屈,亲侄子跟着金人跑了,好死不死的还被人看见了,这骁骑营中也不缺从戍边那里过来的人,一个个都对金人恨之入骨,对那些对金人卑躬屈膝的人更不必多说。

“将军,有何吩咐?”

薛破越抬眼,满是血丝和疲倦,看的叶平生连忙低下了眼,他跟了将军这么多年,知道薛破越是个喜怒无常的性子,眼下正是她压抑着心中的怒火无处发泄的时候,他可不能触这个霉头。

“我问你,若是你做了将军,该怎么带兵?”

叶平生闻言吓得跪倒在了地上说道:“属下不解,将军,你今日这是怎么了?”

薛破越眉眼一松,抬手叹道:“你不必介怀,我没有怪罪你的意思。”

叶平生沉声道:“属下自知罪孽深重,难辞其咎,情愿以死来谢将军知遇之恩!”

薛破越闻言冷声骂道:“你没完没了了是不是?老子是什么脾气你还不清楚,一口唾沫一个钉,说到做到,从不跟你玩虚的。”

叶平生站起身来为难道:“将军,您就别拿属下开心了,这几日为了开拔的事,底下的弟兄们闹的不可开交,说是要离开承道可以,但是去宝文那么穷酸的地方必须要给一笔路费,可是我们的军饷光是供应平日的开销,就好比那些军妓,就已经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哪儿还有闲钱拿出来给他们。”

薛破越冷笑道:“路费?老子拿不出来,下坟买棺材的钱有,要不要啊?”

叶平生闻言连忙示意薛破越禁声,这骁骑营的规矩从来都是这样的,拿钱办事,办多大事拿多少钱,将军也坏不了这个规矩,因此底下的将士们要路费从这个规矩看来也是合情合理的,薛破越这话若是传出去,难免会生兵变啊。

“你怕什么?这话老子就敢说,这么多年,当兵为求财老子从没说过他们什么,现在你看看是什么时候?戍边那里每天都要死上几百个兵卒,人家就不是兵了?人家的命就不值钱了?老子这些年是不是把他们惯得太厉害了,现在不给钱就不办事了对不对?”

叶平生低声道:“将军,这军规条例哪一条不是功必赏,错必罚?”

薛破越闷闷不乐道:“你说的没错,老子的意思也不是怪罪他们,只是教他们要学会时候伸手,皇帝要办寿,如果不亮亮堂堂的,到时候钦天监的那一些老夫子又要说什么愧对先祖,用头去撞柱子了,这个节骨眼儿上再向朝廷要银子不好。”

叶平生点头叹道:“这一点属下又如何不知,只是开拔事关重大,我们手底下的兵大多都是承道本地人,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归家,他们心里自然是不愿意的…”

还未等他说完薛破越便怒拍桌案而起,环眼呵斥道:“叶平生,你给老子听好了,这话老子敢当在将台说,老子虽然是个将军,但真上了战场,也只不过是一个晚一些死的兵罢了,谁不想每天回家都是老婆孩子热炕头,他们要是想这样,又何必来当兵?老老实实的做个庄稼汉都行,既然当了兵,就别再想这些东西了,你身后站着的就是你的老娘老爹,还有你的老家,你要是跑了,还有谁能替你挡住?要是这么点觉悟都没有,跟个畜生有什么分别?老子已经让这些人快活太久了,让他们快活到都快忘了自己是个兵了。”

叶平生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薛破越说的的确在理,虽说骁骑营每日训练艰苦,就跟打仗一样,但终究还是吃得饱穿得暖,平日所用比一般小有余财的商贾都要好。

也是该知足了,这地方又不是流氓地痞形形色色的市井之地,说到底还是军营。

“你去写个告示,叫他们自己选,要安家费的,今后我就把军妓全都赶走,就说赶路还要带女人太费劲,还想能这么过下去的,那就乖乖的收拾东西,老子出钱给那些女人买马车。”

三万兵,真能与那些军妓共度春宵的其实一小半都不到,男人活在世上,一者为财,二来是为了女人,得不到的东西是最诱人的,所以军妓的存在便刺激了那些底下的小兵每日都刻苦的训练。

骁骑营的军妓可不是一般的青楼女子,琴棋书画那都是最基本的,腰似柳枝,臀满盈月,体态绰约,最主要的是要口活好,会说些体己的话来疼人,不至于让那些享受过的士卒沉沦在美色之中无法自拔。

不知有多少年轻的少年郎被这些女人骗了心,满脑子都是杀敌建功,在她长发及腰的有生之年能与她拜个天地,成个家。

这些人就像是在外拼死拼活的人,而军妓就像是耐心的等待丈夫归家的妻子,赶走军妓就像是有人拿着刀杀了这些人的媳妇儿,这是钱能衡量的事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