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坠深井虎博得蟒血,比武会玉剑自西来 五
作者:盘枫      更新:2019-08-03 13:50      字数:2118

忠义会,总舵。

黄兴业张着浑浊的双眼,右手的手臂上遍布着乌黑的淤青,那毒王蜂的针终究还是插进了他的身体,方才没有散功的时候还没有发现,功力一散,手臂便传来剧烈的疼痛。由于伤口实在是太小,就连医师也束手无策,无奈之下放血排毒,却只能收一时之效,无法清除体内残余的毒素,而他的身体也因为失血而变得愈发虚弱。

此刻的他躺在床上,奄奄一息,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三大堂的堂主围在他的病榻上,神色担忧,虎目含泪,狄逢春在一旁鼓捣草药,摇头叹息。

周吴郑开口有些哽咽地问道:“狄先生,难道…难道真的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挽救舵主的性命吗?”

狄逢春将刚鼓捣好的草药敷在了黄兴业的手臂上,随后又看了一下正在烧汤药的炉子,叹了一口气,说道:“狄某在医术上虽然只有微末道行,但若是一般的毒,还是手到擒来的。只是这次伤黄老的乃是江湖上恶名已久的毒王蜂,此毒凶狠歹毒,温和良性的解毒药根本拿它一点办法都没有。但若是以毒攻毒的话,只怕这世上却是再也没有能够与此毒相媲美的毒药了。”

周吴郑闻言眼睛一横,凶狠道:“那我们兄弟几个现在就去闯天云庄,把那个狗娘养的欧阳朔抓回来。”

燕十三附和道:“对!我们还要叫上帮内的兄弟一起去天云庄把他那个破庄给砸了烧了,方能解心头只恨!”

李季狠笑道:“到时候我们就把那个龙云天吊起来,割他身上的肉,分给我们底下的弟兄,没人一块,拿来下酒喝!”

躺在床上的黄兴业听到这话猛地咳嗽了几声,瞥了狄逢春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狄逢春皱着眉头摸了摸胡子,暗自想到“黄老啊,你这一躺下来,只怕最大的病还是心病啊,手下的这些堂主都太过冲动了,若是不看管着,难免会酿成大祸,只是…将这份担子交到我这个外人手上,也未必是明智之选。”

狄逢春思忖了片刻,说道:“黄老负伤,三位堂主心急如焚狄某能理解,龙云天罪大滔天,罄竹难书,迟早会受到应有的惩罚。只不过这救人之事,还须得从长计议,毕竟这次黄老只身去救人,却身负重伤,无功而返。已然说明那龙云天早有防备了。若是我们此刻在火急火燎的冲上去,那岂不是自投罗网,白白折损忠义会的兄弟们吗?”

周吴郑冷哼了一声,说道:“狄先生,我敬你是江湖义士,但这件事没得商量,说到底,要想救人,还是得去天云庄,晚一分舵主就会多一分生命危险,我们帮中的兄弟没有一个怕死的,你不必再劝了。”

另外两个也是纷纷附和,狄逢春愁眉不展,他终究只是一个外人罢了,也只能帮黄兴业到这地步了。

李季冷声道:“哼!我倒要看看这龙云天有多大本事,搞个比武会,说是连我们盘龙府玉龙派的掌门都给请过来了。阴险小人,舔着张脸在那里装腔作势,若要真能让他搅和成了,我季老三这个季字就倒过来写!”

燕十三连忙附和道:“就是,他龙云天算什么狗东西,也能请到玉龙派的人?”

狄逢春听着他们怒骂龙云天,似有感悟,眉头一舒,连忙问道:“你们方才说龙云天请到了玉龙派的掌门?”

李季愣了一下,然后不屑道:“他哪儿有那个本事?八成是编的!”

周吴郑虽然鲁莽,但还算是个明白人,连忙问道:“狄先生莫非想到了什么?”

狄逢春说道:“三位堂主,你们若是信狄某,就立马叫底下的兄弟们去镇内寻找玉龙派门人的身影,比武大会在即,若是我所料不错的话,他们也应该到了。这世上除了欧阳朔之外,尚还有一人能救黄老性命,那便是玉龙派的掌门东方逸尘老前辈,他昔年素有盘龙圣手之称,只不过这个名号却被他的剑道造诣掩盖了,鲜为人知!若是能求得他相助,那可比硬闯天云庄要事半功倍的多!”

周吴郑挣扎了一下,然后说道:“这样吧,找人也不需要那么多兄弟去找,我就将帮会中的兄弟分成两份,少的那一份就听先生的吩咐去找人,至于多的,就随我们三人去天云庄讨要解药。”

狄逢春看了黄兴业一眼,叹了一口气,他实在是无能为力了,只能说道:“那好吧,狄某定会竭尽全力。”

“多谢先生。”

三人拜过后便一起离开了房屋。

黄兴业听完后便闭上了眼睛,他现在已然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又如何能阻止的了他们,眼下只怕是到了忠义会存亡的紧要关头了。

狄逢春说道:“黄老,并非狄某不想帮你,只是…我一个外人实在不便插手贵帮事务,眼下你还是安心养病吧。”

黄兴业张开了眼睛,嘴巴微微嚅动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沟壑分明的眼角还渗出了一行老泪。

狄逢春凑了上去,依稀听见了一些断断续续的话。

狄逢春听了半天才若有所思道:“孙女?”

黄兴业眨了几下眼睛,表示认同。

狄逢春自然是聪明人,一下子就会意了。他抱拳道:“黄老放心,狄某一定竭尽全力寻得她的下落。”

黄兴业又再度闭上了双眼,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这一辈子也就这么一个孙女,说不关心那都是假的,当时在天云庄碰巧听到了绿鸢的身世真相,说出那话除了恨之外,更多的是为了让龙云天那个卑鄙小人不再把心思放在一个弱女子身上。直到现在现在重伤在床,他才终于想通了,他老了,他有着比恨更令人难过的事情,那便是孤独,他是多想再听到有人再叫他一声爷爷,孩子终究是没有错的,就算不是嗣儿亲生的,他也把她当作自己的亲生孙女疼爱了十几年,怎么真的能说不认就不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