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美酒沙场(3)
作者:韩兮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4783

落日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只有一个办法,三个月中找到援兵,里应外合,与邪人拼死一战,咱们或许还有胜算。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老国主深知这个道理,落日虽然有着一番韬略,但在强大的敌人面前,他多少也显得有些无能为力。

落日继续说:现在的人界只有两股力量也许能够帮得了咱们,一是玛多城,据说那是人界中最为神秘的一座城池,想当初黄帝之时,阴屠进攻人界都不敢动此城半分,可见此城中一定藏有一种极强大的力量,但这么多年来,凡是前往玛多城的人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所以我们只好放弃去此城借兵的念头。而另一个……

说到这里,落日停了下来,他的目光放在玫公子的身上。

玫公子淡淡一笑,摇了摇头。落日这才现众人的脸上都是一丝苦笑,眼神还不住地看向老国主方向。

落日自从进城后知道了玫公子的身份,他就想好了龙人国的力量,龙人国虽然远在千里,但以龙人国的龙人异禀,赶来助阵却并非什么难事。但他却不明白,众人的眼神为什么都会看向老国主。

老国主当然明白了,他叹了口气,点点头道:如果龙人国能够出兵,当然是再好不过了,只是……

说到这里,他摇了摇头,叹息道:这是天意啊,天意,玫公子,那就有劳了。

显然,老国主还是不情愿地答应了落日的意思。

落日知道当着这许多人的面,根本就不可能问出老国主的顾虑是什么,他也不必再问了,冲着玫公子一抱拳:那就有劳公子了。

玫公子笑笑说:没有关系,这是应该的。事不疑迟,今天夜里我就动身,闯起营来也方便。

墨羽凡道:不用了,我有东西能送你一程的。

木鸢,古人曾说墨子造木鸢,三年而成,载人负物,造福于百姓,但还有一种说法是,木鸢是鲁班明的,其目的是为了让楚国更好的刺探宋国的国情。不管怎么说,木鸢都是风筝的前身,至于到底是谁先明出来的,就连墨羽凡也说不清楚了。

但那只是先秦时的一个传说,几乎没有人亲眼见过木鸢的样子,当墨羽凡让手下人从自己的府中推出木鸢的时候,众人可算开了眼界。

只见这个木鸢有两人来高,其样子真如一只飞鸟一般,尤其两翅极为宽大。头颈很长,其背如马,在颈与身处,有一个深槽,槽内有一个把手。

据墨羽凡说,这个把手下连着铁索,向后**之时,铁索带动鸢身体内的齿轮,轮转再带动两侧的翅膀,使其在空中飞翔。在鸢身的后面,那鸢尾看似宽大的椅背,但实际上是起了舵的作用,在鸢身左右两脚之处分别有一个脚蹬,踩下去便可掌握身后的风舵。

其中的机巧,果然令人感到神奇无比。

墨羽凡略一述说,玫公子天资聪惠,一听便明白了操作之法。

落日亲捧一杯楼兰美酒送到玫公子跟前:少岛主,楼兰国的生死就有劳你了,祝你马到成功。

玫公子还是轻淡地一笑,他举过酒杯来点点头:为了人界,也为了楼兰,多则月余,少则月半,在下必将请来龙人国将士们,与邪人殊死一搏。

说着,与落日便要举杯饮尽,但就在这个时候,老国主突然道:慢着。

落日眉头一皱,他嘴上不说,心中却是十分地不高兴,他不明白,对从龙人国借兵一事,为什么老国主总表现出一种消极的态度,这对于全城将士来说并非一件好事。

众人都看着老国主,只见老国主转头看着墨羽凡:墨先生,这个飞鸟能驮两个人吗?

墨羽凡也是疑惑地点了点头。

玫公子心中一惊,难道老国主想叫自己带着龙王妃走?这样恐怕甚为不妥。

但玫公子这次却猜错了,只见老国主走到儿子无颜的跟前道:你也去吧!

此话一出,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众人皆知,现在正是用人之时,无颜虽然身为殿下,但其智力与武功也不在落日察罕之下,此时老国主却让他走,虽然有请兵赤诚之意,多少也会让人感到有临阵脱逃的意思。

无颜顿时脸涨得通红,面对父王的安排,他心中十分不得劲,刚要说些什么,只见老国主已倒酒在他的手中,说了一句祝你们早日归来,便是一饮而尽。

楼兰国的习俗,敬酒之人喝过后,被敬之人必须喝下,但此酒一喝就表示着无颜必须跟着玫公子走这一趟,可不喝则是当众拂了父亲的国主之威。无颜无可奈何,只能饮下葡萄美酒。

此酒此时却是那么地不是味道。

落日与玫公子也喝下了践行之酒。

墨羽凡见行礼已毕,忙叫玫公子与无颜上了木鸢。

玫公子坐在前面,无颜坐在他的身后,他们依言拽动那槽中的把手。

果然两翼木翅扇动了起来,吱吱之声不绝于耳。

墨羽凡忙叫众人都退后。

但见在楼兰宫的广场之中,这木鸢之翅越扇越快,上下起伏着,平地里掀起巨大的风浪,吹得两旁众人一时间竟然睁不开眼睛。

所有的人都是头一次见到木鸢,自然有好奇之心,但平地里风起沙飞,未等他们看得十分清楚之时,木鸢便腾空而起,扇动着宽大的两翼,向着东方飞起。

老国主则是热泪纵横,姬飞峰等人看在眼里均是心中纳罕,仿佛此别成了永别,不知老国主心中想的是什么事情。

木鸢升到天空之上,渐小渐远,越过楼兰东城,载着楼兰国的希望飞向远方。

木鸢在天空中消失了踪影,看得出来,在飞出城外之时,仿佛邪人们并没有现,也没有采取任何阻止的行为。其实墨羽凡很有这个自信,他做的木鸢一定飞得很高,即使强驽恐怕也无法伤得了它。

众人终于收回了眼光,落日放眼一看,突然现老国主与察罕不见了踪影,于是问了身旁的卫兵,说是老国主不忍见儿子的离去,先行回宫了,察罕则陪同着。

落日此时却想起另一件事来,不禁低声问墨羽凡:议事之时,你好象有什么话没有说出来,对吗?

墨羽凡轻轻地点了点头,见周边的人都慢慢散去才说:看来还是你最了解我。

落日道:现在没有外人,有什么你就说吧。

墨羽凡叹了口气道:当时咱们说到云梯之事,这使我想到邪人们在等什么,肯定不仅仅是云梯,还有各种攻城的器械。当年先祖九破公输先人的攻城之法,他们鲁氏一直不满,此时鲁腾投奔邪人,一定会穷尽其能的,到时候我恐怕……

落日一摆手:墨先生不是这样服输的人吧?难道战事之重最重要的一定就是器械了吗?

墨羽凡叹了口气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落日点了点头:那我让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墨羽凡道:一切都在进行中,不过还有一个问题咱们必须考虑。

落日愣了一下:什么?

墨羽凡道:木头,守城必少不了木头,咱们本来地处西域,木材便少,城中的弓箭,城中的擂木,还有各种机械全都需要木头,可是魔界一旦攻上来,那是只出不进啊!恐怕咱们一个月都难以守住。

落日咬了咬牙道:我又何尝不知呢,三个月之说也只是安慰大家的。不管怎么说也要挺住,不惜一切代价,不行就拆了楼兰城,用石头,但愿能守到援兵来的那一刻。

这一夜,所有的将领都提高了万分的警惕,由于白天那一战邪人吃了亏,生怕他们趁着夜色进攻楼兰城,所以大家几乎都没有睡觉,睁大了双眼看着城外。

但所幸的是依然没有任何事情生。

一直到了清晨,落日真有些累了,在城楼的一间小屋里小寐了一会儿。

从白日里的闯营到送玫公子与无颜走,再到一夜与众将士守城,落日的神经高度紧张,即使在睡梦中,也总觉得有什么危险。

但落日的却不是被梦所惊醒,而是有人把他叫醒了。

叫醒落日的人正是察罕,他是带着国主的一道圣旨前来的。落日不知这是什么道理,只好跪下接旨。

跪在地上,他偷眼看着察罕,只见察罕面无表情,根本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信息。落日觉得好笑,宫内文臣众多,为什么叫察罕这个大字不识几个的人来宣读圣旨,虽然他装模作样的,但不用问,一定是老国主口头告诉他让他背好的。

只是这圣旨的意思到底是什么呢?

正胡思乱想着,就听见察罕一字一句地背出了圣旨。

察罕背得很慢,与其说是他于背书一道的确欠佳,倒不如说他一定要把背出来的每一个字清清楚楚地传到落日的耳朵里。

察罕的确成功了,所说的话竟然真的一字不差地传到了落日的耳朵里。

清楚的话就象清楚的雷声一样。

落日完全茫然了,他说什么也想不到国主会下达这样的命令,尤其在这个时候,他简直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归结起来,察罕的话并不多,大概只有几个字,那就是今日之内赐落日与龙王妃完婚。

此言一出,不但落日不敢相信,就是在一旁的其他将领也不敢相信。尤其是姬飞峰等人,他们听得也是目瞪口呆。这个时候,老国主竟然下达这样的命令,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竟然是王妃下嫁,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落日跪在地上,半晌不知身在何处,还是察罕伸出手来扶起了他:辅国王,我察罕恭喜你了。

落日木木地站起身来,仿佛整个身子的血液都没有流动一般。

蛮蛮邪声邪气地道:楼兰国真是奇事不断啊!

察罕当然听出了蛮蛮的嘲讽之意,他笑了笑说道:各位是中原人士,在西域楼兰,女人有权选择自己的丈夫,王妃当然也有权改嫁的。

落日突然颤声地问道:你说这是龙王妃的意思?

察罕避开落日的眼神,慢慢地说:这是老国主的意思。

落日睁大了眼睛,大声说:可老国主没有死呢?

察罕大喝:大胆!

落日自知话语将老国主与死联系到一起,犯了大忌,一时语塞,呐呐地说:可是大敌当前……

察罕缓了口气说道:在中原的确不许临阵收妻,但楼兰此时办喜事却有冲灾的意思,各位倒也不要见笑。

姬飞峰叹了口气道:老子曾言,礼是下下之德,看来中原倒不及楼兰来得自然!

自古以来,人们都有一个美好的愿望,就是红粉佳人,英雄才子,才能真正地够成天羡地嫉的神仙眷侣。

今日里落日将迎娶龙王妃的消息迅地传遍了整个楼兰国。出乎姬飞峰等人的意料,全城的百姓绝没有因为落日临阵办喜而义愤,反而都是兴高采烈的,甚至许多百姓的门前都布上了红色的灯笼,以示吉庆。

但也有一些好事之人散布着某些谣传,说是殿下回来后对龙王妃又图谋不轨,所以才被老国主派往龙人国求兵。为了避免宫内传出丑闻,老国主才迫不得已将王妃外嫁出去。

还有人说龙王妃执政之时就与辅国王结了私情,并且珠胎暗结。

但这些传言却轻而易举地淹没在举国同庆的气氛之中,反而显得异常地滑稽可笑。

看来中原与楼兰民众的心思所及的确不同。

落日这一日显然根本就无法支配自己,他的所有行动都受了一群宫臣的操纵,为他试服换装。

老国主对落日的确是恩重如山,婚礼竟然设在楼兰宫内。这种待遇只有王亲才可享受。

看着这些热闹的人群,姬飞峰等人一时却不知是该高兴还是应该焦虑,他们实在想不通,城外的邪人虎视眈眈,楼兰国随时都有灭亡的可能之时,这些楼兰国的人竟然还能如此地高兴起来,真是不理解。

但令他们更为不理解的是老国主,姬飞峰打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为什么老国主会在这个时候赐婚与落日,为什么会将龙王妃赐与他呢?若是收买落日之心,大可不必,因为谁都看得出来,落日闯营进城之后,已经将性命交给了楼兰国,现在赐婚一举岂不是多余的。

姬飞峰虽然碍于楼兰民众的气氛不愿意去面见老国主,但心中的疑问的确存在。恰好此时,老国主却要见他们了。

见到老国主时,姬飞峰吃了一惊,这几日来,他从来没有见到老国主这身打扮,铠甲在身,两眼放着光,一副英雄气概。

老国主笑了,是爽朗的笑:各位见笑了,当年我也是楼兰国的一个英雄呢,不信你们问察罕。

察罕就在他的身边,脸上挂着笑,但不知为什么,这笑容中总让人觉得有种神秘的心绪在主宰着他,蛮蛮皱了皱眉,仔细地盯着他。

老国主接着说:本来你们三位都是我儿子的朋友,来到楼兰国也是客人,今逢大喜之日,于情于理都不应该讨扰的……

姬飞峰听出老国主的话中有话,便说道:无颜是我们的好友,您就是我们的伯父,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一定照办就是了。

老国主点点头:姬道长不似中原那些酸腐穷儒,那我也不多说了,有一事想求你们。

老国主看了看众人,很郑重地接着说道:刚才察罕将军在城头现那些魔兵已经在运送攻城的器械了,恐怕今晚他们就开始行动了。落日是大喜之时,肯定不能参与守城……

魏图腾嘴快,道:你放心吧,守城的任务交给我们了。

老国主笑了,他摇摇头:错了,我要你们做的不是守城,而是守住落日。

姬飞峰大吃一惊,没明白老国主此言到底是什么意思,老国主接着说道:到时候城外喊杀之声一起,誓必破坏落日的婚礼,我只要求你们不要让落日出来,守城的事交给察罕将军。

守房?守城?

魏图腾与蛮蛮先就大为恼火,为落日守房而不去阵前杀敌,这对于他们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魏图腾大叫:老头,你是瞧不起我们?

察罕脸色一变:你在说什么?

蛮蛮冷笑一声:即使你儿子的房要我们守,也不是现在。

老国主忙一摆手道:我没有丝毫瞧不起各位的意思,但此事关系到楼兰国的生死存亡,也只有你们能够阻止落日,我是不得已的。只要过了今晚……

姬飞峰刚要打断老国主说些什么,只见老国主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就算我一把老骨头求求各位了。

姬飞峰等人相互看了看,无语,面前的老国主与察罕是英雄吗?无人知晓!

楼兰的夜,一个神秘的夜,一个绝对不平静的充满着喜悦与杀戮的夜在无声无息中慢慢地降临了!

红月如血,给楼兰城中的喜悦平添了几分更为暖昧的味道。

落日的婚礼在楼兰宫里举办,主婚的竟然是宫里新任的一个主管,年岁很大,但知道他底细的人并不多,只是传闻他一直跟着老国主,轻易不见外人的。

落日坐在大殿之上,显得神情格外的紧张,他立起耳朵倾听着宫外的声音,却什么也听不到,那是一种寂静,远不及此时宫内的喧哗。

此时的宫内是美酒佳肴都已准备好了。落日偷眼看去,现察罕不在。于是问身边的人:察罕将军呢?

那身边的亲兵摇了摇头,笑道:辅国王大喜之时还是不要问了。

落日忙问:老国主呢?

这时那个总管走了过来:臣子的婚事,老国主不必出席的,更何况……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斜眼看了一下在落日身旁的龙王妃。

龙王妃一身红装,面无表情,呆呆地坐在那里,仿佛心中有无限的心事一样。落日知道,王妃下嫁让老国主再出席那真是太残忍了。

这一日来,落日平生第一次感到自己就象一个傀儡一样,受人的摆布,此时看着眼前一众面含喜悦的人,他反而平静了下来,细细地清理着自己的思绪。

落日知道,自从早晨听到察罕宣读的那道圣旨后,他的心就乱了,这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当它毫无预兆地突然降临之时,他一时竟然迷失了心智。此时坐在这里,接受着众人的祝福之时,他反而清醒了许多。

现在,他只想弄明白,为什么老国主会突然之间做出这样的决定,看着身旁的龙王妃,他更想知道在那张冰冷的表情后是一颗什么样的心。

这爱情的突然是不是也将它迷失?

但现在,宫内大殿之上这许许多多的人,他怎么能问得出口?

这夜楼兰大喜,虽非月黑风高,却也是杀人之夜,邪人若知道了,他们难道不会借机进攻吗,到那时,楼兰城将有多少人为他的喜事而丧生。

想到这里,他突然现自己在此时竟然想到的是死,不吉利,太不吉利了!

但这不吉利属于谁呢?

落日的心如名字一样落了下去,一直地落下去。

楼兰国内灯火一片,楼兰城外更是明亮异常。

不出老国主所料,邪人真的选择了这个时机,从城楼之上望过去,楼兰城外,黑色的方阵在向着楼兰城移动着。

在那方阵中央,无数闪亮的邪刀,更有无数攻城所用之械。

邪人们这次进攻显然是积蓄了很久,所有的器械都是崭新的,那云梯可以伸缩,最长时可达十几丈,还有强弹射的驽弓,用车推着,射出来的不是箭,是矛,一驽十矛,杀伤之力可想一斑。

但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最令人胆寒的是炮,用火药做为动力的炮。

那炮管漆黑,与夜色相融,尤其是炮口,直径足有一尺。

这一切给邪人的队阵更增加了许多霸气。

老国主一身铠甲手持宝剑立于城头,在他的身后是察罕。

城围之上,所有的楼兰兵士都面色严峻,他们谁都明白,这才是真正的战役,这才是真正地守城之战。

考验就在眼前。

老国主在冷笑着,他转过头对察罕笑道:他们唬人的。

察罕心头一热,老国主当年也是英雄无敌,现在岁数大了,却要亲临战场,而且还故意轻松地说出这句话来,无非是希望大家都放松而已。

察罕点点头:是的,楼兰国的兵将们个个都是好样的,不会被吓倒的。

老国主笑了,不是冷笑,是由衷地笑:现在几时了,婚礼是不是正在进行着?

月,正天空,天地间茫茫红晕。

但这红晕突然被更为强烈的红灿灿的火光刺痛,伴随着轰轰的炮火之声。

楼兰宫内,歌舞声中,隐隐地传进炮火之声。

落日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什么声音?

总管道:烟花,以示庆祝。

落日回头看了一眼龙王妃,在龙王妃的眼中涌现出一滴泪水。落日咬了咬牙:不对!

说着,他大踏步地向殿外就走,总管想伸手拦住,但被落日伸手一推便摔倒在一旁。落日脚下迈步,走到宫门之前,一下子推开了大殿之门。

三个人,面对着大门的三个人一下子冲进落日的眼中。

姬飞峰,蛮蛮与魏图腾挡住了落日的去路。

在他们的身后,楼兰宫前的广场之上,无数的烟火腾空而起,在天空出耀眼的光,美丽的色彩,那炮声便响自于此。

蛮蛮脸上挂着笑,很邪性:落日,大喜之日,放烟花的事情交给我们了。

落日犹豫了一下,此时那个老总管走了过来,捧着一盏酒,烟花的色彩令杯中之酒更加绚目。

总管笑道:辅国王该敬酒了。

在总管的身后,大殿内众臣举杯,但落日看到的只有龙王妃,尽头之处,台阶之上,龙王妃站在那里艳美异常,手中捧着酒杯,不知是期待还是什么,眼神中充满了一种神秘。

楼兰城的确坚固异常,一**炮后,城墙并没有多么大的损失,但到底有些破砖碎石飞起,砸伤了许多楼兰兵士。

察罕忙说:国主,您还是休息一下吧。

老国主眼睛一瞪:你在说什么?楼兰国只有贪生怕死的狗!守城!

城头之上,尘灰骤起,万箭齐飞。

城头之下,护城沟前,邪人早已冲到,他们拉开云梯,在云梯之上爬满了邪人,然后由其它的邪人将他们立过护城沟。

云梯在半空划过一道道弧线,那些附在云梯之上中箭的邪人便如熟透的果实一般地掉落下去。

但楼兰国的弓箭却无法将所有的云梯射倒,终于有些云梯早已搭到了城头的垛口之处。

老国主与察罕本来还在指挥着军士,见此情景,不容迟缓,持着兵器便冲了上去。

混乱,混战,所有的拼杀都是由鲜血谱成的,楼兰英雄们的血,还有邪人无知的恶血。

楼兰的弓箭依旧,城下的驽矛对射着,只有方向,没有目标,只有射杀,没有怜悯。

云梯支起又一个个地被推倒。

城头之上不时有邪人坠下,落在护城沟中,那里面早有落日准备好的尖刺铁藜,穿身,然后消失在黑暗的深钩之中。

惨烈来自于城头的混战,剑,刀,没有了色彩,到处是血,血色映着红色的月光,将所有的刀剑之光都遮掩住了。

老国主虽然年岁已大,但身手却不逊于任何年轻人,勇猛的气势激励着每一个楼兰守将。

楼兰国的保卫战在继续着,邪人强大的攻势没有占到任何便宜。

楼兰宫内,散着美酒的芬香,舞蹈也如城外的激战一样热烈。

但落日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他落寞地站在一旁,仿佛这个婚礼与他毫无关系。

龙王妃站在他的身边,脸上也是一片凝重。

总管走了过来,笑嘻嘻地说:请辅国王携王妃回府休息。

落日突然伸出手来抓住了他,一用力,双眼逼视着他问道:这是阴谋,说,到底为什么?

总管手腕疼得他呲开了牙,但脸上还是强挤出笑颜来:哪有什么阴谋,这是应该的……

落日另一只手一下子掐住了总管的喉咙:不说我掐死你。

总管脸虽然涨得通红,但他在笑。

这时,大殿之内几乎所有的人都停了下来,惊讶地看着落日。谁也没有想到,落日会在自己的婚礼之上气极败坏到如此地步,每一个人屏住了呼息,大殿里一片寂静。

这时,龙王妃突然说道:放开他。

落日斜眼看着龙王妃,手一松,将总管摔在地上,问道:难道也有你一份子?

龙王妃此时却说不出的镇定:他只是按照老国主的意思办事?

落日瞪大了眼睛,凶狠狠地问道:我在问你,这到底是为什么?

龙王妃眼中含着泪,但她努力没让泪水流下来:我们婚礼结束了吗?

落日愣了一下,生气地点点头。

龙王妃接着问:就是说咱们已经成为夫妻了?

落日心一下子软了,但还是强硬地问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

龙王妃叹了口气:我不知道。

落日显然不信:你不知道?

正在这个时候,只听见宫门咣的一声被推开了,姬飞峰等三个人大步走了进来:这个问题只有老国主知道。

落日回头盯着姬飞峰等人:你说得是真的?

蛮蛮冷笑一声:当然了,那个老头神神秘秘的,我看他对谁也不会说实话的。

姬飞峰接着说:不,他有不能说的理由。

说着,姬飞峰突然间扔出一把剑来,落日伸手一接。

剑在剑匣之中,匣上两字“干将”。

姬飞峰道:这是老国主让我交给你的。

落日不知道这是为什么,魏图腾早就忍不住了,叫道:我受不了了,那边打得正热闹,你们还在这里跳啊唱的,早知道就不答应那老家伙了。

落日一听,睁大了眼睛,突然之间,他已然听到了城头之上的喊杀之声,更可怕的是,他看见了城门外的红月,那月就似他的眼睛一样,血红中透着无限的感概。

不,那是老国主的眼睛,他浑身是血地躺在察罕的怀里,对身边的战势仿佛充耳不闻。

老国主颤颤地说:你信命吗?

察罕摇了摇头,他的泪水已经流了下来。

老国主笑了:我信,所以你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告诉他,记住了吗?

察罕点了点头。

老国主放心地说:楼兰国的第一勇士不会流泪,我本还相信的,但看来那是不可能的。

说完,老国主闭上了眼睛。

那一夜,落日等人赶到杀退了邪人的进攻,但老国主却死在楼兰城头之上,他很不幸,一片流石正中他的后脑,于是,他就死了。

这就是命,一个伟大的国主死得如此简单!但没有人能够怀疑他的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