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破茧化蝶
作者:浣青衫      更新:2019-07-30 02:44      字数:2324

左然道人眼中怒火燃烧,俨然是气急了。

他不知道陆忏身份,亦不知道他为何屠杀白马观数百弟子。

只是看着山门前血流成河的惨像,心中一阵肉痛,若不是有这偌大个白马观供他驱使,他也不会有今天这般能够在一方称雄的地位。

他和黔州守将吴千帆所做的勾当是谋划了许久的,可事到如今,他这盘摆了许久的棋,竟是被面前这个从未谋面的年轻人打翻,实在是叫人心中恼火。

“为何要屠我门人?”左然道人气的直咬牙。

“为了替这孩子报仇,也为了我自己报仇。”陆忏笑道,但不知的,一旁的沈涵竟是从这笑容中感受到一阵阵令人心底发寒的杀意。

左然道人看向陆忏身后的端午,眉头微皱。

“这是那孩子的父母?”左然道人抬手指向第二口棺材中的夫妻,眼中有些鄙夷。

陆忏点点头,没有说话。

“不过是两个普通百姓罢了,你又何必与我为难?”左然道人不屑,做出一副高人一等的模样。

陆忏闻言,却是摇摇头,收起笑容道:“第一,你欺辱百姓,滥杀无辜,该死。第二,你太过自大,盛气凌人,该死。第三......”

他抬手一剑,眼中精光闪烁:“第三,今日我想让你死,所以,你该死!”

长剑凌空,真气四溢。

左然道人眼神一冷,拿出手中拂尘,扫向陆忏剑身,一击即中,嘴角一挑,只以为功力胜过陆忏,胜券在握。

哪知陆忏手中剑意翻转,生生搅动拂尘内劲,让左然道人差点脱手。

羲和剑法一出,剑势滔滔不绝,如山峦起伏,连绵不断。他先使一式“大江东逝”之后又接一式“乱石穿空”,直打的左然道人措手不及,噔噔噔退后十数步。

左然道人越打越是心惊,陆忏看似功力薄弱,但内力源源不断,竟是没有一刻停止,一剑接着一剑,丹田充盈,只攻不守。

“真是见了鬼了!这小子的内功是怎么练的?”

他哪里知道,陆忏从小便随霍子衿打坐练气,天资聪颖,霍子衿都曾扬言,若是没有经脉之疾,陆忏此生必达归墟之境。

在鸣皋山,黎三途不但帮陆忏治好经脉旧疾,而且还教会他以卦爻周天运气的法门,三月以来,陆忏不舍昼夜,每时每刻不在修炼内功,日积月累之下,竟隐隐有了极大变化。

正如蝴蝶破茧,再也不是此前重伤时功力浅薄的他了。

这一套羲和剑法使下来,左然道人拂尘尽去,只剩下一个把手,像是烧火棍般。身上白袍破破烂烂,竟是被陆忏剑势划开好几条口子。

“观主小心,这小子不知从哪里学的水寒峰的剑法。”沈涵身上被陆忏刺的鲜血淋漓,忍住疼痛,见左然道人前来竟也不敌,口中倒吸着凉气,心中一片死寂。

左然道人闻言看向沈涵,暗自悔恨自己的粗心,他对沈涵的剑法很是了解,灵虚化影剑诀也算是天下间极快的剑法,但此时沈涵却是这副模样,显然是早就败在陆忏手中,而他贸然与陆忏出手对决,显然是太过自信了些。

“看剑!”

正当他心中憋闷之时,陆忏的剑又是袭来,那剑身闪着点点寒光,映在左然道人眼中,如同针刺一般。

左然道人大惊失色,连忙挪动身子左闪右躲,可陆忏的剑哪有那么容易躲开,不待他躲闪,肩头便又中一剑,血液浸透白衫。

陆忏此前羲和剑使过一遍,转念又用起齐沐生的梅剑来。

他以骤雨天华步起势,化作虚幻光影,又接一招“踏雪寻梅”,正中左然右臂。

这一剑斩下,左然手臂竟是从中截断。

“啊!”

他惨叫着,断臂处的鲜血洄洄流出,撒了满地。

左然道人一边疼的乱叫,一边却要向山下爬去,竟是起了逃跑的心思。

“饶命!饶命!都是吴千帆干的,不管我的事,你要杀杀他,别杀我!”

他爬出不远,转眼又看到陆忏目光中杀意阵阵,吓的既是退却又是求饶,好不可笑。

陆忏眼前闪过端午爹娘惨死的情景,又想起他爹娘生前质朴的模样。

心中激愤,不再留情。

他说过要取左然性命,就算他有恻隐之心,但为了山下那满城的百姓,这一剑他也必须斩下。

梅剑玄妙,一式“与尔同销”拦住他的去路,紧接着便斩向他瘦骨嶙峋的脖颈。

呲呲!

颈骨断裂之声响起,左然道人的求饶声戛然而止,斩落的头颅顺着山门前的石阶滚落出去好远,发出砰砰的闷响。

陆忏没有去看他的尸身,眼神冷漠。

他拿着剑转身走到沈涵面前,剑尖点在沈涵鼻梁之上。

“吴千帆是谁?”

沈涵全身吓的哆嗦,颤抖着答道:“他是山下黔州城的守将,那些抢夺财物的事情都是他们做的,不关我的事,陆...陆兄,我只是被他们利用而已。”

陆忏突然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哈哈大笑几声,笑声渐止后,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沈涵,目光中满是可怜道:“你和他有什么区别?不过一丘之貉。”

手中铁剑积蓄内力,微微用力,刺在沈涵丹田,废去了他一身武功。

“今日我不杀你,你且将这孩子的父母好好安葬,算是悔过,若是做的不好,我不介意再多杀你一个。”

沈涵听得这话,一心只想保住自己性命,颔首连磕了十几个响头,连滚带爬地安葬那对夫妇去了。

陆忏走向端午,低头看男孩的眼睛,男孩与他对视,像是没有感情。

这满地尸首任哪一个孩童看了都要吓的哭泣,但端午丝毫没有害怕,反倒感觉有些痛快。

陆忏摸摸他的脑袋,拉着他,没有说话。

没过多久,沈涵便在这秀丽的黔灵山中,将夫妇埋葬。

端午跪在爹娘坟头磕了三个头。站起身来,不再流泪。

陆忏看着他,似乎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

“你随我走,这黔州还有一个人的帐要仔细算算。”

陆忏牵着端午,收起长剑,顺着来时的路缓缓走下山去。

沈涵看着这一大一小两个人的背影渐行渐远,环顾四周,心头仍旧打颤。

从今日起,天下再无白马观。

他嘟囔着:“魔头,魔头......”

两条腿一下子没了气力,瘫坐在山门前,再也站不起来,像是呆成了一座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