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月舞倾城
作者:寂若海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0006

雨,好大的雨,雨下的好大。开 心 文 学

高渐飞望着灰蒙蒙的天空正如他现在灰暗的心情。他穿上了小暖给他做的新衣,新衣很好看并不像小暖说的那么差,密密的针角可以看出缝制者的用心良苦,暗青的颜sè贴身的裁剪让高渐飞看起来更加的挺拔,像一颗蓬勃向上的青松,他一直想不懂小暖是怎么知道他的尺寸的一如他想不懂小暖的病情一样,他穿上了新衣却一直高兴不起来因为小暖给他做完这件衣服后就再也没有站起来过。

他转过头看着靠着桌角睡着了的小暖,小暖几天前就穿上了那件棉衣,棉衣很漂亮只是有点大,小暖缩在棉衣里像婴儿一样看起来是那么瘦小。小暖已经睡了好几天了,间中醒来也很少说话,只是轻轻的那么温暖的笑着。高渐飞发现自从江初镇以后每次和小暖说话小暖都不再和他顶嘴了,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小暖只是温柔地听他说着,这让他很不习惯很不安。他很多次都想起那位神仙的话,小暖需要好好的休息了,这是不是说小暖不能再四处走动了,他想不懂,要真是这样他情愿陪着小暖呆在任何地方,不管那个地方有多闷多么无聊,现在什么对他来说都没有小暖重要。他也试探着问过小暖,但小暖却坚决要找到血轮回后再说其他的事,这让他很困惑,他不想违背小暖的意愿,他想帮小暖完成她的心愿,只是小暖的身体,他实在不敢再想下去了。

小暖长长的睫毛眨了眨,轻轻地问道:“第几天了。”

“第三天了。”

“噢。”小暖说完后就不再说话了,高渐飞知道小暖又睡着了,这几天小暖就是这样和他说话的,他已经习惯了。睡着了的小暖看起来是那么的安祥又那么的纯净,长长的睫毛轻轻地摆动着,嘴角的酒窝永远装着暖暖的笑容,就像他第一次看见她时那么的美好。高渐飞轻叹了口气,拿出条毛毯把小暖盖好,转过身看向窗外,窗外的雨还在继续,这该死的雨这已经下了三天的该死的雨。

这里是江夏城外一座荒废已久的驿站,很大也很破旧。江夏城无屋可住的穷苦人大都聚集于此,虽然破旧但总算有片瓦可以遮风挡雨,他们的生计来源主要来自于途经江夏城偶然于此打尖的旅人,或为人提供简单的饮食仰或依靠好心人的施舍但总算可以生存下去。这连续几rì的暴雨让一些人烦燥郁闷比如高渐飞,却也让一些人欣喜不已比如这些穷苦人,平rì十天半月难的有一个旅人的驿站在这短短几rì的暴雨中竟然停留了几百人之多,他们有的是为了避雨有的是为了一些不知道的原因但对这些穷苦人来讲都不重要,他们就像过年一样高兴,因为有人就有生意可以做,有人才能生存。但也有一点让这些穷苦人惴惴不安的,那就是这好几百人大多是背刀挂剑的江湖中人,他们有时会很豪爽,有时却会豪爽过了头。生活对于穷苦人来讲就是这样,总是在不幸与更不幸中流连忘返,乐此不彼。

这干江湖人士彼此之间显然互不相识,他们来自不同的地方cāo着不同的口音,有河北的、有西北的、有中原的、也有吴越的,刚到这里时还发生过几次口角差点大打出手虽然最后不了了之,他们也不是一起来的,高渐飞刚到这里时只有十几人,谁也没想到几天的暴雨断断续续地竟然聚集了好几百人。人一多地方就显的拥挤不堪,这破旧的驿站唯有底层大堂处不漏雨,好几百人就这样挤在大堂里,可能是互相忌惮着什么彼此间倒也相安无事。几rì的相处下来,人们的戒备心理逐渐放松彼此间可有可无的攀谈起来,从他们的谈话中高渐飞知道他们都是要去往长沙孙家的,好像长沙孙家出了什么大事而这些人都曾经或多或少的受过孙家的恩惠,江湖中人向来恩怨分明,受人滴水之感必当涌泉相报,故不约而同的自发前往长沙孙家想尽一份心力,可都没想到会被这场暴雨困于此地,也算是缘分吧交谈后知道大家有相同的目的也算是同道中人,纷纷相约雨停后结伴赶路彼此间也好有个照应。

高渐飞在这群人中显然是个异类,他没有去凑他们的热闹,小暖在睡觉需要安静,他占了一处僻静的角落,间中有几个年轻人或出于好心或出于歹心想过来打招呼但都被一些阅历丰富的年长者拉了回去,这就是江湖多一事总不如少一事来的好。高渐飞倒也乐的清静,只是这该死的雨到底要下到什么时候才算头。高渐飞走到门口,望着门外那无休无止的雨雾,一丝烦燥锁上眉头。

远远地茫茫雨雾中出现一道淡淡的人影,高渐飞知道又是一个来此避雨的路人,这几天他已见多了这种场面既无悲喜也无心动,但随着这道人影的越走越近他几近麻木的心脏竟不可自主地跟着跳跃起来,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一个人,这样一个只可以用完美来形容的人,这样一个完美到可以让男人心跳的男人。

男人是一位衣白似雪的公子,年纪不大看起来跟高渐飞相仿都是一样的青chūn少年,只所以说他是一位公子就是你无论从哪方面看他都完全符合公子的标准,不只是外在的还有内在的,气质就像实物一样依附在他身上,他走的很快但你在他身上却感觉不到一丝急迫的感觉,就像在自家的花园中散步一样,举手投足间若有似无的散发着淡淡的飘逸。白衣公子的装束简单中透着高贵,乌黑的长发整齐地束在白玉冠内,拦腰的玉带上斜插着一柄翠绿的碧玉萧,再配上一幅让女人都要嫉妒的容颜即使在这茫茫雨雾中你也能感觉到他的出尘,他的倾城。

白衣公子走进驿站里却没有进去,而是收起竹伞站在高渐飞旁边看着屋外那茫茫的雨雾。雨越下越大,像穷苦人的泪水,无止无尽。高渐飞叹了口气,幽幽地道:“好大的雨啊。”白衣公子似心有所感也叹道:“雨下的好大。”两人愣了一下相视一笑,又继续看向落雨的天空,不再说话。

小暖轻咳了一声,高渐飞急忙看向小暖,小暖还没醒,焦黄的脸上浮现着病态的嫣红。

“你朋友病的很重。”白衣公子不知何时也看向小暖。

“你懂医道?”高渐飞问道。

“不懂,天道无极万道归踪,在下修习的是兵道。世间万物离不开一个道字,人为五行所构,五行为道之根本,在下只是以道触道,知道贵友病的很重。”白衣公子娓娓道来。

高渐飞听的云里雾里半天摸不着道,愣了一会才道:“那你会治吗。”

“我看看。”白衣公子走近看向小暖脱口道:“她真美。”

“我问的不是这个。”高渐飞有点气急败坏地道。

“啊对不起,习惯了。”白衣公子不好意思道。说完抽出腰间的碧玉萧放在唇边,对着小暖吹奏了起来。

高渐飞瞪着眼看不懂白衣公子在搞什么鬼,原来白衣公子架式端的十足动作摆的似模似样吹了半天却一点声音都没有,凝神细看下才能看见一道道浅白的环形音波从碧玉萧发出阵阵罩向小暖,白衣公子额上渐渐沁出细细的汗珠,如此吹奏了一会,白衣公子放下玉萧回头对高渐飞道:“她应该是使用了什么威力强大的禁术而引致本命jīng元枯竭,治疗手法已经没用了,固本培元方是根本,依她现在的情况来看最少要躺个一年半载,其间还须以各种珍花异材滋补方可恢复元气,如若不然情况危殆。”

高渐飞木然立于原地,又想起了那位神仙的话,脸sèyīn沉发暗,心道去他妈的什么血轮回,小暖要是有个万一再多的血轮回有个屁用,什么都没有人重要。想到这抬头道:“多谢兄台赐告,大恩铭记于心他rì必报,时间紧迫在下这就带我朋友回家静养。”说完就要抱起小暖。

“我不要。”小暖不知何时醒了过来,喘了口气轻轻地道:“我的身体我知道,找不到血轮回我是不会回去的,你要敢自作主张我就再也不理你了,我就,我就死给你看。”小暖已经好久没发过脾气了,说完又大口喘起气来。

高渐飞气得直拿脑门撞墙,撞了几下痛的眼泪都出来了,心里也稍微平静了点,回头看向白衣公子问道:“她还能撑几天?”

“多则一月,少则十天。”白衣公子摇头道。

高渐飞算了算,跑到小暖跟前厉声道:“到长沙找到血轮回后一切都要听我的,你哪都不能去给我老老实实地躺着。”

小暖轻轻地嗯了一声,酒窝里又挂上了暖暖地笑容。

高渐飞仰天长叹了一声,白衣公子好奇地看着二人,当看到小暖的眼睛后竟不由自主地愣了起来,就像高渐飞第一次看到小暖的眼睛后一样的反应,呆呆的反应。

小暖似有察觉,脸红红地道:“小混蛋,这是你的朋友吗,他好厉害噢竟然能看出我的病来。”

高渐飞看向白衣公子,白衣公子还在傻看着小暖,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很奇怪的若是别人这么看小暖高渐飞早就一拳打过去了,但对着这白衣公子他却连一点厌恶的感觉都没有,有些人好像天生就有这种让人恨不起来的特质,高渐飞摇摇头道:“算是朋友吧,厉不厉害我不知道,但他那种让人讨厌不起来的能力倒是真的蛮厉害的。”

小暖轻轻地笑了起来,长长地睫毛眨了眨,温柔地道:“那他一定是个很好的人,有这种朋友是你的福气,你可要好好珍惜噢。”

白衣公子恋恋不舍地把眼光收了回来,苦笑道:“生不逢时造化弄人,如果可以我倒希望我们不是朋友。”长叹一声拿起玉萧吹奏了起来。

这次高渐飞倒是听到了萧声,只是那萧声却决不似尘世间可以染指的声音,仿佛生错了地方又仿佛来对了地方。萧声不大却清远流长,大堂内一片安静,原本几百人嘈杂的喧哗在瞬间变的鸦雀无声,人们都在听到萧声后放下手上的所有闭上眼静静地聆听,面容上露出各种各样的神情,有深情的、有微笑的、有开怀的,有慈爱的。萧声时而如高山流水让人心旷神怡,时而如林间溪谷让人宁静祥和,萧声仿佛把人们带到另一个世界,在那里没有穷苦、没有战乱、也没有悲伤。雨还在下,但已没有人能听到雨声。

一曲终了,众人意犹未尽地睁开眼,看着手里的所有恍如隔世般发出会心的一笑,没有人说好,好只会玷污了萧声,人们纷纷望向白衣公子搞不清这位究竟是何方神圣,唯敢私下小声地议论着。白衣公子好像对这种情况已然司空见惯了,没有任何的不自然,径直望向窗外的天空,悠悠地道:“今rì能在此结识二位也是一件幸事,只是好事总是多磨,二位等会照顾好自己,烦人的事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