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北静王府的冲突
作者:玉山青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9148

( 请牢记 ) ( 请牢记 )北静王府花园中,北静王姚水溶与王府长史官苏歩壑正在石桌上下棋。 侍卫长李慕白过来报告道:“王爷,外面有一个叫贾玉的人求见。”

“贾玉?荣国府的贾玉?”北静王二指拈着一枚白色的棋子优雅而迅稳地落了下去。

“正是,跟他一起来的还有五个人?”李慕白回答后垂手肃立。

“什么人?”北静王轻问,又拈起了一颗棋子。

李慕白恭敬答道:“柳湘莲,卫若兰,张云松,徐墨竹,顾落梅。”

这回北静王拈着棋子停止空中,却没有落下去。

苏歩壑开口道:“柳卫和贾玉在一起不奇怪,怎么扬州三友也和他混在一起了?”

“他们还说了什么没有?”北静王又问。

“他们还说……”

“直说无妨。”

“他们还说,若王爷不放人,就要冲进来抢,谁挡杀谁。”

北静王的棋子终于落下,还是那样落地无声的优雅,嘴角却浮起一丝洒笑:“好狂的口气!”又道:“你去把周秉方叫过来。”

“王爷,找我有何吩咐?”周秉方走过来,恭敬问道。

“我只要你抓七公主,你把贾玉的妹妹也抓来干什么?”北静王不动声色地问道。但这种不动声色对周秉方却似乎很有震摄作用。

“那,那丫头实在太可恶,不仅出口不逊,还假扮七公主的妹妹,蛊惑怂恿七公主招摇乱来。”周秉方嗫喏地答道。

“七公主的胡闹乱来还需要别人蛊惑怂恿吗?”北静王又轻落了一子。

周秉方低头呆立,不敢应声。

北静王一边拈棋凝思,一边开口说道:“现在贾玉他们杀到了门外,说我们不放人,就要血洗王府,你说该怎么对付?”说完又将棋子迅稳地落了下去。

周秉方十分不屑地哼了一声:“简直狂傲之极,王爷应该给好好教训他们,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北静王不作声,又落了一颗子后问苏歩壑道:“歩壑,你的意见呢?”

正在拈棋凝思的苏歩壑开口答道:“王爷,我也认为应该给他们点颜色看。”说完便果断地落子下去。

“哦,什么颜色?”北静王轻问。

“和颜悦色。”苏歩壑轻答。

“和颜悦色?”北静王稍顿了下后,又转头问李慕白道:“慕白,你的意见呢?”

“王爷,我的职责是守卫王府,谁敢擅闯一步,格杀勿论,但与其抵御侵犯,不如让人不侵犯。”李慕白缓缓答道。

北静王又落了一颗子后,对周秉方训斥道:“听到没有,亏你还是个读书人,怎么比慕白还粗鲁斗狠?以后向慕白和歩壑多学学!”

周秉方低头答道:“是,王爷!”

“好吧,我们一起出去会会客!”北静王拂袖起身,向大门走去,周秉方、苏歩壑、李慕白三人随后跟上。

当看到北静王就是兰语坊前的那个紫衣公子时,贾玉虽然有些意料之中,但还是有些吃惊。没有想象中的怒气和高傲,相反却是那样的谦逊,而这种谦逊中又含有一种不可冒犯的王者气度,这种气度比兰语坊前的那个紫衣公子似乎来得更猛烈。而他身后的三个人,除了周秉方隐含怒意外,另外的两个一文一武,也都显得很是谦逊沉稳。

“贾公子光临敝府,出迎缓迟,失敬失敬!”北静王七八米开外就率先抱拳道。

“打扰王爷静修,在下十分抱歉!”贾玉也只好礼尚往来。

“敢问这几位是?”北静王又看了看柳湘莲、张云松等人,谦恭地问道。

贾玉一一作了介绍,北静王对每一个人都施之以礼,而且绝不说重复的客套话,而是根据每一个人的特点和江湖名声来恭维,恰到好处。弄得本来杀气腾腾的柳湘莲和张云松也不得不谦逊地还之以礼。那一刻,贾玉仿佛看到了信陵君再现。

北静王又对自己身后的周秉方、苏歩壑、李慕白一一作了介绍,贾玉等人也只好施礼客套一番。弄得好像真的是来做客,而不是来打架抢人的。

介绍完后,不等贾玉先开口问要人的事,北静王就先开口道:“各位来找小王有何贵干,不妨进来边喝茶边细谈。”

“多谢王爷厚意!”贾玉忙拱手还礼,却不动身,只是问道:“我等此番冒昧来打扰,只因听人说我云妹妹被抓到贵府来了,不知有无此事?”贾玉本想湘云和言公主一起提的,但不知话到临口又漏了言公主。

“苏长史,有这样的事吗?”北静王转头问苏歩壑道。

苏歩壑恭敬一作揖道:“王爷,您刚回来还不知道,确有此事。”

“为何要抓她,她犯了什么罪吗?”北静王又问。

“听周公子说,贾公子的妹妹假扮永锡公主的妹妹,并蛊惑怂恿永锡公主一起招摇过市,不顾体统。”苏歩壑又恭敬作答。

贾玉没想到他们还有这一招,现在看来,理都在他们那一边了,不仅言公主难以要到,就连湘云都是他们抓得应该了。

还在贾玉思考怎么应对时,顾落梅刷地一下展开折扇,一边轻摇一边说道:“苏长史和周公子太小看永锡公主了吧,公主既然能够自作主张逃婚,区区招摇过市还需要别人蛊惑怂恿?贾公子的妹妹本来就是永锡公主的义妹,又何需要假扮?不会,永锡公主找一个义妹还需要外人管,而和永锡公主姐妹相称也是犯罪吧?”

好,这一下驳得好,贾玉不禁在心中为顾落梅叫好,这家伙临机应变的辩才还真不差。

“义妹?”苏歩壑有些惊讶地问周秉方道:“贾公子的妹妹已和永锡公主结拜了义妹吗?”

周秉方愤愤地哼了一声道:“有没有结拜我也不知道,但我看她和永锡公主在一起的样子,实在太不像样!”

“像不像样,是你周公子说了算,是你周公子可以管的吗?”顾落梅又反驳道。

“我怎么不能管,永锡公主是我未婚妻!”周秉方怒道。

一向静默的徐墨竹忽然开口道:“原来,周公子还不是驸马,却以驸马自居了,要不要我们都叫你一声周驸马呢?”

“你……”周秉方又羞又怒,指着徐墨竹却说不出话来。

“够了!”北静王突然对周秉方一声怒喝,周秉方忙缩了手低下头。

北静王又看了徐墨竹,顾落梅,柳湘莲等一眼,谦恭地说道:“我的学生太不成器,让各位见笑了。”说完又突然对贾玉躬身一作揖道:“贾公子,我学生错抓了令妹。教不严,师之过,我向你赔礼道歉。”

贾玉没想到北静王能如此放下身段,忙躬身还礼:“王爷言重了!”

周秉方也马上对贾玉跪了下来,说道:“贾公子,这事和王爷一点关系都没有,所有责任都在我,你要怪就怪我好了!”

贾玉知道周秉方这一跪不是跪的自己,而是跪的北静王,但也只好装着去扶起他,说道:“周公子快请起,我想周公子也只是误会了!”

待周秉方起身后,北静王又对众人微微一笑道:“误会消解,善莫大焉。各位不妨进来敝府喝杯茶,稍待片刻,我就会归还贾公子的令妹。”

贾玉等人还能说什么,也只好道一声谢后随北静王进去王府喝茶。

一路走着,贾玉见这王府的建筑园林既富丽堂皇,又清雅幽洁,也算是人间极品居住的地方了,但比起大观园来还是差些。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世间又有几个地方能和大观园相比呢,即便是地上的皇宫天上的仙殿在贾玉心目中都比不上大观园的。

北静王带贾玉等人到一间很大很豪华的厅堂分宾主坐下,美貌的侍女们很快就上来了茶,那茶杯的名贵精美就不用说了,都是龙泉窑的青瓷。

“贾公子可知兰语坊赏剑大会之事?”北静王开始寒暄起来。

“听说过。”贾玉点头答道。

“那贾公子可有意去一展身手?”北静王又问。

“名剑美人,哪个男人不羡慕,只是我心又余而力不足,若王爷出马,在下就只能凑一下热闹了!”贾玉答。

北静王喝了一口茶道:“贾公子太谦虚了,上回我可是输给了你的。”北静王喝茶时右手食指和拇指轻捏杯口,其余三指挨着收紧,另外用左手在下面虚托着杯,仿佛怕杯中之茶不小心洒出一点点,另外就口喝茶的姿势也甚是优美,其实不应该用喝茶来形容他,应该是品茶,像品一杯千年珍酿那样在品。

那优雅的姿势贾玉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学不来,自己就真的是喝茶了,喝了一口后对北静王有几分崇敬地答道:“小生怎敢跟王爷相比,上回我只是狗屎运很好才碰巧赢了王爷而已。”

周秉方见贾玉口出粗话,不禁脸上微有变色。看到周秉方的难看脸色贾玉这才明白在万金之躯的王爷面前是不能随便说粗话的。

柳湘莲忽然一声洒笑:“玉少,你不知道,这事有时就是靠狗屎运的!”

周秉方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一直静默的李慕白忽然冷冷开口道:“柳大侠,你若能踩一脚,淋一头,或许也能赢。”同时伸手握住了腰间剑柄。

“李侍卫,你刚说什么,请再说一遍。”柳湘莲也冷冷道,同时伸手握住了剑柄。眼看他们就要打起来,贾玉忙拦住:“莲少,这里是王府,不可乱呈英雄。”

“慕白,坐下!”北静王也对李慕白轻喝了一声,李慕白又冷冷盯了柳湘莲一眼,拂袖坐下。

“听说兰语坊可卿姑娘的那把名剑,就是王爷打赌输给她的。”卫若兰对北静王微笑开口,算是转移了话题。

“卫公子怎么知道的?”北静王也微笑问。

“我也只是猜测。”卫若兰笑答:“我想在京城的诸王,唯有王爷您最风流慷慨,没想到一猜果中。”

北静王哈哈一笑道:“卫公子之风流蕴藉,小王也是十分佩服!”

“王爷过奖了!”卫若兰忙谦恭作答。

就在这时,一个侍女带着湘云进来了。

“宝哥哥,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湘云看见贾玉,一下扑了过来,把贾玉手中的茶都扑洒了一地。

“你看你,怎么还这么粗鲁野蛮,一杯好茶都被你弄泼了!”贾玉瞪了湘云一眼,微怒道。

“哼,不就是一杯茶吗,这也值得你教训我!”湘云撅嘴哼了一声道。

“吭吭!”张云松吭了两声道:“我们也都来救你的,不能只顾你宝哥哥,对我们都视而不见的!”

湘云看了看张云松,又看了看柳湘莲,嘻嘻笑道:“你们两只斗公鸡,终于打完了,谁赢谁输哦?”

“两只斗公鸡?”顾落梅哈哈笑了起来,“云妹妹,你这个比喻很精彩!”

湘云瞪了顾落梅一眼:“谁是你云妹妹,奸贼!”

“怎么,我长得很奸贼吗?”顾落梅又笑道。

“对,奸贼就你那模样!”不等顾落梅还口,湘云又马上转向周秉方,怒道:“周人妖,你为什么要抓本姑娘!”

周秉方从湘云出现的那一刻就脸色开始难看起来,现在听了她一声周人妖的怒问,简直气怒得脸色青中带紫!

“湘云,不得无礼!”贾玉忙喝住湘云,又站起来对北静王和周秉方躬身道:“王爷,周公子,我云妹妹从小无父无母无法无天惯了,还请王爷和周公子多多包涵,若有得罪之处,我代她赔礼道歉!”

话刚说完,湘云就十分不屑道:“明明是他们先无礼抓了我,宝哥哥,你赔哪门子的礼,道哪门子的歉!”

“误会而已,你怎么这么野蛮!”贾玉又对湘云喝了一声,又怕她继续在这里惹出什么事,忙对卫若兰道:“若兰,你先把湘云带出去吧!”

“不必!”北静王忙站起来道:“贾公子,你不必担忧,我倒是有些欣赏令妹的率真可爱!”

“率真可爱?”湘云转身看着北静王,嘻嘻笑道,“这话我喜欢听!咦,我好像认得你!”

“对,我们曾见过面的。”北静王也笑道。

“哦,我记起来了!”湘云一拍脑袋道:“你就是上回兰语坊站在公主姐姐旁边并想偷窥我林姐姐容貌的穿紫衣服那个人!”

这丫头,又乱说话了!

但北静王却并不生气,依然微笑道:“不错,姑娘记性真好!”

“那你就是公主姐姐的皇帝哥哥吗?”湘云又问。

“湘云,你没长眼睛吗,这里是北静王府,不是皇宫!”贾玉真恨不得立刻把她赶走。

湘云狠狠瞅了贾玉一眼:“就算我说错了怎样,还不许人说话了!这里又不是你家,你对我大呼小叫干什么!”

北静王哈哈一笑道:“贾公子,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没等贾玉开口,湘云就抢先道:“北静王爷,民女说错话了,还北静王爷多多包涵,但我已经十四岁了,北静王爷还说我是童,似乎有些不妥!”

北静王笑而不语,贾玉也有些哭笑不得。

顾落梅打趣道;“是呀,都快嫁人了,怎么还能称为童呢?”

“奸贼,要你多嘴!”湘云立即转头瞪了顾落梅一眼。

贾玉想再呆下去这口无遮拦的丫头不知还要说出什么话来,忙对北静王一抱拳道:“王爷,今天多有打扰得罪之处,还请多多包涵,我们还有事,先告辞了。”说我就一拽湘云的胳膊:“快跟我走!”

“放开我,我不走!”没想到湘云甩起赖来了。

“那你还想干什么?”贾玉怒道。

“公主姐姐还被关在里面,我既然和她一起来,就一起走,要走你们自己走好了!”湘云也怒了。

“王爷奉皇上之命带公主回去完婚,你瞎掺什么和!”贾玉更怒了。

“公主姐姐根本就不想完什么婚!”湘云也针锋相对。

“也许公主是一时气头才逃婚,过了今天不回去,公主就要被废为庶民,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贾玉怒得恨不得把湘云扔出去。

湘云一下挣开了贾玉的手,冷哼一声道:“宝哥哥,这话是你说的吗,我鄙视你!”说完就一转身朝王府里面愤愤走去。

这个疯丫头!贾玉一个箭步冲上去,点了湘云的穴。见湘云虽口不能言,却像仇人似的狠狠盯着自己,贾玉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其实自己也不是不想带言公主出去,但不知为何,这话在北静王面前总没有底气说出口。

正当贾玉准备把湘云扛走时,没想到北静王却开口道:“贾公子,你随我来一下。”又对苏歩壑道:“七公主被关在哪里,你带路吧。”

“是,王爷!”苏歩壑转身向前走去。北静王随其后,贾玉又随北静王之后。

转折几个回廊后,来到一个还算雅致的房子前。苏歩壑令侍卫打开了门,贾玉随北静王走了进去,只见言公主还被脚镣锁着。

“大胆,谁让你们如此待七公主的!”北静王怒喝苏歩壑道。苏歩壑忙令守卫开了锁。

“三哥,你不必假惺惺,这不都是你的命令吗?”言公主冷哼了一声道。

“我奉皇上之命抓你,但我并没有让他们锁你!”北静王解释道。

“少提六哥了!”言公主愤愤道,“你们都是一丘之貉,都想尽快把我处理掉,我哪里碍着你们了!”

北静王轻叹道:“好吧,小言,你要怪我就怪吧,我现在不是来和你争吵的,我只想问你一件事。”

“那还要看我有没有心情回答!”言公主依然愤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