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打死你个黑驴
作者:张金良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186

() ()正在赵家父子不知是福是祸的时候,第来。赵世喜看了看就回屋躺在床上,再也没有出门。赵老拐下了床,红梅给抱来一床被褥,她因已有孕所以不能近前,在院中坐了一会儿就回去了,魏老大找了两块薄木板,订了一个小木匣,和小桃的兄弟两人抬了,到坟上找了一块空地把狗狗埋了。

当那满地的麦子变成了一片明晃晃的麦茬,赵家再也没有了要收的庄稼的时候,魏老大将赵家的物什放好,给卸下的牲口填上了草料,扛起耪镢兴冲冲地奔向自己的那二亩地。

落入西山的太阳燃烧了满天的彩霞,那一片片火红都融进了魏老大的血『液』里,他的每一根骨头放佛都在吱吱作响,他先在裹脚垴下的那片坡地里,抖抖索索地转了两圈,掏出大铜烟袋想抽两口,竟几次没有打着火镰,把烟袋别回腰里后,在两个手心里吐了两口唾沫,两手哆嗦着抡圆耪镢刨了下去,当的一声就溅起一溜火星来,手上的虎口被震得生生地痛。

还是麦子刚开始收割的时候,魏老大就整夜地合不上眼。上鸽子岭换回的那两块地,他甚至知道哪个地里有几块石头,尽管他的活被赵家安排的满满当当,抽不出丁点的空闲,但哪怕是夜黑吃饭之后,无论如何的疲惫,他也要『摸』着黑去看一看那两块将要归于自己的地。

从东湾的一块到裹脚垴的一块,两块地差不多三里多地的路,他每天至少要走上两趟。有一天早起,魏老大照样第一个摇响了夏官井的辘轳把,当第二次担了空桶出门的时候,竟又想起了自己的那块地,想着想着,竟不由自主地走到了裹脚垴,要蹲下去看的时候,两只桶滴溜咣当地从肩上滑落下去,才明白自己原来是要去担水。

那两块属于赵家的庄稼捣弄干静之后,老大便叫了林先生去地再看了一遍,重新安了安界石,老大叫赵世喜一块去,世喜急得直想跳起来,说:“你井里的蛤蟆没见过天,两块坡地比你裤裆里的蛋还值钱,地里押着你的魂儿?一天三遭儿,也不怕把腿磨短?要是有俺这些地,还不把你烧包死?”骂归骂,世喜越是火冒三丈,老大倒越是满心的欢喜,他一边和林先生往地里走,一边说:“甭管咋说,那两块地姓魏了,你说是不是?咳!——还真没法儿,气死你个爬灰头!”

几乎每次老大扛了耪镢到了地里的时候,天就渐渐地暗了,地里本来没有什么杂草,从开春到收麦,魏老大有意把那两块地多锄了几遍,把垄子里的王不留、黄花草作弄了个干干净净,他怕打了籽以后耕种不方便。收麦之后留下的麦茬,一般的庄稼主儿也不会去刨,种上秋庄稼后雨季一到,麦茬便烂成了肥田的粪,没有谁愿意费多余的手工。

魏老大对他的地,就像年轻人新讨了个俊媳『妇』:平展展的路上非要悄悄地拉住了手,——不是怕哪个不『操』心摔倒,而是想要讨得个亲密接触的机会。魏老大一天能把他的地『摸』三遍,等他真的心满意足之后,才会扛上耪镢或锄,甩了大脚片,踏碎了一路的月『色』回家。

这天,老大进门的时候小桃正在倒刷锅的泔水,世喜也正往外走,看见兴冲冲回来的老大,世喜扭头对小桃说:“糊住火,该干啥干啥去,有人喝风喝饱了。”

魏老大放下家具,咳嗽两声后转身来到驴圈,牲口都在嘎嘣嘎嘣地嚼着草料,魏老大一把抓住那黑驴的上嘴片子,两个指头掐到驴的鼻孔中,黑驴咕咚咕咚地蹬着四只蹄子,因为老大扣得紧,往后退退又往前上上。魏老大瞅准机会,腾出另一只手“啪——啪”地照着驴的腮帮子左右开弓地打,一边打一边说:“恁那个姓赵的哥哥和你一样『操』蛋,俺一筐筐的草喂你,啥时候儿能不给俺尥蹶子!……”大黑驴不再动弹,伸过头来在老大的胳膊上蹭来蹭去,老大松了手后,从屁股后边的腰上抽出那支明晃晃地铜烟袋说:“给你抽一袋?咋?看俺有地了,你也高兴?等下了雨,给俺耩地去!”

老大往烟袋里装上了烟丝,点上火,一边抽一边进了自己的小土屋,点上第二袋烟的时候,小桃一瘸一瘸地端了一碗饭过来,饭里边半个玉米面窝头,手里还攥着半个烙饼,老大接过来,问:“腿咋了?”小桃只是不吭,老大再问,她便有点着急:“吃你的饭去。”

老大三口两口就把半个烙饼连同窝头和饭吞下肚去,小桃还要去舀,老大硬是不让,说:“你弄错了,俺咋能叫你给舀饭。”自己就在厨房站着喝了两碗饭,就势把碗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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