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南安王妃
作者:小猪懒洋洋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0068

探春犹豫了很久,在翠墨失望到冰点的时候,才终于把那颗头点了下去。

“走吧。”长时间的沉默之后,突如其来的动作,把翠墨吓了一跳。

“去哪儿?”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

翠墨出口之后,才大喜过望:“姑娘同意了?”

“你不是费尽心机说服我吗?不知道你收了他的什么好处,对我都没有这么个尽心的。”探春笑道。

“真是一心为了姑娘。”翠墨赌咒发誓。

探春叹息:“为了不重蹈二姐的覆辙,我自然只能悄悄去见了再作打算。若能自己作主,自然不会想要包办……”

水溶虽有新妇,但探春却保留着当初见他时候的那份美好。交情不在仁义在,他至少不会害她。

翠墨麻利地收拾了东西,也不过是件灰朴朴的旧衣,以备不时之需。侍书见惯不惯,只是淡淡地表示不满:“又出去啊?等会儿有人找来,又得我来圆谎。”

“锻炼你的口才和随机应变能力。”探春笑嘻嘻地扬长而去。

后门口早停了一辆马车,就是街上随处可见的那种,许是日晒雨淋的年头久了,连漆也有些斑驳。总之……从大街上驶过的马车里,十辆里面至少有六辆是这个样子的。水溶做事,果然滴水不露。

心里微微有些酸涩,探春却不及多加考虑,掀了帘子进去,便觉得马车即时启动。

探春难免心潮起伏动荡,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这一回路上的时间未免长了些,往常去北静王府,就这时候早该到了。

忍不住心里“咯噔”了一下,隐隐不安,掀起帘子看时,却发现这哪里是去北静王府的路?沿途田地里青青的麦茬,分明是往郊外去的

转眼看向翠墨,她也是一脸的茫然,显然并不知情。

难道是被绑架了?可她思来想去,除了别人知道她是“金粉世家”的后台老板之一,否则没有理由来绑她一个贾府的庶女。

“赶车的大哥,这是往哪儿去?”探春安抚了一下“砰砰”乱跳的心,扬声问道。

并不宽厚的背影肩头微微抖动,随即发出一声闷笑,那声音竟是十分熟悉。虽然一时没能想出是谁,但探春心中大定。

“倒叫姑娘受了惊,只是那边儿如今新添了主妇,自然不大便当。如今要去的,却是另一处的别院,王爷一早就去相候。”

探春听出了他的声音,顿时大喜:“柳湘莲?怎么会是你你怎地与王爷在一块儿,我上回还听二哥说起你,也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竟说你要削了头发去做和尚我还替你很是伤心了一把,怎么回来也不通个消息,叫我们平白的牵挂?”

柳湘莲转过脸上,宽檐大帽下,可不是那张让薛蟠生出误会的俊脸?兴许这一次出门的时间有些多了,脸上尽染风尘色,反倒去了那点若隐若现的女气,下巴显出两分刚毅。

“原是知道你们兄妹都是性情中人,只当时实在心灰意冷,脑袋一懵,削了一缕发。不过,我哪里是能做惯和尚的?才走到五台山脚,遇着了王爷家的总管,便一路又办了些事情,才刚回京,听说王爷要来接姑娘,便自告奋勇地来当了一回车夫。”

探春笑道:“今儿我的面子可真够大了,竟得你亲自驾车。你竟不出声,害我以为有人拐卖了去,一阵儿的紧张。”

“姑娘的胆识,我可是见识过的,倒还真想看看姑娘有多么紧张呢”柳湘莲哑然失笑,“我回来去看了你的庄子,今年的粮食打了不少,茜雪她爹又自己砌了一个粮仓,说是你不让卖,为什么?”

“民以食为天,若是碰上灾年荒年的,就是有银子也没地儿买去。手里有上两年的存粮,心里便底气十足不是?”探春笑道,没敢说贾府的败落,也就在这一两年之间。到时候,兴许她能把人接到自己的庄上。虽然小些,总好过无处存身。

都说狡兔要有三个窟,她如今还在忙着往金陵去造一个呢贾芸已经说定,过了新年就和小红去金陵,听说两人情投意合,贾芸让寡母亲自上门提亲,双方都看定了日子,就在大年初六那天成婚。

探春为两人高兴,说起来自己还是个现成的媒人呢到时候,少不得要去讨一杯谢媒酒喝。

柳湘莲不以为然:“你也太仔细了,谁会抛了你不管?就是王爷不方便出头,还有着一位呢”

还有谁?探春听得一头雾水,待要追问时,马车却拐了一个弯,两匹马便同时缓下了步子。

原来这处别墅建在半山腰,倒是个极僻静的所在。

门口相迎的,除了水溶之外,还有数面之缘的南安郡王。探春知他兄弟俩感情甚好,却没想到居然到了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地步。

不过诧异之色只在面上微微一闪,探春中规中矩地施了个常礼。水溶下意识地伸出手欲扶,却在伸到一半的时候,触到了另一双手,尴尬又怅然地收了回去。

“三姑娘请进。”水溶延客,探春抬眸,目光迅速地从水溶身上移到南安郡王的身上,对后者的出现略感不安。

山庄的规模并不大,只迎面一座玲珑的假山,巧妙地起着屏风的作用。转过路边的鹅卵石小径,眼前便开阔了起来。

全不似北静王府那般静美,陈设竟是大开大阖。檐廊的线条简洁流畅,就是厅里的家具也都棱角分明,透着一股大气。

探春暗自纳罕,这样的布置,跟水溶的风格简直是南辕北辙。

水溶含笑道:“这是六哥的院子,今天我只是来作陪客。”

南安郡王脸色微显尴尬,却只一瞬,便恢复了平静。目光平视探春,并不回避,也显得坦然真诚,倒让探春刚刚又慌乱的心,立刻平静了下来。

“姑娘莫怪,只是小王久慕姑娘风姿,又知道姑娘素来是个爽利的性子,故今日冒昧,特请九弟传了信,千万求姑娘见一面。”

探春的心“咚咚”地跳了起来,看着水溶,又木木地看向他身旁的南安郡王水淞。心里却如明镜儿似的,贾母八十大寿那日,南安太妃特特地把她叫出来,原来是来相看未来媳妇儿的。

一时之间,只觉得昨天吃的那道辣子鸡,再度回味了一片,把人都整个儿地辣得发木。她该怨恨水溶把她推给了他六哥,还是为还有人敬重她待见她,而欣慰?

水溶轻轻叹息,容色微黯:“六哥一向很喜欢你,只是因为我与你先……所以六哥并没有说。如今我奉旨新娶王妃,六哥便央了我。”

探春微哂,这也叫新娶?再过两年,怕是他们的世子都能出来打酱油了。水淞脸上没有笑意,深抿的嘴角,显示出心情的紧张。她忍不住心中一动,恐怕水淞早有此意,只水溶拖延至今。怕也是因为慎重,或者是……旧情难忘?

水溶见她容色不动,也看不出是恼还是喜,心里如同吃了黄连似的,苦不堪言。眼前的这位佳人,原是他中意的,如今却近在咫尺,如隔天涯。可他无法怨恨南安,即使他真提了亲,贾政敢答应与否尚在两可之间,皇帝却绝不容许他真与贾府联姻。

只是,皇帝又容许南安迎娶探春么?他微微侧首,看着后者坚毅的下巴和坦然的神态,又释然了。哪怕被削了王爵,南安也要达成自己的目的。

这样的决心,让他羡慕,又让他嫉妒。把负面情绪理智地压住,水溶才继续微笑:“我想六哥的为人,你也该知道的。虽有些粗散,待人却最是血性。只要你答允了,便是千难万险,他也会办到,不会让你受了委屈。”

探春整个人都有些木怔,她与南安郡王?尽管对此人很有好感,却从来没有想到,自己失了一个王妃,还有一个留在这里等她。尽管知道南安郡王在皇帝面前说漏嘴并非故意,可轻怒薄怨,总是免不了。谁让她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个心眼儿并不大的女人呢?

她与水溶相处旷久,才彼此合意,私下提及终身。与南安见过寥寥几面,又怎么忽然被他看对了眼?

锦上添花的爱,从来都比雪中送碳的那个质量要高。饥肠漉漉的时候,抓起桌上的蛋糕就往嘴里送,那不过是生理需要。酒足饭饱,撑得半死时分,还要唤侍者再来一份甜品,垂涎那股清甜,那才是真爱。

而她此时答应了水淞,与饥不择食,似乎没有什么两样。可是,官媒上门已经两三拨,听说王夫人留下了两份庚帖。与其嫁给素不相识的人,倒不眼前这位,至少家里人口极其简单,南安太妃又是那样的好性子……

南安郡王见她沉默不语,明知道这样的大事不是仓猝之间就能定下来的,可心里仍是紧张。

探春觉得这个头若是点下去,便是对水淞的不公平。就算略有好感,但离谈婚论嫁的感情,也未免太远。把他当作一块浮木,是她的自私。

“郡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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