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突来的变数
作者:OtherSplendour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703

荆州布局正悄然无声地一点点展开,而许昌那边一样不曾闲着。其实大多数事情我也并不知晓,只是偶尔听荀谌或是刘备与我说上几句。我隐约听闻,五月中的时候,一直坐镇江陵的徐庶便被调往安丰,而南海郡的战船也正缓缓沿着湘江北上,一路开往长沙。不过士武他们似乎并没有注意掩饰船队北上,搞得江东那边相当紧张,以为我们相对庐江动手;关羽人在襄阳,正虎视眈眈地盯着汉水北面的中原大地,哪里有心思理睬江东派来的使者?于是一开始不免说得很僵,好在最后徐庶出面,亲自去了柴桑给孙权赔礼道歉,孙权也好生接待他了,面子上倒也是一团和气。

听得这些消息,我总觉得不安。虽说这一切都是我们设计好的,但怎么总有点有意无意刺激江东的感觉?虽说孙权是一个很不靠谱的盟友,但我们似乎正在努力把他变成一个更不可靠的盟友。不过担心也是没用,我只能安慰自己法正荀谌他们有数的,知道自己做什么。

六月底的时候,成都上下便又开始忙着备战。上次曹操匆匆退兵只是因为中原的瘟疫;放着大好的战局没追击,估计他还在不爽呢。如今他自己人已经到洛阳了,大军已经开始在潼关集结,看来准备一路西进,直指临渭。刘备向来不敢对曹操有一丝一毫的大意,自是要亲自往临渭防守。赵云已经在临渭守着了,刘备还打算带上黄忠、魏延、和黄权三人,并且还有意让庞统和荀谌两人一同随军。法正显然有意随军往雍州,但刘备毫不客气地拒绝了,坚决不听任何让法正随军的话。而到了七月份,法正的病情又有恶化的迹象,刘备更是担心不下。他在给我吩咐任务的时候几次说道,“只要是你与幼宰能处理的事,便莫要去打扰孝直。他若是闲着,书凤不妨给他些无关紧要的文件书信看着,也省得他平日里寂寞,只是那些繁琐棘手的事,切莫教他知道!张老与备几次叮嘱,说是孝直前些日子太耗神了以致病情恶化,今后必得小心将养着,不可伤神。”

我自是每次都忙不迭地应着,心下却总是担心。我总有一种预感,虽然策划了那么久,也可说是算得面面俱到,但万一蜀中冒出什么意想不到的问题来,却要怎么办?

七月中,刘备帅一万五千大军由成都出,一路北上往盘山迎敌。这一次法正病了,庞统也走了,于是成都之事主要都是靠董和一人挑着。好在这两年来费?一直在给董和打下手。有这个精力充沛的小年轻相助,我也尽量帮忙算算账目,做做物流,也还算忙得过来。成都一切平静,就是没有多少前线的军报。一直到了九月底我们才收到了荀谌的书信。信中也没什么真正的信息,只说在临渭和陈仓之间河滨平原上扎寨,和曹军隔着一条渭水对峙;他还说这一仗估计不会那么快结束,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并且可能汉中无法独力支持粮草所需,到了秋天还需要我们往汉中运粮。到了十一月中旬第二封军报才终于到了;渭水边的对峙仍然没有什么变化,但看得出,这一仗十分辛苦。

终究还是人太少了,我有些忧心地盘算着。刘备一共带出去一万五千人,加上赵云在街亭那边的守军,也就两万人;曹操的人数至少得是两万的两倍吧?以少抗多,虽然是背险而守,也定是吃力啊。我还没来得及真得开始担忧雍州的战况,便在雍州军报的两天后收到一条让人连吃惊的力气也没有的消息:建宁雍?联合当地夷人头领高定、孟获等人作乱,已杀害建宁太守正昂,越?守将焦璜;写信给我们的是永昌郡的功曹吕凯,信中还忧心忡忡地说道,永昌的南人亦是蠢蠢欲动。

我看完这封信后呆了很久。大概过了有足足五分钟,我这才抬起头来看面前的董和;他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但一样能看出满怀焦虑。我的第一反应居然是问,“法先生知道此事不?”若让法正知道这件事,他哪里还能静心养病?定会为了想出对策生生折磨死自己!可是这么大的事,怎能不告诉法正?又怎么可能瞒得过去?

董和亦是不由苦笑,低声说道,“法将军现在尚不知此事,只不知能瞒多久。夫人可有应对之策?”

“应对之策?”我愣愣地看着董和,脑子里一片空白。

我深吸了几口气,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尽量理智地去思考这个问题。其实这个程度的叛乱似乎比历史上的那一次好些?至少如今交州和荆州都是我们的地盘,而荆州的五溪人和我们的关系很铁;南中的叛徒不会有外援。不错――五溪,还有交州。

“成都的兵马有限,也对南中不熟,怕是无力讨伐,”我说,“必须马上联络荆州,还有交州那边。五溪族人和南中诸族一般,也是久居深山之中,甚至常与南中各族比邻而居,还有与五溪人友善的交州瑶族;由他们来平定南中是最适合不过的。他们不但能与南中诸族战,待战乱过去,他们也更能让作乱的南蛮收心。”

顿了一顿,我终是加道,“这件事情,只怕还是得请诸葛军师。他久与五溪族人共事,上次平交州百越也是他带的军。如今也没有别人可以去南中。董先生,你觉得成都可有将领能平南中?”

董和斟酌片刻,说,“李正方在犍为,或可领兵退敌。”

“嗯,自然也要靠李太守,只是他没有多少兵吧?”我又说,“我们可以凑点兵马给他,让他负责防守北面几郡。支援力量一时半刻根本入不了南中,必须有人严防,确保叛军无法逼近成都。不过总是需要外援的,也没有比诸葛军师更适合的人了。”

董和点头道,“吾即刻修书于主公,言明此事及夫人所言对策;亦当修书雍?,好言厉害,劝。”

“诸葛军师那边也送封信吧,至少知会一声,让他有心理准备。”

董和忙着写信去了,而我则开始研究南中的地图。当初还有电脑的时候我也没顾上抄南中的地形图,如今却不得不用三世纪这毫无准确性可言的地图。现在发生的事件貌似和历史上的基本没有区别?不过雍?应该不会去江东了;他根本无法穿越整个荆州。下面一步他们要如何?自立一方,还是北上成都?我们又要如何应对?我拼命回忆着历史中诸葛亮平南中的进军路线,还有李严的防守位置,但是脑子里只是一片空白。

其实我应该马上把这件事告诉法正的。可是,他现在病成这个样子,到底要如何开口?!

我还没想好怎么面对法正,城中已是流言四起。越?离成都也不算太远,平日里颇有些人流来往;如今越?有变,消息自然而然便传到成都来了,本也不需多久。结果收到书信后也没过几日,就有法正府上的人敲我家房门了,说是法将军有十万火急的事情,定要请我过去一趟。

待到了法正府上,就只见董和也在,正坐在榻上,给半歪着的法正解释些什么。见我到了看,他便说,“书信中所写应对之策多出自贺夫人。既然夫人到了,还烦夫人为法将军解说一二。”

法家的仆从给我设了座,还端来了茶水。法正做了个“请”的手势,道,“望夫人赐教。”

看见他一副浓眉紧锁,面色灰白的模样,我忍不住吞了口口水,这才开始小声解说。待我说完了,法正便点头道,“夫人所想大致可行,只是唯恐主公不愿调出孔明,反倒是从雍州退军,亲自南下平乱。主公在前线绝不能分神,更不能有一丝退军之意。他若要退军,以曹公之能,焉能找不到缺口追击?若退,雍凉危矣!定要说服主公。”他顿了一顿,眉头锁得更紧了,良久喃喃道,“多谢幼宰和夫人为正释疑,只是此人得容正再思量一番,明日便修书给主公言明厉害;雍太守处,正也当再发封信。两位还请先回吧。”

我犹豫地看了董和一眼,但见他起身也只好跟着站起来,行礼告辞。直到快要踏出房门了,董和才轻声加了一句,道,“事态虽急,仍望法将军莫要太过操劳,好生休养。若是法将军病倒,又有何人能保四方战局?”

法正勉力一笑,说,“士元或是友若在,我倒也可安心撒手;如今却是万万不能,自不会丢下这个局面便走的。幼宰且放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