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罗马战船
作者:OtherSplendour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502

我是六月初九回到公安的;那个时候诸葛亮刚刚送走鲁肃不过两天。不出所料,鲁肃是来要荆州的。我从诸葛里那里听说这件事的时候立马就怒了,忍不住跳脚道,“还要荆州,他们还能有脸来要荆州?荆南四郡是我们自己挣的,南郡公安那一片也是我们支援周瑜围江陵分来的,江陵和夷陵夷道是我们拿江夏换的,荆州的每一寸土地我们坐得是心安理得,他们有什么资格问我们要荆州?不会说是他们借给我们的荆州吧?要说借,掏借据出来!”

诸葛亮用手中的羽扇拍了拍我的手臂,轻声叹道,“患难之中两家结盟,共抗强敌;如今得了些土地,未免都嫌弃对方劳少获多。子敬也只是言语试探,亮好言拒了,劝他回去说孙将军莫要一心荆州,倒是该想着如何共抗曹兵。只是孙讨掳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重掌荆州,不得不防。”

我忍不住骂道,“孙权他就真那么笨?两面三刀,鼠目寸光!徐州大好的土地,有淮河,有两个大湖,正适合他的水军嚣张,他怎么不去动这个脑筋?现在正是蚕食曹操势力的大好时机,他却想着跟我们翻脸?就算要跟我们翻脸,至少也要等三家势均力敌,他能和曹操抗衡了才差不多吧?现在他打我们的注意,只会让曹操把我们所有人一网打尽。”我顿了一顿,突然醒悟,忙问道,“军师要造船是为了扩充水军,防范孙权?”

诸葛亮微微一笑,摇了摇头。“书凤所言有两分道理;如今孙刘两家交恶,岂不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他说,“亮想助江东另拓战场,教他们无心荆州,而吾等或也能再收疆土。”

“这和战船又有什么关系?”我还是有点迷糊,仔细想了片刻,几分疑惑地分析道,“军师,中原大地一共就这么几条大河可以玩水战的;你要么是在打江东的主意,要么就是想在汉水,淮河上捣鼓些啥。”

“非也,”诸葛亮笑了笑,“书凤想太远了。不过是荆州水军船只愈旧,而月瑛有新技艺可用罢了。明日让月瑛带你去船坞看看。”

第二天,我和月瑛还有诸葛均坐一条小船,先是沿着油江缓缓而上。船走了两个小时,大约十公里的水路,就到了孱陵城外的一个天然港湾。泊船的码头从岸边伸入河面老远,看上去有三四十米。我远远地就看见两艘大船泊在湾里:这两艘船一大一小,大的估计四十米长吧,小的大约三十米。两艘船俱是单桅杆,挂一面纵帆;小的那艘船每边各有两排桨,大船则是每边各有三排桨。

三排桨?!

“Trireme!”我忍不住激动地叫道。

这不正是古希腊最有名的三排桨战船?雅典的海军就是靠着它们一举消灭了来犯的波斯大军。罗马帝国时期的所有船,从双排桨的轻型战舰,到七八排桨的巨型海轮,也都是在希腊三排桨战船的基础上演变而来的。我曾经在雅典参观过那艘根据古书壁画复建出来的奥林匹亚号;看了简介之后我对那艘船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所以至今还记得许多关于希腊三排桨战船的信息。

“其实是trihemiolia,”月瑛解释道,“罗得岛人用的那种,不过在雅典也时常得见;我生父当年常去罗得行商,所以收藏了一张这种战船的全图。我不过按图索骥,这才有了此船。她只有一百二十桨,比常规trireme桨数少了近三成,不过速度应该不差。至于那双排桨则是利伯那战船;大秦水军中多是此种船。我小时见多了,便按着回想中的试造了一艘。她比三排桨的慢了些,冲力怕是不足,但是只需七十桨。”

我一把拉住月瑛的膀子拼命摇晃着,兴奋不已地说道,“月瑛姐,你真是天才,天才啊!那艘三排桨的比斗舰能快多少?”

这三排桨战船和普通斗舰差不多长度,就是窄了些,所以也只能和斗舰比速度;我可不指望这种大船能和小冲击舰比速度,江东的马舸跑起来当真可比跑马呢。

月瑛皱着眉头,叹道,“不过四五成而已;比起书中所载却差了些;所以我这才请书凤回来,帮忙一同参详着。”

“四五成足矣!”我拍手笑道,“月瑛姐你想啊,这船块头跟斗舰一样大,却是用来撞的;于是斗舰遇上她还跑得了么?只能被撞沉!至于艨艟,就算能快过她,难道还能撞得过她?”

诸葛均听我这般说,也是笑道,“均当初也是这样同嫂子说的。”

我们的小船靠在了码头上。我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冲上了那艘三排桨战船,四下摸摸敲敲,好奇得不得了。我转了一圈,又问黄月瑛道,“月瑛姐,你说能快个四五成,却到底有多快?一个时辰能行多少里?”

“顺水无风,一个时辰能行百里,”她答道。

我换算了一下,两个小时走东汉的百里,顺水才十七八公里一小时?奥林匹亚号在无风无浪的海面上一个小时要走十七八公里呢。我不禁奇道,“确实慢了啊。常规trireme静水无风一个时辰百里,顺水的话应当要再加个二三十里。”我又是思索片刻,突然想到,这船怎么泊在河里?人家古希腊人出海,只要不是战情紧急,每天晚上都要把船拉上沙滩的,只因为他们的船确实不好保养。这样一想,我已经隐隐察觉到问题所在,忙问道,“月瑛姐,是不是船刚下水的时候最快,之后便越来越慢?”

月瑛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船方下水,军士不熟执桨之法,行船自然是慢。”

“那么这船是不是下了水就一直泡在水中?”

“确实如此,”月瑛静了片刻,突然若有所思地说道,“这倒叫我想起来了;当年还在雅典的时候,倒也偶尔见到商队将他们的船只拖到岸边沙滩上晾晒。”

一旁的诸葛均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说道,“想来是因为船身若久置于水中,吸足了水,则不免更重,难以像新船一般神速。”

我忙不迭点头,又加道,“所以这船得常晒。当然,这样干干湿湿的,船的寿命自是长不了;就靠一般的维护保养,一艘船也不过用个十五六年就到头。我在船上踱了几步,又问道,“还有,月瑛姐你这船上挂得是纵帆?我记得大秦的船都是挂横帆的?”

“若挂横帆,若是风向有差便只能降帆了,倒不如纵帆;大汉的船只几乎全挂纵帆,却是有道理的,”诸葛均在一旁说道。

“用来走长途运输的船自然要挂纵帆,”我忙道,“但是战船却不定。你看艨艟都没帆的。这trireme的最大用处是冲撞,基本靠桨,倒还不如挂横帆;战时看准了天象,顺风的横帆可以让速度翻一倍啊,纵帆哪有这个效果。再者,纵帆还要调控;横帆就只有升,降两者,简单干脆,却更适合战船。”

我们看完了船便去看工地;造船就在河边的沙滩上,那沙滩原本就宽,后面又人为地垦出一块平地来,于是整块地从水面到后面的林子差不多有,一百五十米宽,三百米长。今天没有什么大活计,只有三五个工人忙着整理堆在空地上的许许多多木料,绳索,铁钉,铁箍等物;空地的另外一端还有一队人在架着大锅蒸煮才砍伐的木料。工地后面的林子里有两个仿佛中军帐的帐篷;帐篷里堆满了数也数不清的图纸和书,竹简羊皮卷都不差。一张矮案上还摆着好几个大大小小的木制模型。我们三人就着图纸模型谈了整整一天,天都黑透了都还舍不得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