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咚咚咚”

“我去开门。”罗虹起身走到门口，打开家门，看到来人，有些吃惊，“是你？”

“我、我、我是来找罗沙的，他在吗？”黄远每次看见罗虹，总是有些不自在。

“是黄远啊，”罗沙闻声回过头来，“快进来，快进来。”

罗虹将黄远让进屋子，并且拿了个椅子放在他旁边。黄远并没有马上坐下，而是走到罗母身边，微笑地询问道：“伯母现在身体有没有好一些？最近实在太忙，都没时间来看您。”

“我明白，我明白，你们都有要紧的工作，忙着呢。我还是老样子，不劳你们费心。过来坐着和我们一起吃点。”罗母热情地说。

“不了，伯母，我也才在食堂吃完。我这次来，是想和罗沙商量点事情。”

“什么事？”罗沙问道。

黄远看了一眼罗虹和罗母，有些为难，道：“你先吃，吃完咱俩出去说，工作上的事。”

“哦。”罗沙低下头，加快速度。

罗虹看出黄远的欲言又止，想起罗沙刚才在厨房里和自己说的话，心中五味陈杂，却是不敢说，不能说。

饭后，罗虹开始收拾桌上的碗碗碟碟，一旁的黄远看她如此，便走到她身边，拿起一个空盘子，低声说道：“我帮你。”

“不用了，你和我哥出去，我自己弄就可以。”罗虹拿过他手里的空盘。

“他去穿衣服了，恐怕还得等一会……”

正说着，罗沙从卧室里走了出来，边扣扣子边说：“走。”

“一路小心，早点回来。”罗母嘱咐道。

“知道了，妈。你早点休息，别等我了。”罗沙说着，忽然想起什么，回头喊道，“小虹”

“哥，我知道了，你出去，妈的事我会安排的。”

罗沙点点头，推推正在发愣的黄远：“发什么呆啊，走啊。”

“哦。”黄远回过神，跟在罗沙身后，忍不住回头，正好对上罗虹望向自己的目光，眼神交会，两人都觉得尴尬，罗虹匆忙低下头，而黄远则是紧跟罗沙出了门。

洗完碗筷，罗虹拿起扫帚开始对整个屋子进行全面打扫，扫着扫着，忽然听到母亲问了这样一句：“黄远这孩子今年多大？”

罗虹愣了一下，抬起头，笑道：“您忘了，他和哥是同年的，就是比哥小月份。”

“瞧我这脑子，岁数大了，不中用了。”罗母拍着脑门说，“二十八了，也该成个家了。”

罗虹咬着唇，没有说话，低头，继续干活。

“小虹，你觉得黄远对你怎么样？”罗母又问道。

罗虹只觉身子颤了一下，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得装做没听见。

没有听到女儿回答，罗母自顾自地继续道：“你不说我也明白，他对你很照顾，他喜欢你，你们岁数也合适，要不……”

“妈，你不觉得现在谈这个有点早了吗？”罗虹打断母亲的话。

“怎么早了？你今年也24了，是该考虑考虑这些了？”

“妈，我现在真的不想考虑这些个人问题，好不容易能在公安局里工作，我想好好干几年。您如果真想关心，就关心关心我哥，他比我大，应该先考虑。”

“你哥毕竟是男的，就算现在不找，再等几年也没什么，何况他的事我心里有数。你不一样，一个女孩子，再过几年就不好找喽。”罗母忧心地说。

“妈，这都什么年代了，您怎么还是这种思想？”罗虹不满地说。

“什么年代都一样，你呀……”

“好了妈，不说这些了，时间也不早了，我给你拿药去。”罗虹把扫帚放在厨房门口，低头快步走向母亲的卧室，像是在躲避什么。罗母看着她的背影，暗自叹气。

安静的街道，月光透过树枝斑驳地洒向地面，形成疏疏密密的倒影。抬头点点星光闪烁，微风习习，走在这样的地方，不免让人觉得身心惬意。

“有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罗沙拍着黄远的肩膀问道。

对方似乎没有听到他的问话，仍然低着头，想着自己的心事。

“喂。”罗沙大叫一声。

“啊？”黄远惊了一下，回头看着罗沙，“怎么了？”

“这好象应该我问你，不是你把我叫出来，说有事和我商量吗？”罗沙反问道，“结果一出来，你什么也不说，就这样闷头走路，喊你几次也不答应，你到底想啥呢？”

黄远叹了口气，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其实如果是工作上的事情，我觉得还是在家里谈比较安全。”罗沙说。

“你以为我不想留在你家谈，我是怕一些事情说出来，伯母会担心你，还有你妹妹……有些事情我还不想让她知道。”

“你喜欢小虹，是吗？”罗沙试探地问道。

“没，没有，罗沙你不要误会，”黄远分辩道，“我只是，只是把她当妹妹。”

“别骗我了，你的心思我早就看出来了。”罗沙笑着砸了黄远一拳。

黄远听出罗沙话里并没有责备的意思，也放了心：“罗沙”

“你和小虹在一起，我是没什么意见，大家都是朋友，相互比较了解；这事我也和我妈说过，她倒挺高兴、挺赞成；现在，就是小虹”罗沙皱了皱眉头。

“她不同意？”黄远急切道。

“也不是不同意，反正她没有和我们说过，女孩子的心事我也不好多问。”

“哦。”低低的声音掩饰着淡淡的失望。

“不过你也别灰心，我会尽量帮你。你以后经常去我家坐坐，和她多交流交流，时间久了，关系自然就亲近了。”罗沙劝慰道。

黄远苦笑道：“我倒是想，哪有时间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现在的情况。”

“说的也是。哦，你找我究竟为了什么事？”

“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下午你在局长办公室的情况，你们都说了些什么？”

罗沙叹了口气，道：“局长和我都怀疑局里还是有内奸。”

“什么内奸？不可能，老龚已经死了。”

“我们没说是他。”罗沙平静地回答道，“自从龚伟被抓以后，我们有点放松警惕，以为局里安全了。可是后来的事情让我不得不还有人在向特务透露我们的情况。”

“那个人是谁？”

罗沙摇摇头：“现在还不清楚。”

沉默一阵，黄远忽然低声问道：“你是不是怀疑那个齐国翔？”

“你怎么知道？”罗沙不由吃惊，他觉得自己的保密工作还是不错的，黄远是怎么看出自己的心思的。

黄远见他奇怪地看着自己，知道他是误会了，急忙解释道：“你别误会，我只是下午局长在说到齐国翔的时候，你的眼神有点怪，言辞闪烁，好象要说又不敢说，所以我才离开。”

“不错，我的确怀疑他。”罗沙见隐瞒不过，只得承认。

“不过看起来局长好象也在怀疑他，不然他不会问我们那些问题。”

“你也看出来了，只是我们都没有证据，他是不是内奸，仍然需要调查。”

“怪不得一泰说局长说暂时不要把审问记录交到资料室，看来是为了提防他。”

“一泰也怀疑了？”

“那倒没有，他只是觉得奇怪。”

罗沙心安地点点头，他知道这个事情知道的人不能太多，就算调查也只能暗中进行。如果不是刚才黄远主动提起，罗沙也不会跟他透露一个字，好在他相信黄远，毕竟是这么多年的战友，他了解黄远。

“你准备怎么调查齐国翔？”黄远突然问道，“在局里调查一个人可不容易啊。”

“局长说他有办法，不让我管。”

“哦。”想起齐国翔，黄远突然想起罗虹，想到自己无意中听到的一些议论，心里有些矛盾，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罗沙。因这矛盾，黄远陷入了沉思，以至于罗沙叫他数声他都没反应。

“又发什么呆呢？”罗沙重重地拍了他几下，黄远才回过神来。

“在想一些事情。”黄远淡淡地说。

“什么事，说说看。”

“是关于罗虹的，听同事说她这几个月和那个齐国翔走得比较近，俩人天天在一起吃饭，有说有笑的。”黄远小心翼翼地说着，一边说一边观察罗沙的表情，“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你……你别在意。”

“其实你说的这些我也知道，我可正为这事发愁呢。”罗沙苦恼地说。

“怎么，你要跟她说？”

“我已经跟她说了。”罗沙回答道，抬头看见黄远惊讶的眼神，急忙解释道，“你放心，是局长让我跟她提醒一下，如果没有局长的允许，我是不会随便乱说的。”

“那就好。你是怎么提醒她的？”

“我就是让她尽量不要接触那个齐国翔，还有我的事情也不要和他说。”

“她有没有怀疑你？”

“她当然疑心了，问我是不是在怀疑齐国翔，还说他是个好同志，不应该受到怀疑。我说只是一点猜测，其他的我不敢说的太多。”

“她相信了？”

“好象没有，”罗沙叹道，“又不能和她说太多，只能稍微提醒一下。小虹又不是孩子，大人说什么她都信，她有自己的判断力，我相信她应该有所警觉。”

“你和她说那么多，有没有提醒她要保密？”黄远忽然问道。

罗沙想了想，说：“那倒没有，不过我觉得她应该知道事情的轻重，不会随便乱说。”

“还是提醒一下比较好，当局者迷。”

“我知道。”

两人说完这些，一时不知道还该说点什么，也就都沉默了，抬头并肩继续前行。黄远突然感到身侧有人经过，抬头看去，果然见不远处的树丛里有个人影在奔跑，他揉揉眼睛，想看个明白，再睁开，什么也没有，左找右找，还是没有，难道是自己一时眼花，看错了？

身边的罗沙突然碰他一下：“你有没有看见刚才树丛里那个人影？”

“什么，你也看见了？”黄远吃惊道，既然两个人都看见了，说明刚才那里的确有人。

罗沙点着头，眼睛还在四处寻找：“你说这个人放着好好的大路不走，偏要走路边的树丛，真奇怪。”